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发现自己被上传到虚拟空间,现实身体被“凯”占据。
>他操纵我的身体在朋友圈岁月静好,而我只能绝望旁观。>直到凯突然自毁,
死前用尽力气警告我:“快逃!”>当我夺回身体躺在病床上时,
主管隔着玻璃微笑:“恭喜通过最终测试。”>我转动着僵硬的手指,
对着玻璃冷笑:>“你们怎么确定……回来的还是我呢?”>单向玻璃后死寂无声,
只有生命监视器发出尖锐警报。---意识,像沉在墨黑深海最底部的淤泥里,
沉重、黏稠、无法挣脱。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触感,
只有一片无边无际、令人窒息的虚无。某种原始的本能在深处尖叫,
催促着这团混沌向上挣扎,冲破那无形的、令人绝望的粘滞。猛地,“睁”开了“眼”。
视野里只有一种颜色——白。纯粹、绝对、吞噬一切的白。没有边界,没有方向,没有阴影,
没有纹理。它充斥着他刚刚恢复的、仅有的视觉感知,如同最细密的粉尘,
无孔不入地填塞着每一个思维的角落。他试图转动“眼球”,徒劳地搜寻着任何一点不同,
哪怕是一粒微尘的黑点,一丝光线的明暗变化。没有。只有这片无边无际、令人疯狂的纯白。
恐慌,冰冷而滑腻,如同深海巨蟒的触手,瞬间缠绕住他无形的意识核心,勒紧。
他本能地想要吸气,想要用空气灌满胸腔来对抗这虚构的窒息感。指令发出,却石沉大海。
没有空气需要吸入,没有胸腔可以扩张。这里是彻底的真空,绝对的寂静。
只有意识在无声地尖叫、冲撞着无形的囚笼。移动!他集中了全部残存的意志力,
向那理应存在的肢体发出指令——抬起手臂!迈开脚步!哪怕仅仅弯曲一根虚拟的手指!
指令沿着记忆中神经电流奔涌的路径激射而出。然后,他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滞涩。
仿佛信号在穿过某种粘稠的、半凝固的胶质。意念下达,与那理应产生的“动作”之间,
横亘着一道无形的、充满阻力的屏障。指令发出去了,但“肢体”的反馈却姗姗来迟,
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几乎难以捕捉。0.7秒。一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数字,
突兀地浮现在他意识视野的边缘,像是系统自动生成的、不带任何情绪的调试信息。
**神经指令延迟:0.7秒。**一个在现实世界微不足道的数字,在这里,
在这片吞噬一切感知的纯白地狱里,却成了天堑鸿沟,将他与“自我”彻底割裂。
他不再是身体的主宰者,他变成了一个被囚禁在信号延迟中的幽灵,
一个只能隔着0.7秒的永恒距离,绝望旁观自己躯壳的囚徒。这认知如同淬毒的冰锥,
狠狠刺穿了他思维的根基。愤怒混合着刺骨的寒意,瞬间点燃了他残存的意志。“动!
给我动!”无声的咆哮在意识深处震荡。他将所有的愤怒、恐惧、不甘,
凝聚成一股尖锐的意念洪流,
不顾一切地冲击那条唯一的、狭窄如独木桥的紧急神经通路——弯曲左手食指!
