叶家认亲晚宴上，我攥着千辛万苦得来的亲子鉴定书赶到。
看见假千金叶晚晴在聚光灯下接过象征继承权的翡翠玉牌。
主持人高声宣布：“叶氏集团的未来主人，今晚正式诞生！” 我笑了，
撕碎手里的鉴定书扬向空中。 三天后，叶晚晴所有的高定礼服被扒下标签塞进捐赠箱。
她哭着质问叶夫人：“妈妈，我才是您养了二十年的女儿啊！
” 叶夫人却温柔地替我理了理衣领，眼神冰冷扫过她： “什么养女？
叶家只有苏染一个继承人。” 所有人都以为叶晚晴会被赶出大门。
却在宴会厅看见她穿着内衣做高定模特，为叶家新品牌站台。
叶夫人优雅举杯：“利益最大化而已，她还有用。” 叶晚晴的目光越过宾客，
淬毒般死死钉在我脸上。 我坐在主位切牛排，刀尖划碎骨骼的声响清脆回荡。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混杂着一股无法驱散的、衰败腐败的气味，浓得呛人。
冰冷的白炽灯管悬在头顶，投下惨白刺眼的光圈。空气像是凝固的油脂。
手背上贴着冰冷的留置针头，透明的细管连接着悬在上方缓慢滴落的营养液袋。
苏染躺在床上，每一次呼吸都沉重而艰难，肺部像个破旧的风箱，扯得心口生疼。
床头那一小摞颜色各异的药盒，堆得像座随时会崩塌的坟冢。母亲枯瘦的手搁在边缘，
几乎只剩下一层蜡黄的皮裹着骨头。气息微弱，眼窝深陷，
目光浑浊地投向窗外那片灰败的、看不到半点绿色的角落。“咔哒。”门被推开一道缝。
一个穿着浆洗得发硬、袖口磨损严重的灰色护工服的中年女人探进半个身子，
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平板得像在念说明书：“16床陈淑兰家属？欠费超过一周了。
明天下午五点前再交不上，自动出院。别磨蹭，后面人排队等呢。
”她眼神都没往床那边多扫一下，说完就要关上门。“王姐！”苏染撑着床沿猛地坐起，
动作太快带得手背的输液管一阵晃动，眼前黑了一瞬，又强撑着开口，声音嘶哑，
“再…再宽限两天！钱很快到！求你了……”被叫做王姐的护工顿了顿，门缝又开大了些，
上下扫了苏染一眼。那眼神掠过她洗得发白的旧帆布鞋、磨毛的牛仔裤膝盖，没什么波澜，
只带着一丝看惯人间窘迫的麻木：“这话我听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遍了，谁信？
医院不是慈善堂。明天下午五点，没看到钱，你和你妈，带着她的瓶瓶罐罐，自己挪地方。
”门“砰”一声在眼前关上。震得墙壁上贴着的一张破旧的“急救须知”掉了一角。死寂。
房间里只剩下输液管里液体滴落的单调声音，嗒…嗒…嗒…像催命的鼓点，砸在苏染心窝上。
母亲似乎被那摔门声惊扰到，喉咙里发出一串浑浊的气音，无意识地抬手，
想去碰床头那些药，瘦得关节凸出的手颤抖着，却连最近的药盒边缘都够不到。
苏染看着那只徒劳伸出的、枯枝般的手，眼底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光，“啪”地熄灭了。
指甲狠狠掐进掌心，掐得皮肉泛白也没觉出疼。
视线扫过墙角堆着还没来得及搬走的两个破旧编织袋行李，
里面是她们被上一个房东扫地出门时的全部家当。窗外铅灰色的天空压得更低了。
像块沉重的铁板。苏染猛地掀开薄被下床，冰凉的脚板踩在冰冷的地砖上，
激得她瑟缩了一下。走到病床边，俯身，轻轻握住母亲那只冰冷的手，
小心翼翼地将那几盒关系着最后一点呼吸的药，挪到她指尖勉强能够触碰的距离。
她看着母亲枯槁的脸上那一点因为触摸到药盒而稍微舒展的皱纹，像龟裂土地上的沟壑。
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苏染直起身，从随身破旧的背包里层，
掏出一个捏得发皱的牛皮纸文件袋。“妈，等我回来。”声音低哑，轻得像一声叹息，
几乎立刻被房间里的死寂吞噬。说完，她不再看床上的母亲，转身拉开病房沉重的门，
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外面惨白冰冷的走廊。灯光像是被巨大的水晶吊灯熔化了，
