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是杭州知府嫡女,现在却是教坊司里待价而沽的商品。
江南首富肖一心花了十五万两银子买下我,精心的养在别院。三年来他对我尊重有加,
如珠如宝,我便渐渐爱上了他,暗暗期待他求娶那天。
但他却突然将我送给一个京里来的老太监做对食,不仅要我曲意承欢,还要当卧底间谍。
我本想着抵死不从,大不了把命还给他,他却用流放岭南的父兄性命威胁我就范。
谁知那太监虽然位高权重、来者不善,却是个俊秀的少年。
肖一心以为我不过是任他把玩的金丝雀,但看到我被那少年太监搂在怀中时,他却嫉妒疯了。
更见他江南首富的风光表面之下,也有不愿被任何人知晓的秘密……114岁前,
我是金尊玉贵的娇养小姐,未满及笄,才学和美貌就名动全城。那年,
父亲带着门客同游古都长安,有感而发作诗一首,却被那门客诬陷举发是反诗。
虽侥幸逃过了满门抄斩之罪,但男丁流放岭南,女眷没入教坊司。我母亲不堪受辱,
在被逼着⌈献艺⌋前,带着姨娘们集体投湖了。我这样未满及笄的⌈玉碟户⌋,
则被严格看守,等待⌈品香会⌋上最尊贵富有的客人先行⌈挑选⌋。那晚,我本已下定决心,
无论谁买了我,都要寻机自尽。肖一心就是那一晚的⌈豪客⌋。
从前我只知他是南直隶的巨贾,满身铜臭之人。但那晚见到的他,穿着一袭素雅的长衫,
高高挽起的发髻露出白皙瘦削的下颌线,长眉入鬓,一双桃花眼永远含着温婉的笑意。
他用十五万两买下了我,将我带回了他的别院。那晚,我砸碎了茶具,
准备用锋利的瓷片自尽,但他却没有出现。不仅那一晚,后面近千个夜晚,
他一步也没有踏进我的卧房。但白天,他却时常来园子里陪我抚琴、下棋、喝茶,
眼底的温柔、身上飘来的松竹之气让我开始产生妄念:贱籍商人和犯官嫡女若情谊甚笃,
可能彼此也不算辜负。我17岁生辰宴那天,这种妄想达到了极致。
他提前着人送来了四件华贵无匹的妆花缎,
上面是苏州最好的绣娘花了三个月的时间用金线配着各色丝线密绣的四时花朵,
我在宴席中光彩夺目如天人下凡。我以为那晚,他会当众下聘求娶。
便提前将表心的并蒂莲手帕绣好,收在袖中。没想到,他费尽心思,
不过是要让那京中来的老太监满意的收下我,日后在江宁的日子便能高看他一眼。他说,
柳公公是京里那位老祖宗的干儿子,所以才能外放到江宁这富庶的地方,
做宫里的眼睛、州府老爷们的⌈小祖宗⌋。肖一心嘱咐我,做柳公公的对食,
不能只当个花瓶,要使出浑身的媚术将他伺候的舒舒服服,更要留意他的一举一动,
随时传信回来。如若不然,我那流放岭南的父兄便可能因⌈烟瘴瘟疫⌋而死。去柳园的路上,
我将袖子里的锦帕扯碎了扔出轿外,像极了我自己的命运,零落成泥碾作土。
2肖一心派的两个婆子将我领到了柳园的内院。到了房里,她们帮我重新梳洗了一番,
给我换上了和当年教坊司⌈品香会⌋一样的薄纱,透着里面春桃色的主腰和袭裤,酥胸半露,
雪肩玉臂,一览无遗。就连绢丝的袭裤,也硬是做短了三寸,露出雪白纤细的脚踝。
两个婆子围着我转了三圈,终于觉得满意了。又笑着从抬来的⌈嫁妆⌋里,
挑出两个描金的箱子,打开其中一个,是各式卷轴。她们一一展开,
里面是百种花样、各式交缠的男女,或仰、或站、或跪,描摹的生动又精细。
另一个小巧些的箱子,里面是些长的、短的、圆的、扁的,
玉雕的、紫檀的、甚至还有些镶金的,是专供公公们使用的,都做的惟妙惟肖。
⌈姑娘待会儿可要动情些。⌋一个婆子贼笑着。⌈江宁这地界,每年都有宫里来人,
都是我们帮着准备的。那没了物事儿的爷,却偏爱看姑娘动情,要是死鱼一般,
可是要吃苦头的。⌋我紧紧的攥着手中的茶杯,指节惨白,几乎要将它捏碎,
才能控制住不让自己颤抖。两个婆子还要继续教我⌈秘术⌋,却被进来的内侍喝止了,
他们说柳公公马上就到,让那两个婆子赶紧领了赏走人。
那些画上的男女、那箱子里的物事、身上衣不蔽体的薄纱,都明示着即将发生的事情,
恐惧让我止不住的颤抖起来。门吱呀一声开了。我猛地抬头,却见来人丝毫不见老迈臃肿,
反而瘦削笔挺。我赶紧站起了身,叫了声:⌈爷⌋我以为这又是柳公公的近身内侍,
看服饰打扮,地位应该不低。⌈谁叫你穿成这样的?⌋那人声音里透着不耐烦,
径直走到床榻边坐下,我才就着烛光看清他的脸。分明是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少年,明眸皓齿,
