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猫叫惊魂夜搬进腐鱼巷的第七天，我在凌晨三点听见了猫叫。那不是普通的猫叫，
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尖利，尾音拖得很长，像小孩子用指甲刮过生锈的铁桶。
我从床上坐起来，窗外是浓得化不开的夜，老旧居民楼的墙皮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
像某种两栖动物的皮肤。“又听见了？”下铺的陈默翻了个身，声音带着睡意的沙哑，
“你是不是幻听啊，阿远，这破楼耗子都比猫多。”我没说话，走到窗边。
腐鱼巷得名于三十年前这里有个水产市场，如今市场早拆了，只留下这条狭窄逼仄的巷子，
两边是爬满青苔的红砖楼，楼道里永远弥漫着一股潮湿的腥气，像洗不掉的鱼腥味。
我们租的房子在三楼，正对着巷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树底下坐着个老太太，
是我们搬来后才注意到的。她总是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头发用一根黑绳束着，
脸上布满深褐色的老年斑，眼睛总是眯着，像是在打瞌睡。但她从来不在白天出现。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傍晚，我和陈默搬完最后一个箱子，累得瘫在楼道口抽烟。
夕阳把老槐树的影子拉得很长，她就坐在影子里，蓝布衫像一块褪色的补丁。
我们跟她打招呼，她没抬头，只是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被痰堵住了。
后来我们发现，她总是在天黑后坐在槐树下，一坐就是一整夜，直到天亮才消失。
有一次我半夜起来喝水，透过厨房窗户看见她，月光照在她身上，她正低头用手指抠着树皮，
指甲缝里好像沾着暗红色的东西。“别说了，快睡吧。”陈默打了个哈欠，蒙上了被子。
我躺回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那猫叫声还在继续，时远时近，像是在楼道里回荡。
我突然想起白天在楼下碰到的李婶，她是这栋楼的老住户，看见我们时欲言又止，
最后塞给我们一叠黄纸：“晚上别出门，听见奇怪的声音别管，这是给你们挡灾的。
”我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李婶的脸色格外苍白，像是见了鬼。就在这时，“咚”的一声，
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在了我们家的门上。我和陈默都吓了一跳。陈默猛地坐起来：“谁啊？
”门外没有回应，只有那种奇怪的猫叫声，现在听起来更清晰了，就在门外，
“喵呜——喵呜——”，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腔调。“是不是哪个醉鬼走错门了？
”陈默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喂！谁啊！”门外还是没有声音，只有猫叫声突然停了。
我屏住呼吸，慢慢挪到门边，透过猫眼看出去。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一片漆黑。
但我能感觉到门外站着一个人，或者说，一个“东西”。它的轮廓很模糊，
只能看到一个佝偻的背影，穿着一件蓝色的布衫。是那个坐在槐树下的老太太！
她怎么会跑到我们家门口来？我吓得心脏狂跳，赶紧后退一步。就在这时，
猫眼里的画面突然变了——那个蓝色的背影缓缓转了过来。我看到了她的脸。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皮肤皱巴巴的，像晒干的橘子皮，老年斑密密麻麻，
几乎覆盖了整个脸颊。但最让我毛骨悚然的是她的眼睛和嘴巴。她的眼睛是绿色的，
像深夜里猫眼的反光，瞳孔是一条垂直的细线，正死死地盯着猫眼里的我。她的嘴巴咧开着，
露出两排尖利的牙齿，嘴角两边各伸出三根白色的胡须，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猫脸老太太！
我猛地捂住嘴，差点叫出声来。陈默看到我的脸色，也凑过来想看，被我一把拉住：“别！
别看！”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笑声，“咯咯咯”的，像是小孩子的笑声，
但又带着一种沙哑的猫叫质感。那笑声听得我头皮发麻，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开门……”一个沙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给我开门……”那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带着一股浓烈的腥臭味，
透过门缝飘了进来，像是腐烂的鱼和香灰混合在一起的味道。2 猫脸婆陈默吓得腿都软了，
瘫坐在地上：“阿远……这……这是什么东西……”我也吓得浑身发抖，但还是强作镇定，
捂住陈默的嘴，对着他拼命摇头。门外的“老太太”似乎失去了耐心，开始用手砸门，
“砰砰”的声音震得门板直晃。她的指甲很长，敲在木门上发出“咔咔”的声响，
像是在刮骨头。“我饿了……”她的声音变得更加沙哑，“给我吃的……人肉……”人肉？！
我和陈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极致的恐惧。就在这时，我突然想起李婶给的黄纸，
还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我悄悄松开陈默，手脚并用地爬到客厅，抓起那叠黄纸。黄纸很粗糙，
上面用朱砂画着看不懂的符。我回到门边，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一条门缝，
把一张黄纸贴了上去。“啊！”门外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像是被烙铁烫到了一样。
我看到那只长满老年斑的手猛地缩了回去，手背上冒起一股白烟，留下了一个焦黑的符印。
