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潮:金鳞劫问:有没有那种兄弟反目成仇、爱恨交织,
最后结局让人意难平的江湖赌片小说?答:有。
讲讲“鬼手”林骁和“千面狐”沈砚的故事吧。这俩从九龙城寨的烂泥塘里爬出来,
靠着一手出神入化的赌术和过命的交情,在九十年代港澳赌坛硬是杀出了名号。
都说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可偏偏,他们遇上了两样最要命的东西——滔天的权势,
和一个叫苏晚的女人。林骁为兄弟能豁出命,包括他那双被称作“亚洲第一快手”的手。
沈砚聪明绝顶,步步为营,以为自己能赢下所有。直到日本黑泽组的毒酒摆在面前,
直到那个叫阿阮的傻女人用命护住林骁的残掌……他们才明白,命运发的牌,有时是死局。
至尊?呵,不过是情义天平上,放尽最后一枚带血的筹码。代价?你往下看就知道了。
第一章:金鳞裂浪一九九七年,澳门。空气里永远浮动着金钱的躁动、欲望的腥咸,
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血锈味。“金鳞阁”**,顶级VIP厅“云海间”。
水晶吊灯的光砸在金丝绒赌桌上,晃得人眼晕。空气凝滞,只有筹码轻磕的脆响,
像催命的钟摆。沈砚,绰号“千面狐”,坐在牌桌一端。他穿着剪裁精良的藏青西装,
头发一丝不苟,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却像淬了冰的玻璃,冷静地扫过桌面上的牌,
又掠过对面那个额角渗汗、眼神凶狠的泰国赌王。沈砚面前的筹码堆得像座小山,
但对方最后梭哈的那一注,数额大得足以让他瞬间倾家荡产,
甚至赔上点别的什么——在这片地界,输掉的可不止是钱。沈砚的指尖在底牌边缘轻轻摩挲,
动作优雅从容,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只有坐在他侧后方阴影里的林骁,
能看到他西装袖口下,那微微绷紧的手腕线条。林骁,人称“鬼手”。他没穿西装,
一件简单的黑色高领衫裹着精悍的身躯,靠在豪华的高背椅里,姿态甚至有些懒散。
他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半眯着眼,视线却像最精准的探针,
无声无息地扫过荷官发牌的双手、对手微微颤抖的指尖、以及牌桌上每一张牌飞落的轨迹。
他像一头假寐的猎豹,收敛着利爪,但全身的肌肉都蓄着随时爆发的力量。牌面明朗。
泰国赌王是一对K,加一张A,牌面最大。沈砚是散牌,但花色诱人,有同花顺的可能。
关键,在底牌。泰国赌王狞笑着,用生硬的粤语催促:“狐狸先生,开牌啦!
是顺子还是同花?或者……什么都没有?”他身后的两个保镖,
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凸起物上。压力如山倾泻。沈砚的笑容不变,
但眼角的肌肉细微地抽动了一下。他修长的手指按住了自己的底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知道,对方在诈他,但对方的底牌是什么?他千算万算,这一把的变数,
超出了他“千面狐”的掌控。就在沈砚的手指即将翻开底牌的刹那——“且慢。
”一个略显沙哑,带着点漫不经心腔调的声音响起。是林骁。
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沈砚身后,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沈砚的椅背上。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泰国赌王眉头一拧,眼神凶戾:“你算什么东西?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林骁没理他,只是微微俯身,凑近沈砚耳边,
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带着一丝戏谑:“阿砚,紧张了?汗都出来了。” 他说话间,
那只搭在椅背上的手,极其自然地向下一滑,仿佛只是随意地掠过沈砚放在桌面的左手。
电光火石之间!没人看清林骁那只手做了什么。他的动作快得超越了视觉捕捉的极限,
仿佛只是拂过一阵微风。没有夸张的炫技,没有多余的花哨,
只有一种近乎本能的、融入骨血的迅疾与精准。只有沈砚,
感觉到自己左手被一股难以察觉的巧劲轻轻一碰,指尖下那张原本冰冷的底牌,
似乎极其细微地移动了一下,又好像什么都没变。林骁直起身,对着荷官和泰国赌王,
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眼神却冷得像西伯利亚冻原的寒风:“开牌嘛,急什么。
狐狸哥只是觉得,你这对K……配不上这么大的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沈砚心中大定!
他再没有任何犹豫,带着一种睥睨的姿态,“啪”地一声,翻开了自己的底牌!
一张红心10!同花顺!完美的红心8、9、10、J、Q!全场哗然!
泰国赌王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化为难以置信的惊愕和铁青的愤怒。
他死死盯着那张红心10,又猛地看向自己的底牌——一张方块K!
他明明记得……刚才好像不是这张?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承让。”沈砚站起身,
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西装袖口,笑容温和,眼神却锐利如刀,“看来,我的运气,
比阁下的眼神,要好那么一点点。”他示意荷官收拢那堆积如山的筹码。泰国赌王猛地站起,
椅子腿在光滑的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噪音,他身后的保镖也杀气腾腾地逼近一步。“怎么?
输不起?”林骁上前半步,挡在沈砚身侧,依旧叼着那根没点的烟,双手插在裤兜里,
姿态随意,但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锋芒毕露。他嘴角噙着冷笑,
眼神扫过那两个保镖按在腰间的手,“想玩别的?‘金鳞阁’的规矩,出了门随你。
在这儿……”他顿了顿,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冰冷的煞气,“爪子收好。”气氛剑拔弩张。
几个穿着黑西装、气息精悍的**安保人员无声地围拢过来。泰国赌王脸色变幻,
最终狠狠地啐了一口,带着人愤然离场,留下一句狠话:“沈砚!林骁!我们走着瞧!