流淌在大理石地砖和宾客们光鲜的衣着上。衣香鬓影，
空气里浮动着一层昂贵的香水味、雪茄烟气和食物的甜香。
高挑的水晶杯塔折射出无数个璀璨的幻影。人群如同潮水般簇拥、流动，
最终形成一个紧密的包围圈。圈子的中心，
是那个巨大的、用紫色和白色玫瑰装点的旋转舞台。主持人拿着镀金麦克风，
声音透过高级音响系统，饱含激动地回荡在华美的宴会厅：“各位尊贵的来宾！今晚，
不仅是叶氏集团华茂新酒店正式落成的庆典之夜，更是我们叶家期盼了二十年，
无比重要的团圆时刻！”镜头、闪光灯立刻齐刷刷聚焦。主持人笑容恰到好处地顿了一下，
随即用一种近乎神圣的语气，扬声道：“让我们有请——叶氏真正的血脉明珠，叶家千金，
叶晚晴小姐！”巨大的帷幕伴随着优雅的音乐缓缓拉开。灯光精准地打在那片纯净的光晕里。
叶晚晴出现了。一袭由顶尖设计师亲自操刀的香槟金色曳地礼服，
恰到好处地勾勒出曼妙身形。层层叠叠的真丝薄纱，镶嵌着细小的水晶，
随着她走上舞台的步伐，流淌着柔和又刺眼的光。她微扬着下巴，妆容完美无瑕，
眉眼间带着一种被万千宠爱浇灌出来的、矜持的从容，笑容甜蜜得像裹了蜜糖。
她微微朝着台下某个方向点头示意，姿态优雅得如同天鹅。在那个方向，
叶夫人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墨绿色丝绒旗袍，挽着叶家当家人叶振廷的手臂，
端庄地坐在主位上。叶夫人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属于完美母亲的笑容，
眼神里满是“失而复得”的欣慰和骄傲。叶振廷则保持着一贯的威严姿态，微微颔首。
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毫不吝啬的掌声。
一个穿着得体、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捧着一个紫檀木托盘，步履沉稳地走向舞台中央。
托盘里铺着深紫色丝绒，上面静静躺着一块物件——水头极好，温润通透的帝王绿翡翠玉牌。
玉牌正中心，刻着繁复的叶家族徽。“请——”主持人拖长了声音，让气氛攀到顶峰，
“请我们叶氏集团未来的掌上明珠，叶家唯一的继承人——叶晚晴小姐，
接下象征身份与责任的家族玉牌！”叶晚晴脸上笑容的弧度放大。
闪光灯在这一刻疯闪成一片光的海洋。角落里，厚重的深红色丝绒窗帘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
苏染就站在这片阴影的边缘，后背死死抵着冰冷的墙壁，几乎要将自己嵌进墙缝里。
她身上还带着医院病房里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和衰败气味，
脚上那双旧帆布鞋鞋尖沾着从外边带进来的泥点，
与她眼前这片穷尽奢华的场景和那个光芒万丈的“真千金”格格不入，
像一块强行粘在华丽画卷上的肮脏补丁。
她死死攥着口袋里的东西——一个同样的牛皮纸文件袋，只不过崭新而平整。
手指的骨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细微的咯吱声，指关节泛着失血的青白色。“我宣布！
叶氏集团的未来主人，今晚，正式诞生！”主持人的声音高昂激越，响彻整个空间。
掌声如同雷鸣般炸开，淹没了宴会厅里悠扬的背景音乐。每一张脸上都挂着热切的笑容。
也就在掌声达到最顶峰的那一刻。苏染动了。她像个闯入神殿的异教徒，
又像一柄脱鞘的、带着锈迹的匕首，猛地从那片安全的阴影里踏了出去。她的动作并不快，
甚至有些沉重，径直朝着那片亮得灼目的舞台中心走去。掌声和喧哗在她步步靠近的过程中，
开始出现了微妙的滞涩和降低。靠近舞台区域前排的宾客，
目光先是疑惑地落在她不合时宜的衣着上，随即，窃窃私语如同低潮的海水般蔓延开来。
无数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
