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蹄踏碎边境的宁静,大周朝的边城在晋国军队的攻势下摇摇欲坠。
城墙上的烽火台黑烟滚滚,将暮色染得更加昏暗。城下尸横遍野,乌鸦盘旋,
等待着夜幕降临后的盛宴。距离战场三十里的清修观内,木鱼声规律地响着。
一位带发修行的道姑跪坐在三清像前,素白的道袍裹着她纤细的身躯,
黑发用一根木簪松松挽起,几缕青丝垂在如玉的颈侧。她闭目诵经,声音清冷如泉,
仿佛与门外的战火纷飞全然无关。"云裳,观主唤你。"小道童在门外轻唤。
跪坐的女子缓缓睁眼,那是一双能让任何珍宝黯然失色的眼睛——黑得纯粹,亮得惊人,
眼角微微上挑,带着天生的媚意,却被她修行的清净压住了七分。云裳整理衣袍,
穿过回廊来到观主静室。观主是一位六十余岁的道姑,此刻面色凝重。"边境战事吃紧,
晋国铁骑已连破三城。"观主直入主题,"朝廷派来使者,要你明日启程。
"云裳的手指微微收紧:"弟子不明白。"观主叹息:"晋帝萧馗亲征,
指名要你作为'和平礼物'。朝廷...已经答应了。"云裳的眼中闪过一丝波动,
很快恢复平静。她早知自己容貌出众,自十四岁起就有无数权贵想将她收为禁脔,
是清修观庇护了她。如今国难当头,这庇护终于到了尽头。"弟子遵命。"她低眉顺目,
心中却已掀起惊涛骇浪。次日清晨,
云裳被迫换上朝廷送来的华服——大红色的嫁衣绣着金凤,与她素净的道袍形成鲜明对比。
侍女为她梳起高髻,插满珠翠,点上胭脂。铜镜中的女子美得惊心动魄,
连为她梳妆的侍女都看得呆了。"姑娘这般容貌,难怪那晋帝指名要您。"侍女小声感叹。
云裳不语,只是将一直佩戴的三清玉佩悄悄藏入袖中。正午时分,
她被带到两军对峙的战场中央。晋国军队黑压压一片,铁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为首的男子骑在一匹通体漆黑的战马上,身着玄色铠甲,宛如死神降临。云裳被推向前,
她抬头,与马背上的帝王四目相对。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萧馗看起来三十出头,
轮廓如刀削般锋利,眉宇间杀气未散,一双眼睛却深不见底。他俯视着地上的女子,
眼中的暴戾渐渐被惊艳取代。而云裳看着这个覆灭她家园的男人,本该充满恨意,
却在看到他眼睛深处的孤独时,心头莫名一颤。她忽然有种奇怪的预感——她的一生,
都将与这个男人纠缠不清。"抬头。"萧馗命令道,声音低沉如雷。云裳仰起脸,
阳光为她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眼中的光彩让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萧馗忽然大笑,
解下腰间玉佩扔给侍从:"赐给她。从今日起,她便是朕的贵妃,直接带入宫中。
"两国使臣皆惊。那玉佩是晋国皇后的信物,从未有过直接赐给战利品的先例。
云裳接过玉佩,感到命运就此转折。她最后望了一眼故国的方向,然后走向萧馗伸来的手,
被他一把拉上马背,在万众瞩目中踏入敌国疆域。她不知道,这一去,
史书将用"祸国妖妃"四个字为她定下千古骂名。云裳被萧馗带上马背,
一路疾驰入晋国都城。寒风如刀刮过她的面颊,她却感觉不到冷。
身后男人的胸膛像一堵火墙,灼热的温度透过华服传来,让她无处可逃。
晋阳城的城墙比大周高出三倍不止,黑沉沉的巨石垒砌而成,宛如一头蛰伏的猛兽。
城门大开,军队如潮水般涌入,街道两旁跪满了百姓,无人敢抬头直视帝王。"怕吗?
"萧馗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戏谑。云裳微微摇头,发丝拂过萧馗的下巴。
"贫道自幼修行,早已看淡生死荣辱。"萧馗低笑一声,热气喷在她耳畔:"从今日起,
你不再是道姑,而是朕的贵妃。记住这一点。"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云裳攥紧了袖中的三清玉佩,玉石边缘硌得掌心生疼。皇宫的规模之大超出她的想象。
朱墙金瓦连绵不绝,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比起大周宫廷的精致典雅,晋宫更显恢弘霸气,
处处透着力量与压迫。萧馗直接将她带到了紫宸殿后的栖凤阁。推开雕花木门的瞬间,
云裳不禁屏住了呼吸——殿内陈设极尽奢华,却又不失雅致。
最引人注目的是正中一尊白玉观音像,前设香案,显然是特意为她准备的。
"听闻你带发修行,朕命人设了这处佛堂。"萧馗站在她身后,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居所。"云裳转身,正对上萧馗深不见底的眼睛。
这个男人为何对她如此了解?又为何给予这般特殊待遇?"陛下厚爱,妾身惶恐。
"她垂下眼帘,行了一个标准的宫礼。萧馗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不必在朕面前伪装。你的眼睛告诉朕,你并不惶恐。"云裳心头一颤。
萧馗的手指粗糙有力,捏得她生疼,却又有种奇异的温度。她确实不惶恐,
更多的是困惑与一丝难以名状的期待。"好好休息。三日后,朕会来看你。"萧馗松开手,
转身离去,黑色龙袍在门口一闪而逝。云裳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她环顾四周,四名宫女静立一旁,低眉顺目,如同没有生命的摆设。"娘娘,
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为首的宫女上前一步,声音轻若蚊蝇。热气腾腾的浴池中洒满花瓣,
云裳褪去华服,将自己浸入水中。水温恰到好处,却洗不去她皮肤上萧馗触碰过的灼热感。
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马背上那个坚实的胸膛和充满侵略性的气息。"我这是怎么了?
