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列车上的背叛日军少佐佐藤将鼠疫菌株交给心腹陈默，命他乘火车护送至731部队。
陈默却在女儿死于日军细菌实验后决心叛逃，计划中途替换样本。
特高课间谍“夜莺”暗中登上列车监视，在餐车当众揭穿陈默叛变。
当“夜莺”撕下人皮面具，陈默看见未婚妻林雨薇的脸。 “帝国需要真正的武器。
”林雨薇的枪口对准他，试管在空中折射冷光。一九三八年七月，上海北站。
空气粘稠得仿佛凝固的油脂，吸进肺里都带着沉甸甸的暑气。站台上，
混乱的人潮裹挟着汗酸、劣质烟草和绝望的气息汹涌流动。哭喊的孩子，茫然四顾的难民，
趾高气扬、皮靴踩得地面咔咔作响的日本宪兵……构成一幅扭曲压抑的浮世绘。
陈默站在三等车厢入口的阴影里，一身挺括的日军少佐军服像一层冰冷的铁甲，
将他与周围这片属于亡国奴的凄惶彻底隔开。可这层铁甲包裹着的，
是早已被掏空、只剩下灰烬的躯壳。他左手提着一个毫不起眼的深棕色硬壳公文箱，
箱体冰冷坚硬，表面蒙着一层因温差凝结的细密水珠，触手湿滑。箱子里，
仿佛装着一小块来自地狱的寒冰，丝丝缕缕的寒气透过箱壁渗出来，钻进他的指骨缝里，
带来一种尖锐的刺痛。只有他知道，那寒意并非来自冰块。那里面，
是佐藤少佐亲手交给他的“货物”——三支密封在特殊玻璃管中的鼠疫杆菌纯化菌株。
它们此刻就安静地躺在特制的恒温冰袋里，像蛰伏在黑暗中的恶魔，等待着被唤醒，
在东北那片名为“731”的魔窟中，被培育成吞噬成千上万生命的瘟疫武器。
公文箱的提手，被陈默攥得死紧，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他下意识地抬起右手，
军服袖口蹭过胸前口袋，那里微微鼓起一个方正的轮廓。指尖隔着薄薄的布料，
触碰到一张照片冰凉的边角。那是他女儿小月最后一张照片，照片上，
五岁的小女孩穿着洗得发白的碎花小褂，倚在院子里的石榴树下，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露出缺了一颗门牙的豁口，天真烂漫，无忧无虑。那笑容像一把淬了剧毒的刀，
猛地扎进陈默的心窝，狠狠剜搅。一股滚烫的腥气瞬间冲上喉咙，他用力咽了下去，
口腔里弥漫开铁锈般的苦涩。就在半年前，小月高烧不退，咳嗽带血，
浑身浮现出可怕的黑斑。那个曾经为日军“防疫给水部”工作的邻居，
在弥留之际偷偷告诉他，小月染上的，是日军在郊外秘密试验场泄漏出来的鼠疫杆菌变种！
无药可医！他抱着小月在冰冷的医院走廊里发疯般地哀求、冲撞，
得到的只有宪兵冰冷的枪托和军医轻蔑的摇头。
他眼睁睁看着女儿小小的身体在他怀里一点点变冷、变硬，那双曾经盛满了星光的眼睛，
永远失去了神采。
女儿最后虚弱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爸爸……冷……月月好怕……”那细弱蚊蚋的哀求，
成了日夜啃噬他灵魂的诅咒。陈默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
眼底最后一点属于“人”的温度彻底冻结，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冰冷决绝。他微微侧头，
眼角的余光锐利地扫过站台上攒动的人头。
几个穿着普通长衫、看似漫不经心的男人分散在月台各处，他们的目光如同无形的蛛丝，
若有若无地粘附在他身上。特高课的暗桩，佐藤少佐派来“护送”的眼睛。
其中一个矮壮的男人，袖口不经意地翻起，露出一小块刺青的边缘，
陈默认得那个标记——佐藤特别行动组的标志。广播里传来催促登车的尖利哨音。
陈默深吸一口灼热的空气，抬腿，军靴踏上了三等车厢入口冰冷的铁台阶。
金属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车厢里，气味更加复杂浓烈。
汗臭、劣质烟草、食物馊味、劣质香粉……混合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浊流。光线昏暗，
拥挤的硬座长椅上塞满了神情麻木的旅客，大多是底层百姓和跑单帮的小商人，
间或夹杂着几个神色警惕、目光躲闪、试图隐藏身份的人。陈默军服的出现，
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潭，瞬间激起了强烈的、压抑着的敌意和恐惧。
