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她不太聪明》“娇娇，你是假的。”我歪着头看哥哥，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蛋糕上的奶油沾到鼻尖，我伸出舌头想舔，却被哥哥抓住手腕。“听懂了吗？
你不是我们家的小孩。”我眨眨眼，
十八岁的我眼里全是小孩子才有的懵懂：“那娇娇可以多吃一块巧克力吗？
”哥哥的表情变得很奇怪。后来他们带回一个漂亮姐姐，说那才是真正的妹妹。
漂亮姐姐蹲下来和我平视，突然伸手掐我的脸：“天生脑瘫就是好，活着什么烦恼都不会有。
”我疼得眼泪打转的时候，有人把我护在身后。“谁准你碰她？”1“娇娇，许个愿望吧。
”我盯着眼前三层高的草莓蛋糕，上面插着数字‘18’的蜡烛，烛光在奶油上跳动。
周围站满了人，他们都在看着我笑，可我只想快点吃到那颗最大的草莓。“快许愿啊，
小寿星。”妈妈轻轻推了推我的肩膀。愿望？我歪着头想了想，
然后大声说：“希望每天都能吃草莓蛋糕！”周围爆发出一阵笑声，有人鼓掌，
有人拿出手机拍照。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笑，但看到妈妈也在笑，我就跟着笑起来。
“我们娇娇真是单纯可爱。”妈妈摸了摸我的头发，然后帮我吹灭了蜡烛。
我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抓蛋糕上的草莓，奶油蹭到了鼻尖上，痒痒的。我伸出舌头想舔，
却被一只修长的手抓住了手腕。“用叉子。”哥哥陆明川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冷冰冰的，
像冬天窗户上的霜花。我抬头看他，他今天穿了黑色西装，比平时还要好看，
可是眉头皱得紧紧的。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高兴，今天是我的生日，大家都应该开心才对。
“哥哥也吃。”我挖了一勺奶油递给他。陆明川的表情更冷了，他后退一步：“你自己吃。
”我只好把勺子塞进自己嘴里，奶油甜丝丝的味道让我开心地晃了晃腿。
周围的大人们又开始说话喝酒，没人再注意我了。我专心致志地吃着蛋糕，
直到把盘子舔得干干净净。“娇娇，过来。”派对结束后，陆明川在书房门口叫我。
我蹦蹦跳跳地跑过去，嘴角还沾着奶油。书房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陆明川关上门，
表情严肃得让我有点害怕。他让我坐在沙发上，自己却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娇娇，
你不是我妹妹。”他说。我歪着头看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蛋糕上的奶油还沾在我鼻尖上，
我伸出舌头想舔，却被哥哥抓住手腕。“我也不是你的哥哥，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的声音像冰块碰撞。我眨眨眼，眼里都是懵懂：“那哥哥还会给娇娇吃巧克力吗？
”陆明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的表情变得很奇怪，好像我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他松开我的手腕，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盒巧克力。我最喜欢的那种，心形的，
里面夹着草莓酱。“给。”他递给我，“但别告诉妈妈。”我开心地接过巧克力，
立刻拆开包装塞进嘴里。甜味在舌尖化开，我满足地眯起眼睛。陆明川看着我，
突然叹了口气。他伸手擦掉我嘴角的巧克力渍，动作意外地轻柔。“你什么都不懂，是不是？
”他低声说，不像在问我，倒像在自言自语。我嚼着巧克力，对他露出笑容：“哥哥也吃？
”陆明川摇摇头，目光复杂地看着我。那一刻，我隐约感觉他好像透过我在看别的什么东西，
或者别的什么人。“回去吧，”最后他说，“记得刷牙。”我跳下沙发，
走到门口时突然转身：“哥哥晚安。”陆明川站在书房的灯光下，身影修长而孤独。
