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当我提着沉甸甸的菜袋子打开房门时，恍惚间，还以为来到了其他人的家。明亮的客厅里，
一个陌生女人正仰躺在沙发上，她脖子上的金链子闪闪发光。兴许是听见声音，
女人缓缓抬起身体，盯着我看，像是对待一个贸然的闯入者。更令我惊讶的是，
我的儿子——陈宇轩，此时正亲昵的紧挨她坐着。“你是谁？在我家干什么？
”我警惕的问道。可这时，沙发上的女人却突然问轩轩：“这个人就是你的新妈妈吗？
”轩轩连忙站起来，吞吞吐吐地向我说道：“妈……阿姨，这是我妈，她刚刚回来的。
”我的心沉了一下。轩轩的亲生母亲？我记得她叫孙蕾，但是七年前离婚后就去日本生活了。
目光扫视着轩轩，后者全身收紧，眼睛飘来飘去不断闪躲着。我强装镇定，
随手把新买的菜放到一边，右手则朝孙蕾伸去。“轩轩的妈妈是吧……欢迎来我们家。
”我生硬的说道。女人站起来走到我跟前。虽然嘴上带着微笑，但笑下有一股无形的压力，
似乎我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堵花岗岩墙一般。“谢谢你愿意照顾轩轩，”她柔声说道，
手指轻触了我的指头，接着飞快缩回去了。孙蕾转过身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我的面前还遗留着她散发的柑橘香水气息。压抑着心中的不满，
不是说你在日本过得很好吗?怎么今天就想回国看看了?”“妈……”轩轩紧张的对我说道，
他似乎听出了我话里的挑衅之意。一瞬间，孙蕾的脸色变白了，却又马上被红色填满。
她环抱起双手，棕色的玛瑙手链泛着轻盈、柔和的光泽。
用听上去显得轻松的语气答道:“我不过想来看看孩子，了解他的新家怎么样？
万一我的儿子，”孙蕾停顿了一下，数着手指甲说:“在这里不开心、不高兴，
甚至有可能被虐待那就糟了。”“你想的也太多了吧。”“哼！也许吧，
不过哪个叫我总是刷到些可怕的视频呢。”“不过这下可能会让你失望。
”我的手搭在轩轩的肩上，任由孙蕾似箭的目光穿透身体。“涵涵呢，她在哪？
”我低头问轩轩。“她在房间里呢，八成又在玩游戏吧。”这个涵涵，
才六岁就整天沉迷手机，迟早要收缴它不可。
“游戏啊……”孙蕾在旁饶有兴趣的说道:“轩轩，妈妈打算给你买最新的日本游戏机，
想不想去妈妈那里玩一玩啊？”“好啊，”轩轩叫道，
不过只是看了我一眼又立马改口:“不用了，我得专心学习，现在还不能玩游戏呢。
”我轻拍了他的肩，朝他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乖崽崽，这才是我的好孩子。
”轩轩翻了个白眼，我视而不见，反而对孙蕾问道：“你吃了饭吗？”“还没有呢，
来得急连早饭都没吃。”“哦，那正好，你也留下来一起吃饭吧。”“那该多不好意思啊！
“ 她推脱了一下。“然后却同意了我的邀请，这让我有点手足无措。
只好把放在门口的菜拿回厨房。我打开水龙头，一股清澈的水流喷了出来，洗了把脸，
然后用毛巾擦干，最后把袋子里的菜倒进水池里。不过只是轻轻的淘洗着，
尽力不发出很大的声音。这样，我甚至可以隐约听见客厅里在说什么。“妈，
“ 轩轩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我们真的要去日本吗？”“对啊，那边有大房子住，
还有好多游乐园玩，在那里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正听间，手臂传来的冷意惊醒了我，
往下一看，水都快溢了出来，我急忙按下塞子，池底的吸力让水位飞速下降。
客厅传来一阵陌生的手机铃声，应该是孙蕾的。“喂！是刘律师啊！什么，你说要见我。好，
我马上过去!”我悄悄的从厨房里出来，孙蕾的脸正对着刚挂断的手机屏幕。“就要走了吗？
这边饭都快做好了。”我回头望了一眼还躺在池子里的原生态蔬菜，脸色不变的说道。
“不用了。”她脸上努力挤出一副遗憾的表情，冲我摇了摇她的手:“可惜了，
今天我约了人，只能下次再吃了。我叹了一口气，“真可惜。”“不过嘛，