朗目疏眉。⌈换件利落衣服,给咱家梳洗。⌋原来他就是柳公公,我突然松了口气。
我换了一身朴素的常服,在近旁递帕子端杯子侍奉梳洗后,就被凌厉的眼神赶到了外间。
一夜辗转反侧,直到东方既白,柳公公也丝毫没有叫我⌈伺候⌋的意思。那两个箱子,
他看了一眼之后更是嫌恶的叫人来抬走烧了,灰都别留下。天亮后,内侍们鱼贯而入,
伺候梳洗,送上各色菜肴。⌈坐下陪咱家吃饭。⌋少年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默默的坐在下首的绣凳上,他挥挥手让其他仆从都出去,只留了一个贴身的内侍端碗布菜。
⌈你叫什么名字?⌋他漫不经心的小口啜着粥,边问我。⌈我…妾,贱名王令微。
⌋我小心翼翼的开口。⌈琅琊王氏?⌋⌈妾是肖大人买的,从小养在他别院里。
⌋我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回避了这个看似漫不经心的关于我身世的问题。
虽然肖一心买我的时候,就办好了身契,但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
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是置我于死地的原因。⌈过两天我要宴请州府官员,也会叫上肖一心,
你跟着一起。⌋说完这话,他便放下筷子走了。3直到宴席当天,我才再次见到柳公公。
那日出席的都是南直隶的头面人物,甚至新任的杭州知府,都特意赶到了江宁。
但是当我看到那个人的脸,却忽觉咽喉被人掐住一般,无法呼吸。
他就是坑害了我父亲的那个门客,赵瑞安!他看到我的脸,也是微微一愣。
随后看我坐在柳公公身侧伺候,便什么话也没说。能和柳公公在一桌的都是州府的堂官,
不知出于什么缘故,肖一心也是座上宾。酒过三巡,桌上的气氛热络起来。
柳公公对他们的称呼从⌈赵大人⌋变成了⌈赵兄⌋,对面也不再叫⌈督办大人⌋,
改叫了⌈柳公⌋。赵瑞安几杯黄汤下肚,斜眯着眼看看我,又看看肖一心。⌈肖老弟,
当年这丫头我本想收做个通房,给她口饭吃,也算对得起和她父亲的情谊,
还有从小看她长大的情分。⌋他晃晃悠悠起身,
走到我身边继续说道:⌈谁知叫你先给拍走了,还调理的水葱似的,可惜本府晚了一步,
已送了柳公了。⌋那油腻肥厚的手掌就要揽我的腰,我心头一阵恶心,
恨不得将面前一桌子滚烫的饭菜掀到他脸上。一个内侍斜插过来,
皮笑肉不笑的把我挡在身后。随后,柳公公冷冷的开口道:⌈哦?我倒不知还有这等缘故。
不如等咱家了了这里的差事,回京之后,就把这奴婢送给赵大人。
⌋赵瑞安醉的没听出话中的不满,喜上眉梢刚要开口,那挡在我面前的内侍阴阴的笑了两声,
尖着嗓子说道:⌈赵大人可别听咱们爷的玩笑话,爷的洁癖重的很,即便是在宫里面,
他的东西谁要是碰了,那东西自然是砸碎了不要,但那手也得剁下一只才能解气呢。
⌋赵瑞安知趣的大笑,连说不过是吃醉了浑说。我借口更衣退出了宴席,
带着侍女走到了园中的凉亭,却听一阵脚步声也跟了过来。是肖一心。他使了个眼色,
侍女就退到了游廊尽头,既听不到我们说什么,又能看着外人接近。
肖一心急不可耐的想问我侍奉的如何,见我表情一片冰冷、沉默不语,
便絮絮的说了许多柳公公权势滔天、点名要我,他迫不得已、心如刀绞等语。
又牵过我的手指天誓日的说只要我们忍耐到柳公公回到京城,
他也绝不会相负……我看着他眉眼间的忧伤和悔意,修长的指节紧握成拳,连关节都泛白了。
心好似又回到了那个别院,我像一个在暗无天日的枯井中等死的绝望之人,而他,
是从天而降的一滴蜜糖。4他见我仍然沉默,但神情却不再冰冷,牵着我的手一用力,
便将我整个人拥入怀中。我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松竹香味,我们在别院一起抚琴时,
春日的风总是悠悠的带来这个气息,每当我转过头,就能看到明媚的光勾勒出他俊秀的轮廓。
他轻抚着我的脊背,温热的呼吸离我的耳垂越来越近,喃喃低语着关于我们的未来,
他会带我离开这里,我们会在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着富足幸福的生活。