”风暴暂时平息。贵宾厅里恢复了表面的浮华喧嚣,但刚才那一幕带来的震撼和寒意,
仍在空气中隐隐浮动。沈砚看着林骁,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感激和一丝复杂:“阿骁,
你又救了我一次。” 他太清楚,刚才若无林骁那神鬼莫测的“幻影摘星”妙手空空,
调换了关键牌,此刻狼狈离场甚至更惨的,就是他自己。林骁摆摆手,从嘴里拿下那根烟,
随手揉成一团丢进旁边的水晶烟灰缸,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兄弟嘛,
说这些。”他语气轻松,但目光却下意识地扫过自己刚才用来施展“幻影摘星”的右手。
食指指关节处,不知何时被锋利的牌角划开了一道细小的口子,沁出一点殷红的血珠。
沈砚也看到了那点刺目的红。他沉默地掏出一方质地极好的深灰色真丝手帕,没有递给林骁,
而是亲自伸出手,极其细致、轻柔地替林骁擦拭掉那一点血迹。动作专注,
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就在他擦拭的时候,林骁的视线落在沈砚胸前西装内袋边缘,
那里似乎不小心滑出了一小截银色的链子,链子末端,隐约可见半枚古朴的旧银币轮廓。
沈砚擦干净血迹,小心地将手帕折好收起。
他拿起林骁刚才遗落在牌桌边角的一枚硬币——那正是林骁的那半枚银币,
一面刻着一个清晰的“义”字。硬币边缘,也沾上了一丝林骁的血迹。
沈砚用自己干净的手帕一角,再次仔细地、缓慢地擦拭着这枚属于兄弟的信物,
仿佛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林骁看着沈砚低头擦拭银币的侧脸,那专注的神情让他心头微动。
恍惚间,眼前的奢华赌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十年前九龙城寨那永远潮湿阴冷的破败屋檐。
——————————————瓢泼大雨。
两个浑身湿透、瘦骨嶙峋的少年蜷缩在漏雨的棚子下,瑟瑟发抖。
年纪稍大的林骁少年从怀里掏出半个硬得像石头、沾着泥水的面包,掰开,
将稍大的一块塞给脸色苍白的沈砚少年。“阿砚,吃!”沈砚冻得嘴唇发紫,
摇头:“骁哥…你吃…”“少废话!”林骁硬塞过去,
又从满是补丁的口袋里摸出一枚脏兮兮但完整的旧银币,是他在垃圾堆里捡的宝贝。
他用力一掰!银币竟然被他用巧劲沿着中间的暗纹分成了两半!
他把刻着“信”字的那一半塞进沈砚手里,自己留下刻着“义”字的那一半。“拿着!以后,
有我林骁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你沈砚!同生共死,富贵同当!这银币为证!
”少年林骁的声音在雨声中异常清晰,眼神亮得惊人。
沈砚握着那半枚还带着林骁体温的银币,冰冷的身体里涌起一股暖流,
重重点头:“同生共死,富贵同当!” 两个少年沾满泥污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盖住了那两半银币。——————————————“鬼手…幻影摘星…名不虚传。
” 一个低沉、略带沙哑,却带着无形压迫感的声音,打破了兄弟间短暂的沉默。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连接贵宾厅的二楼环形走廊上,
一个穿着暗红色唐装的中年男人凭栏而立。他身材不算特别高大,但站在那里,
就像一座沉稳的山岳,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视着下方,最终定格在林骁和沈砚身上。
正是“金鳞阁”的幕后掌控者,港澳赌坛赫赫有名的大佬——霍震霆。
他手中捻着一串油亮的紫檀佛珠,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股久居上位、生杀予夺的气场,
无声地弥漫开来。在霍震霆身后半步的阴影里,还站着一个穿着和服、面容阴鸷的日本老者,
他像一条潜伏的毒蛇,正冷冷地注视着林骁刚才施展“鬼手”的那张牌桌,
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忌惮,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和杀意。正是日本黑泽组的魁首,
黑泽龙一。他手中的雪茄,烟灰积了长长一截,却忘了弹掉。
霍震霆的目光与林骁、沈砚在空中交汇片刻,他微微抬了抬下巴,声音不高,
却清晰地穿透了赌厅的嘈杂:“阿骁,阿砚。上来一趟。有事。”林骁和沈砚对视一眼,
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能让霍震霆亲自出面,并且在这个时间点召见,
事情绝不简单。沈砚迅速将那枚擦拭干净的“义”字银币放回林骁手中,低声道:“走。
”林骁握紧那枚还带着沈砚掌心温度的银币,硬币边缘的棱角微微硌着掌心的伤口,
带来一丝清晰的刺痛。他若无其事地将银币揣回裤兜,跟在沈砚身后,
朝着霍震霆所在的方向走去。身后,是依旧璀璨迷离的**灯光,而前方,
未知的旋涡已然开始转动。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刚才牌桌上的硝烟与血腥味,
混合着霍震霆身上淡淡的雪茄气息,以及黑泽龙一那道冰冷如毒蛇的目光。风暴,
才刚刚开始。第二章:怒海惊涛霍震霆的私人书房,厚重的红木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空气里弥漫着顶级雪茄的醇厚和紫檀木的沉郁香气,却压不住那股无形的肃杀。
霍震霆坐在宽大的紫檀书案后,佛珠在指间缓缓转动。黑泽龙一像一尊阴冷的石像,
坐在客位,眼神如同淬毒的钩子,时不时扫过站在书案前的林骁和沈砚。“坐。
”霍震霆的声音没什么波澜。两人依言坐下。林骁依旧靠着椅背,姿态看似放松,
但插在裤兜里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半枚“义”字银币的棱角。沈砚坐得笔直,
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目光平静地迎视霍震霆。“叫你们来,是急事。”霍震霆开门见山,
直接扔出一叠照片,滑到桌面上。照片拍摄于**内部,画面血腥:筹码散落一地,
混合着暗红的血迹;几个华人面孔的男人倒在地上,表情惊恐扭曲;赌桌被砸烂,一片狼藉。
背景能看到“Golden Dragon Casino”的字样。“拉斯维加斯,
‘金龙**’,咱们华人的场子。”霍震霆的指尖重重敲在照片上,“三天前,
被人连扫三晚!场子里最好的荷官、坐镇的高手,全栽了!输钱事小,人没了,
场子名声也臭了!”沈砚拿起照片,一张张仔细翻看,眉头微蹙:“手法很干净,
现场几乎找不到出千的证据。对方是谁?胃口这么大?”“哼!”霍震霆冷哼一声,
目光锐利如刀,扫向一旁沉默的黑泽龙一,“黑泽先生,你的好义子,黑泽慎吾,
最近在拉斯维加斯,风头很劲啊。”黑泽龙一抬起眼皮,
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用生硬的粤语道:“小辈顽劣,
喜欢玩两把。霍先生场子的朋友,技不如人,承让了。”语气里的傲慢和挑衅,毫不掩饰。
林骁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在书房里回荡,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技不如人?
