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琛的白月光被绑架时，绑匪让他二选一。他毫不犹豫指向角落的我：“放了她，我选林薇。
”我笑着点头，却在获救那刻转身离开。三年后他跪在我公司楼下：“求你回来。
”我轻抚小腹：“陆总，我怀孕了。”他眼底燃起希望：“我们的孩子？”“不，
是我丈夫的。”那晚他为我挡刀，鲜血浸透白衬衫。抢救室外，我颤抖着签下病危通知书。
醒来他第一句话却是：“你终于……肯看我了。”冰冷的雨丝像淬了毒的针，
密密麻麻扎在裸露的皮肤上，渗进骨头缝里。废弃仓库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和湿土腐败的腥气，
每一次呼吸都像吞咽着肮脏的冰碴。我被粗粝的麻绳死死捆在冰冷的铁椅上，手腕早已磨破，
渗出的血混着雨水，黏腻一片。胶带紧紧封着嘴，
每一次试图呼吸都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塑料的甜腥味。几米开外，
林薇蜷缩在另一张椅子上。她比我更狼狈，昂贵的丝质长裙被泥水污得一塌糊涂，
精心打理的长发凌乱地贴在惨白的脸颊上，那双总是盛着水汽的眼睛此刻只剩惊惶，
像受惊过度的小鹿。她死死咬着下唇，身体抖得像风中秋叶，
细微的呜咽声被雨声切割得断断续续，却固执地钻入每个人的耳朵。
“琛哥哥……”她破碎的呼唤带着钩子，
精准地投向仓库门口那个浑身湿透却依旧站得笔挺的身影。陆琛。他站在那里，
像一尊浸了水的黑色大理石雕像。昂贵的西装外套被雨水打透，紧紧贴在身上，
勾勒出紧绷而僵硬的线条。雨水顺着他利落的下颌线不断滚落，砸在肮脏的水泥地上。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惊惧，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丝属于活人的温度。只有那双眼睛，
深得像不见底的寒潭，死死锁在林薇身上，仿佛她是这污秽世界里唯一的光源。那目光，
专注得近乎虔诚，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近乎偏执的守护意味。
里同样被绑着、同样在泥泞里挣扎的我——他的合法妻子苏晚——似乎从未落入过他的视线。
在他那潭深水里，我连一丝涟漪都算不上。仓库空旷而死寂，
只有雨点疯狂敲打锈蚀铁皮屋顶的噪音，震耳欲聋，又空洞得让人心慌。
时间被这单调的噪音拉扯得无比漫长，每一秒都像一把钝刀子，在神经上来回切割。
绑匪头子，一个脸上横亘着狰狞刀疤的男人，终于耗尽了最后一点耐心。
他猛地啐了一口浓痰，黏腻地溅在我脚边的水洼里。他一步跨到陆琛面前，
带着浓重烟臭的呼吸几乎喷到他脸上。“陆总！”刀疤脸的声音粗嘎得像砂纸摩擦铁锈，
“老子没空陪你玩哑剧！二选一，痛快点！再他妈磨蹭，老子就把你两个女人都剁了喂狗！
”“选谁？”他猛地揪住陆琛湿透的衣领，力道大得几乎将他提离地面，
另一只粗糙肮脏的手狠狠指向我和林薇的方向，“她？还是她？一句话！”空气瞬间凝固。
雨声被无限放大，心脏在肋骨下疯狂擂动，每一次收缩都带着濒死的闷痛。我下意识地抬眼，
目光穿过冰冷的雨幕，看向陆琛。林薇的呜咽陡然拔高，变成了凄厉的哭喊：“琛哥哥！
救我！我好怕！救我啊！”那声音撕心裂肺，在空旷的仓库里激起绝望的回响。
陆琛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他微微侧过头，视线终于，终于短暂地掠过我的方向。
那双深潭般的眼睛扫过我，里面没有任何情绪，没有歉意，没有犹豫，
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评估般的漠然。
像在审视一件待价而沽、但显然并不值得出高价的物品。那目光停留的时间短得如同幻觉，
快得让我几乎以为那是错觉。然后，他转了回去，
重新将全部的目光焦点牢牢焊死在林薇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上。他薄薄的、沾着雨水的嘴唇，
极其清晰地翕动了一下。声音不高，甚至被雨声盖去了一些尾音，但那三个字，
却像三把烧红的钢钎，裹挟着地狱的硫磺味，精准无比、毫无滞涩地狠狠捅进了我的耳膜，
直抵心脏最深处——“放了她。”他抬起手，指向角落里的我，动作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
“我选林薇。”轰——世界在我眼前骤然碎裂，又被强行扭曲、冻结。
雨声、林薇的哭喊、绑匪的狞笑……一切声音都消失了，被一种尖锐到极致的耳鸣取代。
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无法形容的剧痛，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用力捏碎，
血肉模糊。冰冷的液体瞬间冲上眼眶，滚烫得灼人，又被我死死压了回去。痛吗？
好像也麻木了。我甚至牵动了一下被胶带封住的嘴角，
扯出一个极其细微的、连自己都感觉不到的弧度。是了，苏晚，你还在期待什么？