”她的目光凝视着我，像是在看即将显示的中奖号码。“ 来这里之前，
我已经和浩瀚说好了，明天轩轩会在我那里住。”“你说什么！”她的话语差点噎住我，
我几乎叫了出来，“可浩瀚……浩瀚他没跟我说过这事啊!”“也许，
是他觉的没必要跟你说吧。”对面的孙蕾歪着头说道：“好了，我要走了。拜拜，
明天见轩轩。”“明天见……”轩轩偷偷抬起手，小声的说了一句。她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脚步声逐渐远离。过了约莫十秒钟，我上前，大力关上房门，震的门口的鞋柜都嗡嗡作响。
2整个晚上，我都被白天的事搅得心神不宁。孙蕾为什么回来？她又想做什么？
种种疑问互相缠绕，就变成了乱糟糟的线团。正当我想要理清头绪时候，咔哒一声，
房门被打开，是浩瀚下班回来了。进来的他看见我冷漠的坐在沙发上，表情显得有些疑惑。
过了一小会儿，他试探性的问道:“晚晚，你怎么了?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没事。
”我侧过头去。这反而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他坐在我身边，慢慢的，慢慢的，
脸离我越来越近，以至于我都能感受到他的灼热气息。“死开了你。”我没好气的推开他，
深怕下一秒就会沉沦在暧昧的气氛里。被推开的他没有生气，反而嗤嗤笑了起来，
一副诡计得逞的样子。“你到底怎么了嘛。”“我不开心。”“不开心什么？
”“你还好意思说，”我没好气的道，“孙蕾早上过来了，说明天轩轩要跟她过去，
你居然同意了。”他好像明白了，笑着说:“原来你在生气这个啊，放心吧，
只是去玩一天而已，你难道还担心她会带轩轩跑掉吗。”我冷哼了一声，这个男人就是这样，
脑子里空空地，倒点水进去都比现在强。“那你好歹也和我说一句吧，
”我用听上去足够郑重的语气说道:“你自己不声不响的就答应了，
搞得现在我好像恶人一样。”“什么恶不恶人的，”他看上去有些不悦，
“人家亲妈想见孩子也是正常的事，我没理由不让啊，再说了，轩轩不是也蛮想她的吗。
”他随口的话好像针一样扎了我一下。我冷笑道:“你倒是没说错，人家是亲妈吗？
我是什么？一个自带干粮的小保姆罢了，也配和人家相提并论。”我看着他，
他脸上的表情渐渐消失不见。“不要开玩笑了，晚晚。”“我没开玩笑。”我正经的说。
“给你们服务这么多年我早做够了。”他的目光凝视着我，好像要看道我在想什么。就这样，
过了一会儿，他无奈摊开手说道:“你怎么就说不通呢？我都说了，就是带孩子去玩一天，
玩完就回来了。你要是为这件事生气，我可以道歉，是我的错。”他的语气很诚恳，
但恐怕只有我知道，我们两个的问题不是这么简单。“真的吗？以后不准这么做了。
”我的眼里泛着泪，哽咽的说道。然后。我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双手紧紧的搂住我，
温柔的说道:“嗯。我知道错了，以后绝对不会了。”虽然得到他的承诺我很开心，但是，
他这个小动作越来越多是怎么回事。“行了!”我狠狠掐了他的手臂一下，疼的他直叫唤，
“身上难闻死了，快洗澡去，你的衣服我放在那里了。”“遵命!”他夸张的行了个礼，
然后屁颠屁颠的浴室去了。我也打算休息了，不过，就在我路过轩轩的房间时，
房门上似乎有一条缝隙，可当我停下来想仔细看看时，它就消失不见了。3早上，
窗外阴沉沉的，天空像是被抹布裹住的灯泡，只有些许光线从缝隙中射出。
我低头看着手机里的天气预报，上面显示越过沿海的台风即将抵达本市。“今天要落暴雨啊。
”我嘀咕了一句。没有人回应我。餐桌上，我的女儿涵涵正盯着她腕上的电话手表，
她时不时会和对面的人发消息，然后迫不及待把它放在耳边上，这显然比碗里的饭更重要。
轩轩的情况就更糟了，她从早上起来到现在一言不发，即使我主动问他，
他也只会嗯啊的回几句，像个木偶人一样。“咚咚咚！”敲门声突然从门外传来。
“我去开门。”轩轩起身，我看着他走向门口。果不其然，孙蕾正站在门外。
她看见是轩轩开的门后，露出了满意的神情。“轩轩，跟妈妈走啦。