连赢三晚,把人赢死?黑泽家的‘技’,是子弹还是刀子?”他眼神冰冷地刺向黑泽龙一。
黑泽龙一浑浊的眼珠转向林骁,像毒蛇盯住猎物:“年轻人,说话要小心。运气,
也是一种‘技’。”他刻意加重了“运气”二字,带着浓浓的讥诮。霍震霆抬手,
压下无形的火星:“黑泽慎吾用的是‘叠影千层’。”他看向林骁和沈砚,
“你们应该听说过。”沈砚眼神一凝:“日本黑道失传已久的顶尖千术?
传说能利用光影、手势和特制赌具,在高速洗牌发牌过程中,制造多重牌影幻觉,
让对手根本无法看清真实牌序,甚至误判自己的底牌?”他看向黑泽龙一,“黑泽先生,
好大的手笔,连压箱底的绝活都传出来了。”黑泽龙一只是阴恻恻地笑着,不置可否。
“金龙**是我们华人圈在维加斯的门面,不能倒!”霍震霆斩钉截铁,“阿骁,阿砚,
你们俩,跑一趟。把慎吾少爷的‘好运气’,给我压下去!把场子,给我找回来!
”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需要什么,
只管开口。”林骁和沈砚对视一眼,无需多言,默契已在。沈砚微微颔首:“霆叔放心,
我们走一趟。”黑泽龙一缓缓站起身,走到林骁面前,
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他那只插在裤兜里的右手,仿佛要穿透布料看清里面的筋骨。
“鬼手…林骁?”他嘶哑地开口,带着一种病态的探究,“我很期待,你的‘幻影摘星’,
能不能摘掉我义子的‘叠影’。”说完,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转身离开书房。
压力,如山般压在两人肩头。这不仅是赌术的较量,更是生死局。
——————————————三天后。拉斯维加斯,米高梅大酒店,“金龙**”贵宾厅。
气氛比澳门的“金鳞阁”更加紧绷。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昂贵香水和一种淡淡的、挥之不去的血腥味混合的诡异气息。
围观的赌客和看场人员都屏住了呼吸,目光聚焦在牌桌中央。林骁和沈砚坐在一边。对面,
正是黑泽龙一的义子,黑泽慎吾。他穿着剪裁合体的白色西装,头发梳得油亮,
脸上挂着谦和甚至有些腼腆的笑容,眼神却像毒蛇的信子,阴冷而黏腻,
不断在林骁的手和沈砚的脸上扫过。牌局已近尾声。筹码在双方之间拉锯,
数额巨大得足以让普通人心脏骤停。黑泽慎吾的“叠影千层”术确实诡异莫测。
他洗牌、发牌的动作流畅优雅,但指尖翻飞间,
牌桌上的光影似乎真的出现了细微的扭曲和重叠,让人眼花缭乱,无法准确捕捉牌的轨迹。
沈砚的“千面狐”大脑高速运转,凭借惊人的记忆力和逻辑推演能力,勉强跟上了节奏,
但每一次判断都如履薄冰,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林骁则像一块沉默的礁石。
他大部分时间闭目养神,或者看似随意地观察着天花板的水晶吊灯。只有偶尔在关键回合,
当黑泽慎吾的手指以一种特定的频率颤动,光影扭曲感骤然加剧时,林骁的眼皮会微微抬起,
瞳孔深处闪过一丝锐利如鹰隼的精光,
瞬间锁定那稍纵即逝的、被多重幻影掩盖下的真实牌序!兄弟二人没有任何言语交流。
沈砚一个细微的眼神,一次指尖无意识的轻点桌面的节奏变化,林骁便心领神会,
知道该在何时介入。他的“幻影摘星”不再是华丽的炫技,
而是融入每一次呼吸般的本能反应,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在最恰当的时机,
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或轻轻拂过牌背,
或看似无意地触碰沈砚的手肘——每一次微不可察的接触,都在传递着至关重要的信息,
修正着沈砚因幻象而产生的误判,或是对黑泽慎吾设下的陷阱进行无声的拆解。
这是一场无声的战争,一场“千面狐”的智谋与“鬼手”的极致速度,
对抗“叠影千层”的诡谲幻觉!最终局,翻牌。黑泽慎吾面前的牌面:黑桃A,黑桃K,
黑桃Q,红心A。牌面极其唬人,同花大顺的可能!沈砚面前的牌面:梅花10,梅花J,
方块Q,红心K。散牌。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黑泽慎吾的笑容更加谦和,
眼神却充满了猫戏老鼠的残忍:“沈先生,看来,幸运女神今晚在我这边?