期待这个男人的心里，会有你一丝一毫的位置？期待他会为你犹豫一秒？
真是……蠢得无可救药。在陆琛的世界里，苏晚这个名字，从来只意味着责任、契约，
一个可以随时为了他心中真正的月光而牺牲的、无关紧要的背景板。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我看着他。隔着冰冷的雨幕，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
看着他投向林薇那专注到令人心碎的目光。那个指向我的手势，像一根冰冷的耻辱柱，
将我牢牢钉死在原地。刀疤脸发出一声短促刺耳的狞笑，
仿佛一场荒诞戏剧终于演到了他期待的高潮。“行！陆总爽快人！”他猛地一挥手，
对着手下粗声吼道，“把那女人解开！丢出去！”粗糙的手指粗暴地撕开我嘴上的胶带，
火辣辣的疼痛瞬间炸开。捆缚的绳索被割断，
骤然松弛的血液回流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麻木。我像一袋失去支撑的垃圾，
被两个壮汉粗暴地架起，拖着往外走。双腿虚软得不听使唤，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
又像踩在烧红的刀尖上。经过陆琛身边时，
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湿透的羊毛混着雨水的冷冽气息，
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属于林薇惯用的那款甜腻香水味。我垂着眼，
目光落在他昂贵皮鞋踩着的泥泞水洼上，没有看他，一眼也没有。身后，
传来林薇劫后余生、喜极而泣的呜咽，
还有她扑向陆琛怀抱时那一声饱含依赖与爱恋的“琛哥哥……”。
陆琛紧绷的声音似乎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低沉地安抚：“没事了，薇薇，别怕。”那声音，
像淬了冰的针，密密麻麻扎进我的后心。仓库外，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地砸在身上，瞬间湿透单薄的衣衫，
刺骨的寒意顺着每一个毛孔疯狂钻入。警笛声由远及近，尖锐地撕破雨幕。
红蓝交替的警灯光芒在雨水中晕染开一片模糊而混乱的光影。警察冲上来，
有人焦急地询问着什么，有人试图给我披上保温毯。周围一片嘈杂，人影晃动。
但我什么都听不清，也感觉不到毯子那点微不足道的暖意。
所有的感官都被一种巨大的、吞噬一切的虚无感笼罩。我像个提线木偶，
机械地、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挪动。每一步，都踩在刚刚被碾碎的心上。就在这时，
一道熟悉得刻入骨髓、此刻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穿透了雨幕和嘈杂，
清晰地砸了过来，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苏晚，站住。”是陆琛。
我的脚步，仅仅停顿了半秒，短得如同幻觉。甚至没有回头。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
在陆琛那声命令带来的短暂凝滞里，我猛地加快了脚步。冰冷的雨水冲刷着脸颊，
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我几乎是用尽了全身最后一点力气，推开身边试图搀扶的警察，
像一头挣脱了所有束缚的困兽，
决绝地、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前方那片无边无际的、灰暗冰冷的雨幕深处。将他，
将他那个千疮百孔的世界，将他怀里失而复得的珍宝，将他那句冰冷的命令，
连同那个仓库里发生的一切……彻底地、永远地，甩在了身后。三年。
足够一个城市拔地而起新的地标，足够一场流行席卷全球又悄然退潮，
足够一个名字从云端跌落泥淖，也足够另一个名字从尘埃里开出带刺的花。苏晚这个名字，
在云城的上流圈层里，一度是“陆太太”这个身份背后模糊而沉默的影子。而如今，
“晚洲生物科技”的创始人苏晚，
则成了某些人口中“心狠手辣”、“不念旧情”的冷面女魔头。此刻，
位于云城最昂贵CBD顶层的晚洲生物科技会议室里，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俯瞰全城的壮阔景象，浮动的流云仿佛触手可及。阳光透过玻璃，
在光洁如镜的会议长桌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空气里弥漫着顶级咖啡豆的醇香和一种无形的、紧绷的张力。我坐在主位，
一身剪裁极尽利落的象牙白西装套裙，衬得肤色愈发冷白。长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