"云裳暗自心惊。修道十余年,她从未对任何男子有过这般反应。沐浴完毕,
宫女为她换上轻薄的纱衣。云裳皱眉,从行李中找出自己的素白道袍套在外面。"娘娘,
这..."宫女面露难色。"我仍是修道之人。"云裳语气平静却坚定,"陛下既设佛堂,
想必不会怪罪。"夜深人静,云裳跪在观音像前诵经。木鱼声在空旷的殿内回荡,
却无法驱散她心中的杂念。铜镜中,她看到自己道袍与华服重叠的影像,
仿佛两个自我在撕扯。三日后,萧馗并未如约而至。云裳从宫女们的窃窃私语中得知,
林贵妃——朝中重臣林太傅之女,听闻皇上带回一名道姑并赐住栖凤阁,大闹了一场。
萧馗为安抚林家,这几日都宿在林贵妃的景阳宫。"娘娘不必忧心,陛下向来如此。
"名唤碧竹的贴身宫女小声劝慰,"宫中妃嫔如花开花落,唯有林家势力稳固。
"云裳轻笑:"我本就不求圣宠,何来忧心?"话虽如此,当她望向窗外飘落的雪花时,
胸口却涌起一丝莫名的窒闷。第七日清晨,一队宫女闯进栖凤阁,
为首的趾高气扬:"林贵妃娘娘有令,传大周来的道姑即刻前往景阳宫觐见。
"碧竹脸色煞白,在云裳耳边低语:"娘娘小心,林贵妃善妒,
曾将一名得宠的贵人活活杖毙..."云裳整了整道袍,淡然道:"带路吧。
"景阳宫金碧辉煌,处处彰显主人的受宠地位。林贵妃斜倚在软榻上,一袭大红宫装,
容貌艳丽却透着刻薄。她上下打量着跪在殿中的云裳,红唇勾起一抹冷笑。
"听闻皇上从战场上带回个道姑,本宫还当是什么绝色,如今一看,不过如此。
"云裳垂首不语,手中佛珠缓缓转动。"抬起头来!"林贵妃突然厉喝。云裳抬眼,
与林贵妃四目相对。殿内瞬间安静得可怕,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林贵妃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她终于明白为何萧馗会对这个道姑另眼相待。那双眼睛,
太过摄人心魄。"好个狐媚子!"林贵妃猛地拍案而起,"给本宫跪到院中去,
好好反省什么是宫规!"时值隆冬,院中积雪足有半尺厚。云裳被强行按跪在雪地里,
刺骨的寒意立刻透过道袍侵入膝盖。她咬紧牙关,不动声色地继续捻动佛珠。
"娘娘让你背诵《女诫》,背完一百遍才准起来!"宫女丢下一卷竹简,
幸灾乐祸地退到廊下。云裳拾起竹简,声音清亮地开始诵读。寒风吹散她的长发,
雪花落在睫毛上融化成水,顺着脸颊滑落,像是眼泪。一个时辰过去,
她的膝盖已经失去知觉,嘴唇冻得发紫,诵读声却依然平稳。
景阳宫的宫女们从一开始的讥笑渐渐变得沉默,甚至有人露出不忍之色。"怎么回事?
"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突然从宫门处传来。所有人齐刷刷跪倒在地,浑身发抖。
云裳艰难地转头,看到萧馗一身墨色龙袍站在雪中,面色阴沉如铁。
"陛下..."林贵妃慌忙迎出来,声音甜得发腻,
"臣妾只是在教这位妹妹宫规..."萧馗看都没看她一眼,大步走到云裳面前。
云裳想要行礼,却因冻僵的身体而向前栽倒。萧馗一把将她捞起,打横抱在怀中。"陛下!
她不过是个战利品,您怎能..."林贵妃失声尖叫。萧馗终于看向她,
眼神冷得让林贵妃瞬间噤声。"传朕旨意,林氏恃宠而骄,辱朕爱妃,即日起废为庶人,
迁居冷宫。"林贵妃瘫软在地,面如死灰。萧馗抱着云裳大步离开景阳宫,
所过之处宫人无不跪伏颤抖。云裳在他怀中微微挣扎:"陛下,
妾身可以自己...""闭嘴。"萧馗声音冰冷,手臂却收紧了几分。回到栖凤阁,
太医早已候着。诊断过后,确认云裳双膝冻伤,需静养半月。萧馗挥手屏退所有人,
独自坐在云裳榻边,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为何不报朕的名号?
"云裳轻咳两声:"贫道...妾身不愿给陛下添麻烦。""愚蠢。"萧馗冷哼,
"在这宫中,软弱只会招致更多欺凌。"云裳望向窗外纷飞的雪花,轻声道:"道法自然,
不争不抢。若陛下不喜,可将妾身送回大周。"萧馗突然俯身,双手撑在云裳两侧,
将她禁锢在方寸之间。"你以为朕费心将你带回,是为了听你说这些清心寡欲的废话?
"他的呼吸喷在云裳脸上,带着龙涎香的霸道气息,"朕要你,从身到心。"云裳心跳如鼓,
却强自镇定:"陛下后宫佳丽三千,何必执着于一个道姑?"萧馗盯着她看了许久,
忽然笑了:"因为你和她们不一样。"他直起身,"好好养伤。从今晚起,
朕会来听你讲道经。"当晚,萧馗果然如期而至。他换了一身素色常服,屏退左右,
独自坐在云裳的佛堂内。"讲吧,朕想听听你们道家的'无为而治'。"云裳跪坐在蒲团上,
开始讲解《道德经》。她的声音清润如水,在静谧的佛堂内流淌。萧馗闭目倾听,
眉头渐渐舒展。一个时辰后,云裳发现萧馗的呼吸变得沉重,额角渗出冷汗,
右手紧紧按住太阳穴。"陛下?"她轻声唤道。萧馗猛地睁眼,眸中血丝密布:"继续讲。
"云裳注意到他指节发白,显然在忍受剧痛。她想起观主曾教过的一种缓解头痛的药方,
便悄悄示意碧竹去准备。药煎好后,云裳亲自捧到萧馗面前:"陛下,此药可缓解头痛。
"萧馗眼神锐利如刀:"朕没说头痛。""妾身自幼学医,望闻问切是基本功。
"云裳不卑不亢,"陛下若不信,妾身可先尝一口。"萧馗盯着她看了半晌,
突然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的药汁让他皱了皱眉,但很快,他紧绷的面容渐渐放松。
"你为何帮朕?"他沉声问。云裳垂眸:"见苦救苦,是修道之人的本分。"萧馗轻笑一声,
伸手抚上她的脸颊:"云裳,你可知在这深宫中,善良是最奢侈的品性?