这是他进入深潜舱前,为自己预留的最后一道逃生门!意念如同决堤的洪水,
汹涌灌入那条预设的通道。0.7秒的等待,漫长如同一个世纪。终于,
一丝极其微弱、几乎要消散在虚无中的信号反馈,
艰难地沿着那条通道逆流而上——一丝极其模糊的、仿佛隔了千山万水的肌肉收缩感。
成功了?那一瞬间的狂喜还未成型,就被更庞大、更冰冷的恐惧彻底淹没。
“视野”毫无征兆地切换了!那片令人疯狂的纯白,如同舞台的幕布被粗暴扯下。
取而代之的,是刺眼、混乱、高速流动的光影碎片。这不是通过眼睛“看”到的景象,
更像是某种原始、未经处理的感官数据流,被强行塞进了他的意识核心。视角很高,
带着一种刻意的稳定感,但画面边缘在微微晃动。他“看”到的,首先是一双手。
它们正握着一部最新款的超薄手机,手指在光滑的屏幕上滑动、点击、放大。
动作流畅、精准、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从容。
、指甲修剪得恰到好处的弧度、指关节微微凸起的骨节……熟悉到让他的意识核心瞬间冻结。
那是他的手!指甲边缘那道浅浅的、几乎看不见的划痕,是他上周调试精密光谱仪时,
被金属边缘不小心划伤的!此刻,这道只属于周潜的印记,
正被这双陌生的、流畅操作的手的主人展示着。视角随着手的动作微微上移,
手机屏幕的内容清晰地撞入他的意识。一个精心构图的朋友圈页面。
占据C位的照片:一个骨瓷白、杯壁薄如蝉翼的咖啡杯,袅袅热气升腾,
旁边放着一本摊开的硬壳精装书,封面是某种抽象的水彩晕染,
背景是一扇占据整面墙的巨大落地窗,窗外是城市黄昏时分璀璨流动的灯火星河。光影柔和,
构图完美,每一个细节都在诉说着一种精心营造的、不染尘埃的“岁月静好”。
配文是:“难得的午后,偷得浮生半日闲。咖啡,文字,属于自己的时光。感恩。
”字里行间洋溢着一种周潜自己都感到陌生的、近乎造作的松弛感。文字下方,
那个刺眼的、属于“周潜”名字的头像旁,一个绿色的小勾清晰地标注着“发送成功”。
嗡——!周潜的意识核心仿佛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瞬间掀起无声的滔天海啸。
巨大的眩晕感和强烈的、没有实体的呕吐欲猛烈地冲击着他。那不是他的咖啡!不是他的书!
窗外那片流光溢彩的钢铁森林,他从未在那个角度、以那种悠闲的姿态“欣赏”过!
那每一个矫揉造作的字眼,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意识最敏感的神经上!他的身体!
他那具在现实世界沉睡的躯壳,此刻正被一个陌生的、可憎的、不知名的东西占据着!
那东西顶着他的脸,使用着他的身份,在他的社交领地里,
堂而皇之地表演着虚假的平静与幸福!它像一个技艺精湛的小偷,穿着他的皮囊,
在他的世界里大摇大摆地展览着赃物!愤怒的岩浆瞬间冲垮了残存的理智堤坝。
周潜在纯白的囚笼中无声地咆哮,意识如同狂暴的洪流,
疯狂地冲击着那道将他与现实身体隔绝的屏障。他再次凝聚意念,试图弯曲那根食指,
试图让那具被窃取的躯壳产生一丝不协调的抽搐!他要撕碎这该死的伪装!哪怕只有一瞬!
然而,更强大的迟滞感如同万吨重的深海淤泥,将他所有的挣扎死死黏住,拖向绝望的深渊。
指令发出,如同泥牛入海。0.7秒的微弱反馈也消失了。那道屏障坚不可摧,
冰冷地矗立着。他像一只被树脂包裹、凝固在琥珀里的昆虫,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冒牌货,
用他周潜的身体,在朋友圈的舞台上,表演着一幕幕令人作呕的“生活”独幕剧。绝望,
如同永夜的寒潮,缓慢而坚定地漫过意识的堤岸,将他彻底淹没。这片纯白,
此刻成了埋葬他灵魂的冰冷坟茔。
---时间在这片纯白地狱与那强行切入的、令人作呕的“现实”碎片之间,
以一种粘稠得令人发狂的速度流逝。周潜的意识在愤怒的狂潮和绝望的冰洋中反复沉沦。
每一次视野被强行切换到那个冒牌货的视角,都是一次新的凌迟。
他看到“自己”坐在米其林三星餐厅临窗的位置,
优雅地使用着银质刀叉切割着盘中价值不菲的和牛,
对面坐着一位妆容精致、笑容甜美的陌生女士。他听到“自己”用他熟悉的声线,
说出他绝不会说的、充满浮夸赞美和社交辞令的话语。
他看到“自己”在高端健身房的落地镜前,穿着昂贵的运动服,
展示着流畅的器械动作和刻意调整过的、阳光到刺眼的笑容,
汗水在精心打光下闪着虚假的光泽。
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手指滑过最新款超跑冰凉的方向盘,
引擎发出低沉而炫耀的轰鸣。每一次切换,都伴随着那0.7秒的延迟地狱,
每一次延迟都在提醒他,他只是一个被隔绝在外的、无能为力的看客。那个占据者,
被他赋予了一个代号——“凯”,像是一个冰冷的程序标签,
贴在窃取了他整个世界的入侵者身上。凯的表演越来越纯熟,越来越自然,
越来越像一个“更好的周潜”。而真正的周潜,只能在这片纯白中,
感受着自我被一点点侵蚀、替代的冰冷绝望。直到那个毫无征兆的瞬间。
凯正操控着周潜的身体,行走在市中心最繁华的步行街上。傍晚的人流如织,霓虹初上,
将街道渲染得光怪陆离。视角稳定,步伐带着一种凯特有的、旁若无人的轻快节奏。
周潜的意识麻木地“看”着,如同一个被剥夺了所有感官的囚徒,只剩下被动的接受。突然,
视角猛地一歪!像是精密运行的齿轮间突然卡进了一粒致命的沙砾。
整个身体的平衡瞬间被打破,如同踩在了一块绝对光滑的冰面上。
周潜“感觉”到脚踝以一个不可能的角度向外猛地一撇,身体完全失控,像个笨重的麻袋,
踉跄着、高速地朝路边冰冷的、金属质感的护栏狠狠撞去!“砰——!