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指尖握着一支银色的签字笔，
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点在摊开的项目企划书上。脸上没什么表情，
只有镜片后那双沉静的眼眸，锐利得像手术刀，
无声地扫过对面长桌尽头那个被一群人簇拥着的男人。陆琛。他靠坐在宽大的扶手椅里，
姿态看似放松，但深灰色高定西装包裹下的肩背线条却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三年时光并未在他脸上刻下太多痕迹，反而沉淀出一种更深沉的、带着压迫感的冷峻。
下颌线依旧锋利如刀裁，薄唇紧抿成一条没有弧度的直线。那双曾将我彻底冻结的深潭眼眸，
此刻正一瞬不瞬地锁在我脸上。那目光，复杂得令人心悸。有探究，有审视，
有浓得化不开的阴郁，还有一种极力压抑却依旧翻涌着的、近乎偏执的……渴求？
像是沙漠里濒死的旅人看到了海市蜃楼中的水源。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双方团队唇枪舌剑，围绕着城西那块极具战略价值的生物医药产业园用地归属，
寸土不让地厮杀。空气里弥漫着看不见的硝烟。“陆总，
”我方负责谈判的副总陈明推了推金丝眼镜，语气不卑不亢，却字字如刀，
“贵方提出的所谓‘联合开发’方案，本质上是对我方核心利益的侵蚀。
晚洲生物独立研发的‘植萃再生’技术，是产业园的灵魂。
我们不可能接受任何稀释核心控制权的合作模式。”陆氏那边立刻有人反驳，
声音拔高：“陈副总这话未免太武断！陆氏集团在医药领域的渠道和资金实力，
难道还不足以……”“渠道和资金？”我轻轻开口，声音不高，却像一把冰冷的薄刃，
瞬间切断了所有嘈杂。会议室霎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我身上。我缓缓抬起眼，
越过长桌，精准地迎上陆琛那双深不见底、此刻正翻涌着复杂情绪的眼睛。
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陆总，
”我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落针可闻的会议室里，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贵集团的实力，
我当然清楚。三年前那场‘惊心动魄’的收购案，
不就充分展示了陆总雷霆万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作风么？
连自己……”我的话音恰到好处地顿住，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
欣赏着他骤然绷紧的下颌线条和眼底瞬间掠过的、近乎狼狈的阴鸷。
那场他为了给林薇家族输血、不惜以近乎掠夺的方式吞并了苏家最后一点核心产业的往事，
是横亘在我们之间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连自己岳家的产业都能鲸吞蚕食，片甲不留。
”我慢条斯理地接上，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这样的‘实力’，
晚洲生物实在无福消受。我们更习惯脚踏实地，靠自己的技术和专利说话。”死寂。
陆琛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去，眼底翻腾的墨色几乎要溢出来。他放在桌面上的手，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他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
又像是要穿透我冰冷的表象，抓住些什么。“苏总，”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
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的、被触怒后的暗流，“过去的事，有必要在这种场合翻出来吗？商场上，
成王败寇而已。”“成王败寇？”我轻轻重复了一遍，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
唇角的弧度加深，眼底却是一片冰封的漠然，“陆总说得对。所以，今天这块地，
晚洲要定了。靠实力说话。”我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冰冷的探针，
直直刺向他：“如果陆总想玩‘旧情’这张牌……” 我顿了顿，
清晰地看到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眼底瞬间燃起一丝微弱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希冀。“……那您恐怕是打错了算盘。