"他的手掌温热粗糙,摩挲着云裳细嫩的肌肤,带起一阵战栗。云裳屏住呼吸,
感到一种危险的吸引力——这个男人如同深渊,明知靠近会万劫不复,
却令人忍不住想一探究竟。那夜之后,萧馗几乎每晚都来栖凤阁听经。
有时他会突然头痛发作,云裳便为他施药按摩;有时他会打断讲经,
询问云裳对大周风土人情的看法。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地变化着,像冰封的河面下暗流涌动。
一个月后的深夜,萧馗的头痛来得格外猛烈。他倒在云裳的榻上,青筋暴起,双目赤红,
像一头受伤的野兽。云裳用尽所学,终于让他在黎明时分沉沉睡去。晨光透过窗纱,
勾勒出萧馗刚毅的轮廓。睡梦中的他少了平日的暴戾,多了几分脆弱。云裳鬼使神差地伸手,
轻轻拂开他额前的一缕黑发。就在这时,萧馗突然睁眼,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似乎能看透人心。"陛下恕罪。"云裳慌忙要跪,却被萧馗拉入怀中。
"从今日起,"萧馗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你不仅是朕的贵妃,还是朕的御用医师。
朝堂之上,后宫之内,你只需听命于朕一人。"云裳贴在他胸前,听到有力的心跳声。
这一刻,她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已经踏入了一张无形的网,而织网的人,
正是这个危险却令人着迷的暴君。春日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栖凤阁,
云裳正跪坐在案前誊写《清静经》。入宫三月有余,她已习惯了这种生活——白日诵经修习,
夜晚为萧馗讲经疗疾。笔尖微微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个小点。云裳轻叹一声,
将写坏的纸卷起。不知为何,今晨起来便心神不宁,仿佛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娘娘,
"碧竹匆匆进来,"陛下派人传话,邀您参加今日的春猎大典。"云裳蹙眉:"我一介女流,
如何参与狩猎?""听说是西戎使团到访,陛下要展示我晋国武力。
"碧竹取出一套崭新的骑装,"这是尚衣局连夜赶制的,陛下特意吩咐要用最柔软的皮革。
"骑装是罕见的雪白色,绣着银线暗纹,既不失英气又透着柔美。云裳指尖轻抚过衣料,
心中泛起一丝涟漪。自从那夜萧馗宣布她为御用医师后,宫中对她的态度大为转变,
连膳食都按她的口味特意准备。"替我谢过陛下,就说..."云裳顿了顿,
"就说我身体不适,恐怕无法出席。"碧竹面露难色:"传话的公公说,陛下特意交代,
若娘娘不去,这春猎便取消了。"云裳指尖一颤。这不像萧馗的作风——他一向说一不二,
何曾在意过别人的意愿?半个时辰后,云裳换上骑装,将长发高高束起,随宫人来到猎场。
春风拂面,带着青草与花香,让她恍惚回到了大周山间的道观。猎场上旌旗招展,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中央高台上,萧馗一身玄色猎装,正与几名异族装扮的男子交谈。
看到云裳,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向她伸出手。"爱妃来了。
"云裳行礼后站到萧馗身侧,感受到无数或好奇或嫉妒的目光。
萧馗向使臣介绍:"这位是朕的云贵妃,大周来的道门弟子,精通医术。
"西戎使臣打量着云裳,眼中闪过轻蔑:"女子就该在家相夫教子,晋国竟让女人学医参政?
"萧馗眼神一冷,正要发作,云裳却轻轻按住他的手臂。"使臣此言差矣。
"她声音清润如泉,"我道家讲究阴阳调和,刚柔并济。女子如水,看似柔弱,却能穿石。
"她指向远处一条蜿蜒的溪流,"使臣请看,那溪水遇石则绕,看似退让,实则一路向东,
终归大海。这难道不是一种智慧?"使臣语塞,萧馗则大笑出声,眼中满是赞赏:"说得好!