他对我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那可能是我见过他最接近笑容的表情了。“晚安，娇娇。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我站在一扇巨大的门前，门那边有很多声音在叫我，
但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我想打开门，却怎么也够不到把手。
然后我感觉到有人从后面抱起了我，让我能够到门把手。我回头想看是谁，
却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但我认得那双手修长、温暖，右手食指上有一道小小的疤痕。
那是哥哥的手。2陆凝来到家里的那天，穿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
我趴在二楼楼梯扶手上看她，觉得她像童话书里的公主。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
落在她的头发上，像是给她戴了一顶金色的王冠。“娇娇，下来。”妈妈在楼下叫我，
声音比平时温柔。我蹦蹦跳跳地下楼，差点在最后一级台阶绊倒。
陆明川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客厅，他伸手扶了我一把，又很快松开，
好像我是什么烫手的东西。“这是陆凝，你的…姐姐。”妈妈说这句话时，
眼睛一直看着陆凝，里面有一种我从没见过的光。陆凝蹲下身，和我平视。
她身上有淡淡的花香，和妈妈用的香水不一样，更甜一些。她对我笑，嘴角有两个小酒窝。
“你就是娇娇呀，”她的声音像唱歌，“真可爱。”我伸手想摸她亮晶晶的耳环，
她却突然掐住我的脸，力道大得让我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傻子就是好，什么烦恼都没有。
”她笑着说，声音很轻，只有我能听见。我还没反应过来，陆明川已经一步上前，
把陆凝的手从我脸上拽开。他的声音比冬天还冷：“谁准你碰她？”陆凝的眼睛立刻红了，
她转向妈妈：“我只是太喜欢妹妹了，对不起…”妈妈赶紧搂住陆凝的肩膀：“明川！
凝凝才刚回家，你这是干什么？”陆明川没说话，只是把我拉到他身后。
我的脸还火辣辣地疼，但我更担心哥哥会惹妈妈生气。我拽了拽他的衣角：“哥哥，我没事。
”陆明川低头看我，眼神复杂。他伸手轻轻碰了碰我被掐红的地方，
然后对妈妈说：“我带娇娇去涂点药。”妈妈叹了口气，点点头，注意力已经回到陆凝身上。
我跟着陆明川离开时，听见妈妈对陆凝说：“别介意，娇娇她…不太一样，她是天生脑瘫。
”陆明川的房间从不让别人进，连打扫的阿姨都要在他监督下工作。
现在他却让我坐在他的床上，自己去抽屉里找药膏。我好奇地东张西望。
他的房间和我的不一样，全是深色的木头和冷冰冰的金属。墙上没有画，桌上没有娃娃，
只有很多书和一台笔记本电脑。“别乱动。”他头也不回地说。
我赶紧把手从床头的相框上缩回来。陆明川拿着药膏坐到我面前，用棉签沾了一点，
轻轻涂在我脸上。“疼吗？”他问。我摇摇头：“哥哥，为什么她说我是傻子？
”陆明川的手顿了一下：“你听见了？”“嗯，”我点头，“但我不傻，
我只是…有时候不太明白。”陆明川收起药膏，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对，你不傻。
”他说话时没有看我，而是盯着自己的手。我发现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
右手食指上有一道小小的疤痕。“哥哥的手好看。”我伸手去摸那道疤。
陆明川猛地站起来：“该吃午饭了。”午饭时，陆凝坐在我原来的位置，挨着妈妈。
我被安排到了长桌的另一端，旁边是陆明川。爸爸一直在问陆凝问题，她回答得很好，
声音清脆得像玻璃杯相碰的声音。“凝凝钢琴弹得可好了，”妈妈骄傲地对爸爸说，
“得过省级比赛一等奖呢。”“真的？”爸爸眼睛一亮，“明川也弹钢琴，
你们可以四手联弹。”陆凝害羞地低头：“那得看哥哥愿不愿意教我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陆明川，包括我。他慢条斯理地切着盘子里牛排，