带着审视、惊讶、好奇、一丝不易察觉的、上流人士见到闯入者的嫌恶。闪光灯迟疑了一下，
似乎不知道该不该捕捉这个格格不入的身影。
苏染就这么穿过那些华丽裙摆和笔挺西装的缝隙，无视无数道粘腻探究的目光，
一步步走上那个刚被万众簇拥的舞台边缘。主持人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一幕，
拿着麦克风僵在原地，表情有些尴尬。叶晚晴脸上的完美笑容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缝。
她看着几步之外那个身形单薄、穿着破旧、眼神却像冰封的刀锋一样的女孩，
眼底掠过一丝极快的不屑和被冒犯的恼怒。叶夫人脸上的笑容也微微收敛，
但那种掌控全局的沉稳没有变，只是一只手轻轻搭在了旁边丈夫的手臂上。
叶振廷的脸色则在瞬间变得极其阴沉，眉头紧锁。苏染在万众瞩目的怪异寂静中站定。
她没有拿麦克风，但她的位置本身就充满了诡异的压迫感。她看着叶晚晴。然后，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极其缓慢、甚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仪式感的动作，
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个崭新的牛皮纸文件袋。她从中抽出几张白色的纸。最上面一页，
几行清晰的加粗黑体字和一张化验单复印图依稀可见——“DNA亲缘关系鉴定报告书”。
叶晚晴死死盯着那纸，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捏着翡翠玉牌的手指指节用力到泛白。
叶振廷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管家一个眼神，保安迅速开始往前靠近。
苏染却像没看到这些骚动。她嘴角极其缓慢地弯了起来。那不是喜悦，
更像冰冷的湖面裂开一道深渊般的缝隙，露出底下森然锐利的东西。下一秒，
在全场无数双眼睛的凝视下，
在闪光灯重新聚焦但不知该拍什么的混乱中——她猛地高高扬起双手！“哗啦——嘶啦！
”那份崭新的、代表着千辛万苦才拿到手的“认证书”，在她手中被撕开！
又被更快、更狠、更狂暴地撕碎成无数片飞舞的雪花！
雪白的碎片被她用尽全身力气向头顶、向四面八方用力扬开！纷纷扬扬的纸片，
如同举行一场悲怆无声的葬礼，盘旋着、坠落着。落在华丽冰冷的大理石地面，
落在昂贵的波斯地毯绒毛上，
那条香槟金的昂贵礼服裙摆和裸露的肩头……也落在了叶振廷几乎要喷出火来的阴沉视线里，
落在了叶夫人眼神深处那骤然凝缩又极力压制的、如同精密齿轮转动般的冷光之中。
纸片纷飞中，苏染微微抬起头，目光越过那些惊愕的、鄙夷的、看戏似的目光，
笔直地钉在叶夫人那张优雅不变的脸上。她嘴角那个裂痕般的弧度更深，
甚至带出了一点无声的血腥气。然后，她像完成了一个仪式，在一地狼藉的纸屑碎片中，
转身就走。径直走向宴会厅那扇厚重的、隔绝着两个世界的鎏金大门。
高跟鞋在死寂中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孤独，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保安下意识想拦。
一直坐在主位纹丝未动的叶夫人，却微不可察地抬了一下手指。一个细微的动作。
保安的动作僵住。厚重的大门在苏染身后无声地关闭，
彻底隔绝了里面所有的辉煌、荣耀与荒谬。一片死寂后，巨大的嗡鸣声才猛然炸开。
闪光灯重新疯狂闪烁，几乎要灼伤人眼。宾客们再也按捺不住，
议论声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整个空间吞噬。叶晚晴站在舞台中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