今日春猎,爱妃便与朕同乘,看看这'水'的智慧如何应用于骑射。"号角声中,
春猎正式开始。萧馗扶云裳共乘一匹纯黑骏马,名为"墨玉"。马背狭窄,
云裳不得不紧贴萧馗胸膛,能清晰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放松,"萧馗在她耳边低语,
呼吸拂过她耳垂,"跟着马的节奏起伏,不要对抗它。"云裳试着照做,渐渐找到了平衡。
萧馗的手覆在她手上,教她如何握弓、搭箭、瞄准。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
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让她脸颊发烫。"看那只白鹿,"萧馗指向远处,"试试。
"云裳拉弓放箭,箭矢偏出老远,惹得随行侍卫忍俊不禁。
萧馗却认真纠正她的姿势:"手腕再低些,呼吸要稳。"第三次尝试时,
箭终于擦过白鹿的背部,虽未命中,却让云裳惊喜地轻呼一声。萧馗看着她发亮的眼睛,
嘴角不自觉上扬。正午时分,众人在猎场中央的空地休憩用膳。萧馗兴致颇高,
与西戎使臣比试箭术,连胜三局。云裳坐在一旁树荫下,看着阳光下神采飞扬的帝王,
忽然觉得他与夜间那个被头痛折磨的男人判若两人。"娘娘,"碧竹递上一杯花茶,
"林太傅求见。"云裳心头一紧。林太傅之女被废后,林家一直对她怀恨在心。她整理衣襟,
示意碧竹请人过来。林太傅年约五旬,面容严肃,行礼时眼中却毫无敬意:"贵妃娘娘,
老臣听闻陛下有意为您建造道观,特来劝谏。后宫干政乃大忌,还望娘娘自重。
"云裳正欲回答,忽听一阵骚动。转头看去,一名西戎���卫不知何时靠近了萧馗,
袖中寒光一闪——"陛下小心!"云裳不假思索地冲了过去。一切发生得太快。
那侍卫亮出匕首刺向萧馗,云裳扑上前挡在他身前。萧馗反应极快,一把将她拉到身后,
同时抽出腰间佩剑,一剑刺穿刺客咽喉。"护驾!"侍卫长高声呼喊,场面顿时大乱。
云裳被萧馗紧紧搂在怀中,能感觉到他剧烈的心跳。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竟本能地去保护这个曾让她国家生灵涂炭的暴君。
"你..."萧馗松开她,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为何..."云裳自己也说不清楚。
那一刻,她脑中没有任何算计,纯粹是身体先于思考的行动。萧馗的眼神变得复杂,
他抬手轻抚她苍白的脸颊,拇指擦过她唇角不知何时沾上的一点血迹:"傻女人。
"这三个字里包含的情绪让云裳心头一颤。刺客事件后,春猎提前结束。调查发现,
那西戎侍卫是林太傅暗中收买的死士,意图刺杀萧馗嫁祸西戎,挑起战争。萧馗震怒,
下令将林太傅满门抄斩,西戎使团则厚礼相送,以示安抚。回到宫中,云裳仍心有余悸。
她跪在佛堂前,却无法静心。那瞬间扑向萧馗的冲动,
让她开始怀疑自己——她何时对这个男人产生了如此强烈的保护欲?"在想什么?
"萧馗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他不知何时来了,已换下染血的猎装,穿着一身素色常服。
云裳没有回头:"在想...因果轮回,报应不爽。"萧馗轻笑一声,
在她身旁的蒲团上坐下:"今日你救了朕一命,想要什么赏赐?
"云裳摇头:"妾身别无所求。""那朕便自作主张了。"萧馗从袖中取出一卷图纸,
在案上展开,"朕命人在御花园东侧建一座小道观,你可在此修行讲经。
"云裳震惊地看着图纸。那是一座精巧的三清观,规模虽小却五脏俱全,
甚至还有药圃和丹房。"这...""朕知道你想念山中的日子。"萧馗语气平淡,
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在宫里建一座道观,你便可两全。"云裳眼眶微热。这个男人,
竟将她的心思看得如此透彻。她低头掩饰情绪:"陛下为何对妾身这般好?"萧馗沉默片刻,
忽然道:"你可听说过'掩目而捕燕雀'的典故?"云裳点头:"出自《晋书》。
比喻自欺欺人。""朕自幼被教导要冷酷无情,认为只要闭上眼睛,便不会为外物所动。
"萧馗目光深远,"直到遇见你,朕才明白,有些东西,越是压抑,越是强烈。
"这番话如同一块石头投入湖心,在云裳心中激起层层涟漪。
她第一次看到萧馗展现如此脆弱的一面,那个暴戾的帝王外壳下,
原来也藏着一颗会悸动的心。"陛下..."她轻唤一声,却不知该说什么。萧馗忽然倾身,
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如蜻蜓点水:"三日后道观奠基,你亲自去看看吧。"那夜之后,
萧馗来栖凤阁的次数更加频繁。有时他会带来各地的奇珍异宝,有时只是安静地听云裳讲经。
头痛发作时,他不再强忍,而是任由云裳为他施药按摩。一个月后,小道观建成,
萧馗赐名"栖云观"。开光那日,他亲自陪同云裳前往,甚至破天荒地参与了道教仪式。
朝臣们议论纷纷,却无人敢直言进谏。初夏的午后,云裳在栖云观的药圃中照料草药。
阳光暖暖地洒在肩头,让她暂时忘却了宫中的纷扰。"娘娘,"碧竹匆匆跑来,
"陛下在御书房大发雷霆,已经处死了两名太监,无人敢近。李公公来问,您能否去看看?
"云裳洗净手上泥土,随碧竹赶往御书房。远远就听见萧馗的怒吼和器物碎裂的声音。
门口跪了一地瑟瑟发抖的宫人。她推门而入,只见御书房一片狼藉,奏折散落一地,
墨汁泼洒在名贵地毯上。萧馗背对着门站在窗前,肩膀紧绷。"出去!"他头也不回地厉喝。
云裳示意其他人退下,轻轻关上门:"陛下,是妾身。"萧馗转身,
眼中血丝密布:"这群废物!边境旱灾,他们竟敢隐瞒不报,直到灾民暴动才上奏!
"他一把扫落案上最后几件文具,"朕养他们何用!"云裳不急不缓地拾起一份奏折,
浏览内容。旱情确实严重,但地方官害怕萧馗的暴戾,一直试图自行解决,
直到局势失控才上报。"陛下息怒。"她取出一粒药丸,递到萧馗唇边,"先服药,
再从长计议。"萧馗含住药丸,顺势握住她的手腕:"云裳,若是你,会如何处置?
