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二手市场淘到个复古键盘。游戏里骂对手“去死”时它突然冒黑烟。窗外炸起火光,
第二天新闻播放着煤气厂爆炸——死者正是昨晚和我对骂的玩家。
我试着打“老板生病给全公司放假”。第二天假期通知真的来了。
我开始用键盘帮女神清除情敌,让她发消息说“死心塌地爱我”。
直到今早我在马桶里看见自己的血。咳血那刻我才明白——每次敲击键盘,
都在燃烧我的寿命。01我在城南那个堆满电子垃圾的破烂二手市场里,一眼就相中了它。
一个键盘。不是那种花里胡哨的机械键盘,而是几十年前那种敦实的古董货,按键又大又厚,
整个身子是那种泛着黄的米白色,沉甸甸的像块砖。老板张口要五十,我撇撇嘴,
最后二十五块钱把它抱回了家,纯粹图它那股子跟我这出租屋格格不入的复古工业味儿。
现在想想,大概是我眼瞎。那层米白塑料壳下面透出的底色,哪里是白?
分明是久不见光的、死气沉沉的灰。02我上班累得像条狗,拖着快散架的骨头挪回家,
电脑风扇嗡嗡响得像要咽气。排位赛开了,只想着拿人头解压。结果遇见个傻逼队友,
操作稀烂嘴巴还臭。我这火气“噌”地就点着了。“眼瞎?不会看地图?
”“沙比你他妈再BB?老子……”对喷了几句,键盘被我砸得噼里啪啦乱响,
恨不得把这塑料玩意儿戳进屏幕里。那孙子嘴是真臭,喷完游戏喷爹妈,
最后还问候我全家长短。我脑子一热,手指发癫一样在油腻的字母键上飞跳:“操你妈!
你这种人怎么不现在就去死?老子咒你今晚就炸得粉身碎骨,煤气爆炸,送你一佛升天,
满意了吧畜生?!”狠话刚喷出去,最后那个“畜生”的词儿还在屏幕上蹦着呢,
键盘就有点不对劲了。先是极其细微的“滋啦”一声,像是电线短路时那种动静。紧接着,
一股呛人的味道——有点像塑料烧焦了,
但又混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烂木头放久了的霉味儿——猛地窜进我鼻孔里。操?
什么情况?我猛地低头。只见这破键盘几个按键的缝隙里,真他娘的冒烟了!
不是电器短路那种白烟,而是浓得像墨汁一样的黑烟。这烟又细又薄,却邪门儿地凝而不散,
活像几条阴冷的黑蛇,丝丝缕缕从按键底下蜿蜒钻出。黑蛇没散开,
反而径直往我面前的屏幕扑了过去!就那么直愣愣地,
贴在了我刚发出去的那句带着死亡诅咒的话上,瞬间裹得严严实实。那几个杀气腾腾的字,
被黑烟裹得像是爬满了蠕动的活蛆,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03“靠!妈的起火了?
”我被这诡异的景象惊得头皮一炸,手忙脚乱就想扯电源线。
就在这节骨眼上——“轰——哗啦!!!
”一声沉闷但极具穿透力的巨响毫无征兆地在我窗外炸开!
紧接着就是玻璃疯狂震动的“哗啦”声!整个老旧的出租屋窗户都在疯狂抖动,
墙壁上的灰簌簌往下掉,桌上的塑料水杯都震倒了。地震了?老天爷,
楼上那堆破烂玩意儿砸下来还得了?我吓得魂飞魄散,求生本能压倒了对那黑烟的恐惧,
什么都顾不上想,翻身就想往桌子底下钻。可那巨响,还有随之而来的剧烈震颤,来得快,
去得更快。也就几秒钟功夫,窗外刺目的火光闪了一下,就灭了。玻璃也不响了,
屋子里静得可怕,只剩下电脑风扇还在苟延残喘地哼唧。草!什么鬼天气?雷暴?