我的心又不争气的燃起了希望。⌈但是现在还不行。⌋他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像骤然刮起的秋风,卷来凉意。⌈令微,你现在要伺候好柳公公,
让他舒心满意、让他把你当成知心的枕边人,然后把他一切的动向都想办法传信给我。
⌋他搂紧了我,我却觉得一阵恶寒。原来从枯井上垂下来的,不是救命的麻绳,
而是毒蛇的信子。我在他怀中默默地点了点头,他满意的收紧了双臂,让我贴着他更近些。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我这样见不得光的金丝雀,除了顺从他,能有什么别的选择呢?几日后,
我按照他的要求来到了教坊司。上一次,我是被酷吏拖着进了这个门,
从没机会好好看过这里,没想到,我还会再次踏入这个地方。站在这个隐蔽的角楼上,
正好俯瞰整个院子,一池春水,亭台楼阁、曲径通幽,修的十分有章法,
是高门大户宣泄隐秘欲望的仙界,也是困在此中人的炼狱。⌈王妹妹好兴致。
⌋来人一袭红色薄纱,长发用一根珊瑚簪子松松别在脑后,风情万种的飘了进来。
⌈你叫我云娘吧,一心让我在这等你。⌋她慵懒的靠在美人榻上,给自己倒了杯茶,
轻轻啜着。我知道她,几年前教坊司的花魁,后来升了主事,不需要接客了。我问她,
肖一心叫我来这做什么。⌈自然是把柳公公近来的情况详细的告诉我。⌋她放下茶杯,
似笑非笑的盯着我。⌈一心不是让你留意柳公公每日去了哪、见了谁,有何特异之处。
你便旬日到我这里来一趟,对外可说你我在教坊司曾经是相依为命的闺中密友。
⌋⌈一心得空也会过来听,若他有事唤你也是在此处相见。他不得空,你说与我也是一样的,
晚间我自会说与他。⌋她句句将肖一心挂在嘴边,显然有示威之意。真是可悲,
竟将这没心肝的东西看的如此重。从上次宴会之后,
我确实按照肖一心的指示着重留意柳公公的各种动向,我将这些都告诉了云娘,
同时细细观察她的反应,大部分时间她都百无聊赖的摆弄桌上博山炉里的香灰,
却在听到一两处时,肩膀明显一耸。说完话,我便从隐秘的小门离开,乘车回了柳府。
但我没有回卧房,却径直走到了柳公公的书房门外,请内侍通报求见。5⌈找咱家什么事?
⌋柳公公俯首案前,细细的看着卷宗,头也没抬问我道。我在书案前跪下,
将宴会上肖一心的要求、今日和云娘见面谈过的内容,都和盘托出。⌈你和我说这些,
不怕我杀了你。⌋柳公公皱皱眉,直起了身子,一派肃杀之气。我额叩青砖,
说自己故意透露的柳公公行踪皆是真假参半,是为了观察他二人的反应,
确认哪些关节、要紧之处,他们不希望柳公公涉足。坐在高案后的少年沉默半晌,
让我说下去。我说唯独教坊司、织造坊,那二人皆流露出了稍显异样的神色,
明显就是关节所在。⌈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这次,他没有自称咱家。我直起身子,
直视着高案之后的目光,将我的猜测一股脑说了出来。
柳公公到了江宁之后立刻跟肖一心点名要我,但我入府之后却从不需要侍候,
那么他就定然是为了我背后之事。我一介犯官孤女,父兄也已经流放岭南,
这便只能说明当年之事不止是门客嫉妒陷害这么简单,一定另有隐情。
⌈你很聪明⌋沉默半晌之后,对面的少年说道。接下来,
他却告诉我他来江宁之事虽与我父亲有关,但并不是为了给我父亲平反而来。我虽略有失望,
但仍然没有放弃继续争取道:⌈只要大人肯暗中派人去岭南庇护我父兄,
让他们能够活到昭雪那日,妾,愿为棋子!⌋我再一俯首,额头郑重叩在地面。
对面沉默良久后,说道:⌈我答应你。⌋一只温热的手,有力的扶起了我的手臂。
我一夜未眠,这次却是因为激动,我终于抛弃了缩回笼子里当金丝雀的一切妄想,靠着自己,
迈出了第一步。第二日用过早膳,柳大人叫我用心打扮一番,两人一起去趟织造坊。
到了织造坊,趁着尚未惊动肖一心,我留心数了数织机的数量,织娘的班次,
又趁人不备去看了看库房里纱线的进出存档记录。
我正和坊内管事的婆子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肖一心急匆匆赶来了。⌈柳公怎么贵步临贱地,
到这闷热酸臭之地来了。⌋气还没喘匀,他便赔笑道。⌈肖主事这话说的,是不欢迎咱家啊。