"这个问题让云裳一怔。萧馗从未在政事上询问她的意见。她思索片刻,
道:"《道德经》有云,'治大国若烹小鲜'。灾情如病,当先治标,再治本。
""说具体些。""即刻开仓放粮,稳定民心;派钦差大臣实地勘察,
问责瞒报官员;再减免赋税,助灾民重建家园。"云裳顿了顿,
"至于那些官员...水至清则无鱼,若全部严惩,恐寒了天下仕子之心。
"萧馗眯起眼睛:"你在劝朕宽恕他们?""妾身只是认为,有时候,
宽容比惩戒更能收服人心。"云裳迎上他的目光,"陛下是晋国这艘大船的掌舵人,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萧馗沉默良久,忽然笑了:"你总是能给朕新的视角。
"他松开她的手,"就依你所言。不过,朕有一个条件。""陛下请讲。""从今日起,
你每日抽一个时辰来御书房,陪朕批阅奏章。"萧馗眼中闪着莫测的光,
"朕想听听你的见解。"云裳心头一震。这意味着她将正式涉足朝政,
踏入那个对后宫妃嫔而言静如深渊的领域。但看着萧馗期待的眼神,她发现自己无法拒绝。
"妾身遵旨。"当晚,栖凤阁来了不速之客——德妃王氏。她是朝中王尚书的侄女,
入宫五年,一直不温不火,却因家族势力而稳坐四妃之位。"妹妹好手段。"德妃笑容温婉,
眼中却藏着锋芒,"不但让陛下为你建道观,如今还要插手朝政了。
"云裳不动声色:"姐姐言重了。妾身不过是为陛下分忧。""分忧?"德妃轻笑,
"林妃被废,林太傅满门抄斩;如今陛下又独宠你一人。妹妹可知道,朝中已有人上书,
请陛下立你为后?"这个消息如同一记闷雷。立后?云裳从未想过这种可能。她虽受宠,
但出身异国道姑,如何能母仪天下?德妃观察着她的表情,继续道:"妹妹别误会,
姐姐是来提醒你。这后宫之中,爬得越高,摔得越重。"她起身告辞,临走前意味深长地说,
"陛下性情多变,今日宠你,明日未必。"送走德妃,云裳站在窗前,望着皎洁的明月。
德妃的话让她意识到,自己已不知不觉走到了风口浪尖。萧馗的宠爱是一把双刃剑,
既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地位,也将她置于危险境地。更让她不安的是,
她发现自己竟然开始期待每天与萧馗共处的时光,期待看到他眼中闪过的赞赏,
甚至...期待那个偶尔落在发间的轻吻。"无量天尊..."云裳轻诵道号,
却无法平息胸口的悸动。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正一步步沉沦,而那个深渊的名字,叫萧馗。
秋日的御花园层林尽染,枫叶如火。云裳站在栖云观的丹房内,将晒干的草药细细研磨成粉。
自从萧馗允许她参与政事,已过去两月有余。每日清晨诵经,午后去御书房辅政,
成了她的新习惯。"娘娘,"碧竹匆匆进来,脸色有些异样,"大周派使臣来了,
正在太极殿觐见陛下。"云裳手中的药杵"当啷"一声掉在铜臼里。大周,
这个她刻意不去想起的名字,如今突然闯入耳中,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那是她的故国,
也是将她作为礼物送出的国家。"陛下传您即刻过去。"碧竹取出一套华贵的绛紫色宫装,
"说是...要让使臣见见您。"云裳的手指微微发抖。
她明白萧馗的用意——这是要在大周使臣面前展示他的战利品。一种被羞辱的感觉涌上心头,
但很快,另一种更强烈的情绪压过了它——她想看看,那些将她送出来的人,
如今见到她会是怎样的表情。"梳妆。"云裳简短地命令,声音比平日低沉。
碧竹为她梳起高髻,戴上金凤步摇,眉心贴上花钿。铜镜中的女子雍容华贵,
与当初那个素衣道姑判若两人。只有那双眼睛,依然清澈得惊人,
只是深处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太极殿气势恢宏,三十六根朱漆大柱撑起高高的穹顶。
萧馗高坐龙椅之上,一袭玄色龙袍,不怒自威。殿下站着几名身着大周官服的男子,
正俯首行礼。云裳深吸一口气,缓步走入大殿。裙裾摩挲地面的沙沙声引起使臣们的注意,
他们抬头,先是疑惑,继而震惊。"爱妃来了。"萧馗唇角微勾,向她伸出手。
云裳行至御阶前,盈盈下拜:"臣妾参见陛下。""平身。"萧馗示意她上前,
竟让她坐在自己身侧的凤座上。这一举动引得殿中一片哗然——凤座向来只有皇后能坐。
大周使臣中为首的是礼部侍郎赵德明,云裳记得他——当年就是他在清修观外等候,
亲自"护送"她到两国边境。此刻赵德明脸色煞白,额头渗出细密汗珠。"赵爱卿,
"萧馗把玩着云裳的一缕发丝,语气慵懒,"朕的贵妃,你可认得?
"赵德明扑通跪下:"回、回陛下,微臣...微臣...""嗯?"萧馗眯起眼睛,
声音陡然转冷。赵德明以头抢地:"微臣有眼无珠,
当年不知云娘娘有如此福分...""福分?"萧馗冷笑一声,"朕听闻,
你们大周上下都称朕为'暴君',说朕的贵妃是'妖妃'?"殿内温度仿佛骤降。
云裳静静注视着赵德明颤抖的背影,胸口涌起一股奇异的快意。曾几何时,
这个人在她面前趾高气扬,如今却像条狗一样匍匐在地。"陛下明鉴!"赵德明声音发颤,
"那都是无知小民胡言乱语..."萧馗突然大笑,笑声中毫无温度:"赵德明,
你可知朕最讨厌什么人?""微、微臣不知...""虚伪之人。"萧馗一字一顿,"来人,
扒去他的官服,重打三十大板,扔出宫去!"侍卫一拥而上,不顾赵德明哭喊求饶,
当场扒去他的官服,拖出殿外。很快,凄厉的惨叫声透过殿门传来,
每一声都让剩下的大周使臣抖如筛糠。云裳端坐凤座,面无表情地听着。
当赵德明被拖到殿前时,她与他四目相对。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官员,此刻满脸血污,
眼中满是恐惧与哀求。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攫住了云裳的心脏——权力。只需她一句话,
这个人的命运就会改变。她下意识看向萧馗,后者正玩味地注视着她,仿佛在等待她的反应。
