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三重谍我是上海滩最臭名昭著的汉奸,76号特务头子见我都递烟。
军统密令:明晚刺杀伪市长。 地下党暗信:拼死保护同一目标。 我笑着布置刺杀任务,
转身把伪市长锁进防空洞。 舞会上,日军大佐把枪塞进我手里:“证明你忠诚,
杀了那个地下党。” 枪口下跪着的,是引我入党的恩师。 暗处军统杀手的枪管,
已对准我的后脑。1941年的上海,秋雨下得没完没了。
冰冷的雨丝抽在黄包车的油布篷子上,噼啪作响,像是无数只冰冷的手在敲打。
车夫佝偻着背,奋力奔跑在湿滑的法租界路上,车轮碾过水洼,溅起浑浊的泥浆。
车篷里光线黯淡,沈默靠在冰凉的车厢壁上,指间夹着一根燃了大半的“三炮台”,
烟头在幽暗中明灭,映着他半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车子在极司菲尔路76号那扇黑沉沉的大铁门前停下。雨幕中,
这栋西式洋楼更像一头蛰伏的巨兽,门岗上荷枪实弹的日本宪兵和黑衣特务,
便是它森森的獠牙。一个黑衣特务小跑着过来,撑开一把巨大的黑伞,
殷勤地遮在黄包车上方。“沈先生,您回来啦!雨可真大。”特务脸上堆着笑,
带着毫不掩饰的巴结。沈默眼皮都没抬,随手把烟蒂弹进旁边积水的沟里,
发出“滋”的一声轻响。他整了整身上熨帖的深灰色条纹西装,推开特务递来的伞尖,
径直走进了那扇吞噬过无数性命的大门。皮鞋踏在水磨石地面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走廊两侧办公室的门大多紧闭着,
偶尔有门缝泄出惨白的灯光和压抑的训斥声、低低的啜泣声。
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烟草、血腥味和一种说不出的、深入骨髓的阴冷。几个迎面走来的特务,
无论职位高低,见到沈默都下意识地停住脚步,侧身让开,脸上挤出或敬畏或谄媚的笑,
恭敬地称呼:“沈先生!”沈默只是微微颔首,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他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
宽大,铺着厚地毯,隔绝了外面大部分声响。红木办公桌上,文件码放得整整齐齐,
一部黑色电话机沉默地趴在那里。他脱下湿了大半的西装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刚坐下,
桌上的电话就突兀地尖叫起来,铃声在过分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沈默拿起听筒,
里面传来一个经过伪装、带着明显日本腔调、却又努力模仿本地口音的生硬声音:“沈桑?
佐藤大佐阁下,请阁下…即刻…过来一趟。有要事相商!”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知道了。”沈默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像一块投入深潭的石子。他放下电话,
眼神落在办公桌一角的台历上——明天,那个日期被他自己用红笔圈了出来。他起身,
重新穿上外套,一丝褶皱也无。拉开门,外面走廊的喧嚣和阴冷气息瞬间涌了进来。
佐藤龙一的办公室在另一栋楼的顶层,防卫更加森严。门口站立的宪兵眼神锐利如鹰。
通报后,沈默走了进去。房间很宽敞,装饰却透着一种刻意的“和式”与“中式”的混合,
显得不伦不类。佐藤龙一,特高课派驻76号的最高负责人,正背对着门口,
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外面被雨幕笼罩的灰暗城市。他个子不高,
穿着笔挺的日军呢子军服,肩章上的金色将星在昏暗的光线下也显得冰冷。听到脚步声,
佐藤缓缓转过身。他的脸型瘦削,颧骨很高,眼神像淬了毒的钢针,直直刺向沈默。
他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却只牵动了嘴角的肌肉,显得僵硬而虚伪。“沈桑,请坐。
”佐藤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自己则踱步到桌后坐下,双手交叉放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
“雨很大啊,”他像在拉家常,声音却干涩得像砂纸摩擦,“这样的天气,适合…做些事情。
”沈默坐下,微微前倾,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大佐阁下有何吩咐?
”佐藤身体向前靠了靠,那双毒针般的眼睛紧紧盯着沈默,
试图从他脸上捕捉到一丝一毫的变化。“明天晚上,‘和平促进会’的成立晚宴,
在百乐门举行。陈市长阁下将会出席并发表重要讲话。”陈市长,陈公博,
汪伪政权在上海的代理人,一条被日本人牵着的、吠声最响的狗。
佐藤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笃笃的轻响,如同某种倒计时的节拍。“陈市长阁下,
是帝国忠实的朋友,是‘大东亚共荣圈’事业坚定的支持者。他的安全,不容有失。
”他顿了顿,目光更加锐利,“据可靠情报,重庆方面,还有那些地下的老鼠,
可能会在明天有所动作。目标,很可能就是陈市长阁下!
”沈默脸上适时地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一丝被冒犯的愠怒:“在76号的地界上?