⌋柳大人又尖起了嗓子,皮笑肉不笑的答道。顺手搂过我的腰,顺着腰窝向下摩挲着,
继续说:⌈不过是闲来无事,想带微娘出来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没上市的新样式。
你那铺子里的都是老样子了,衬不得她这娇花儿似的容貌。⌋说着又俯身作势要亲我。⌈爷,
妾要恼了,肖大人看着呢。⌋我虚浮无力的一推他的胸膛,做出一副娇俏害羞的模样,
但脸上火烧般的红晕却是真的。我们私下从未如此亲昵!6肖一心不露声色,
继续笑道:⌈柳公若要看新样子,倒不在这作坊里。⌋说罢,
领着我们到后院一间稍显雅致的茶室,吩咐管事的婆子拿了几匹刚下织机的试织缎。
柳大人挑了一匹桃红的,作势将我裹成卷子,又在我耳边轻轻低语,
羞的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还不得不装出一副经过人事的风尘姿态。调笑了一回,
他借口要去更衣,由下人领着往别间去了。肖一心使了个眼色,他的人带着内侍们去吃茶,
剩两个婆子悄悄退出去守在门口。⌈看来跟着太监,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啊。⌋他讽刺的说道。
我回身瞪着他,装出一副受伤的样子,红了眼圈望着他,凄凄说道,
难道这不是他肖一心想看到的么?让我去百般作态的逢迎一个太监,保住他和云娘的秘密?
他又面露不忍,上前一步紧紧搂住我,我作势抵抗了几下也就由他了。
他解释道自己只是嫉妒的发疯,他不想让任何男人碰我,半个男人也不行!至于云娘,
不过是为他打理教坊司的事,如何跟我相比,让我别把她放在心上。说着,
又详细的打听了柳大人为什么想要来织造坊,在他赶到之前都去了哪里,看了哪些东西。
我一一的告诉了他,让他确信这次行程确实是一时兴起看缎子,
兼着还有想带我在各处走动找些白日情趣的意思。⌈一想到那太监每晚搂着你,
我的心就像油煎一样!⌋公事放下心来后,他却将我搂的更紧,越说越急切,
手也在我身上不安分的摩挲着,吞吐在我脖子上的气息逐渐灼热起来。我强忍着恶心,
却按不住他逐渐游走到正面的手。这时外面婆子轻咳一声,暗示柳公公要回来了。
肖一心倏地松开我,深吸了几口气,才唤那几个婆子进来伺候。
柳公公让内侍收下了那桃红的缎子,又要了几匹薄如蝉翼的透影纱,
笑着揽过我的腰一起上车回府了。⌈发现了什么。⌋在车上,他恢复了常态,冷静的问我。
⌈妾现在还拿不准,需要大人帮我要一件东西,才能确实禀明。⌋我若有所思的回道。
⌈已经差人办了,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晚上你过来,
近几年织造坊、织造局和南直隶几个州府的账目抄本就会送过来⌋我很惊讶他竟这么快猜到,
并且已经安排好了后招。是夜,内侍果然来传话,他们爷要我过去伺候。我进了寝室,
走到内间,看到案桌、地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账册,还有好些在箱子里没有拿出来。⌈抱歉,
放在书房太惹眼,只能委屈一下你的名声了。⌋他一手举着蜡烛,一手翻着账册。⌈还有,
白天也是,必须让肖一心相信我们的关系⌋。我心中突然流过一股陌生的暖意,
面上却娇笑道:⌈大人说笑了,妾还有什么名声可计较的。⌋⌈不,你家若有昭雪那日,
你便可以恢复琅琊王氏的女儿了。⌋他抬起头,定定的看着我,烛光映着分明的轮廓,
我却只看到他眼眸里的漫天星辰。7我将在织造坊看到的织机数量、纱线进出量,
跟领班婆子聊的织工每日班次细细誊写到账册上,并说据那婆子透露,
这样的织坊肖一心还有百余处我俩将账目一对比,发现这里面每年至少几百万两银子的差额。
柳大人思忖着,肖一心一介商人,不可能私吞这么大笔的财产不被官府盯上。
那现任的赵府台,没毛的瓷公鸡都要刮下二两油彩,却从来不插手织造坊任何事情,
说明肖一心背后一定有真正更有权势的靠山。我们两个人思来想去,要想诱出背后之人,
还是需要⌈打草惊蛇⌋才行。最近,肖一心不断收到消息,柳公公似乎调了各州府一些账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