"陛下,"云裳轻声开口,"赵大人远道而来,三十大板怕是受不住。
不如...二十板便够了?"萧馗挑眉,似乎没想到她会求情。半晌,
他挥挥手:"就依爱妃所言。"云裳唇角微扬。这不是仁慈,
而是一个实验——她想看看自己的话有多少分量。
结果令她心跳加速:萧馗竟然真的为她改变了决定。
"谢...谢娘娘恩典..."赵德明气若游丝地道谢,被拖走时看向云裳的眼神充满感激。
这一刻,云裳忽然明白了什么。她微微倾身,在萧馗耳边轻语:"陛下,妾身有个不情之请。
""说。""听闻大周近来在边境增兵..."云裳的声音只有萧馗能听见,"妾身想看看,
他们哪来的底气。"萧馗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赞赏。他直起身,
对剩下的大周使臣冷声道:"回去告诉你们皇帝,若再敢在边境生事,
朕不介意让大周换个主人!"使臣们屁滚尿流地退下后,
萧馗一把将云裳拉入怀中:"爱妃今日让朕刮目相看。"云裳靠在他胸前,
听着强有力的心跳,轻声道:"妾身只是...不想再被当做可以随意送人的礼物。
"萧馗的大手抚上她的后颈:"从今往后,没人敢轻视你。"他顿了顿,"明日大朝会,
你与朕同去。"这是前所未有的殊荣。晋国制度,
大朝会只有三品以上官员和皇室成员能参加,后宫妃嫔从无出席先例。当晚,云裳辗转难眠。
白天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回——赵德明恐惧的眼神,萧馗为她决定时的快感,
那种...掌控他人命运的力量。她起身来到铜镜前,烛光中,镜中人的眼睛亮得惊人,
里面燃烧着她不熟悉的火焰。"无量天尊..."云裳轻诵道号,却无法平息胸口的躁动。
次日清晨,云裳身着正式朝服,随萧馗来到太极殿。文武百官早已列队等候,见到云裳,
无不面露惊色。但碍于萧馗在场,无人敢出言反对。朝会开始,各部依次奏事。
云裳安静地坐在萧馗身侧,观察着朝堂上的暗流涌动。她注意到,每当萧馗说话时,
大臣们都会不自觉地绷紧身体;而每当她稍有动作,无数道或好奇或敌意的目光就会投来。
"陛下,"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臣出列,正是林太傅的故交王御史,"老臣有本奏。
"萧馗懒懒地抬了抬下巴:"讲。""后宫干政,自古为祸国之源。"王御史声音洪亮,
直视云裳,"今有异国女子,以道姑之身蛊惑君心,扰乱朝纲。
老臣恳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远女色,亲贤臣!"殿内一片死寂。
云裳感到无数目光如箭般射来,有嘲弄,有期待,有幸灾乐祸。她下意识攥紧了衣袖,
却见萧馗面色阴沉如铁。"王爱卿,"萧馗的声音轻柔得可怕,"你是在教朕做事?
"王御史昂首不惧:"老臣一片忠心,天地可鉴!陛下若执迷不悟,恐重蹈商纣覆辙!
""好,很好。"萧馗突然笑了,那笑容让云裳后背发凉。他缓缓站起,走下御阶,
"朕倒要看看,你这'忠心',是红的还是黑的。"话音未落,萧馗猛地抽出侍卫腰间佩剑,
一剑刺入王御史胸膛!鲜血喷涌而出,溅在萧馗脸上、龙袍上,
也溅到了不远处的云裳裙摆上。王御史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的剑,缓缓倒地。
"还有谁有话要说?"萧馗环视群臣,声音如地狱传来。满朝文武齐刷刷跪下,无人敢抬头。
云裳呆坐在凤座上,看着地上蔓延的鲜血,心跳如鼓。她应该感到恐惧、恶心,但内心深处,
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那个曾经清心寡欲的道姑,
此刻竟因为萧馗为她杀人而感到一种扭曲的安全感。"退朝!"萧馗扔下染血的剑,
大步走回御阶,一把拉起云裳的手腕,在众目睽睽之下带她离开。回到栖凤阁,
萧馗屏退左右,一把将云裳按在墙上:"怕吗?"云裳仰头看他,如实回答:"不怕。
"萧馗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大笑:"好!不愧是朕看中的女人。"他低头吻住她的唇,
这个吻充满血腥味和占有欲,霸道得几乎让她窒息。当夜,萧馗留宿栖凤阁。
云裳第一次没有抗拒他的亲近,甚至主动回应。黑暗中,她紧紧抱住这个为她杀人的暴君,
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浮木。从那以后,云裳在朝中的地位彻底改变。大臣们虽私下不满,
却无人敢公开反对。她开始大胆发表意见,甚至代萧馗批阅部分奏章。
萧馗对她的依赖与日俱增,不仅因为她的政治智慧,更因为她能缓解他日益严重的头痛症。
然而,后宫的暗流也随之汹涌。德妃为首的后妃们表面上对云裳恭敬有加,
背地里却小动作不断。栖凤阁的茶点几次被检出有毒,云裳的衣裙莫名其妙被毁,
甚至连栖云观的药圃都被人连夜破坏。"娘娘,这些事要不要告诉陛下?
"碧竹忧心忡忡地问。云裳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不必。
"她开始学习宫廷斗争的手段,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萧馗赐给她的珠宝,
她转手赏给有利用价值的太监宫女;她利用批阅奏章的机会,
摸清朝中各派系的脉络;她甚至秘密联系了几位对大周不满的边关将领,为日后做准备。
初冬的第一场雪落下时,变故突生。那日云裳从御书房回来,发现碧竹倒在栖凤阁门前,
口吐白沫,面色青紫。"碧竹!"云裳冲过去抱起侍女,发现她身体已经冰凉。
太医诊断是剧毒,无药可解。云裳跪在地上,抱着碧竹逐渐僵硬的尸体,泪如雨下。
这个从她入宫就陪伴左右的姑娘,曾在她被罚跪雪地时偷偷送来暖炉,
曾在她夜读时默默添茶,如今却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查!给朕彻查!