他们敢!”“沈桑,永远不要低估敌人的疯狂和愚蠢。”佐藤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你的任务,确保陈市长阁下明晚的安全,万无一失!所有可疑分子,格杀勿论!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斩钉截铁,带着浓重的血腥气。“明白!”沈默站起身,微微鞠躬,
姿态恭谨而有力,“请大佐阁下放心。百乐门内外,我会布下天罗地网。一只苍蝇,
也别想靠近陈市长!”佐藤审视了他几秒,似乎满意了,挥了挥手:“去吧,沈桑。
帝国需要你的忠诚和效率。”沈默再次鞠躬,转身离开。厚重的橡木门在身后关上,
隔绝了佐藤那令人不适的目光。他走在回自己办公室的走廊上,皮鞋踏地的声音沉稳依旧,
脸上那层恭谨的面具瞬间褪去,只剩下深潭般的平静。回到自己那间隔绝喧嚣的办公室,
沈默反锁了门。他没有开灯,任由傍晚最后一点微弱的天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透进来,
在室内投下长长的、扭曲的阴影。他走到窗边,凝望着窗外被雨水冲刷的世界,
城市的轮廓在暮色和雨帘中模糊不清,像一张巨大的、浸透阴谋的网。他站了很久,
直到窗外的霓虹灯次第亮起,在湿漉漉的玻璃上晕开一片片迷离而冰冷的光斑。夜,
终于彻底降临了。墙角的落地座钟发出沉闷的“咔哒”声。沈默走到靠墙的书架旁,
目光扫过一排排硬壳书籍。他的手停在了一本厚厚的《资治通鉴》上。
手指沿着书脊内侧摸索片刻,动作极其轻微地抠动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暗扣。
轻微的“咔”一声,书架的侧面无声地滑开一小块,
露出一个扁平的、仅能容纳几页纸的暗格。里面躺着一张折叠起来的、边缘有些毛糙的薄纸。
沈默取出纸,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里面没有文件,
只有几样看似寻常的杂物:一瓶墨汁,几支毛笔,一个搪瓷茶杯,
还有一小瓶几乎透明的液体——特殊的显影药水。他旋开药水瓶的软木塞,
用一支干净的小号狼毫笔蘸取了一点药水,极其小心地、均匀地涂抹在那张薄纸上。
纸面起初没有任何反应。几秒钟后,在涂抹过药水的地方,
一个清晰、冷峻、充满杀伐之气的字迹,如同被无形的笔书写出来,缓缓显现:“杀!
”下方是一个小字标注的名字:陈公博。
落款是一个小小的、独特的符号——一朵抽象化的梅花。
这是军统局上海区最高级别的绝密行动指令。沈默盯着那个触目惊心的“杀”字,
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只是确认了一件意料之中的事情。
他将这张承载着致命指令的纸凑近台灯的灯罩,纸张在灯泡散发的热度下迅速变得焦脆,
边缘卷曲发黑,最终化作一小撮灰烬,无声地飘落在烟灰缸里。他刚刚清理完灰烬,窗外,
淅沥的雨声中,突兀地传来三声极其轻微的叩击声。笃——笃——笃——间隔极短,
声音微弱得如同夜鼠啃噬墙根。沈默的动作瞬间凝固。他没有立刻开窗,而是迅速走到门边,
侧耳倾听门外走廊的动静。确认无人后,他无声地移动到窗边,动作快得像一道影子。
他轻轻拨开百叶窗的一条缝隙,锐利的目光扫向楼下。
昏黄的路灯光晕被雨水切割得支离破碎,狭窄的弄堂口空无一人,
只有雨水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流淌。一个被雨水浸透的纸团,
正安静地躺在窗台下方的排水沟边缘,毫不起眼。沈默打开窗户,冰冷的雨丝立刻扑面而来。
他探出手臂,迅速将那个湿漉漉的纸团捞了进来,随即关上窗户,拉紧窗帘。他走到台灯下,
小心翼翼地展开纸团。劣质的草纸上,
用铅笔写着一行歪歪扭扭、毫无特征可言的字迹:“老周:陈不可动!保!不惜代价!
明晚百乐门。”没有落款。但沈默认得这字迹深处那细微的、无法模仿的颤抖笔锋。
是“老周”!地下党上海情报线的最高负责人,那个在四年前寒风刺骨的码头仓库里,
将一份沾着血的地下党《入党誓词》塞进他怀里,引他走上这条不归路的人。杀?保?