然后，一切都安静了。楼道里的猫叫声消失了，砸门声也停了。我透过猫眼看出去，
楼道里空空如也，只有声控灯不知何时亮了，惨白的光线照亮了满地的猫毛，
还有几滴暗红色的液体，一直延伸到楼梯口。我和陈默在门后蹲了很久，直到天亮，
才敢小心翼翼地打开门。楼道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地上的猫毛和血迹都不见了，
仿佛昨晚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但我清楚地记得猫眼里那张猫脸，还有那股浓烈的腥臭味。
“我们……我们搬家吧，阿远。”陈默的声音还在发抖，“这地方太邪门了。”我点点头，
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我们用最快的速度收拾东西，连押金都没要，只想赶紧逃离这个鬼地方。
搬家公司的车停在巷口，我们把最后一个箱子搬上车时，李婶匆匆跑了过来。
她脸色比昨天更白了，嘴唇哆嗦着：“你们……你们真要走？”“李婶，
这地方……我们待不下去了。”我苦笑着说。李婶叹了口气，拉着我走到一边，
压低声音：“你们昨晚是不是看到了？”我心里一紧，
点了点头：“看到了……那个猫脸老太太。”李婶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惊恐地环顾四周，
然后凑近我，声音小得像蚊子哼：“那不是老太太……那是‘猫脸婆’……”“猫脸婆？
”“唉，说来话长了。”李婶搓着手，“这腐鱼巷以前不叫这名，叫‘猫儿巷’，几十年前，
巷子里有个姓赵的老太太，无儿无女，就养了十几只猫。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
那些猫全死了，死状都很奇怪，像是被吸干了血。再后来，赵老太太也不见了，
有人说她被猫魂附身了，变成了猫脸婆，
专门在夜里出来找小孩吃……”我听得头皮发麻：“那……那她为什么找我们？
”“怪就怪在这儿了。”李婶皱着眉，“猫脸婆一般只找小孩，但这几年……她好像变了，
开始找年轻人。前几年，住在你们那间屋子的一对小情侣，男的半夜出去买烟，
就再也没回来，女的第二天早上疯了，
嘴里一直喊着‘猫脸……猫脸……’”我的心沉了下去，难怪房租这么便宜，
原来这里死过人。“李婶，那您有什么办法能对付她吗？”我想起昨晚的黄纸，
“您给我们的符……”“那是我托人从庙里求的平安符，只能暂时挡一下。”李婶摇摇头，
“猫脸婆怨气太重，一般的符镇不住。听说她怕黑猫，还有……”她欲言又止，“算了，
跟你们说这些也没用，你们赶紧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我们上了车，车子驶离腐鱼巷时，
我回头看了一眼。巷口的老槐树下，那个蓝色的身影又出现了，她正坐在树根上，低着头，
像是在抚摸着什么。车子拐过弯，她的身影消失在后视镜里。但我清楚地看到，
在她蓝布衫的下摆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晃动，像一条毛茸茸的尾巴。
3 黑猫诡变回到出租屋，我和陈默都惊魂未定。我们把所有门窗都锁好，
还在门后堆了椅子。但我总觉得不安全，仿佛那猫脸婆随时会从某个角落里钻出来。晚上，
我做了噩梦。梦见自己回到了腐鱼巷，那个猫脸婆坐在槐树下，绿色的眼睛盯着我，
嘴角咧开，露出尖利的牙齿。她伸出手，指甲很长，抓住了我的胳膊，
皮肤接触的地方传来一阵冰冷的寒意，像是被冰块冻住了。我猛地惊醒，浑身是汗。
窗外一片漆黑，陈默睡得很沉，打着轻微的呼噜。我起身去喝水，客厅里静悄悄的，
只有冰箱运行的嗡嗡声。就在我走到饮水机旁时，突然听到阳台传来“啪嗒”一声轻响，
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了晾衣杆上。我心里一紧，慢慢走到阳台门边，透过玻璃往外看。
阳台上没有人，但晾衣杆上挂着的我的T恤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团黑色的东西。
我仔细一看，头皮瞬间炸开——那是一只猫！一只纯黑色的猫，
眼睛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绿光，正蹲在晾衣杆上，歪着头看我。黑猫？李婶说猫脸婆怕黑猫？
我心里刚升起一丝希望，就看到那只黑猫慢慢站了起来，身体开始扭曲、拉长，
黑色的毛发脱落，露出底下皱巴巴的皮肤。它变成了猫脸婆！她穿着我的T恤，
蓝色的布衫不知何时换成了我的衣服，绿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嘴角咧开，
露出尖利的牙齿，几根白色的胡须在夜风中颤动。
“找到你了……”她沙哑的声音从阳台传来，带着一股浓烈的腥臭味，
“小鲜肉……”我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却被脚下的拖鞋绊倒，摔在地上。
猫脸婆从阳台跳了进来，她的动作极其敏捷，像一只真正的猫，悄无声息地落在我面前。
她俯下身，那张猫脸凑近我，绿色的眼睛里映出我惊恐的脸。
“别……别过来……”我拼命往后退，手在地上乱摸，想找到什么东西防身。她伸出手，
指甲几乎要碰到我的脸：“别怕……很快就不疼了……”就在这时，陈默被惊醒了，
他看到眼前的一幕，吓得大喊一声：“阿远！”猫脸婆被他的叫声惊动，转过头看向陈默。
趁这个机会，我猛地抓起旁边的花瓶，朝着猫脸婆的头砸了过去。“砰”的一声，花瓶碎了，
猫脸婆发出一声尖叫，捂着头后退了几步。她的额头上流出了暗红色的血，血滴在地上，
瞬间变成了黑色的猫毛。“快走！”我拉着陈默，冲进卧室，反锁了门。
猫脸婆在外面疯狂地砸门，“砰砰”的声音震耳欲聋。她的叫声也变得更加恐怖，
像是无数只猫在同时惨叫。“怎么办？阿远，她要把门砸开了！”陈默吓得浑身发抖。
我环顾四周，看到床头柜上放着我昨天买的驱猫喷雾。我抓起喷雾，对着门缝隙喷了出去。
门外的砸门声停了，传来一声愤怒的尖叫。然后，我听到了爬墙的声音，
像是有什么东西顺着外墙往上爬。我和陈默屏住呼吸，不敢出声。过了一会儿，
外面终于安静了。我们等了很久，直到天亮，才敢打开门。客厅里一片狼藉，花瓶碎了一地，
门上有几道深深的抓痕，像是被利爪抓出来的。阳台的玻璃上也有几道抓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