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发现儿子拼了命考来的清华录取书，被婆婆和丈夫联手换成了一张废纸时，
我没哭也没闹。我笑着对他们说：妈说得对，这钱省下来给弟弟买房才重要！
1查到儿子江小舟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我差点没站稳，一屁股摔在地上。白纸黑字，
红色的印章刺得我眼睛生疼。临州城市职业学院。一个我听都没听过的职业院校。
怎么会？我儿子，江小舟，模考次次全市前三，高考估分稳上清华。我扶着桌子，
浑身的血都往脑袋上涌，耳朵里嗡嗡作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疯了一样抢过江小舟手里的鼠标，颤抖着输入考生号和密码，
一遍又一遍地刷新着招录系统页面。还是那行字，像一条毒蛇，死死地缠住了我的心脏。
妈，是不是……是不是系统出错了？江小舟的脸色惨白，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他是我唯一的希望，是我放弃了当年名校录取通知书，甘心洗手作羹汤十八年的全部意义。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对，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别怕，妈现在就给招生办打电话。
我拨通电话的手还没按下去，门砰的一声被撞开，我老公江涛冲了进来，
一脸的慌张和心虚。他一把抢过我手里的手机，结结巴巴地说：晚……林晚，你，
你别打了。我的心，在那一刻，沉到了底。江涛，你知道什么？你说！
我死死地盯着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不敢看我，眼神躲闪着，
看向他身后慢悠悠走进来的妈，刘秀梅。刘秀梅手里嗑着瓜子，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对着满地狼藉的瓜子皮吹了口气，轻飘飘地说：瞎嚷嚷什么？不就一个大学吗？
读什么不是读，咋的，你还指望他飞出咱们临州去啊？我的脑子嗡地一下炸了。
是你？你改了我儿子的志愿？我冲过去，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肉里。江涛赶紧把我拉开，
把我护在他身后，却对着我低吼：林晚你疯了！那是我妈！我疯了？我笑出了眼泪，
江涛，那是我儿子！也是你儿子！他的未来，他十几年的寒窗苦读，就因为她，全毁了！
什么叫毁了！刘秀梅把瓜子往桌上一拍，吊梢眼瞪得溜圆，
读清华一年学费生活费多少钱？离家那么远，谁照顾？再说了，家里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
你弟弟江海谈了对象，人家姑娘要三十万彩礼，还要在市区买套房，不然就不结婚。
那钱不从这儿省，从哪儿来？小舟读个本地学校，省钱又省心，以后毕了业，
还能帮你弟弟打理打理生意，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为了这个家，放弃了我的前途，我以为相夫教子，总能换来安稳。可到头来，我的儿子，
竟然要为他那个游手好闲的小叔子让路！江涛，这也是你的意思？我扭头，
看着这个我爱了快二十年的男人。他低下头，声音像蚊子一样。
妈也是为了我们好……小海结婚，是咱们家的大事……好一个大事！我猛地挣脱他，
抓起桌上那张薄薄的录取通知书，狠狠撕了个粉碎。纸屑像雪花一样落下，
落在我绝望的心上。我告诉你们，我的声音不大，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这件事，
没完。谁动我儿子的命，我就要谁的命！刘秀梅撇撇嘴，一脸的不在乎：吓唬谁呢？
一个不下蛋的母鸡，哦不，生了个赔钱货的玩意儿，还敢翻天了？我没再理她。我转过身，
看着哭得已经没有声音的儿子，把他紧紧搂在怀里。小舟，别怕。我拍着他的背，
一字一顿地说，妈在。天塌不下来。是啊，天塌不下来。因为从今天起，
我会亲手把天给撑起来。然后，再把那些企图把天捅破的人，一个个，全都送进地狱。
2深夜，江小舟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泪痕。我坐在床边，看着他因为噩梦而抽搐的脸，