”他缓缓按住自己的底牌,指尖微微颤抖,制造出更加迷离的光影。沈砚深吸一口气,
看向林骁。林骁依旧闭着眼,但右手食指极其细微地、几不可察地向下点了点自己的膝盖。
沈砚心中大定!
他脸上浮现出林骁熟悉的、属于“千面狐”的、带着强大自信和一丝戏谑的微笑:“是吗?
慎吾少爷,你的‘叠影’,好像叠歪了。”话音未落,他猛地翻开自己的底牌!一张梅花9!
同花顺!梅花9、10、J、Q、K!“不可能!”黑泽慎吾谦和的笑容瞬间崩裂,
失声尖叫!他猛地翻开自己的底牌——一张方块J!根本不是什么同花大顺!
他引以为傲的“叠影千层”制造的完美幻觉,被彻底撕碎!“承让。”沈砚站起身,
语气平淡,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黑泽慎吾脸上。周围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惊呼和议论。
黑泽组的随从脸色剧变,手按向腰间。金龙**的安保人员立刻上前一步,
气氛瞬间紧张到极点。黑泽慎吾脸色铁青,死死盯着沈砚和林骁,
尤其是林骁那只此刻才缓缓睁开、平静无波的眼睛。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巨大的羞辱感和挫败感让他浑身颤抖,眼中燃起疯狂的怒火和杀意。“好!好得很!
鬼手林骁!千面狐沈砚!”黑泽慎吾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仇恨,
“我们,后会有期!”他猛地推开椅子,带着人狼狈离去,
留下一地狼藉和无数道复杂的目光。风暴暂时平息。沈砚长舒一口气,
后背的衬衫已被冷汗浸透。他看向林骁,眼中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更深的兄弟情谊:“阿骁,
没有你那双眼睛和那双手,我们今晚走不出这里。”林骁活动了一下手腕,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丝疲惫但畅快的笑:“赢了就行。走吧,找个地方,真得抽根烟了。
”连续几个小时高度集中的对抗,对他的消耗同样巨大。两人穿过依旧喧嚣的**大厅,
走向出口。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拉斯维加斯夜晚的浮华与躁动才真正涌入感官。
空气里弥漫着酒精、香水、烟草和金钱混合的奢靡味道。就在他们即将走出旋转门时,
旁边吧台传来一阵骚动和刺耳的玻璃碎裂声。“滚开!别碰我!
”一个带着醉意却依旧清冽的女声响起,带着不容侵犯的愤怒。两人循声望去。只见吧台边,
一个穿着香槟色吊带长裙的年轻女子正被两个流里流气的白人男子纠缠。她身形高挑,
肌肤胜雪,一头海藻般的黑色卷发有些凌乱,精致的脸上带着醉酒的酡红,
眼神却倔强而冰冷,像只被惹怒的猫。她的高跟鞋旁,一个碎裂的酒瓶流淌着琥珀色的液体。
正是银行家千金——苏晚。一个白人男子伸手想去抓她的胳膊,脸上带着猥琐的笑:“嘿,
甜心,别这么大火气,一起喝一杯……”他的脏手还没碰到苏晚,
一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掌已经快如闪电地扣住了他的手腕!是林骁。
他不知何时已挡在苏晚身前,眼神冷得像冰,声音不高,
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煞气:“她说,滚开。”他的手指如同铁钳,
那白人男子顿时感觉腕骨剧痛,惨叫出声。另一个白人见状,骂骂咧咧地挥拳打来。
林骁甚至没回头,另一只手随意一抬,精准地格开对方拳头,顺势一推一绊,
动作干净利落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那白人踉跄着撞翻旁边的高脚凳,狼狈地摔倒在地。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苏晚有些茫然地抬起头,
醉眼朦胧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挺拔背影。黑色的高领衫,宽肩窄腰,
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硬气息。刚才那瞬间的触碰,
他扣住混混手腕时指尖传来的温热和力量感,竟奇异地驱散了她心头的几分醉意和烦躁,
带来一丝难以言喻的安全感。“没事吧?”林骁松开手,
像丢垃圾一样甩开那个捂着手腕哀嚎的白人,转过身,低头看向苏晚。
他的声音依旧带着点沙哑的腔调,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却莫名地让人安心。
苏晚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里。那眼睛很亮,像寒夜里的星子,带着一丝未散的冷冽,
却又奇异地清澈。她有些失神,下意识地摇摇头。这时,沈砚也走了过来,
他的目光落在苏晚脸上。水晶吊灯的光芒柔和地洒在她因醉酒和愤怒而泛红的脸上,
那倔强又带着一丝脆弱的神情,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在他平静无波的心底,
漾开了一圈圈惊艳的涟漪。他从未见过如此矛盾又如此夺目的女子。“这位小姐,
需要帮忙叫车吗?”沈砚的声音温和有礼,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脸上是他惯有的、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眼神却比平时更加专注明亮。
苏晚的目光从林骁脸上移开,看向沈砚。眼前这个男人穿着考究的西装,气质儒雅,
