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残花

冬日残花

作者: 冬日羽

言情小说连载

现代言情《冬日残花》是大神“冬日羽”的代表白薇凭贵是书中的主精彩章节概述:【清冷坚韧白薇VS温暖深情叶知秋二岁的白在父亲接过那几枚决定命运的铜板便尝到了被至亲血脉背叛的彻骨之她被卖入终年冰封的北地奴隶坠入一个冻土坚硬、寒风如刀、生命贱如草芥的人间地鞭影、饥寒与无边的黑企图将她碾碎为麻木的躯壳这片剥夺人性的绝境她遇见了同样伤痕累累的少年叶知没有救赎的誓只有雪地里沉默递来的硬面包渣;没有温暖的港只有寒夜里背靠背汲取的、赖以存活的微在生存的刀刃两颗破碎的以最卑微的方式相互依笨拙地成为彼此对抗彻底毁灭的最后屏

2025-07-06 11:16:30
风,像饿极了的野狗,在土坯房的缝隙间呜咽。

十二岁的白薇蜷在冰冷的炕角,身上那件补丁摞着补丁的薄袄,像纸一样贴在嶙峋的骨头上,挡不住一丝寒气。

她把两个更小的弟弟——大弟凭福和小弟凭贵——紧紧搂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去暖那两具同样冰凉、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小身体。

凭福昏睡着,呼吸微弱得像随时会断;凭贵把头埋在白薇胸前,冻裂的小手无意识地抓着她同样破烂的衣襟,偶尔发出一声模糊的、带着哭腔的梦呓:“饿……姐……饿……”屋外的堂屋里,油灯如豆,昏黄的光晕在墙壁上投下巨大而扭曲的阴影。

压抑的、带着绝望的争吵声,透过薄薄的门板,像冰冷的针,一下下扎进白薇的耳朵里。

“……这日子……没法过了!

眼瞅着就要入冬,窖里那点烂红薯根能顶几天?

凭福咳得越来越凶,药……药钱在哪里?

凭贵连哭的劲儿都没了!”

父亲白老蔫的声音不再是往日那种闷葫芦似的蔫,而是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发出的低咆,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

他粗糙的大手狠狠捶在瘸腿的破桌上,震得桌上的粗陶碗嗡嗡作响,碗底残留的一点浑浊菜汤晃荡着,像垂死的眼泪。

母亲杨氏坐在灶膛边的小矮凳上,灶里只剩一点将熄未熄的灰烬,映得她蜡黄的脸更显枯槁。

她佝偻着背,双手死死攥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没有像往常那样哭天抢地,只是把头埋得更低,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可……可那是薇儿啊……她才十二……那地方……是要命的阎罗殿啊……去了……去了就回不来了……” 声音破碎,带着无法言说的恐惧和剜心之痛。

“阎罗殿?!”

白老蔫猛地站起来,矮小的身影在墙上投下狂乱的影子,“留在家里就不是等死?!

你看看他们!

看看!”

他手指颤抖地指向里屋的方向,浑浊的眼睛布满血丝,“饿死!

冻死!

病死!

哪个死法好受?!

卖给高老爷家当丫鬟,好歹……好歹是条活路!

还能换……换几斗救命粮!”

“活路?”

杨氏猛地抬起头,泪水在她深陷的眼窝里决堤,冲刷着脸上的沟壑,“高老爷?

他是人伢子!

是往北边极寒地倒腾人口的伢子!

签的是死契!

那是去做牛做马!

是去送死啊老蔫!

那是咱的亲骨肉啊!”

她扑过去,死死抓住白老蔫同样破旧的裤腿,指甲几乎要抠进肉里,“咱再想想办法……再想想……我去求王婆子,我去给地主家洗衣裳,洗多少都行……我……办法?

还有什么办法?!”

白老蔫痛苦地闭上眼睛,猛地甩开杨氏的手,力气之大,让杨氏踉跄着跌坐在地。

他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跌坐在冰冷的泥地上,双手抱住头,指缝里渗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高老爷……给的价……是别家的两倍……那铜板……够买药……够买粮……能熬过这个冬天……能活命啊……”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嚎出来的,充满了走投无路的悲怆和自我唾弃。

门板后,白薇的身体僵得像块石头。

寒冷和恐惧如同冰水,从头顶灌到脚心,把她整个人都冻透了。

几天前那个下午的场景,无比清晰地在她眼前炸开:那个穿着厚实油亮皮袄、像座铁塔似的男人,被村里人敬畏又鄙夷地称为“高老爷”。

他那双秃鹫般锐利的眼睛扫过她时,像在掂量牲口的膘情。

粗糙冰冷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那目光让她觉得自己像是砧板上待宰的鱼。

然后,几个沉甸甸、黄澄澄的铜板被随意地丢在破桌上,发出几声清脆又刺耳的“叮当”声。

那声音,像烧红的烙铁,烫进了她的脑子里,也烫穿了爹娘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坚持。

她明白了。

爹娘争吵的,不是“要不要”卖她。

争吵的,是“能不能”承受这卖了她换来的活命钱背后的血和罪。

她不能做任何选择。

灶膛里的最后一点火星,“噗”地一声彻底熄灭了。

堂屋里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死寂。

只有父亲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和母亲瘫在地上无声的、绝望的颤抖。

冰冷的空气里,弥漫着贫穷的馊味、绝望的苦涩和一种……即将骨肉分离的、令人作呕的腥甜。

白薇慢慢松开搂着弟弟的手。

她轻轻地把凭贵冰冷的小手塞进石头同样冰冷的怀里,试图用自己的破袄给他们多盖一点。

黑暗中,她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土墙上的一道裂缝。

那裂缝扭曲着,像一个无声嘲笑的鬼脸。

她没有哭。

眼泪似乎也被冻住了。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冰冷的、让她自己都陌生的麻木感交织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她知道,天快亮了。

天亮后,那个穿着皮袄的“高老爷”,就会像索命的无常一样,准时出现在门口。

那几枚铜板换走的,不仅仅是她这个人,还有这个家最后一点作为“家”的温热,和她短暂童年里所有关于“亲人”的模糊念想。

想到这,她不禁冷笑一声。

风,依旧在屋外嚎叫,刮得窗户纸呼啦啦作响,像是提前奏响的、送她去往北地地狱的哀乐。

白薇把自己缩得更小,更紧,仿佛这样就能躲过即将到来的命运。

然而,那铜板的“叮当”声,却在她死寂的心湖里,一遍遍回响,冰冷,刺耳,永无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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