心疼得像被刀剜一样。我回到客厅，江涛和刘秀梅还在看电视，电视里传来喜庆的笑声，
和这个家格格不入。我拿出手机，按下了110。喂，警察同志，我要报警。
我儿子的高考志愿被人恶意篡改……话没说完，江涛像头发疯的公牛，
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一把夺过我的手机，狠狠砸在地上。手机屏幕瞬间四分五裂，
像我此刻的心。林晚！你他妈是不是有病！他双眼赤红，额头上青筋暴起，
家丑不可外扬！你要让全院的人都知道我们家出了个不孝子，要让你亲妈去坐牢吗？
刘秀梅也反应过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拍着大腿哭天抢地。哎唷我的老天爷啊！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辛辛苦苦把儿子拉扯大，给他娶了媳妇，
现在媳妇要反过来把我送进大牢啊！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啊！她一边嚎，
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瞄我，那副做派，跟我刚结婚时她嫌我彩礼少，
在地上打滚的样子一模一样。我冷冷地看着他们母子俩唱双簧。家丑？刘秀梅，
你偷改我儿子志愿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是家丑？江涛，你眼睁睁看着你儿子前途被毁，
怎么不觉得是家丑？现在我要讨个公道，就成了家丑了？你懂个屁！
江涛指着我的鼻子骂，小海那边已经把首付的定金都交了！整整十万！
这钱是我们家所有的积蓄，还有小舟升学宴亲戚们提前送来的礼金！你要是报警，
小海的婚事黄了，这钱也要打水漂！你安的什么心！原来如此。动作倒是快。
升学宴的礼金……那些钱，是亲戚朋友们对我儿子江小舟金榜题名的祝福和期盼，
如今却成了给江海买房的垫脚石。我的心，彻底凉透了。江涛，我看着他，
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无比陌生，那可是五十万，我们两个攒了十几年的钱。
就这么给你弟了？什么叫给我弟了？刘秀梅从地上爬起来，叉着腰，唾沫星子横飞，
那是给他买房！他娶了媳妇，给我生了孙子，不也是给你老江家传宗接代？
你生的那个赔钱货，以后也是别人家的！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丧门星！
我看你就是见不得我们家小海好！妈！江涛象征性地喊了一声，
却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你别拦我！我今天非要说！刘秀梅越说越起劲，林晚，
我告诉你，这事就这么定了！你要是敢再闹，敢再提报警的事，你就给我滚出这个家！
小舟是我们江家的孙子，轮不到你做主！我看着他们丑陋的嘴脸，突然就不想吵了。
跟畜生，是讲不通道理的。我深吸一口气，转身回了房间，砰地一声锁上了门。
门外传来江涛的怒吼：林晚你开门！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想报警，
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我靠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叫骂声，缓缓地滑坐到地上。尸体？
不。我不会让你死。死了太便宜了。我要你活着，清醒地活着，看着你是如何一步一步，
把你最珍视的家人，亲手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3第二天一早，
我顶着两个黑眼圈走出房门时，江涛和刘秀梅正襟危坐地等在客厅，像是在审判我。
我没理他们，径直走进厨房，慢条斯理地给江小舟做早餐。小米粥，煎鸡蛋，
还有他最爱吃的小笼包。江涛跟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讨好和试探。老婆，
昨天……昨天是我不对，我不该对你发火。但是妈年纪大了，你就多担待点。我头也不抬，
继续搅动着锅里的粥。小海那边婚事要紧，等他结了婚，我们再好好补偿小舟，行不行？
给他复读一年，明年再考一次。复读？说得轻巧。一个状元之才，被人硬生生改成三本，
这对一个十八岁孩子的打击是毁灭性的。这道坎，他凭什么要再走一遍？我关了火，盛好粥，