我心有余悸地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地重新坐回椅子上,后背全是冷汗。游戏里,
对面那傻叉队友的头像,已经暗了下去,灰扑扑一片。
系统冰冷的提示浮现在聊天栏:[玩家“暴脾气小钢炮”已断开连接]。
04骂不过就下线了?真他妈孬种!我也没心思打了,匆匆点了投降,
一肚子邪火加刚才的惊吓,搞得我口干舌燥。灌了一大口冰水才把那股子寒意稍微压下去,
赶紧冲澡滚床上去了,只当撞了邪。第二天早高峰地铁挤得我灵魂出窍,
半死不活地挪到公司楼下时,眼睛快糊上的时候瞄到临街橱窗里的早间新闻直播画面。
“……本市独家报道。”播音员的声音严肃得冻人,“昨晚十点零七分左右,
我市南区振兴路福安民用煤气供应站发生不明原因剧烈爆炸……”煤气站爆炸?
我心猛地一抽,后背没来由地刮过一阵阴风。昨晚那时间,
那动静……屏幕上切出了爆炸现场的狼藉画面,扭曲变形的储气罐,烧得只剩骨架的厂房,
冲击波掀翻的汽车像被踩扁的玩具,消防员在一片焦黑中穿梭。“……剧烈爆炸威力惊人。
据悉,事故导致现场一名值班工作人员当场不幸身亡,经初步调查,死者身份已确定。
另据现场消防部门初步判断……”镜头一转,
切到了一个打了厚重马赛克的胖子对着话筒:“……真的,警官,我没撒谎!就昨晚,
快十点那会儿吧,我正跟‘小钢炮’打游戏呢,他玩个上单狗头,
我们边打边在语音里喷队友…对喷得挺凶。结果他那边突然就‘砰——’一声,
老响老吓人的!像是他们家玻璃全炸了!再然后…再然后就断线了!头像直接灰了!
”那胖子声音都带着颤抖,“我当时还骂他断网狗呢,谁知道……谁能想到是……爆炸啊?!
”画面右下角适时地闪出了一张游戏截图,正是昨晚那盘的对战界面。那个灰色的头像旁边,
ID赫然是——“暴脾气小钢炮”。我的头像和他血红的伤害数据也在截图里,
像两个鲜血淋漓的注脚。周围等电梯上班的人群里响起一片压低声音的倒吸冷气。
“卧槽……”“被炸上天了?真惨啊……”“太邪门了这……”我却像被人按进了冰水里,
全身的血液“刷”地一下全涌到头顶,又瞬间退得干干净净,耳朵里嗡嗡作响。
05煤气站爆炸?玻璃震碎?“暴脾气小钢炮”?!我脑子里轰隆一声炸开,
、窗外那恐怖的震动和强光……所有支离破碎的画面猛地被一根冰冷腥臭的铁线残忍地贯穿!
“操?不会吧……” 我喉咙干得发不出声,只能嘴唇哆嗦着无声地咒骂,
“昨晚骂死胖子那句……一佛升天……他妈应验了?!真应验了?!
”双腿灌了铅一样软得站不住,我几乎是踉跄着挪到打卡机前,脑子里一团搅糊的浆糊。
一整天浑浑噩噩。工作?去他妈的工作,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表格字全在跳舞,
我看不到文件,看到的全是新闻里煤气厂扭曲的钢板,胖子队友灰色的游戏头像,
还有……我那把沾着灰的破旧老键盘。办公室里空调冷得瘆人,我的后背却一阵阵冒虚汗,
衬衫黏在皮肤上,冰凉一片。手指无意识地在廉价的薄膜键盘上摩挲,
那死胖子的灰白遗照和我敲出那句诅咒的油腻键帽重叠在一起,胃里翻江倒海。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我几乎是逃命一样冲出公司那扇沉重的玻璃门,地铁也嫌慢,
直接打了辆出租车往我那狗窝冲。心脏在胸腔里擂鼓,震得我肋骨生疼。我他妈必须搞清楚!
这玩意儿,到底是巧合,还是……真有鬼?!钥匙哆嗦着捅了好几下才拧开门,
书包随手一扔,扑到桌前,手指带着颤摸向那冰凉的塑料壳,触电般缩了一下,心一横,
一把按亮了主机。风扇开始运转。屏幕幽幽地亮了。我死死盯着屏幕右下角的时间,
下午六点十分。老总肯定还在公司。手指悬在油腻的键帽上方,
像按着一个随时爆发的核弹发射钮。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堵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赌了!