笑容温润,与旁边那个冷硬的男人截然不同,却同样给人强烈的存在感。
她混乱的思绪一时有些茫然,只是下意识地点点头:“……谢谢。”林骁看了沈砚一眼,
没说什么,只是默默退开半步。沈砚自然地接过了处理后续的事情,安抚苏晚,
联系酒店安保处理那两个混混,并周到地为她叫了车。看着沈砚温言细语地与苏晚交谈,
看着她眼中逐渐消散的敌意和浮现的感激,林骁默默地从裤兜里掏出烟盒,
抽出一根叼在嘴里。他摸出打火机,刚要点燃,
目光扫过苏晚微微蹙起的眉头显然不喜欢烟味,又顿了顿,把打火机收了回去,
只是那么干叼着烟,靠在旁边的柱子上,眼神望向远处灯火璀璨的赌城夜景,
不知道在想什么。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刚才扣住混混手腕时,对方油腻皮肤和骨头的触感,
以及……格开混混拳头时,无意间掠过苏晚手臂光滑布料那一瞬间的、极其细微的电流感。
——————————归港的私人飞机穿梭在云层之上。机舱内一片静谧,
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沈砚坐在舷窗边,看着下方翻涌的云海,
手里无意识地把玩着一样东西——一条质地上乘、带着独特幽香的淡紫色丝巾。
正是苏晚昨晚遗落在酒吧的。丝巾的触感细腻冰凉,仿佛还残留着主人身上的温度和香气。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带着温柔和回味的弧度。
林骁坐在他对面,闭着眼,像是在假寐。他的右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
指间夹着那根一直没点燃的烟。他的左手,则插在裤兜里,紧紧握着那半枚“义”字银币。
突然,沈砚口袋里的丝巾滑落了一角,柔软的丝绸无声地飘落在昂贵的地毯上。林骁的眼睫,
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但依旧没有睁开。沈砚俯身捡起丝巾,小心地折好,重新放回内袋。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对面闭目养神的林骁身上,看着兄弟那棱角分明、带着些许疲惫的侧脸,
和他指间那根干叼着的烟。沈砚的眼神柔和,
带着一种混合着感激、信赖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兄弟二人,
一个沉浸在刚刚萌生的惊艳与温柔余韵中,
一个在闭目掩饰着心底悄然泛起的、连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波澜。窗外,云海翻腾,
如同深不可测的命运之海,正无声地酝酿着下一场滔天巨浪。
第三章:歧路微光香港的空气比拉斯维加斯黏稠,带着海腥味和市井的喧嚣。归港后的日子,
林骁和沈砚的生活轨迹,在无形中开始分岔。沈砚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新的活力。
他频繁出入高级会所、慈善晚宴,凭借着在维加斯为华人**赢回的声誉和霍震霆的提携,
加上他本身的风度与智谋,迅速在港澳的上流社交圈崭露头角。苏晚,
这位银行家的掌上明珠,如同一颗磁石,牢牢吸引着他。他开始精心策划每一次“偶遇”,
谈吐风趣,学识渊博,对艺术、金融的见解每每让苏晚眼前一亮。
苏晚眼中最初的感激和些许好奇,在沈砚润物细无声的攻势下,渐渐化为了欣赏,
甚至一丝朦胧的好感。林骁冷眼看着这一切。兄弟眼中那越来越亮的光芒,
谈论起苏晚时不经意流露的温柔,都像细小的针,扎在他心上。
他依旧住在九龙城寨附近那栋旧唐楼里,环境嘈杂,但自在。霍震霆念他维加斯之功,
在“金鳞阁”给他安排了个闲职,美其名曰“技术顾问”,实则远离了核心赌桌。那双手,
那双曾让“鬼手”之名响彻赌坛的手,如今大部分时间只能用来翻翻报表,
或者无聊地把玩那半枚冰凉的“义”字银币。
右手指关节处那道在澳门划破的小口子早已愈合,留下一道浅白的印痕,却像某种隐喻,
提醒着他某种能力的逝去。这天傍晚,沈砚少有地约林骁在尖沙咀码头见面。海风带着湿气,
吹动沈砚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吹皱了林骁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夹克。“阿骁,
”沈砚望着对岸璀璨的维港夜景,语气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我想给苏晚一个惊喜。
”林骁没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明晚,在苏家能看到的那片私人海滩,
我准备了一场烟花秀。”沈砚眼中闪烁着计划成功的笃定,“场面会很大,很浪漫。
我需要一个……小小的意外,让她在最佳观景位置‘孤立无援’时,我恰好出现。
”他看向林骁,眼神里有期待,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请求,“阿骁,你点子多,帮我想想?
要自然,不能让她起疑。”海风吹得林骁眼睛有些发涩。他沉默了几秒,从裤兜里掏出烟盒,
这次终于点燃了。辛辣的烟雾吸入肺腑,带来一丝短暂的麻痹。他吐出一口烟,
声音在烟雾里显得有些模糊:“简单。找两个生面孔,扮成喝醉的小混混,
在她散步时‘不小心’撞翻她的包,再‘不小心’纠缠一下。混乱中,
你这位‘恰好’路过的绅士出手解围,然后‘顺便’邀请她到最佳位置看烟花。
时间掐准就行。”沈砚眼睛一亮:“妙!阿骁,还是你懂!”他用力拍了拍林骁的肩膀,
“就这么办!人手我来安排!你到时候……帮我看看场子,确保万无一失?
