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那天,正赶上我哥要活剐了我的未婚夫。深紫色的夜幕如浓稠的墨汁,
将整个侯府笼罩其中。鎏金兽首灯台散发着昏黄的光,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暗影,
仿佛无数张扭曲的鬼脸在无声嘶吼。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顺着灯台蜿蜒而下的鲜血,在青砖地面上汇聚成小小的血泊,时不时有苍蝇被吸引过来,
发出嗡嗡的声响。我那娇弱的未婚夫被吊在横梁上,身上的锦袍早已被冷汗浸透,
头发凌乱地遮住半张脸,苍白的嘴唇不住地颤抖,活像只剥了毛的鹌鹑,在恐惧中瑟瑟发抖。
而我哥,则手持寒光闪闪的匕首,慢条斯理地挑着他的下巴,
眼尾那颗朱砂痣随着动作轻轻颤动,仿佛沾染了鲜血的红梅,衬得他那张冷峻的脸愈发邪魅,
活脱脱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哥!我尖叫一声,也顾不上仪态,
趿拉着绣鞋就冲了过去。绣鞋的系带本就松散,慌乱间还被长长的裙摆绊住,
我整个人向前扑去,以狗啃泥的姿势狼狈地趴在了我哥脚边。发簪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几缕碎发垂落在脸上,遮住了我的视线。这一刻,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不仅让我忆起曾经害怕他的种种缘由,更让我想起我们之间跨越岁月的羁绊,
以及那些被时光掩埋的情愫,还有我为何能够重生的秘密。那是上一世我死后,
意识飘荡在虚无之中,四周一片黑暗,寂静得可怕。我以为我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
却在无尽的黑暗中,感受到一股熟悉而温暖的力量。那是哥哥的气息,
我仿佛看到了他站在熊熊燃烧的侯府废墟上,眼神中满是绝望与痛苦,
嘴里不停地呼唤着我的名字:阿宁,阿宁……他的声音充满了悔恨与不舍,
泪水滴落在焦黑的土地上。就在这时,一道柔和的光芒突然出现,
一位身着白衣、面容慈祥的女子缓缓向我走来。她告诉我,她是掌管人间情缘的司命仙子,
被我和哥哥之间跨越生死的深厚情感所感动。她说,我们的命运本不该如此悲惨,
哥哥为了我不惜与全世界为敌,而我对哥哥的牵挂也在死后依然强烈。
正是这份纯粹而浓烈的情感,触动了天地法则,产生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撕开了时空的缝隙,
让她能够找到我。司命仙子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回到过去,改写命运。
她手中的玉笛轻轻一挥,我便感觉自己的意识被卷入了一个旋涡之中,再次睁开眼,
就回到了一切悲剧发生之前。她还告诉我,虽然回到了过去,
但有些事情是不能改变的大趋势,比如哥哥成为质子的命运,不过我可以改变过程,
让他不再被仇恨吞噬,也能让我们不再错过彼此的心意。这一刻,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不仅让我忆起曾经害怕他的种种缘由,更让我想起我们之间跨越岁月的羁绊,
以及那些被时光掩埋的情愫。哥哥本不姓沈。他原是镇远大将军独子,那年边疆战乱,
父亲战败的消息传来时,他刚满八岁。皇帝震怒,认定镇远大将军通敌叛国,
要将其满门抄斩。父亲的旧部冒死将哥哥送出城,辗转流离后,哥哥被我父亲收养。
那时的哥哥,浑身是伤,眼神里满是恐惧与警惕,小小的身子缩在角落,像只受了惊的小兽。
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侯府的花园里。他穿着不合身的粗布衣裳,蹲在角落里,
用树枝在地上画画。我好奇地凑过去,看到他画的是一座燃烧的城池,还有许多倒下的士兵。
他抬头看我时,我分明看见他眼底的泪水,可他却倔强地别过头,不愿让我看见他的脆弱。
那一刻,我的心莫名地揪了一下,鬼使神差地从袖兜里掏出一块帕子,
轻轻擦去他脸颊上沾着的泥土,以后我陪你玩。我的声音软软糯糯,他惊讶地转过头,
那双漆黑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不一样的光。从那以后,我总爱往他的小院跑。
我会把自己的点心分给他,会拉着他一起放风筝,会在他做噩梦时,坐在他床边,
轻轻哼着母亲教我的童谣。有一次,他又在睡梦中惊醒,满头大汗,嘴里喊着父亲。
我抱住他颤抖的身子,像母亲哄我那样,一下又一下地拍着他的背,说:别怕,有我在。
他终于忍不住,在我怀里放声大哭,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卸下防备。他的手紧紧攥着我的衣角,
仿佛我是他在这世间唯一的依靠,而我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心里想着一定要一直保护他。
可命运的磨难并未停止。哥哥十二岁那年,邻国来犯,提出要我朝送一位贵族子弟去当质子,
以示求和诚意。皇帝选中了刚在朝堂崭露头角、颇有父亲当年风范的哥哥。那一日,
侯府上下一片愁云惨雾,哥哥却平静地接受了这个决定。临走前,他摸着我的头说:阿宁,
等我回来。我哭着拽着他的衣角,不肯松手,他弯腰擦掉我的眼泪,轻声说:阿宁乖,
我会回来保护你的。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我的脸颊,眼神里满是不舍与眷恋,那一刻,
我突然不想让他离开,心里酸酸胀胀的,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即将失去。在敌国的日子,
是哥哥噩梦的开始。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弥漫着腐臭的气味,老鼠在角落里乱窜。
他被铁链锁在冰冷的墙壁上,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满是污垢和血迹。
敌国的士兵时常会来折磨他,用皮鞭抽打他,用烧红的烙铁烫他的皮肤。