妈的!打给老板试试?就试这一次!一次!万一……我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敲,
生怕打错了一个字母这该死的键盘就没用了:“老板,你最好今天生病,发高烧那种,
来不了公司,给项目组的兄弟们……放个假吧。”敲完了。我屏住呼吸,
眼睛死死盯住键盘缝隙。一秒。两秒。三秒。……键盘静静地趴在那里,毫无反应。
屏幕上的字也安安静静。06窗外的天色沉了下去,房间里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和风扇的哀鸣。
黑烟呢?该死的黑烟呢?!就……就这样?结束了?没电了?
还是说昨晚那邪门儿的事真他妈是巧合?撞大运了?那胖子命该如此?
刚才燃起的近乎疯狂的妄想被这死水般的平静兜头浇下,心里那股子邪火又拱起来了,
失望夹杂着一丝被耍弄的愤怒,冲得我脑袋发晕。妈的!泄愤般,
我狠狠砸了下键盘左上角那个塑料感十足的Enter键。“嗒”。
那声轻响在死寂的房间里却异常清晰。就在回车键被我砸下去的同一刹那——嘶啦!
又是那细微的、令人牙酸的电流声,带着那股烧焦混杂着陈年腐朽木头的阴冷气味,
凭空炸开!我头皮一炸,猛地缩回手。几条粘稠、浓得化不开的黑烟,
像活物一样从几个字母键的缝隙里再次钻了出来。它们比昨晚更凝练,更……有目的性。
不往上飘,反而像发现了猎物的毒蛇,倏地一下射向屏幕里我刚刚敲下的那句话!
它们迅速缠绕上去,包裹住每一个字符,甚至渗入了字母的像素里,
把那条信息染成一片诡异至极的阴霾地带。黑雾缭绕的字符在我的屏幕上游移了几秒后,
迅速湮灭了,仿佛被屏幕所吞没。……成功了?就这么……成了?我瘫在椅子上,后背湿透,
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肋骨。盯着那消失的诅咒字句,盯着那重新恢复平静的键盘,
一种冰火交织的战栗感,电流般从脊椎一直麻到后颈,最后直冲天灵盖。手指插进头发里,
揪住发根,
一阵剧痛也没能完全驱散那种极度恐惧与……某种隐秘的、灭顶的狂喜交织带来的眩晕感。
世界在我面前,裂开了一条巨大而未知的缝隙。缝隙那头,是无边的黑暗?
还是……唾手可得的一切?一夜辗转反侧,眼睛跟被砂纸磨过一样干涩酸痛,
天刚亮我就醒了。死攥着手机,屏幕暗得像我的心跳一样死气沉沉。毫无征兆。
手机猛地在我手里震动起来,屏幕亮得刺眼——是部门内部工作群!
红色的99+消息提示疯狂滚动!07手指僵硬地点开,
消息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炸开:“卧槽!天降喜讯!”“真放假了?
老总转性了还是被外星人绑架了?!”“@所有人 重要通知:张总昨夜突发高烧,
接近40度,经确诊为流感。今日无法到岗。考虑到大家近期工作辛苦,老总特批,
项目组今日全体休息一天!好好休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后续工作安排留意通知!
——行政部 王”轰——!手机差点掉下来砸脸上。
行政部老王的官方通知像颗炸弹在我脑子里引爆!白底黑字,清清楚楚!放假!一天!成了!
他妈真的成了!!这破键盘!这玩意儿……真有通天的本事?!
脑子里最后一丝残留的疑虑和昨夜那点可怜的、仅存的对煤气爆炸和死者的愧疚,
“砰”地一声,被这从天而降的、实打实的假期红利炸得粉碎。
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毒汁的狂喜攫住了我。我猛地从床上跳起来,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原地狠狠挥了几拳!嘴巴咧开无声地大笑,喉咙里却发出“嗬嗬”的怪响,像漏气的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