军统的刀锋,地下党的盾牌,同时指向了同一个目标——那个被万人唾骂的汉奸市长陈公博。
沈默将这张同样写着陈公博名字的草纸凑近台灯。火苗贪婪地舔舐上去,
纸张迅速蜷曲、焦黑、化为飞灰,只留下一缕青烟和烧灼的气味。他站在办公桌旁,
窗外的雨声敲打着玻璃,像无数细密的鼓点敲在心上。台灯的光晕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极长,
投射在身后书架上那些厚重的书籍上,仿佛一个巨大的、沉默的问号。
陈公博……这个汪伪政权在上海的代言人,日本人的忠犬,为何军统要杀他?这符合逻辑。
但为何地下党要拼死保他?不惜代价?沈默的眉头第一次微微蹙起。他踱步到窗边,
看着雨幕中模糊的霓虹。百乐门……明天晚上……那里将是风暴的中心。军统的杀手,
地下党的保护者,76号的鹰犬,特高课的耳目……各方势力将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
汇聚一堂。他缓缓抬起右手,目光落在自己戴着黑色薄羊皮手套的左手上。
他轻轻活动了一下左手的五指,指节发出轻微的、几乎听不见的声响。然后,他转身,
拿起桌上的黑色电话,拨通了一个内线号码。“喂,是我。”他的声音平静无波,
听不出任何情绪,“通知行动一组组长吴四宝,二组组长万里浪,立刻到我办公室来。
有紧急任务。”放下电话,沈默走到巨大的保险柜前,转动密码盘,打开了厚重的柜门。
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几叠法币和金条,还有几把乌黑锃亮的手枪。
他取出一把美制柯尔特M1911手枪,熟练地检查弹匣,上膛,
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薄薄的手套传来,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沉重。他需要一把枪。明天晚上,
他需要很多把枪。指向不同的方向。几分钟后,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进来。
”沈默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淡。门开了,
两个穿着黑色绸衫、面相凶悍、眼神透着精明的男人走了进来。吴四宝,身材粗壮如铁塔,
脸上有道狰狞的刀疤,是76号行动队里出了名的刽子手。万里浪,稍显瘦削,
但眼神更加阴鸷,心思缜密,擅长布置陷阱。“沈先生!”两人站定,微微躬身,
态度恭敬中带着畏惧。沈默没有让他们坐,自己坐回了宽大的皮椅里,身体微微后仰,
手指交叉放在桌面上,姿态带着掌控一切的压迫感。灯光从上方打下来,
他的脸有一半隐在阴影里,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过面前两个凶名赫赫的特务头子。
“明天晚上,百乐门,‘和平促进会’晚宴。”沈默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陈市长阁下将亲自出席。佐藤大佐有令,务必确保陈市长阁下安全,
万无一失!”吴四宝立刻挺直腰板,脸上的刀疤都因激动而抽动:“沈先生放心!
哪个王八蛋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陈市长?老子扒了他的皮!
”万里浪则显得更谨慎:“沈先生,情报显示有异常?”“军统,地下党,蠢蠢欲动。
”沈默的声音冷得像冰,“目标很可能就是陈市长。你们的任务:”他身体前倾,
目光如炬地钉在两人脸上:“一、万里浪,你的人,负责外围警戒。百乐门周边五百米范围,
所有制高点、路口、可疑建筑,全部给我盯死!发现任何可疑人员,无需请示,直接清除!
我要一只耗子都钻不进来!”“是!”万里浪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二、吴四宝,
”沈默转向铁塔般的汉子,“你的人,负责内场安全。陈市长抵达、进入、讲话、离场,
每一个环节,贴身护卫!晚宴厅内,所有服务生、乐师、舞女,全部给我换上我们的人!
混进来的,一个不留!”“明白!保证陈市长掉根汗毛,我吴四宝提头来见!
”吴四宝拍着胸脯,砰砰作响。“三,”沈默的声音陡然变得更加低沉,
带着一种冰冷的杀机,“给我在百乐门……准备一个‘安全屋’。要绝对隐蔽,绝对隔音,
防御坚固,能抵挡手雷冲击。除了我,任何人无权靠近,无权启用!明白吗?
”他的目光扫过两人,“这是大佐阁下的意思,预防最极端的情况。
”吴四宝和万里浪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一丝疑惑。
在夜总会里准备一个能挡手雷的安全屋?这命令有些古怪。但在沈默那不容置疑的目光下,
两人立刻压下疑虑,齐声应道:“明白!沈先生!”“很好。”沈默身体靠回椅背,
阴影再次笼罩了他半边脸,“去吧。调动所有人手,最精干的武器。明晚,
我不希望看到任何意外。否则……”他没有说完,但那未尽之意,比任何威胁都更让人胆寒。
“是!”两人再次躬身,带着满身的煞气匆匆退了出去。门关上,办公室里重归寂静,
只剩下窗外连绵的雨声。沈默坐在阴影里,像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像。他抬起左手,
轻轻摩挲着那层薄薄的羊皮手套。指尖的触感,仿佛能穿透时空,触摸到四年前那个寒夜,
老周那双粗糙而温暖的手,将那份浸染着牺牲者体温和信念的《入党誓词》交到他手上时,
那份沉甸甸的重量。杀?保?他站起身,走到墙边巨大的上海地图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