他们强迫他像狗一样在地上爬行,还往他身上扔食物,以此羞辱他。有一次,
他们为了逼他屈服,当着他的面杀死了一同被抓来的少年。哥哥的眼神从最初的倔强和愤怒,
逐渐变得黯淡和绝望。但每当他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会想起我,
想起我们在侯府的点点滴滴,想起我对他说的别怕,有我在,
想起我笑起来时甜甜的模样,这些回忆就像一束光,照亮他黑暗的世界。三年后,哥哥归来,
却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少年。他一袭黑衣,面色苍白如纸,
眼神里满是我从未见过的阴鸷与狠厉,仿佛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让人不敢直视。
他的嘴角没有一丝笑意,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与记忆中那个会笑着给我编花环的哥哥判若两人。可即便如此,每当夜深人静,
我偶尔推开窗,总能看到他站在庭院里,目光直直地望着我的房间,那眼神里的炽热,
能穿透黑夜,直达我的心底,让我既害怕又心跳加速。更让我恐惧的是之后发生的事。
一日深夜,我起夜路过他的书房,隐约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嘶吼声。
我壮着胆子透过门缝看去,只见他浑身是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他的眼神中满是痛苦与挣扎,嘴里还喃喃自语着:不要……不要……那模样,
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缠住了,我吓得赶紧跑回房间,用被子蒙住头,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从那以后,我总是下意识地躲着他,不敢与他有过多接触。可每次躲避时,
心里又莫名地难过,好像有根无形的线,将我们紧紧相连,越是想挣脱,勒得就越紧。
还有一次,府里的下人不小心打翻了他书房的砚台。他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那下人,
什么都没说,可那下人当晚就消失了,再也没人见过他。从那之后,
府里的人提起他都战战兢兢的,这种恐惧的氛围也感染了我,让我对他的害怕又多了几分。
但当我看到他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对着窗外的月光发呆时,心里又忍不住泛起心疼,
好想上前抱抱他,告诉他一切都过去了。我哥偶尔看向我的眼神,也让我心慌意乱。
那眼神太过炽热,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可里面又藏着深深的悲伤与绝望,我看不懂,
只觉得害怕,只能逃避。而他对我婚事的态度,更是让我们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
当父母告知他我要嫁给丞相之子时,他一言不发,只是死死盯着我,
那眼神让我仿佛置身冰窖。之后的日子里,他总是有意无意地出现在我身边,
用一种让我不安的方式保护我,比如赶走所有接近我的人,可这反而让我觉得他很可怕,
更想逃离他。但夜深人静时,我又会想起他小时候看我的眼神,想起他说会保护我的承诺,
心里乱成一团麻。此刻,我从地上爬起来,头发乱糟糟地像个鸡窝,
衣服也沾满了灰尘和血迹。我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匕首,随手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当啷
声。然后叉着腰,瞪着他说:哥,你这是干什么?杀人也不是这么个杀法啊!你看你,
把这儿弄得跟凶杀现场似的,待会儿打扫多麻烦!我哥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了几下,
愣是没说出话来。他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我,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有震惊、有疑惑、有惊喜,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末了憋出一句:阿宁,
你头发上沾了片菜叶。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伸手想要帮我整理头发,却在半空中停住,
又缓缓收回,仿佛害怕吓到我。我这才反应过来,现在的我,应该已经死了。上一世,
我在新婚之夜暴毙而亡,七窍流血,死状凄惨,死因不明。而我哥,在我死后彻底黑化,
成了人人闻风丧胆的大反派。他凭借着过人的智谋和狠辣的手段,血洗了整个京城,
凡是和我死亡有关的人,无一幸免。最后,他独自站在熊熊燃烧的侯府废墟上,
随着冲天的火光,永远地消失在了这个世界。那时我以为他是为了给我复仇才如此疯狂,
直到重生后,我在他书房暗格里发现的泛黄信笺,才揭开了一切的真相。
为了让我哥摆脱阴霾,我决定从他的生活白痴属性下手。此后,
我们有了更多充满烟火气的日常,而那些悄然滋生的情愫,也在这些细碎的时光里肆意生长。
晨起梳妆时,我对着铜镜描眉,哥哥总会倚在门框上看得入神。有次我故意把眉笔递给他,
打趣道:哥,要不你也来试试?他罕见地露出局促,耳根泛红,却还是接过笔,
屏住呼吸在我眉上比划。结果画出两条歪歪扭扭像蚯蚓一样的眉毛,我们对视一眼,
同时笑得前俯后仰。但笑过之后,他却认真地拿起湿布,小心翼翼地为我擦拭,
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我的皮肤,我的脸颊瞬间发烫,他的眼神也变得慌乱,迅速移开视线,
可嘴角却忍不住上扬。用餐时,他依然保持着在敌国养成的警惕,总是先替我试菜。
有一回厨子做了道麻辣豆腐,他尝完后辣得直吐舌头,眼泪汪汪,
却还强撑着说:不、不辣,阿宁快吃。我笑得捧着肚子,连忙递上茶水,他喝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