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我被未婚夫裴勋活活饿死在婚房里。弥留之际,他告诉我,我那善良的继妹江月,
是为了替他寻药才意外身亡,而我这个霸占着婚约的恶毒女人,理应下去给她陪葬。
他至死都不知道,能治好他隐疾的,是我从外公那继承的“还阳九针”,
而非江月带走的那个空有其表的针盒。重活一世,
看着他们二人情深意切地在我面前上演苦情戏码,我笑了。裴勋,你以为没了你,
我的人生就毁了吗?不,这一次,我要亲手为你挑选一个最华丽的坟墓。1客厅里,
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继母王秀兰正拉着继妹江月的手,哭得肝肠寸断。
我的傻月儿啊,你怎么这么想不开!那裴勋伤了根本,就是个废人了,你嫁过去,
这辈子就毁了啊!江月也红着眼圈,却倔强地挺直了背脊。妈,为了裴勋哥,
我什么都愿意。她转头,目光楚楚可怜地落在我身上。姐姐,我知道你心里委屈,
可我和裴勋哥是真心相爱的,你就成全我们吧。我静静地坐在角落的旧沙发上,
像一个与这场闹剧无关的局外人。坐在轮椅上的裴勋,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
却在江月望向他时,立刻换上了一副感动的神情,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月儿,委屈你了。
他的母亲,那位一向眼高于顶的裴夫人,此刻也放下了姿态,用一种商量的口吻对我说。
念念,我知道这事让你为难了。可你也听见了,我们家裴勋心里只有月儿。
你看……你外公留下的那套‘还阳九针’,能不能……我父亲江振国立刻会意,
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家之主的架子。江念,你裴阿姨说得对。
既然裴勋和月儿两情相悦,你就该大度一点,把针法传给你妹妹。将来裴勋恢复了,
你妹妹成了团长夫人,也少不了你的好处。我抬起眼皮,看着这一屋子各怀鬼胎的人,
觉得无比讽刺。上一世,他们也是用这副嘴脸,逼着我带着针法嫁入裴家,
榨干了我最后一丝价值。见我迟迟不语,裴勋的耐心似乎耗尽了。他冷哼一声,
语气里满是不屑。爸,阿姨,你们别求她了。什么祖传针法,
不过是她编出来抬高身价的谎话罢了。我已经问过军区医院的李军医,他说我这伤,
只要有合适的针具辅助治疗,就有五成把握能恢复。他看向江月,眼神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月儿已经答应我,会想办法把那套针弄来给李军医。听到这话,江月立刻站起身,
走到我面前。姐姐,我知道你最疼我了。那个装银针的柏木盒子,你就给我吧,
算我借你的,好不好?她眼中闪着志在必得的光,笃定我不敢拒绝。我看着她,
缓缓地点了点头。江月如蒙大赦,立刻转身冲进我的房间,
将那个我母亲留下的雕花柏木盒抱了出来。她献宝似的将盒子交到裴勋手中。裴勋打开盒盖,
看到里面那套在昏暗光线下依旧泛着冷光的银针,一直紧绷的嘴角终于扬了起来。
他合上盒子,像是完成了一件天大的事,这才抬眼看向我,语气里带着一丝警告和施舍。
江念,我知道你一直暗恋我,但我的心永远只属于月儿。如今婚约解除了,
你也别再痴心妄想,做出什么死缠烂打的丑事来。我平静地回应。放心,
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的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裴勋的脸上。他大概从未想过,
那个在他身后追逐了整整十年,把他当成神祇一样仰望的江念,会说出这种话。
他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还是裴母反应快,拉着他匆匆告辞。
那……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江月抱着她的宝贝盒子,得意地跟在我父亲和继母身边道别,
像一只斗胜的公鸡。他们前脚刚走,父亲江振国后脚就把客厅的门重重关上。他铁青着脸,
指着我的鼻子。江念,你长本事了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那套针法没有心诀根本就是一堆废铁!你是不是非要看着你妹妹跳火坑才甘心?