原本低低的交谈声戛然而止，无数道目光投射过来，
饱含着憎恨、畏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空气凝固了，
只剩下火车车轮与铁轨单调而沉重的撞击声，咣当——咣当——，
仿佛敲打在每个人紧绷的神经上。陈默面无表情，提着那只寒气森森的箱子，
穿过狭窄的过道。他的脚步很稳，军靴敲击在布满污渍的地板上，发出规律而压迫的声响。
目光所及之处，人们纷纷低下头，或别开脸，不敢与他对视。
他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一个靠窗的双人硬座，
邻座是一个穿着粗布短褂、头戴旧毡帽、蜷缩着身子似乎睡得很沉的乡下老汉。
陈默将公文箱小心地放在自己脚边靠窗的位置，紧挨着冰冷的车厢壁，然后坐了下来。
火车缓缓启动，发出沉重的喘息，笨拙地驶离了混乱的上海站。窗外的景象开始流动，
的街巷、焦黑的断壁残垣、飘扬着刺目太阳旗的哨卡……如同快速翻动的、充满屈辱的画卷。
陈默的目光落在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上，眼神却空洞无物。
他全部的神经都绷紧在那只脚边的公文箱上，感知着它内部散发出的、非人间的低温，
以及周围空气中任何一丝微小的波动。邻座的老汉似乎睡得更沉了，发出轻微的鼾声，
身体随着车厢的晃动微微起伏。一切都显得平常。但陈默的指尖，在军裤的遮掩下，
轻轻捻动着袖口内侧一颗特制的硬质纽扣——那是一个微型的发报装置。他在等待一个信号，
一个来自黑暗中、确认他并非孤军奋战的信号。时间在车轮单调的节奏中流逝。
阳光透过肮脏的车窗，在车厢地板上投下变幻的光斑。旅客们最初的紧张似乎缓解了一些，
低语声重新响起，间或夹杂着婴儿的啼哭。那个乡下老汉也醒了过来，
动作迟缓地摸索着腰间挂着的旱烟袋，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
陈默依旧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他注意到斜前方隔着一排座位，
一个穿着蓝布旗袍、学生模样的年轻女子，正低着头专注地看一本厚厚的书，侧影娴静。
她旁边坐着个穿长衫、戴金丝眼镜的中年商人，正闭目养神。再远处，
几个穿着短打的汉子围坐在一起，低声谈论着粮价。一切都似乎合理，
却又处处透着难以言说的紧绷感。特高课的眼睛，一定就在这些人之中，
如同潜伏在草丛里的毒蛇，随时可能暴起。当列车驶过一片荒芜的田野，
远处出现一座孤零零的石桥轮廓时，陈默袖口内那颗硬质纽扣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两短一长。约定的信号！他紧绷的心弦微微一颤。计划开始了。他站起身，
动作自然地提起脚边的公文箱。箱体表面凝结的水珠更多了，摸上去一片湿滑冰凉。
邻座的老汉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又低下头去摆弄他的烟袋。陈默提着箱子，
迈步走向车厢连接处。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那个看书的蓝旗袍女子，她似乎翻过一页书，
动作流畅，没有任何异常。那个闭目养神的商人依旧闭着眼。那几个谈论粮价的汉子，
声音似乎压低了些。穿过两节拥挤的三等车厢，空气更加污浊。
陈默的目标是位于列车中部的餐车。
餐车是唯一一个人员流动相对复杂、也相对容易制造短暂混乱和接触的地方。按照计划，
他将在那里完成菌株的调换，并将真正的样本交给前来接应的同志。
餐车里的光线明亮了许多，弥漫着廉价饭菜和劣质茶叶混合的气味。
几张铺着白台布的小方桌旁，坐着寥寥几个看起来经济状况稍好的旅客。
一个侍应生穿着浆洗得发硬的白上衣，正无精打采地擦着杯子。
陈默的出现再次带来一阵压抑的寂静。他径直走到靠近车厢连接门的一张空桌旁坐下，
将那只散发着寒气的公文箱放在自己左手边的空椅上——这个位置，
正好背对着三等车厢过来的方向，而面向餐车另一头通往二等车厢的门。他招了招手，
侍应生慢吞吞地走过来。陈默用流利的日语点了杯清茶，声音不高不低，
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餐车里。侍应生愣了一下，显然没听懂，脸上露出惶恐。陈默皱了皱眉，