” 我斩钉截铁地碾碎那点火星，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波澜，“在商言商，陆总。
晚洲的报价和方案就在这里。要么，接受。要么，”我身体向后靠回椅背，
姿态重新变得疏离而强势，“我们拍卖会上见真章。只是不知道，陆总这次准备牺牲什么，
来填林家的窟窿？”“林薇”两个字，像两颗淬毒的子弹，精准地射向靶心。
陆琛的脸色瞬间褪尽血色，惨白得吓人。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那眼神里翻涌起惊涛骇浪，是震惊，是痛楚，
是猝不及防被撕开旧伤疤的狼狈，还有一种……被彻底看穿、无处遁形的难堪。他张了张嘴，
似乎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只发出一声压抑的、破碎的嘶音。我满意地收回目光，
不再看他一眼，转向身边的陈明，语气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冷静：“陈副总，后续细节你跟进。
散会。”高跟鞋敲击光洁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清脆而规律，像某种无情的倒计时。我率先起身，
目不斜视地走向会议室大门，
将身后那片凝固的、充斥着陆琛那几乎要烧穿我背影的复杂目光的空气，彻底隔绝。
拍卖会的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金钱的铜臭和无声厮杀的硝烟味。
水晶吊灯折射出炫目的光，打在下方一张张或志在必得、或焦灼算计的脸上。
拍卖师高亢的声音在麦克风里回响，每一次落槌都像敲在紧绷的神经上。
城西那块“黄金宝地”的争夺，已进入白热化。价格一路飙升，早已超出了理性范畴，
变成了纯粹的面子和意志的较量。“九亿八千万！一次！”拍卖师的目光扫过全场。
我稳稳坐在前排靠右的位置，
指尖无意识地轻抚着左手无名指上一枚设计简约却锋芒毕露的铂金戒指。那是属于我的战甲。
没有看左边，但我知道陆琛就在那里。他的存在感像一块巨大的、散发着寒意的磁石，
即使隔着距离，
也能清晰地感知到他周身散发的低气压和那两道几乎凝成实质、牢牢钉在我侧脸上的目光。
“九亿八千万！两次！”拍卖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就在槌子即将落下的瞬间，
陆琛身旁的助理猛地举牌。“十亿！”拍卖师的声音陡然拔高。场内一片哗然。这个价格，
已经远远超出了土地本身的价值，更像是一种疯狂的宣告。我微微侧过头，
目光终于第一次正式地落在他脸上。他正看着我，
眼底是猩红的血丝和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疯狂，下颌线绷得像要断裂。
那眼神在无声地嘶吼：苏晚，你休想！一丝极冷的笑意掠过我的唇角。我缓缓抬起手。
身旁的助理立刻会意，沉稳举牌。“十亿一千万！”拍卖师的声音响彻全场。
陆琛瞳孔骤然收缩，几乎是立刻，他身旁的助理再次举牌。“十亿两千万！
”“十亿两千一百万！”我的助理紧随其后。数字如同失控的火箭，疯狂地向上蹿升。
每一次举牌都引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陆琛的加价越来越快，幅度越来越大，
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红了眼的困兽。而我，始终保持着固定的、小幅度加价的节奏，
冷静得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精准地将他一步步逼入绝境。“十一亿！
”陆琛的助理声音都有些发颤了。场内死寂一片。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目光在我和陆琛之间疯狂逡巡。我轻轻抬手。助理深吸一口气，举牌：“十一亿零一百万。
”“十一亿零一百万！一次！”陆琛猛地转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里面的情绪复杂得几乎要炸开——震惊、愤怒、挫败，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痛楚？
仿佛在质问：苏晚，你非要如此？非要赶尽杀绝？我迎着他的目光，缓缓地、极其缓慢地，
扬了扬下巴。眼神平静无波，却又带着千钧之力，清晰地传递着无声的宣判：对，赶尽杀绝。
这就是你该付的代价。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节捏得咯咯作响，手背上的青筋狰狞地凸起。
他死死地盯着我，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颓然地、极其缓慢地，
靠回了椅背。整个人像是瞬间被抽掉了脊梁骨，
只剩下一种巨大的、被彻底击垮的疲惫和灰败。“十一亿零一百万！两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