我冷眼看着他。上一世,他也是这样逼我,让我把母亲留下的房产和存款都交给江月当嫁妆,
不然就不给我针法心诀。我为了救裴勋,妥协了。换来的,却是被他们一家敲骨吸髓,
死无葬身之地。我淡淡开口。她要跳,我能有什么办法?那是她自己选的男人,
是她自己赌上的下半生。继母王秀兰一听,立刻坐到地上撒起泼来。天杀的啊!
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啊!你妹妹要是毁了,我们江家的脸往哪儿搁啊!
我笑了。她当团长夫人的时候,是江家的脸面。她守活寡的时候,就不是了?
再说了,我记得没错的话,当初是你们哭着喊着要把我嫁给裴勋的吧?
江振国被我堵得哑口无言,气急败坏地抄起桌上的烟灰缸就要朝我砸过来。你这个孽障!
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我没有躲,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你打。你今天要是打了我,
‘还阳九针’的心诀,你这辈子都别想知道。烟灰缸悬在半空,
最终还是被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说!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从今天起,我和裴勋,和江月,再无瓜葛。我不会嫁给他,更不会把针法教给她。
江振国怒吼:那你待在家里当老姑娘吗?谁会要你这个被团长退了婚的女人!
这个就不劳您费心了。我站起身,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我已经为自己找好下家了。
王秀兰停止了哭嚎,和江振国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鄙夷。就你?谁看得上你?
我看着他们,缓缓说出了那个名字。林深。林司令家那个昏迷了三年的独子。
客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半晌,江振国才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你疯了?!
那林深就是个活死人!你嫁过去是想干什么?冲喜吗?你要是治不好他,
惹怒了林司令,我们全家都得给你陪葬!我看着他惊恐万状的脸,心中只有无尽的悲凉。
他担心的,从来不是我的死活,而是他自己的前程。我没再与他们废话,转身回房,
拿出我那个小小的包袱。里面只有几件换洗的衣服,和我母亲留下的一张照片。
当我走出房门时,江振国拦住了我。你去哪儿?去林家。我不准!我绕开他,
径直走向大门。这由不得你。2我提着包袱,
独自一人走向军区大院深处那栋安静的小楼。还没到门口,就冤家路窄地撞上了裴勋和江月。
他们似乎是刚从李军医那里回来,江月手里还紧紧抱着那个柏木盒子,
满脸都是对未来的憧憬。看到我,江月脸上的笑容立刻垮了下来。
她像护食的母鸡一样挡在裴勋面前,尖酸地开口。江念,你怎么阴魂不散啊?
裴勋哥都说了不要你了,你还追到这里来,要不要脸?裴勋也皱起了眉头,
厌恶地看着我,仿佛我是什么甩不掉的垃圾。卫兵!他朝着不远处的门岗喊道。
把这个女人给我赶出去!我站在原地,冷眼看着他拙劣的表演。就在卫兵左右为难之际,
一个沉稳干练的女声从我身后传来。裴团长,好大的官威啊。我回头,
一个身穿军装、肩上扛着两杠一星的女人朝我们走来。是林司令的警卫员,方姐。
裴勋看到她,立刻立正站好,敬了个军礼。方干事!方姐没理他,径直走到我身边,
自然地接过我手里的包袱。她转过身,对着一脸错愕的裴勋和江月,不怒自威地开口。
江念同志,是林司令亲自请来的贵客,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你们要是再敢对她不敬,就是对林司令不敬。江月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嘴巴。
她……她凭什么?方姐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去。凭她,是救治林参谋长最后的希望。
方姐的话像一块巨石,狠狠砸在平静的湖面。裴勋和江月的脸上,血色褪尽,
只剩下震惊和难堪。不可能!江月尖叫出声。她就是个乡下长大的土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