一言不发地端出去。江涛以为我还在生气，跟在我身后不停地解释。刘秀梅则冷哼一声，
把头扭到一边。我把早餐放在餐桌上，然后走到他们面前，脸上露出了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
温顺的笑容。老公，妈，你们别说了。我想了一晚上，想通了。他们俩都愣住了，
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我垂下眼眸，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和隐忍，妈说得对，
小海的婚事是咱们家现在最大的事。小舟受点委屈就受点委屈吧，谁让他当哥哥呢。
是我昨天太激动了，钻了牛角尖，不该跟你们吵。江涛的眼睛瞬间亮了，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老婆，你真的想通了？我就知道你最通情达理了！
刘秀梅也狐疑地打量着我，将信将疑：真的？不是又憋着什么坏水吧？妈，
你看你说的。我主动坐到她身边，甚至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我怎么会呢？
我们都是一家人。小海娶媳妇，那是天大的喜事，我们做哥嫂的，理应全力支持。
不但要支持，还要把场面办得风风光光的，不能让人家女方小瞧了我们江家。
我的态度转变之快，让他们始料未及。刘秀梅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用力拍了拍我的手背：哎唷，这才对嘛！这才是我老江家的好媳妇！我就说嘛，
这家里还得我来掌舵！对对对，都听妈的。我连声附和，然后话锋一转，
故作为难地说，就是……小舟的升学宴，亲戚们都通知了，礼金也收了一部分。
现在闹出这么个事，这宴席……还办不办啊？提到升学宴，刘秀梅立刻来了精神。办！
怎么不办！咱们家出了个大学生，虽然不是什么好学校，那也是大学生啊！
这可是收礼金的好机会！钱收上来，正好给小海办婚事用！她算盘打得噼啪响。
我摇了摇头，一脸愁容：妈，这恐怕不行。小舟这学校，说出去都丢人，亲戚们知道了，
不骂我们就算好的了，怎么可能还给礼金？而且，万一小海的亲家那边听说了，
觉得我们家为了钱，连孩子的未来都不要，那对小海的影响多不好啊。刘秀梅一听，
觉得有道理，顿时急了：那你说怎么办？我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
声音却无比诚恳：妈，要我说，小舟的升学宴，不仅要办，还要大办！特办！就对外宣称，
小舟考上了清华！我们就在咱们临州最顶级的锦绣阁，摆上三十桌！把所有有头有脸的亲戚，
包括小海的准丈母娘一家，全都请来！江涛吓了一跳：老婆，你疯了！这得花多少钱？
而且谎报成绩，要是被拆穿了怎么办？怕什么！我还没开口，刘秀梅就一拍大腿，
兴奋地站了起来，你老婆说得对！就这么办！一来，面子上好看，
没人知道小舟只考了个破三本。二来，状元升学宴，礼金肯定收得多啊！到时候都给你弟！
至于拆穿……谁会没事去查一个考生的录取信息？等宴席办完了，钱到手了，
谁还管他读什么！可是……锦绣阁一桌就要好几千，我们哪来那么多钱？
江涛还在犹豫。我看着他，轻轻一笑，像一条吐着信子的蛇。老公，不就是钱吗？
为了小海的幸福，为了咱们江家的面子，花再多也值。钱不够，我们可以想办法嘛。
你不是还有几张信用卡吗？我这些年，不也还有点私房钱嘛。咱们砸锅卖铁，
也要把这场‘状元宴’，给他办得风风光光，漂漂亮亮！那一刻，
看着他们母子俩眼中迸发出的贪婪光芒，我知道，我的第一步棋，稳了。4状元宴
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整个亲戚圈。所有人都知道，我那个凤凰男老公江涛家，
飞出了一只真凤凰——儿子江小舟，考上了清华。一时间，我们家门庭若市。
以往那些对我们家爱答不理的亲戚，都提着笑脸和礼物上门道贺，
话里话外都在恭维刘秀梅教子有方。刘秀梅这辈子都没这么风光过，挺着腰杆，
把牛皮吹得震天响，收礼金收得手都软了。她甚至把收来的钱都摊在床上，一张一张地数，
笑得合不拢嘴。而这场盛宴的真正主角江小舟，则被我安排去北京参加夏令营了，
一个人住进了市中心我早就租好的公寓里。我告诉他，安心学习，剩下的事，交给妈妈。
为了把这场戏演得更逼真，我下了血本。我不仅刷爆了江涛所有的信用卡，
还拿出了自己积攒多年、准备给小舟出国用的私房钱，在锦绣阁订了最贵的套餐。