头也不抬：“我没时间。”餐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冷了。妈妈皱眉：“明川，别这么没礼貌。
”陆明川放下刀叉：“我吃好了。”他转向我，“娇娇，你的药还没吃完。
”我正偷偷把胡萝卜拨到盘子边上，听到他叫我，吓得把叉子掉在了地上。
陆明川弯腰捡起来，递给旁边的阿姨：“换一把。”陆凝看着我们，突然说：“妹妹真幸福，
有哥哥这么关心。”她说话时笑眯眯的，但我总觉得她的眼睛不像在笑。那天之后，
家里很多东西都变了。我的房间从二楼搬到了三楼，因为陆凝说喜欢我原来那间的采光。
我的粉色窗帘换成了米色，因为妈妈说那更适合现在的装修风格。我的玩具被收进箱子，
只留下几个毛绒娃娃。“娇娇长大了，不需要这些了。”妈妈这样解释。只有一件事没变。
陆明川每天晚饭后会看着我吃药。那是我最苦的药，但吃完后他会给我一颗蜂蜜糖，小小的，
用金色的纸包着。“为什么哥哥对我这么好？”有一天我问他。陆明川正在看书，
头也不抬：“因为你傻。”我撅起嘴：“我不傻。”“对，你不傻。”他翻了一页书，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只是…不一样。”陆凝来家里两周后，发生了一件事。
那天我在自己房间玩妈妈以前送我的音乐盒——那是我最宝贝的东西，
因为妈妈说那是她怀我时买的。音乐盒里有个跳舞的小人，上发条后会播放《致爱丽丝》。
陆凝敲门进来，说要借我的彩色铅笔。我指给她看桌上的笔筒，她却走到我床边，
拿起音乐盒。“这个真漂亮，”她说，“是妈妈送的吗？”我点点头，
有点紧张地看着她手里的音乐盒：“请小心…”“当然。”陆凝微笑着，突然手一松，
音乐盒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我呆住了，然后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我跪在地上想捡起碎片，手指被划出了一道小口子。“哎呀，”陆凝说，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妈妈闻声赶来时，陆凝正蹲在我身边，
手里拿着摔坏的音乐盒：“妈妈，娇娇好像不喜欢这个礼物…她故意摔坏了。
”我猛摇头：“不是的！是姐姐…”“娇娇！”妈妈打断我，“怎么能撒谎？”我想解释，
但越急越说不出话，只能不停地哭。妈妈失望地看了我一眼，拉着陆凝离开了，
留下我和摔碎的音乐盒。那天晚上我没吃晚饭，躲在被子里哭。有人敲门，
我以为是阿姨来送饭，就说我不饿。门开了，是陆明川。他手里拿着一个盒子，
走到我床边坐下。“给。”他把盒子递给我。我打开一看，是一个和原来一模一样的音乐盒，
连里面跳舞的小人都一样。“哥哥…”“别告诉别人。”陆明川说，然后像想起什么似的，
又补充道，“特别是陆凝。”我紧紧抱住音乐盒：“谢谢哥哥！”陆明川看着我，
突然伸手擦掉我脸上的泪痕：“手。”我伸出被划伤的手指，他拿出创可贴，
仔细地帮我贴上。“为什么姐姐要说谎？”我问。
陆明川沉默了一会儿：“因为有些人…就是喜欢伤害美好的东西。”我不太明白他的话，
但音乐盒回来了，我很开心。陆明川站起来准备离开，
在门口停了一下：“明天早饭前记得吃药。”“嗯！”我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哥哥！
”他回头看我。“蜂蜜糖呢？”陆明川嘴角微微上扬，从口袋里掏出金色包装的糖扔给我。
我接住，开心地剥开糖纸。第二天早饭时，陆凝看到我手里的音乐盒，脸色一下子变了。
她看向陆明川，后者正若无其事地喝咖啡。“妈妈，”陆凝突然说，
“我觉得娇娇可能需要…特别的照顾。我在国外读书时认识一位医生，
专门治疗娇娇这种情况…”爸爸放下报纸：“什么医生？”“是一家很好的疗养院，
”陆凝温柔地说，“那里有专业的护理人员，可以帮助娇娇更好地…适应生活。
”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看到妈妈若有所思的表情，突然感到一阵害怕。“我不同意。
”陆明川突然说。所有人都看向他。他放下咖啡杯，声音冷静：“娇娇是陆家的人。
”“但她毕竟不是亲生的，”爸爸说，“如果凝凝说的这家机构确实专业…”“我说了，