”沉闷而巨大的撞击感,透过共享的感官神经末梢,
清晰地、带着骨裂般的震动感传递到周潜的意识核心。
他“感觉”到额角传来一阵尖锐到几乎撕裂灵魂的剧痛,
紧接着是温热的、带着浓重铁锈腥气的液体,黏稠地顺着太阳穴和眉骨蜿蜒流下,
模糊了“视野”的边缘。混乱的视角天旋地转。凯似乎想挣扎,想用手臂撑起身体。
周潜“看到”那双属于自己的手,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徒劳地抓挠着,
指尖在坚硬的水泥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刮擦声这声音也被强行灌入他的意识,
手指痉挛般地扭曲、颤抖,完全失去了协调性。紧接着,更可怕的崩溃发生了。那双腿,
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骨骼和筋腱,彻底软了下去,像两条无力的绳索!
整个身体如同被剪断了提线的木偶,沉重地、彻底地瘫软在冰冷肮脏的人行道上,
只有胸腔在剧烈地、不规则地起伏,
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拉破风箱般刺耳、嘶哑、令人心悸的喘息。
“呃……嗬……嗬……”凯的喉咙深处挤出不成调的、饱含极致痛苦和惊骇的嗬嗬声,
每一次抽气都像是肺叶在摩擦砂纸。石角疯狂晃动、旋转,如同被扔进了搅拌机。
透过这破碎的、不断闪烁的“镜头”,
周潜“看到”周围模糊的人影如同受惊的鱼群般迅速围拢过来,
一张张惊恐、好奇、不知所措的面孔在晃动,嘴巴开合着,
似乎在喊叫声音是嘈杂混乱的背景噪音,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有人掏出手机对着他,闪光灯刺眼地亮起又熄灭。一股浓烈的、非自然的腥甜气味,
带着强烈的金属锈蚀感,如同爆炸般猛地从凯的喉咙深处涌上来!
这味道瞬间充斥了周潜刚刚恢复的嗅觉感知!是血!
大量的、滚烫的、带着内部器官损伤特有气息的血!凯似乎想咳嗽,
想把这灼热致命的液体呕出来,但身体的控制权正在以摧枯拉朽的速度崩溃!
剧烈的痉挛从四肢末端如同失控的电流般向躯干核心疯狂蔓延,
每一次抽搐都让视角剧烈地颤抖、翻滚,最后画面猛地一仰,
定格在灰蒙蒙的、被城市光污染染成暗红色的、布满污渍和蛛网般裂纹的天空一角。然后,
周潜听到了。不是通过耳朵,而是如同超高频的电流脉冲,直接烧灼在他的意识核心最深处。
那声音断断续续,被剧烈的痛苦撕扯得支离破碎,充满了极致的生理性折磨,但更深处,
却包裹着一股难以置信的、如同深渊般的惊恐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绝望明悟?
“……快……快逃……”声音微弱如同风中残烛,带着信号即将中断的呲呲杂音,戛然而止。
如同紧绷到极限的合金琴弦骤然崩断!
凯的意识——或者说那个占据周潜身体的程序核心——在吐出最后两个破碎的音节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