”“可是……”轩轩的目光游移。这时，我故意把筷子搭在碗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把同在桌子边的涵涵吓了一跳。门口两人的眼睛看向我。“你要带他去哪里？”我沉声问道。
孙蕾的脸色不变，好像早已预料到我的反应。她反问我：“和你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了！你可别忘了，现在我才是轩轩的监护人，没我的同意他哪也不许去。
”我提高了声调，毫不示弱的说道。孙蕾好像被激怒了，她的眼睛放出寒光，眉头死死皱着。
接着，她朝我走过来，我能清楚的看见她挤成一块块的脸，还有握的紧紧的手掌心。
“作为亲妈，我至少有探视的权利吧。”“你昨天不是探视过了吗？”我友善的提醒她，
“轩轩在这里很好，你不用白担心。”“你不要太过分……”孙蕾的脸变白了。“我过分？
又是哪个跑到国外去，把自己儿子扔在这里，从来没看过他。
这么些年了都是我辛辛苦苦给他喂饭，洗澡，换衣服。”说到这里，
我站起身和她对视：“我告诉你，轩轩就是我的，管你是不是亲妈都别想带走！
”整个客厅顿时一片寂静。门口的轩轩低着头，一言不发缩着身子。涵涵不说话，
只是饭一口接一口的往嘴里送。“好……好……”过了许久，她终于费劲说出这几个字，
“你，还有你老公都合伙欺负我，你等着，等我的律师上门就让你们好看！”她说完就转身，
快速逃出门去。连说好要接的儿子也不管了。这时，我看见轩轩要追出去。“不许去！
”我喝道。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他仅仅顿了一下，然后没有理会我的命令，
径直追了出去。“怎么会……”我望着儿子的背影，全身变得僵硬。突然，
眼前的空间乱作一团，我晃晃悠悠地，瘫倒在那柔软的沙发里。4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才从浑浑噩噩中苏醒过来。当然，我并不是完全的失去了知觉，
只是暂时性的忽略了周围的一切。在那个虚无缥缈的空间里，不断浮现着我的记忆，
那是我和轩轩共同生活的经历。唉，可惜最后，它们都定格在他离开的背影里。
“妈妈……你怎么了”？耳边声音响起。是涵涵，她坐在我的身边，一双小眼睛微微泛红。
我下一刻抱住了她，眼泪夺眶而出。她轻轻拍着我的背，“妈妈，不要哭，
你一哭涵涵也想哭了。”我忍住了，原本空洞的心好像又被她话语填满。我松开了她，
试探着问出了那个问题：“涵涵，要是……要是爸爸和妈妈不在一起了，你想跟谁一起住？
”她抬起头看向天花板，好像在认真思索这个问题。“涵涵想和妈妈在一起。
”她放下头说道，“可是，也想和爸爸在一起，不能一起吗？”这个傻丫头。
我摇着头苦笑道：“那就和妈妈一起，来把这个家守好吧。”于是不久后，
我着涵涵来到了一家咖啡店前。这家充满自然主义风格的店是阿玲开的，我跟她是老朋友了。
透过玻璃窗看着在吧台忙碌的她，我的脑海里忽然里回想起，
过去曾和她结伴扫荡洪都美食圈的光辉往事。最近听说她谈了又谈了个新男友，
还是律师出身，我在她发的朋友圈里看过，人长得高高瘦瘦的，有着一张平和圆顺的脸，
就像我们学校学生会主席的模样。“妈妈，你怎么来玲阿姨这里了？
”涵涵贴着玻璃窗口说道。她的眼睛径直看着里面，对于一个才六岁的小姑娘来说，
不管来几次都会觉得好奇。我俯下身，然后抱起她，对着她耳语道：“待会我们进去了，
你到休息区去玩一玩，妈妈和玲阿姨有些事情要说。”“哦，好吧。” 涵涵说道，
“但是你要早点来接我啊。”“当然。”我亲了她的脸，然后说道。推开大门，
店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但是却没有一般娱乐场的喧哗，因为来的人都厌倦了它们，
渴望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时刻。他们有的在看书，有的和伙伴闲聊，还有的实在逃不了，
干脆把自己的电脑也带过来了。手指在键盘的敲击声对比店里正播放的爵士乐曲，
如同上厕所时天花板不断滴水一样。我在休息区放下涵涵，然后慢慢朝吧台走过去。