我不同意。”陆明川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冰块一样砸在桌上。一阵沉默后，
妈妈打圆场：“这事以后再说吧。”但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开始不一样了。就像我的音乐盒，
即使换了个新的，也知道它曾经被摔碎过。那天晚上，我抱着新音乐盒睡觉，
梦见陆明川站在我床边，轻轻摸我的头发。他的手指很温暖，眼神是我从没见过的温柔。
“别怕，”他在梦里说，“我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你。”3花园里的玫瑰开了。
我蹲在花丛旁边，数着花瓣上的露珠。一只蜜蜂飞过来，停在我面前的粉色玫瑰上，
我屏住呼吸，生怕吓跑它。“傻子也会赏花？”陆凝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回头看她。
她今天穿了一条淡紫色的裙子，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看起来像童话书里的仙子。
“姐姐好漂亮。”我真心实意地说。陆凝愣了一下，然后冷笑一声：“你以为拍马屁有用？
”她走近几步，高跟鞋踩在鹅卵石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知道为什么妈妈最近不理你了吗？
”我摇摇头，不知道。“因为你不是她的女儿，”陆凝弯下腰，凑近我的脸，“而我才是。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陆凝的眼睛让我想起前几天在电视上看到的蛇，冷冷的，
闪着危险的光。“妈妈爱我。”我小声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陆凝突然大笑起来：“爱？
她可怜你而已。”她伸手掐住一朵盛开的玫瑰，狠狠扯下来，
“就像这样——”她猛地把花砸在我脸上，花瓣散落一地。我本能地向后退，脚下一滑，
跌进了玫瑰花丛。尖刺划破了我的手臂和脸颊，疼得我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哎呀，
怎么这么不小心？”陆凝故作惊讶地说，但她的嘴角上扬着，“要不要我去叫妈妈来帮你？
”我咬着嘴唇摇头，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花枝缠住了裙子。陆凝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陆凝！”陆明川的声音像一道闪电劈开了花园里凝滞的空气。
我抬头看他，他站在几步远的地方，脸色阴沉得可怕。陆凝的表情立刻变了：“哥哥，
娇娇她不小心——”“闭嘴。”陆明川大步走过来，一把推开陆凝，
弯腰把我从花丛里抱出来。他的动作很轻，但我还是疼得缩了一下。“疼…”我小声说，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陆明川没说话，只是把我抱得更紧了些。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
混合着一丝墨水的苦涩。他的心跳很快，隔着衬衫传来咚咚的声音。“陆明川！你弄疼我了！
”陆凝在后面尖叫。陆明川头也不回：“滚。”他抱着我直接去了他的卧室，把我放在床上，
转身去拿医药箱。“别动。”他命令道，然后开始检查我的伤口。我乖乖坐着，
看着他紧锁的眉头和抿成一条线的嘴唇。他的手指很凉，碰到我火辣辣的伤口时很舒服。
“为什么不说实话？”他突然问。我眨了眨眼：“什么？”“是她推你的，对不对？
”我低下头，声音里都是哭腔：“姐姐是不是讨厌娇娇，妈妈是不是也不喜欢娇娇了。
”陆明川停下动作，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突然叹了口气：“你真是…”他没说完，
转身去拿消毒水。消毒水碰到伤口时，我疼得直抽气。陆明川的手顿了顿，
然后俯身轻轻吹了吹我的手臂：“忍一忍。”他的呼吸拂过我的皮肤，凉凉的，痒痒的，
让我忘了疼痛，忘了哭。我好奇地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发现他的睫毛很长，