"闻讯赶来的萧馗暴怒,"所有可疑之人,一律严刑拷问!"三天后,真相大白。
下毒的是景阳宫的一名宫女,受林妃余党指使,原本目标是云裳,
不料碧竹误食了有毒的茶点。"全部处死。"萧馗冷冷地下令,"包括冷宫里的林氏。
"云裳站在殿外,听着里面凄厉的求饶声和板子落在肉体上的闷响,面无表情。
当一切归于寂静,萧馗走出来握住她冰凉的手:"满意了吗?"云裳抬头看他,
眼中再无往日的温和:"陛下,妾身有个请求。""说。
""请将林氏的尸体挂在城门示众三日,以儆效尤。"萧馗挑眉,随即笑了:"如你所愿。
"那夜,云裳独自站在栖凤阁的露台上,望着远处的城门。寒风刺骨,她却感觉不到冷。
月光下,隐约可见几具尸体随风摇晃。她应该感到恐惧或愧疚,但心中只有一片麻木。
"碧竹,我给你报仇了。"她轻声说,呼出的白气很快消散在夜色中。身后传来脚步声,
萧馗为她披上大氅:"当心着凉。"云裳没有回头,只是靠进他怀里:"陛下,
若有一天...妾身想要更多,您会给吗?
"萧馗低沉的笑声在她头顶响起:"这天下都是朕的,你想要什么,朕不能给?
"云裳闭上眼。她知道,从今夜起,那个清修观里的道姑已经死了。活下来的,
是一个懂得用权力保护自己、报复他人的贵妃。镜中,
她看到自己的倒影——半边脸被月光照亮,依然纯净如初;半边脸隐在阴影中,狰狞如鬼。
腊月初八,大雪纷飞。太极殿前广场上,文武百官肃立两侧,仪仗队整齐列队,鼓乐齐鸣。
云裳身着正红色贵妃朝服,头戴九翚四凤冠,缓缓走向御阶。每走一步,珠翠轻响,
裙裾逶迤。今日是她的册封大典。从道姑到贵妃,不过半年光景。萧馗高坐龙椅,
玄色龙袍上金线绣制的龙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注视着一步步走近的云裳,
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占有欲。"臣妾参见陛下。"云裳在御阶前跪下,声音清越。
礼部尚书展开圣旨,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云氏温婉淑德,才貌双全,
深得朕心,今册封为云贵妃,赐居长乐宫,钦此。""臣妾领旨谢恩。"云裳双手接过圣旨,
抬头与萧馗四目相对。他嘴角微扬,向她伸出手。云裳缓步登上御阶,将手放入萧馗掌心。
他一把将她拉到身侧,在众目睽睽之下低语:"喜欢朕给你的惊喜吗?"云裳这才注意到,
萧馗腰间佩戴的正是当初在战场上赐给她的玉佩——那本该是皇后之物。她的心跳突然加速,
一种难以名状的兴奋涌上心头。册封礼毕,萧馗携云裳登上城楼,接受百官朝贺。雪花飘落,
沾在云裳的睫毛上,她俯瞰脚下跪拜的人群,忽然有种凌驾众生之上的错觉。"陛下,
妾身有一请求。"她轻声道。萧馗挑眉:"讲。""妾身不喜长乐宫,想要一座新宫殿。
"云裳指向皇宫西北角一片空地,"就在那里,面朝西山,可观落日。
"那里本是先帝为宠妃修建的芙蓉园旧址,荒废多年。萧馗大笑:"准了!
朕命工部即日动工,给你建一座前所未有的宫殿!"当晚的宴席上,云裳坐在萧馗身侧,
接受各方贺礼。西域进贡的夜明珠,南海的珊瑚树,江南的丝绸...珍宝堆积如山。
德妃坐在下首,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眼中却闪烁着嫉恨的光芒。"妹妹今日真是风光无限。
"德妃举杯上前,"姐姐敬你一杯。"云裳刚要接过,忽觉德妃指尖一弹,
有什么东西落入杯中。她不动声色地接过酒杯,假装抿了一口,
实则将酒水悄悄倾倒在袖中暗藏的棉帕上。"多谢姐姐。"云裳微笑,随即转向萧馗,
"陛下,德妃姐姐的舞姿冠绝后宫,不如请她献舞一曲?"萧馗兴致正高,当即应允。
德妃脸色微变,却不敢抗旨,只得起身更衣。片刻后,德妃换上一袭轻薄的舞衣归来。
乐声起,她翩然起舞,起初还算正常,渐渐地,她的动作开始变得怪异,面色潮红,
额头渗出细密汗珠。"爱妃这是怎么了?"萧馗眯起眼睛。德妃的舞步越发凌乱,突然,
她发出一声怪叫,竟当众撕扯起自己的衣衫!百官哗然,女眷们掩面惊呼。
德妃似乎完全失去了理智,在地上翻滚呻吟,场面一片混乱。"来人!
把这不识体统的贱人拖下去!"萧馗厉喝。侍卫上前架起德妃,她却力大无穷,挣脱开来,
继续做出各种不堪入目的动作。云裳冷眼旁观,心中了然——德妃在她酒中下的,
分明是极烈的媚药。"陛下,"云裳轻声建议,"德妃姐姐怕是突发癔症,不如请太医看看?
"太医诊断后,确认德妃中了媚药。萧馗震怒,下令彻查。很快,
在德妃的贴身宫女身上搜出了同样的药粉。"陛下饶命!奴婢冤枉啊!"宫女哭喊着被拖走。
德妃被冷水泼醒,得知事情败露,面如死灰:"陛下,臣妾冤枉...""闭嘴!
"萧馗一脚将她踹翻,"贱人,竟敢在贵妃的酒中下药!即日起废为庶人,打入冷宫!