”林骁看着沈砚脸上毫不掩饰的喜悦和即将成功的志在必得,心头那股涩意更重了。
他碾灭烟头,点点头,声音低沉:“知道了。”————————————隔天晚上,
九龙深水埗,一条堆满杂物、弥漫着食物馊味和潮湿霉味的后巷。天空阴沉,
飘着冰冷的细雨。林骁靠在一堵斑驳的墙壁上,嘴里叼着烟,却没点燃。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浸湿了肩头。他身上的夹克沾满了污渍,
手背上多了几道新鲜的擦伤。就在刚才,他带着几个信得过的兄弟,
在这里截住了三个行踪鬼祟、带着家伙的黑泽组杀手。情报是霍震霆那边传来的,
黑泽慎吾咽不下维加斯的败局,派了人来香港,目标就是沈砚!动手的时间,
很可能就在今晚沈砚精心安排的“烟花英雄救美”之时!地点,
就在这条通往苏家海滩后门的必经之路上!一场无声的、惨烈的巷战刚刚结束。
对方是亡命徒,下手狠辣。林骁这边虽然赢了,但也挂了彩,一个兄弟手臂被砍了一刀,
正咬着牙包扎。地上躺着两个生死不明的杀手,还有一个被林骁用卸掉关节的方式制住,
像条死狗一样蜷缩在污水里呻吟。“骁哥,解决了。”一个兄弟喘着粗气说。
林骁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抬头望向深水埗狭窄的天空。远处,维港方向,一点亮光骤然升空!
“咻——嘭!”第一朵巨大的烟花在夜空中绚烂炸开,五彩斑斓,照亮了半片天幕。紧接着,
第二朵、第三朵……连绵不绝,盛大而梦幻。隔着重重楼宇,仿佛都能听到隐约的惊叹声。
沈砚的计划,开始了。林骁仿佛能看到那片私人海滩上,精心设计的“意外”正在上演,
沈砚如同天神下凡般出现,
苏晚眼中的惊慌化为感激和倾慕……烟花的光映在他沾着雨水和血污的脸上,明明灭灭,
勾勒出他紧抿的唇角和眼底深沉的落寞。为了兄弟的“锦绣良缘”,
他把自己埋在了这肮脏潮湿的后巷,挡着致命的刀锋。值得吗?他问自己。没有答案。
只有心底那无法言说的钝痛,和一种为兄弟扫清障碍后近乎麻木的疲惫。就在这时,
异变陡生!那个被卸了关节、蜷缩在地上的杀手,眼中突然爆发出疯狂的怨毒!
他不知何时用仅能动弹的手指,从靴筒里摸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他用尽全身力气,
像条濒死的毒蛇般弹起,直扑背对着他、正望着烟花失神的林骁后心!“骁哥小心!
”受伤的兄弟目眦欲裂,嘶声大喊,但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林骁听到风声,猛地回头,
瞳孔骤缩!对方的动作太快太狠,角度刁钻,他刚刚经历完一场恶斗,体力消耗巨大,
加上心神恍惚,身体反应慢了半拍!眼看那冰冷的刀尖就要刺入后心!千钧一发之际!
“啊——!”一声凄厉的、带着破音的尖叫划破雨幕!不是恐惧,而是愤怒的嘶喊!
一道纤细的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从巷口幽暗的阴影里猛地冲出!她速度极快,
带着一股不要命的狠劲!在匕首即将刺中林骁的瞬间,她整个人撞开了林骁,同时扬起右手,
手里紧握着的不是刀,而是一把造型奇特、闪着寒光的——刺青针笔!“噗嗤!
”匕首狠狠地扎进了她的左肩胛骨下方!与此同时,她那支尖锐的刺青针,
也精准无比地、狠狠地扎进了杀手唯一完好的那只眼睛!“呃啊——!
”杀手发出非人的惨嚎,匕首脱手,捂着眼睛在地上疯狂打滚。那纤细的身影踉跄着,
重重撞在旁边的垃圾桶上,软软地滑倒在地。
鲜血瞬间染红了她单薄的、印着骷髅图案的黑色T恤。林骁被撞得一个趔趄,站稳身形,
看清眼前景象的瞬间,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阿阮?!”他失声喊道,
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怒和颤抖。冲出来替他挡刀的人,正是阿阮!
那个在深水埗开着一家小小刺青店,笑起来眉眼弯弯,眼神却像野猫一样倔强的女孩!此刻,
她脸色惨白如纸,左肩下方晕开一大片刺目的猩红,雨水混合着血水在她身下蜿蜒。
她疼得浑身发抖,牙齿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却硬是没再哼一声。
她抬起眼看向林骁,那双总是亮晶晶的眼睛里,充满了痛苦,
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执拗的安心——他没事。“快!送医院!”林骁的声音都变了调,
他一把撕开自己的夹克内衬,用力按住阿阮肩头不断涌血的伤口,冲着旁边吓傻的兄弟怒吼。
他小心地抱起阿阮,她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冰冷得让他心惊。
刺鼻的血腥味混合着她身上特有的、淡淡的消毒水和颜料的味道,直冲鼻腔。
他抱着她冲出后巷,奔向最近的医院。身后,维港的烟花还在不知疲倦地绽放,
将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那盛大的绚烂,与怀中女孩苍白的面容和汩汩流出的鲜血,
形成了地狱与天堂般刺眼的对比。* * *阿阮的伤很重。匕首几乎穿透了肩胛,
伤到了骨头和神经。手术持续了好几个小时。林骁一直守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
身上的血污都没来得及清理,双手沾满了阿阮的血,已经干涸发黑。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烟雾缭绕中,眼神沉得像暴风雨前的海。沈砚的电话是后半夜打来的,
声音带着春风得意的余韵和一丝疲惫:“阿骁!成了!晚晚她……今晚真的很开心!谢谢你!