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哥哥好看。”我脱口而出。陆明川的手抖了一下，
棉签重重按在我的伤口上。我’嘶‘了一声，但他没有道歉，只是耳朵尖悄悄红了。包扎完，
他递给我一杯水和药片：“消炎药。”我乖乖吞下药片，苦得皱起脸。
陆明川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蜂蜜糖，剥开包装塞进我嘴里。他的指尖碰到我的嘴唇，
像被火烫到一样迅速缩了回去。“谢谢哥哥。”我含着糖，含糊不清地说。
陆明川收拾着医药箱，突然说：“以后离陆凝远点。”我点点头，
然后想起什么：“但妈妈说我们要好好相处…”“妈妈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陆明川冷冷地说，然后像是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转移了话题，“你会自己系鞋带吗？
”我摇摇头。以前都是阿姨帮我穿鞋的。陆明川叹了口气，
从衣柜里拿出一双运动鞋：“过来。”我挪到床边，他把鞋放在地上：“看好了。
”他慢动作演示了一遍系鞋带的过程，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穿梭在鞋带间，最后拉紧，
一个完美的蝴蝶结就出现了。“试试。”他把鞋带拆开，推到我面前。我学着他的样子，
但手指怎么也不听使唤，鞋带总是从指间滑落。试了几次都失败后，
我沮丧地撅起嘴：“娇娇笨…”陆明川突然握住我的手：“不，你只是需要练习。
”他引导着我的手指穿过鞋带，“这样，然后从这里绕过去…”他的手完全包裹住我的，
温暖而有力。我的心跳突然变得好快，快得我都担心他能听见。“懂了吗？”他问。
我其实没太懂，但点点头，因为喜欢他这样握着我的手。陆明川松开我，让我自己试一次。
这次我勉强系出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结。“很好。”他说，声音里有一丝我从未听过的温度。
接下来的几天，陆明川开始每天教我一些简单的事情：怎么用筷子，怎么刷牙三分钟，
怎么叠衣服…我学得很慢，但他出奇地有耐心。“哥哥为什么对娇娇这么好？
”有一天我问他。陆明川正在教我认时钟，闻言手指停在表盘上：“因为…”他停顿了一下，
“因为别人不会。”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喜欢他教我时的样子。他的眼睛会微微眯起，
嘴角偶尔会上扬，声音也比平时柔和许多。一个下雨的午后，我无聊地在走廊上晃悠，
听见陆明川书房里传来音乐声。那扇门平时总是关着的，今天却开了一条缝。
我好奇地凑过去，从门缝里看到他背对着门坐在钢琴前，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舞动。
音乐像流水一样从指间倾泻而出，时而欢快，时而忧伤。我不知不觉推开门，
完全被吸引住了。音乐戛然而止。陆明川转过头，眉头紧锁：“谁让你进来的？
”我吓得后退一步：“对不起…”陆明川的表情缓和了些：“过来。”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站在钢琴旁边。他拍了拍琴凳：“坐。”我挨着他坐下，
好奇地摸着光滑的琴键：“哥哥弹得真好。”“想试试吗？”他问。我猛点头。
陆明川拉起我的手，放在琴键上，引导我按下一个键。清脆的音符在房间里回荡。
“Do Re Mi…”他一个键一个键地教我认，“记住这个顺序。
”我试着按他教的顺序弹，但总是按错。陆明川没有不耐烦，只是纠正我的手指位置。
慢慢地，我能磕磕绊绊地弹出一小段旋律了。“哥哥，这是什么歌？”我问。“《小星星》。
”他说，然后突然问，“你喜欢音乐？”我点点头：“音乐像…像做梦一样。
”陆明川看了我一眼，眼神很奇怪：“这个比喻很好。”他起身走到书架前，
抽出一本书：“会认字吗？”我摇摇头。妈妈以前试着教我，但我总是记不住那些笔画。
陆明川坐回我身边，翻开书：“这是诗集。我念给你听。”他读诗的声音和说话时不一样，