改用带着浓重东北口音的汉语重复了一遍：“一杯茶，热的。”“好…好的，长官。
”侍应生如蒙大赦，慌忙退下。陈默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整个餐车。除了侍应生，
只有三桌客人：靠窗一对衣着体面的老年夫妇，
低声交谈着；中间一桌是两个穿着铁路制服的男人，似乎在讨论工作；最里面，
靠近二等车厢门口的一张桌子旁，坐着一个穿着考究灰色西装的年轻男人，独自一人，
面前放着一杯咖啡，正低头看着一份英文报纸。报纸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只露出梳理得一丝不苟的油亮黑发和握着杯子的、骨节分明的手。侍应生端来了热茶，
粗糙的粗瓷杯，茶汤浑浊。陈默没有动。他在等待。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只有火车单调的轰鸣和杯子里袅袅升起的热气。突然，餐车通往三等车厢的门被粗暴地推开，
发出哐当一声巨响！一个穿着破旧工装、满脸惊恐的男人跌跌撞撞冲了进来，他身后，
两个凶神恶煞、穿着黑色对襟短打的打手紧跟着追入，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狗东西！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看你往哪跑！”餐车里的平静瞬间被打破。旅客们惊呼着起身躲避。
侍应生吓得手里的抹布都掉了。那对老年夫妇吓得抱在一起。两个铁路员工也站了起来，
警惕地看着。混乱中，那个“欠债”的男人像没头苍蝇一样，
径直朝着陈默所在的桌子方向撞来！就在他即将撞上陈默的一刹那，
陈默似乎下意识地侧身一闪，同时左手迅速而隐蔽地将一直放在左手边椅子上的公文箱提起，
往自己身后藏了一下。“砰！”那个“欠债”的男人重重撞在陈默的桌角上，
桌上的粗瓷茶杯被震翻，滚烫的茶水泼洒出来，溅湿了桌面和那男人的衣襟。
他发出一声痛呼，身体踉跄着歪倒。“对不起！对不起长官！”男人慌乱地道歉，
挣扎着想爬起来，眼神却飞快地、极其隐蔽地与陈默对视了一瞬。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恐惧，
只有一种孤注一掷的坚定和默契。就在他身体遮挡住陈默和后面两个打手视线的瞬间，
陈默的右手闪电般探入自己军服的内袋，
个用油纸紧紧包裹、只有手指粗细的微型硬质金属管——里面装着经过特殊处理的生理盐水，
外观与那致命的菌株试管极其相似。与此同时，
他左手提着的公文箱箱盖在身体和桌面的掩护下，悄无声息地弹开了一条缝隙！
冰冷的白雾瞬间逸散出来。电光火石之间，陈默的手指精准地探入箱内，
触碰到那三支躺在冰袋里的、如同毒蛇獠牙般的玻璃试管。冰寒刺骨！
他强忍着那深入骨髓的寒意，指尖灵活地一勾、一拔，一支真正的鼠疫菌株试管已被他抽出，
藏入袖中。几乎在同时，他右手捏着的那支“赝品”，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回了冰袋中原本的位置！整个动作流畅、精准、无声无息，
在不到两秒钟内完成。公文箱的盖子在他手臂的遮挡下迅速合拢，隔绝了那致命的寒气。
那“欠债”的男人也正好挣扎着站稳，连声道歉，
慌不择路地又朝着餐车另一头通往二等车厢的门跑去，两个打手骂骂咧咧地紧追过去。
混乱似乎即将平息。老年夫妇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铁路员工重新坐下。
侍应生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泼洒的茶水。陈默的心跳如擂鼓，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成了！
菌株已经替换！他袖管里那支冰冷的、真正的恶魔，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烧着他的皮肤。
他必须立刻将这东西转移出去。按照计划，
那个穿灰色西装的年轻男人……他的目光立刻投向最里面那张桌子。然而，那张桌子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