"德妃被拖走时,死死盯着云裳,眼中满是怨毒。云裳回以浅笑,
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姐姐,这杯酒,我敬你了。"那夜之后,
云裳在后宫的地位彻底稳固。萧馗对她的宠爱日盛,几乎夜夜留宿长乐宫。
新宫殿的建造也如火如荼,萧馗亲自过问每一处细节,要求务必极尽奢华。云裳的新宫,
取名"摘月阁"。要整座宫殿以白玉为基,金丝楠木为梁,琉璃作瓦,珍珠为帘。
最令人惊叹的是主殿地面,全由透明水晶铺就,下方蓄水养鱼,行走其上,如踏清波。
迁宫那日,萧馗命人送来十二箱珍宝作为贺礼。云裳一一查看,爱不释手。
其中一枚鸽血红宝石尤其夺目,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宛如凝固的鲜血。"娘娘,
这红宝石可还满意?"负责进献的太监谄媚地问。云裳将宝石举到阳光下细看,
忽然皱眉:"不够红。"太监一愣:"这...这已是极品了...""我说,不够红。
"云裳冷声道,"听闻以人血养玉,可使其更加鲜艳。这宝石,想必也是同理。
"太监面如土色,跪地发抖:"娘娘明鉴,这...这...""去办吧。
"云裳将宝石丢还给他,"我要它红得能滴出血来。"三日后,太监战战兢兢地捧回宝石。
果然,那红色更加鲜艳欲滴,几乎刺目。云裳满意地笑了,随手赏了太监一袋金瓜子。
"娘娘..."碧竹死后新来的侍女青柳欲言又止。"说。""听说...为了养这宝石,
死了三个宫女..."青柳声音发抖。云裳轻笑:"那又如何?这深宫之中,
最不缺的就是人命。"她将宝石贴在唇上,感受那冰凉的触感,"美丽,总是需要代价的。
"当晚,萧馗来到长乐宫,一眼就注意到云裳发间新簪的红宝石步摇。"这宝石成色不错。
"他随口道。云裳依偎进他怀里:"陛下可知它为何如此红艳?"萧馗听完解释,
不仅没有震惊,反而大笑:"爱妃果然独具慧眼。明日朕命人多寻些宝石来,随你处置。
"云裳心中一动。她早该知道,这个杀人如麻的暴君,怎会在意几条贱命?从那以后,
长乐宫的地窖里常传出凄厉的哭喊。云裳收集的宝石越来越多,每一颗都红得惊心动魄。
宫中人人自危,却无人敢言。夏日一场暴雨过后,御花园的牡丹开得正盛。云裳忽发奇想,
命人将牡丹全部移植到长乐台前。可不过半日,那些花便蔫头耷脑,失去了生机。"废物!
"云裳怒斥花匠,"连几朵花都养不活!"花匠跪地求饶:"娘娘恕罪!这牡丹娇贵,
移植后需特殊照料...""什么特殊照料?
""需...需以处女之血浇灌..."云裳眯起眼睛。次日,
十名年轻宫女被送入摘星阁后园。她们的鲜血染红了牡丹花根,那些花朵果然重新绽放,
比以往更加艳丽。消息传到前朝,几位老臣联名上书,劝谏萧馗制止云裳的暴行。
萧馗当庭将奏折掷还:"朕的贵妃爱花,有何不可?再有妄议者,诛九族!"自此,
朝中再无反对之声。云裳的气焰越发嚣张,稍有不顺心便打杀宫人。宴至半酣,
萧馗忽然执起她的手,向众臣宣布:"自今日起,六宫事务皆由云贵妃统辖。朕出征期间,
内外奏章亦可经贵妃转呈。"此言一出,满座哗然。这等于将半个朝政大权交给了云裳。
几位老臣面色大变,却无人敢出言反对——王御史血溅朝堂的景象还历历在目。
"陛下..."云裳故作惶恐地低头,唇边却浮起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萧馗大笑,
举杯一饮而尽:"爱妃不必推辞,朕信你有此才能!"当晚,萧馗留宿栖凤阁。云华帐内,
他抚摸着云裳如瀑的青丝,忽然问道:"爱妃可还记得当初在清修观的日子?
"云裳身体微微一僵。清修观...这个几乎已被她刻意遗忘的名字,此刻从萧馗口中说出,
带来一阵莫名的刺痛。"记得。"她轻声回答,"怎么突然问这个?
"萧馗把玩着她的发梢:"朕只是好奇,爱妃可曾想念那种清静无为的生活?
"云裳转头看他,烛光下萧馗的轮廓棱角分明,眼中是她读不懂的情绪。她忽然意识到,
这个男人或许比她想象的更了解她——他看透了她对权力的渴望,
也看穿了她偶尔闪过的迷茫。"陛下,"她避而不答,反而问道,"若有一天,
您不再是皇帝,会怀念现在的日子吗?"萧馗先是一愣,随即大笑:"好个伶牙俐齿的爱妃!
"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朕就喜欢你这份聪明。"他的吻落下来,
带着酒气和不容抗拒的霸道。云裳闭上眼,回应着这个吻,却想起了清修观后山那片竹林,
晨风吹过时,竹叶沙沙作响的声音...次日清晨,萧馗上朝后,
云裳独自来到新赐给她的宝库。推开门,满室珠光宝气扑面而来——南海珍珠串成的帘幕,
西域进贡的琉璃盏,北疆雪玉雕成的摆件...这些都是萧馗这些日子赏赐的珍宝。
"都退下。"她屏退左右,独自在宝库中漫步。指尖拂过一件件珍玩,
云裳却感到一种奇怪的乏味。这些死物再珍贵,也不过是权力的附属品。云裳靠在他胸前,
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唇角微扬。她知道,
自己又一次通过了这个男人的考验——他不需要软弱善良的妃子,
他要的是一个能与他并肩站在权力巅峰的伴侣。转眼到了太后寿辰。
这位深居简出的老太太是萧馗的嫡母,虽无实权却地位尊崇。寿宴上,
云裳作为贵妃自然坐在首位,德妃则在一旁虎视眈眈。"母后,"萧馗举杯,
"儿臣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太后慈爱地点头,目光却扫过云裳,隐含审视。
云裳早有准备,亲自奉上一尊白玉观音:"臣妾听闻母后信佛,特命人雕刻此像,
愿菩萨保佑母后身体康泰。"太后接过,面色稍霁:"贵妃有心了。"就在此时,
一名宫女不慎打翻酒壶,琼浆玉液全泼在云裳华贵的裙裾上。
宫女慌忙跪下磕头:"奴婢该死!贵妃娘娘饶命!
"云裳瞥了一眼德妃——后者眼中闪过得逞的光芒。原来如此...她心中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