更低，更柔，像大提琴的声音。我靠在他肩上，闭上眼睛，让那些美丽的词句流过我的耳朵。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他念道，然后突然停下，“怎么了？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哭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些句子让我心里又酸又甜，
像吃了没熟的草莓。“不懂…”我擦掉眼泪，“但好听。”陆明川合上书，
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有些东西不需要懂，感受就好。”4那天之后，
陆明川开始每天抽时间训练我。陆明川站在我面前，像个严厉的教官。我赶紧照他说的做，
却因为太用力挺胸而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他一把扶住我的肩膀，叹了口气。
“今晚的宴会很重要，”他说，“爸爸的生意伙伴都会来。你只需要安静地坐着，明白吗？
”我点点头，忍不住伸手去扯脖子上的丝巾。陆明川拍开我的手：“别动。
”“痒…”我委屈地说。陆明川犹豫了一下，然后伸手帮我调整了一下丝巾，
他的手指不经意间擦过我的脖子，凉凉的触感让我缩了缩脖子。“忍一忍，
“他的声音比平时柔和，“结束后我带你去吃草莓蛋糕。”我立刻坐直了：“真的？”“嗯。
”他点头，嘴角微微上扬，“前提是你不惹麻烦。”我保证会乖乖的。
陆明川教我认了一遍餐具，告诉我先用外面的，再慢慢用里面的。我努力记住，
但那些闪闪发光的刀叉还是让我头晕。“记住，不懂就看我。”临走前，他最后叮嘱道。
晚宴七点开始。我穿着妈妈选的浅蓝色连衣裙，头发被阿姨盘了起来，露出脖子。
陆凝穿了一条酒红色的礼服，像朵盛开的玫瑰，挽着爸爸的手臂走进客厅。妈妈跟在后面，
不停地夸陆凝多么得体大方。“娇娇今天也很漂亮。”爸爸看到我，笑着说。
我还没来得及高兴，陆凝就插话：“是啊，像个洋娃娃。
”她的笑容让我想起橱窗里的塑料模特，“希望她今晚别把食物弄得到处都是。
”妈妈皱了皱眉：“娇娇，记住用餐礼仪。”我低下头，手指绞在一起：“嗯。
”宾客陆续到来，客厅里很快挤满了人。男士们穿着笔挺的西装，女士们戴着闪亮的珠宝，
空气中弥漫着香水味和笑声。我站在角落里，努力寻找陆明川的身影，
但他被几个叔叔围住说话，脱不开身。“小妹妹，要喝果汁吗？
”一位穿着银色裙子的阿姨递给我一杯橙汁。我正要接过，陆凝突然出现：“她不能喝这个，
会弄脏衣服。”她换了一杯清水给我，“喝这个吧。”我接过水杯，小声说了谢谢。
陆凝微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对银裙子阿姨说：“我妹妹很特别，需要特别照顾。
”阿姨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带着怜悯的目光看着我。我不明白为什么，
但那种眼神让我想躲起来。晚餐开始时，我被安排在长桌的末端，离陆明川远远的。
陆凝坐在我旁边，时不时‘好心’地提醒我该用哪个叉子，声音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见。
“娇娇，那是吃鱼的叉子，“她指着我手里的叉子说，“沙拉叉在旁边。”我的手僵在半空，
脸一下子烧了起来。周围几位客人投来好奇的目光，有人小声议论着什么。
我慌乱地放下叉子，去拿她说的那个，却不小心碰倒了水杯。水洒在桌布上，
迅速晕开一片深色。陆凝“哎呀“一声，赶紧拿餐巾去擦，
动作夸张得像我在桌上倒了一桶水。“没关系，“她大声说，“大家理解一下，
我妹妹不是故意的。”我缩在椅子里，希望自己能够消失。就在这时，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餐桌另一端传来：“陆凝，够了。”陆明川站在那里，脸色阴沉得可怕。
整个餐桌瞬间安静下来。“明川，”妈妈试图缓和气氛，
“凝凝只是帮娇娇——”“我妹妹想怎么吃就怎么吃。”陆明川打断她，
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刀子，“谁有意见？”没人说话。陆凝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勉强笑道：“哥哥说得对，是我太较真了。”陆明川没理她，径直走到我身边，