澳洲大龙虾，帝王蟹，顶级鲍翅，流水一样地往上端。宴席当天，场面之奢华，
让所有人都看傻了眼。小叔子江海和他那未来的丈母娘一家，
被刘秀梅安排在了主桌最尊贵的位置。那家人看着满桌的山珍海味，眼睛都直了，
看向我们家的眼神，也从审视变成了谄媚。哎呀，亲家母，你们家真是了不得啊！
不光小海有出息，小舟更是人中龙凤！江海的准丈母娘王太太，夹起一块巨大的鲍鱼，
笑得满脸堆肉。刘秀梅得意地尾巴都要翘起来了：哪里哪里，都是孩子们争气。我们家啊，
就讲究一个互相帮衬。小舟有出息了，肯定忘不了他这个弟弟。说着，
她还给我递了个眼色。我立刻心领神会，端起酒杯，站了起来，对着王太太说：王阿姨，
我们家小海能娶到您家闺女，真是我们江家的福气。我们做哥嫂的也没什么表示，
这里有一张购物卡，三十万，就当是给亲家的一点见面礼。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您可千万别跟我们客气。我微笑着，从包里拿出一张金色的购物卡，当着所有人的面，
递给了王太太。刷的一下，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张卡上。三十万！
眼睛都不眨一下就送出去了！江涛的脸瞬间就绿了。他猛地在桌子底下踹了我一脚，
压低声音怒吼：林晚你他妈有病啊！那是我的工资卡！你全给出去了！
我回敬他一个安抚的笑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老公，别急啊。
你看王阿姨多开心，小海的面子也足了。这点钱算什么？升学宴的礼金收上来，
不就都回来了吗？现在是关键时刻，千万不能小气，不然小海的婚事吹了怎么办？
他看着王太太一家喜笑颜开的样子，又看了看周围亲戚羡慕嫉妒的眼神，
最终还是把那口气咽了下去。他的虚荣心，在此刻战胜了理智。酒过三巡，宴席接近尾声。
锦绣阁的经理亲自过来结账。江太太，本次宴席连同服务费，一共是二十八万八。
这个数字一报出来，全场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刘秀梅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她下意识地看向我。江涛更是紧张地攥紧了拳头。我却像没事人一样，慢悠悠地站起来，
对着所有亲戚笑道：今天大家能来，是我们江家的荣幸。我儿子小舟虽然不在，
但大家的心意他都收到了。这顿饭，就算是我们家请大家的，祝大家吃好喝好！然后，
我从容地从包里拿出另一张卡，递给经理。刷卡。那张卡，是我自己最后的一点积蓄。
江涛急得眼睛都红了，一把抓住我的手：林晚！你哪来那么多钱！你是不是疯了！
我依旧微笑着，看着他，眼神却冷得像冰：老公，我早就说了。为了咱们江家的面子，
为了小海的幸福，砸锅卖铁，在所不惜。在所有亲戚的啧啧称奇和羡慕声中，
我看着POS机吐出长长的小票，也看到了江涛和刘秀梅那副既肉痛又得意的扭曲表情。
我知道，他们的血，已经被我抽得差不多干了。而我，不过是刚刚开始。5状元宴
的排场，彻底奠定了我识大体、顾大局的好媳妇形象。刘秀梅逢人就夸我懂事，
说我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贤内助。江涛也因为那场宴会给他带来的虚荣感，
对我言听计从了许多。只有我自己知道，那奢华的背后，是早已负债累累的深渊。
信用卡被刷爆，我的私房钱也见了底。这个家的经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很快就来了。江海的婚房看好了，一百二十平的大三居，
加上税费和装修，首付还差四十万。这个数字，像一座大山，压在了江涛和刘秀梅的心头。
他们俩商量了一晚上，第二天，又像审犯人一样把我堵在了客厅。林晚，刘秀梅搓着手，
一脸的谄媚和算计，妈跟你商量个事。小海这婚房……还差那么一点钱。
你看……你是不是再想想办法？江涛也在一旁敲边鼓：老婆，我知道这段时间委屈你了。
可小海结婚就这一次，我们总不能半途而废吧？你……你娘家那边，能不能先借点？
我摇了摇头，一脸为难：老公，我爸妈早就过世了，我哪还有娘家。这下，他们没辙了。
刘秀梅急得在客厅里团团转，最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猛地停在我面前。
林晚！我记得你那个死鬼老师，是不是给你留了一笔钱？说什么……教育基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