在吧台的阿玲完全没有注意到我，而是紧盯着面前的那架意大利半自动咖啡机，
手里操作个不停。我走到她身边，轻轻叫了一句：“阿玲。”她吓了一跳，小脸顿时失色，
待看清是我后，才气笑着举起拳头，做出要打我的样子。“要死了你。
”她骂道：“你今天怎么来了。”我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也低头看着那架咖啡机，
嘴里说道：“它怎么了？”“坏了，”她无奈的说道，“修机器的人明天才过来。”“啊！
那我想喝的拿铁岂不是……”她摇了摇头，“老老实实喝美式吧。你先去楼上，
等我冲好了就来。”我有些小遗憾的上了二楼，选了靠窗的座位坐下。外面的风变大了，
树枝在哗啦啦作响。“尝尝味道怎么样。”阿玲端着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坐下，
把一杯推给了我。我细细抿了一口，一股酸甜，接着是苦味在我的嘴里蔓延。“味道怎么样？
”阿玲问。我竖起大拇指，坐在对面的阿玲扑地被我逗笑了。“还是那么傻，”她悠悠叹道，
“快说，找我有什么事。我还有一大堆事要做呢。”见她如此，我也不再犹豫。
而是把我和孙蕾的事情都告诉了她。“简直岂有此理！”她气愤的拍了下桌子，
把杯子里的咖啡都溅了出来。黑色的咖啡点在洁白的桌面上，像抹布的污点一般。“要我说，
”她接着开口道：“你不如就跟他离婚算了，我也搞不清楚，
像这样端不清的男人你还要他干什么？还有他那个儿子，既然他那么想着他亲妈，
你就让他去跟他妈一起住好了，省的你整天见到他心烦。”阿玲的话像重物一样压在我心上。
她说的没错，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太执着，我太过关心他们的生活，甚至影响到我自己。
我不能再这样，我应该放弃，放弃一切了。“阿玲，你觉得的我做的一切都有意义吗？
”我问道。“啊，你怎么了？”她的表情显然变得疑惑，奇怪我为什么这样说。
我没有回应她，而是继续自顾自的说道：“当年结婚的时候，我妈也这样劝过我。
她说做妈难，做后妈更难。你严了吧，孩子难免恨你；你轻了吧，又说你对孩子不管不顾。
”我猛地喝了一大口咖啡，笑着说道：“我自己就是有个后爹的，我不想让孩子也去体会，
体会到那种疏离的痛苦，为此，我宁可他恨我。”“晚晚……”阿玲的眼角在闪光，
她轻轻伸手来握住我的双手，“你做的很好了，只是后妈在怎么样也是比不过亲妈的。
”“比不过……比不过……“ 我死死埋着头，不断重复着这三个字。阿玲没有说错，
我只是个后妈，我没有十月怀胎生过他，也没有在他哭的时候抱过他，我没有给他喂过奶，
没有给他穿过衣服。他的第一声妈妈也不是对我说的。说到底，如果没有嫁给浩瀚，
我和他平行的人生线本不会有任何交集。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一个声音在心里响起。
原本翻滚的脑海里，无数的记忆从水面涌现出来，我带他第一次上学，第一次做过山车，
第一次吃肯德基，第一次去KTV—不不不，麻烦这个记忆沉下去。
我们之间早就有过太多的第一次，远比他和任何人—哪怕是生母，要多的多。
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抬起头，凝视着阿玲的脸庞，
用最坚定最坚定的语气朝她说道：“我和轩轩……或许永远也不会成为亲的母子。可是，
这难道不是更神奇吗？我们不是作为天生注定的，而是互相选择的，在茫茫几十亿人海中，
我们就这样选择了对方作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从我们见到的第一面起。阿玲，
这难道不是超越血缘的奇迹吗？”阿玲听得愣住了，
过了半响才说道："你这个人……真是……"“所以啊，我不可以就这么放弃了。
”我不住的点头，好给自己一点鼓励，“轩轩是我的儿子，是我们家绝对不可以缺少的一员，
放弃他就是放弃这个家，他走了，这个家也就是个徒有名字的空壳罢了。
”雨点打在窗玻璃上，不断的作响。对面的阿玲点了点头，她端起咖啡，