把我从椅子上拉起来：“失陪。”他带着我离开餐厅，穿过走廊，一直走到后花园。
夜风很凉，我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发抖。“笨蛋，”陆明川脱下西装外套披在我肩上，
“她让你喝水你就喝？
”我咬着嘴唇：“妈妈说…要听姐姐的话…”陆明川的表情更冷了：“以后只听我的话，
明白吗？”我点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陆明川叹了口气，
从花园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是我最喜欢的草莓蛋糕。“吃吧。”他递给我。
我接过蛋糕，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哥哥不生气？”“生你的气？”他摇头，“不。
”我一边抽泣一边吃蛋糕，奶油和眼泪混在一起，咸咸甜甜的。陆明川坐在我旁边，
静静地看着夜空。“为什么姐姐不喜欢我？”我问。陆明川沉默了一会儿：“因为她害怕。
”“害怕什么？”“害怕你比她好。”我不明白。我这么笨，怎么可能比聪明的陆凝好呢？
但陆明川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我也就乖乖吃我的蛋糕。“从明天开始，“他突然说，
“我教你认字。”我抬头看他，奶油沾在鼻尖上：“真的？”“嗯。
”他伸手擦掉我鼻子上的奶油，“至少要学会写自己的名字。”第二天下午，
陆明川果然出现在我房间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写字板和一本儿童识字书。
我们坐在窗边的小桌前，他从最简单的“一、二、三“开始教起。“一横，两横，三横，
”他握着我的手，引导我写，“看，很简单。”他的胸膛贴着我的后背，呼吸拂过我的耳际。
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混合着一丝墨水的味道。不知为什么，我的心跳得很快，
手指也不听使唤，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像蚯蚓。“专心。”陆明川敲了敲我的额头。
我撅起嘴，努力集中注意力在纸上。慢慢地，我能写出像样的“一、二、三”了。
陆明川难得地表扬了我，然后教我写“陆“字。“左边是耳朵旁，右边是'录'，
“他解释道，“我们的姓。”我学得很慢，但陆明川出奇地有耐心。他不再握着我的手写，
而是坐在旁边看我一遍遍练习，偶尔纠正我的笔画。可我只想盯着他的脸看。“专心写字。
”就这样，每天下午成了我们的学习时间。陆明川教我认字、算数，有时候也会读诗给我听。
一个月后，我已经能写简单的句子了。“写什么好呢？”有一天我咬着铅笔头问。
陆明川正在看书，头也不抬：“随便。”我想了想，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下“哥哥好”，
然后偷偷把纸撕下来，趁他不注意夹进了他正在看的书里。那天晚上，我路过书房时，
从门缝里看到陆明川拿着那张纸条发呆。他看了很久，
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它夹进了一本看起来很旧的书里。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书，
但他的表情很温柔，和平时不一样。第二天早餐时，
爸爸突然宣布了一个决定：“我们考虑送娇娇去瑞士的那家特殊学校，“他放下报纸，
“那里的环境和教育更适合她。”我的勺子掉进碗里，牛奶溅了出来。
陆明川的手猛地握紧咖啡杯，指节泛白。“什么学校？”他声音平静得可怕。“圣玛丽学院，
“妈妈说，“专门帮助娇娇这样的孩子。那里有最好的医生和老师…”“她不需要。
”陆明川打断她。“明川，”爸爸皱眉，“我们知道你关心娇娇，但这是为了她好。
”“为了她好？”陆明川冷笑一声，“还是为了你们好？”“你什么意思？
”爸爸的声音提高了。陆明川站起来，一字一句地说：“意思是，你们想甩掉一个麻烦。
”“明川！”妈妈惊呼。陆明川没理她，转向爸爸：“你敢送她走，
我就敢让所有人知道陆家是怎么对待养了十八年的女儿的。”爸爸脸色铁青：“你在威胁我？