你在哪?怎么后来没见你?场子没事吧?”林骁看着手术室门上刺眼的红灯,
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没事。有点……私事处理。”他顿了顿,终究没提阿阮挡刀的事,
“你那边顺利就好。”挂了电话,走廊冰冷的灯光打在林骁脸上,一片惨白。
他摊开自己的右手,看着掌心那道愈合的浅白印痕和指缝里洗不净的血污。这双手,
曾经能摘星揽月,掌控赌局乾坤,如今却连一个挡在他身前的女孩都护不住。几天后,
阿阮脱离了危险期,但左臂的活动能力受到永久性损伤,医生说,以后提重物都会很困难,
更别说做精细的刺青了。这对一个靠手艺吃饭的刺青师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林骁在**的工作愈发边缘。霍震霆象征性地给了一笔“慰问金”,但态度明显冷淡了许多。
失去了“鬼手”锋芒的林骁,价值大打折扣。
沈砚则凭借与苏家日益密切的关系和苏晚的青睐,事业蒸蒸日上,
成了霍震霆身边炙手可热的红人。两人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偶尔碰面,
沈砚谈论的都是上流社会的趣闻、某个投资项目,或者苏晚的喜好。林骁沉默地听着,
插不上话。那条无形的鸿沟,在阿阮的鲜血和地位的落差中,日益加深。一天午后,
沈砚难得地约了林骁和苏晚,还有几个新认识的上流朋友,
在浅水湾一家私人会所的露天咖啡座小聚。阳光很好,海风轻柔。
苏晚穿着优雅的白色连衣裙,坐在沈砚身边,笑容明媚。沈砚谈笑风生,风度翩翩。
林骁坐在角落,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穿着简单的T恤长裤,右手的伤虽然好了,
但动作间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滞。阿阮也来了,她坚持要出院活动,脸色依旧苍白,
左臂吊着绷带,安静地坐在林骁旁边,像一只受伤后警惕的小兽。
她看着眼前精致的点心和高脚杯,眼神有些茫然。苏晚心情很好,提议玩个小游戏。
她拿出随身携带的一副扑克牌,笑着说:“我最近学了个小占卜,要不要试试?
洗牌的时候集中精神想一个问题,然后抽牌,很灵的哦。”她纤细的手指熟练地洗牌,
动作流畅优雅。阳光洒在牌面上,泛着光。沈砚含笑看着她,眼神温柔。
林骁则有些心不在焉,目光落在阿阮吊着的绷带上。苏晚洗好牌,将牌摊开在桌面上,
正准备让大家抽牌。就在这时,一阵稍强的海风吹过,几张牌被吹得翻了过来。其中两张,
赫然是——小丑牌Joker!两张鬼牌!
象征毁灭、打败、分离与不祥的“双鬼拍门”!桌上轻松的气氛瞬间凝固了一下。
苏晚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有些尴尬:“哎呀……怎么洗出这个……”她下意识地看向沈砚。
沈砚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随即舒展开,温和地笑道:“巧合罢了,风太大。
”他自然地伸手将牌收拢,重新洗过,“来,重新抽,别信这些。”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试图驱散这突如其来的阴霾。林骁却沉默着。他的左手,一直插在裤兜里,
紧紧握着那半枚“义”字银币。刚才牌被吹翻的瞬间,
他感觉那冰冷的银币仿佛突然变得滚烫。
他下意识地摩挲着银币边缘那道浅浅的、曾经沾染过他血迹的凹痕,
一股寒意不受控制地从脊椎升起。他抬起头,望向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阳光依旧灿烂,
海水湛蓝。但他却仿佛看到,在那平静的海面之下,正有暗潮汹涌,
如同那两张突兀出现的鬼牌,预示着无法逃避的凶险与分离。
阿阮似乎感觉到了他紧绷的情绪,悄悄伸出没有受伤的右手,
轻轻碰了碰他放在腿上的左手背。那指尖带着一丝凉意,却奇异地带来了一点微弱的暖流。
林骁没有转头看她,只是反手,用自己宽大的手掌,轻轻覆盖住了阿阮冰凉的手指。
在这个阳光明媚、却暗藏不祥的午后,两个被命运洪流裹挟到角落的灵魂,
在无人注意的阴影里,用这种方式传递着无声的慰藉。而沈砚,
正细心地将一块精致的蛋糕放到苏晚面前的碟子里,笑容温润,仿佛刚才那张不祥的鬼牌,
从未出现过。第四章:断腕焚心浅水湾那场带着“双鬼拍门”阴影的聚会后,
时间像被按下了加速键。沈砚与苏晚的感情在鲜花、珠宝和上流社会的赞誉中迅速升温,
订婚被提上日程。霍震霆乐见其成,苏家庞大的金融资源将成为他**帝国扩张的有力臂助。
沈砚愈发忙碌,意气风发,他谈论的不再仅仅是赌局,而是地产、航运、资本运作,
一个崭新的、金光闪闪的世界在他面前徐徐展开。他偶尔给林骁打电话,语气依旧亲热,
但话题已很难找到交集。那声“阿骁”里,多了几分习惯性的熟稔,
少了几分曾经的肝胆相照。林骁的日子则沉在深水埗的烟火气和药味里。
阿阮的伤恢复得很慢,左臂留下了永久的残疾,精细动作变得困难,
意味着她赖以生存的刺青手艺几乎废了。她的小店关了门,人也沉默了许多,
像一株失去阳光的植物。
林骁把自己那点微薄的积蓄和霍震霆给的“慰问金”大部分都塞给了她,阿阮不要,
他就硬塞,然后沉默地帮她收拾屋子,买米买菜。两人之间很少说话,
但一种相依为命般的默契在沉默中滋长。一次,
林骁偶然看到阿阮偷偷典当了她母亲留给她的一对翡翠耳环——那是她最珍视的东西。
他追出去,在当铺门口堵住她。阿阮低着头,手里紧紧攥着换来的薄薄一沓钞票,
声音细若蚊呐:“……听说南洋有种黑玉断续膏,
对筋骨旧伤特别灵……我想……”林骁看着她在寒风中单薄发抖的肩膀,
看着她吊着绷带的左臂,一股巨大的酸楚和无力感瞬间攫住了他,堵得他喉咙发紧,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粗暴地夺过那沓带着她体温的钞票,塞回她手里,然后转身就走。