有些无力的靠在椅背上，嘴里苦笑。“也许你说的对吧，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
你还能怎么挽回呢？”“就是已经这样了，我才需要你帮我，”我说道：“你还记得不，
孙蕾找了个律师，我想……”“原来你想让我男朋友帮你打听孙蕾的事。”阿玲打断了我，
她朝我眨眨眼睛：“我就知道你来找我肯定没好事。”“拜托，
求你了嘛……”我摇着她的胳膊，软声道。“好吧。”她干脆的回答道：“不过，
你要怎么报答我呢？”“到时候随你的便好吧。”我没好气的说。这时，
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我接起来一看，是浩瀚打过来。，怎么回事？他不是该在上班吗？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急忙接通，那边传过来一个急迫的声音，“晚晚，你快回来！
浩瀚着急的说道，“ 轩轩不见了！”5外面的雨越来越大。我急忙打车带涵涵回家，
一上楼就看见浩瀚在门口打着电话。我打开门，让涵涵先进去。“怎么样，找到没有？
”等他打完电话，我害怕的向他问道。浩瀚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那一瞬间他好像苍老了不少。他把手伸进口袋，从里面掏了一张字条出来，上面有一行字，
笔迹稚嫩。‘爸爸、妈妈，我走了，不要来找我。轩轩’“今天我提早下了班，
”浩瀚垂下头说道，“一打开门，我就看见这张纸在地上。”他说着说着就哽咽了，
我的鼻子也酸了。“都怪我！”我抽泣道，“要是我当时能拉住他就好了。
”我心里止不住的后悔，要是轩轩真的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你别说了。”看我这样，
反而是浩瀚来安慰我，他的手伸过来，臂膀环绕着我的肩，“说不定轩轩只是一时气话，
等他肚子饿了他就会回来了。”我闭上眼睛，心里祷告保佑轩轩平安无事。这时，
浩瀚的手机滴滴的响了起来。他迫不及待的拿起电话，“是警察，”他说道。
他接通了问道：“怎么样，找到孩子了吗？”警察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还没有，
我们这边问过你的前妻了，她说她只是和孩子说了点话，然后孩子就自己回去了，
问她说了什么她也是一直不说。”“妈的！”浩瀚骂了一句，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
我下定了决心，对浩瀚说道：“你在这里看着涵涵，我去找轩轩。”"你疯了，
外面这么大雨，你去哪里找。"浩瀚想阻止我，可是用一通电话打了过来，他只能先接着。
趁这个时候，我跑回家里拿伞，却发现涵涵就在客厅等着门口，一副担忧的表情。“妈妈，
你要去找哥哥吗？”她说道。我蹲下来，平视着她的脸。“妈妈一定把哥哥带回来的。
”看着她的眼睛，我坚定的说道。“我知道哥哥在哪里，”“什么！”我猛地按住她的肩头，
“你知道哥哥在哪吗？”“嗯，“ 涵涵用力的点点头，”妈妈你还记的吗，
以前哥哥经常去的那个地方，那个‘秘密基地‘’！”我恍然大悟，深深吸了一口气，
激动的几乎要哭出来。“涵涵，你真棒！”我忍不住亲了她的脸，然后拿起雨伞跑了出去。
“我马上就回来!”我对着还在门口接电话的丈夫说道。“喂！你不要出去啊！
”后面的声音淹没在暴雨里。这雨势倾盆，如斗大的雨点像炸弹一样砸在地上，
有的水面漫过我的膝盖。路两旁行道树上固着的喇叭拼命嘶吼着。“本市朋友们请注意！
请注意！第23号台风已到达我市！请不要出门！不要出门！”开什么玩笑啊！
找不到我儿子要我怎么待在家里！广告牌上的霓虹灯不停闪烁着。在雨中待久了，
我渐渐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我变成了那空气中的鱼，不断艰难挣扎的前进着。终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