”“是。”陆明川直视着他，“而且我说到做到。”说完，他拿起餐巾擦了擦手，
然后重重摔在桌上。瓷杯被震倒，滚落在地，碎成几片。整个餐厅鸦雀无声。“失陪。
”陆明川转身离开，临走前看了我一眼，“娇娇，吃完药来书房找我。”我点点头，
心脏砰砰直跳。陆明川刚才的样子好可怕，但又让我莫名安心。那天之后，
家里气氛变得很紧张。陆明川和爸爸几乎不说话，妈妈看我的眼神也复杂了许多。只有陆凝，
似乎心情很好，经常哼着歌在房子里走来走去。“听说瑞士很美，“有一天她对我说，
“冬天有很多雪。”我不理她，专心拼我的拼图。陆凝蹲下来，
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你知道为什么哥哥这么护着你吗？”我摇头，想抽回手但她握得很紧。
“因为他可怜你，“她凑近我耳边，轻声说，“没人会真的爱一个傻子。”我挣脱她的手，
跑回自己房间，把门锁上。那天下午我没去陆明川的书房，而是躲在被子里哭。
直到晚饭时间，陆明川来敲门。“娇娇，开门。”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门。
陆明川站在门口，眉头紧锁：“为什么不来学习？”我低着头不说话。他叹了口气，
伸手抬起我的下巴，看到我红肿的眼睛后，表情变了：“怎么了？”“哥哥…”我哽咽着问，
“你可怜我吗？”陆明川愣了一下：“谁跟你说的？
”“姐姐说…没人会爱傻子…”陆明川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他捧住我的脸，
强迫我看着他的眼睛：“听好了，你比任何人都值得被爱，明白吗？”我不太懂，
但点了点头。陆明川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住了，只是揉了揉我的头发：“明天继续学习，
不许偷懒。”我破涕为笑：“嗯！”陆明川转身要走，我突然想起什么：“哥哥等一下！
”我跑回房间，从枕头下拿出今天写好的字，“给你。
”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陆明川 陆娇”。这是我第一次写出我们两个的名字。
陆明川接过纸，看了很久。当他抬头时，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像是阳光下的冰面突然裂开了一道缝隙。“谢谢。”他说，声音有些哑。他没看到，
走廊转角处，陆凝举着手机，拍下了他抚摸我头发的瞬间。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5下雨了。我趴在窗台上，看雨滴一颗一颗打在玻璃上，
然后汇成小水流滑下去。远处的花园笼罩在灰蒙蒙的水雾中，玫瑰花被雨打得东倒西歪。
“娇娇，吃药了。”阿姨端着水和药片进来。我乖乖吞下药片，苦得皱起脸。
阿姨笑着递给我一颗糖：“明川少爷吩咐的。”蜂蜜糖在嘴里化开，甜味冲淡了苦涩。
我含着糖，去找哥哥。到书房，他拿出写字板和铅笔。今天教我写“爱“字。
他先写了一遍示范，然后让我临摹。“上面是'爪'，中间是'冖'，下面是'友'。
”他解释道。我歪歪扭扭地写着，总是把“友“写歪。他的胸膛贴着我的后背，
呼吸拂过我的耳际，痒痒的。“专心。”低声说，声音震得我后背发麻。我努力集中注意力，
但心跳得厉害，手心也出了汗。陆明川似乎察觉到了，松开我的手：“自己试试。
”我咬着嘴唇，一笔一划地写。写到第五遍时，终于有个像样的‘爱’字了。
我开心地举起纸给陆明川看：“哥哥看！”他接过纸，嘴角微微上扬：“不错。
”“爱是什么意思？”我问。陆明川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问。他思考了一会儿，
说：“就是…想对一个人好，想保护她，看到她开心自己也会开心。”“那哥哥爱娇娇吗？
”我眨着眼问。陆明川的手猛地收紧，纸张发出轻微的响声。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眼神变得很深：“…嗯。”我开心地扑进他怀里：“娇娇也爱哥哥！”陆明川的身体僵住了，
双手悬在半空，好一会儿才轻轻落在我的背上。这个拥抱很短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