第二天,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瓶包装古旧、散发着浓烈奇异药味的黑色药膏,
重重放在阿阮破旧的小饭桌上,依旧一句话没说。阿阮看着那瓶药,
又看看林骁转身离去的、透着疲惫和烦躁的背影,眼泪无声地掉了下来,砸在冰冷的桌面上。
她知道,这药,是他用别的方式,甚至可能是危险的方式换来的。沈砚和苏晚的订婚宴,
定在半岛酒店最奢华的宴会厅。水晶吊灯的光芒足以灼伤眼睛,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空气里浮动着名贵香水、雪茄和顶级香槟的馥郁气息。到场的皆是港澳名流,
霍震霆红光满面,苏父苏母雍容含笑。沈砚穿着最顶级的定制西装,身姿挺拔,笑容得体,
挽着一袭白色曳地长裙、美得不可方物的苏晚,接受着潮水般的祝福,
俨然已是这个金光世界的新贵。林骁也来了。是沈砚亲自送来的请柬,言辞恳切:“阿骁,
你一定要来,你是我最重要的兄弟。” 他穿着一套明显不合身、甚至有些陈旧的西装,
是临时租来的。阿阮没来,她只是默默帮林骁熨平了西装上的褶皱,低声说:“去吧,
别让人看轻了你。” 林骁独自一人,像一尾格格不入的鱼,
游弋在这片不属于他的璀璨海洋边缘。他端着一杯酒,
远远看着人群中央光彩夺目的沈砚和苏晚,眼神复杂。宴会进行到一半,气氛正酣。
苏晚的一个远房姨妈,一位珠光宝气、眼神刻薄的中年贵妇,大约是喝多了,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指向角落里一个穿着服务生制服、端着托盘的身影:“哎呀!
这不是那个……那个谁吗?以前在城寨那边给人画鬼画符的?
”她夸张地用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掩着嘴,声音尖利得刺耳,“啧啧,
这种场合怎么也混进来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一股子下等地方的味儿!
可别脏了我们晚晚的好日子!”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被指着的,正是阿阮!
她不知何时找了份宴会临时侍应生的工作,想赚点钱补贴。此刻,她端着沉重的酒水托盘,
脸色煞白,身体微微发抖,左臂的绷带在制服下显得格外刺眼。
那贵妇刻薄的话语像鞭子一样抽打在她身上,周围那些或好奇、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更是将她钉在了耻辱柱上。苏晚蹙起眉头,想说什么。沈砚轻轻按了按她的手背,
示意她别动,然后自己快步走过去,脸上带着温和但不容置疑的微笑:“姨妈,您喝多了。
阿阮是我朋友的朋友,来帮个忙而已。”他转向阿阮,
声音温和但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疏离感:“阿阮,这里不用忙了,你先去休息室吧。
”语气是解围,却更像是一种打发。阿阮低着头,嘴唇咬得发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只想快点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地方。“朋友的朋友?呵……”那贵妇不依不饶,
借着酒劲嗤笑,“沈少爷现在身份不同了,交朋友也要分分档次!这种舞女……哦不,
刺青女出身的,也配……”“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如同平地惊雷,
瞬间炸碎了宴会的所有浮华和喧嚣!是林骁!
他手中的酒杯狠狠砸碎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板上!酒液和玻璃渣四溅!紧接着,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
猛地冲到那张堆满了珍馐美味、名贵酒水的长条赌桌式自助餐台前,
双手抓住厚重的桌布边缘,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向上一掀!“哗啦啦——!!!
”巨大的力量下,整张赌桌被掀翻在地!
昂贵的瓷器、水晶杯、精致的食物、流淌的香槟……瞬间化为一片狼藉!汁水飞溅,
碎片横飞!尖叫声四起!璀璨的灯光下,满地狼藉如同一个巨大的、讽刺的伤口。
整个宴会厅,死一般寂静!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狂暴一幕惊呆了!霍震霆脸色铁青,
苏父苏母惊愕失色,宾客们目瞪口呆。林骁站在一片狼藉中央,胸膛剧烈起伏,双目赤红,
像燃烧着地狱之火。他指着那个吓得酒醒了大半、浑身哆嗦的贵妇,声音嘶哑却如同惊雷,
响彻死寂的大厅:“你他妈再说她一个字试试?!”他猛地转头,
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几步之外同样被震惊得僵住的沈砚,一字一句,如同淬血的冰锥,
狠狠扎了过去:“沈砚!你告诉这个老虔婆!告诉这里所有人!阿阮是谁?!
她是替我林骁挡过刀、差点把命丢了的女人!她的胳膊就是为我废的!没有她,
你沈砚的骨头,早就烂在维加斯或者深水埗的臭水沟里了!
还轮得到你在这里人模狗样地教训她?!还轮得到你在这里装模作样地‘维护大局’?!
”“大局?!哈!”林骁发出一声悲愤到极致的狂笑,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失望和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