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总裁离婚当天逼我签下保密协议:“敢透露婚姻关系,我会让你生不如死。”三年后,
他的小情人举着离婚证在直播镜头前挑衅:“苏晚这种拜金女,只配当承泽的污点!
”全网都在扒我的“黑历史”时,我慢悠悠放出协议录音。
顾承泽深夜砸门哀求:“求你删掉录音,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我笑着打开直播:“大家听清楚——当年是顾总跪着求我签字的。”镜头外,
他撕碎的协议正被助理一张张拼回。————————分割线“紧急插播!
现在为您带来《星光对话》直播现场的突发状况!”新闻主持人刻意压低却难掩亢奋的声音,
几乎要穿透屏幕。背景画面快速切换,
定格在一张被强行推到镜头前的、刺目的红色小本子上。封面上烫金的“离婚证”三个字,
在演播厅惨白的灯光下,像烙铁一样烫眼。“林薇薇小姐,
”主持人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话筒几乎怼到了林薇薇那张妆容精致的脸上,
“您刚刚展示的这份文件……是顾氏集团总裁顾承泽先生与前妻苏晚女士的离婚证明?
”“没错!”林薇薇的声音尖利得如同指甲刮过玻璃,
带着一种扬眉吐气的、近乎狰狞的得意。她猛地扭过头,目光像淬了毒的针,
狠狠刺向坐在嘉宾席另一端、那个从始至终保持着沉默的女人——苏晚。“就是她!
”林薇薇的手几乎要指到苏晚的鼻尖,“苏晚!大家看清楚这张脸!就是她,
像水蛭一样缠着承泽,吸干了顾家的血!要不是承泽心软,她这种出身低贱的拜金女,
连给承泽提鞋都不配!离婚证?这根本就是顾承泽人生里最大、最恶心的污点!
是她费尽心机才扒到手的!”演播厅里死寂了一瞬,
随即被巨大的抽气声和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填满。所有镜头,所有目光,
瞬间聚焦在那个风暴中心的女人身上。苏晚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月白色西装套裙,
安静地坐在那里。镁光灯在她身上投下清晰的光影轮廓,
照出她过分白皙的皮肤和眼下淡淡的青影,却照不穿她眼底那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面对林薇薇歇斯底里的指控和满场探寻、鄙夷、幸灾乐祸的目光,她只是微微垂了下眼睫,
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所有情绪。放在膝盖上的手指,
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又缓缓松开。她甚至没有抬头去看林薇薇那张因嫉妒而扭曲的脸。
这份沉默,在所有人眼中,无异于默认。网络上,早已是滔天巨浪。
直播弹幕瞬间被淹没:“卧槽!!惊天大瓜!顾承泽前妻居然是苏晚??
那个最近风头超劲的‘启明星’基金创始人苏晚??”“林薇薇牛逼!直接锤死!
苏晚脸都白了,屁都不敢放一个,看来是真扒皮了!”“呕!平时装得那么清高,
原来是个吸血拜金捞女!心疼我顾总,当年肯定被这贱人骗惨了!
”“#苏晚滚出投资圈##扒皮苏晚# 这种道德败坏的女人凭什么管那么多钱?查她基金!
肯定有问题!”“快看热搜!已经爆了!
‘顾承泽前妻拜金’、‘苏晚吸血顾家’……这女的彻底完了!
”“……”演播厅后台的监控室里,顾承泽高大的身躯陷在宽大的真皮转椅里。
巨大的屏幕被分割成无数个小画面,中心最大的那块,正是直播现场。
他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烟,缭绕的烟雾模糊了他俊美却线条冷硬的侧脸。
当林薇薇甩出离婚证,
当那些“污点”、“拜金女”的尖锐词语通过麦克风放大响彻整个空间时,
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眸里,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快意而冰冷的流光。他微微勾起唇角,
身体向后靠去,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掌控一切的、睥睨的松弛感。很好。林薇薇这把刀,
用得比他预想的还要锋利。苏晚?她以为创立个基金,包装成所谓的“独立女性”,
就能洗掉过去的泥泞?就能逃脱他顾承泽的手掌心?真是天真得可笑。
这场精心策划的“扒皮”,就是要将她重新打回原形,碾碎她所有可笑的骄傲,让她明白,
她苏晚永远只能是他顾承泽阴影里的一粒尘埃。她此刻的沉默,
正是他期待已久的、彻底崩溃的前奏。他拿起手机,屏幕解锁,指尖悬停在某个联系人上方,
只等着最后一击的信号。舆论的绞索,已经套在了苏晚纤细的脖子上,他只需要轻轻一勒。
直播现场,主持人显然也被这失控的场面震住,但职业素养让他迅速找回状态,
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引导性的同情转向苏晚:“苏女士……对于林小姐的指证,
您……有什么想回应的吗?关于您和顾承泽先生那段……呃,备受争议的婚姻?
”无数道目光再次如同实质的针尖,密密麻麻刺向苏晚。林薇薇抱着手臂,下巴抬得更高,
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胜利者的傲慢。苏晚终于抬起了头。她脸上依旧没什么血色,
唇色也淡得几乎透明,但那双眼睛,在强光的照射下,却像被洗过的黑曜石,沉静得可怕,
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或愤怒,反而透出一种近乎悲悯的平静。这平静,像冰水一样,
让喧嚣的演播厅温度骤降了几分。她抬起手,动作不疾不徐,没有理会主持人的话筒,
而是伸向自己面前桌上的那个小巧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黑色手提包。
拉链滑动的声音在寂静中异常清晰。演播厅的灯光师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一道追光下意识地打在了她的手提包上。顾承泽在监控室里的目光骤然一凝,
夹着烟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那是什么?她想干什么?垂死挣扎?苏晚从包里拿出来的,
不是文件,不是手机,而是一个非常小巧、通体银灰色的录音笔。造型极简,
几乎像个精致的U盘。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按下了录音笔侧面的一个小凸起。
“滋啦……”一声轻微的电流噪音,在演播厅顶级的音响系统中被放大。紧接着,
一个男人冰冷、傲慢、带着绝对上位者施舍与厌弃的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演播厅,
每一个音节都像淬了毒的冰凌,精准地刺入每个人的耳膜:“……苏晚,签字。签了它,
拿上钱,滚得越远越好。”这是……顾承泽的声音!监控室里,
顾承泽猛地从转椅上弹了起来,香烟从指间掉落,猩红的火星在地毯上烫出一点焦痕。
他瞳孔骤缩,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银灰色的小东西,
一种极其陌生、几乎被他遗忘的名为“恐惧”的情绪瞬间攥紧了他的心脏!不可能!
她怎么会有?!那个地方……她怎么可能录音?!录音笔里的声音继续流淌,冷酷无情,
不容置疑:“看清楚条款!第一条,
也是最重要的一条:终生不得以任何形式、向任何人透露你曾是我顾承泽妻子的事实!
你敢说一个字……” 声音在这里刻意停顿了一下,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我会让你,
还有你在乎的一切,都生不如死。”演播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录音笔里顾承泽那残忍的威胁在回荡。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惊呆了,
连林薇薇脸上那嚣张的笑容都彻底僵住,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惨白。录音还在继续,
清晰地记录着纸张翻动的声音,
那时微弱的、带着绝望颤抖的回应:“……好……我签……”然后是钢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咔嚓!” 监控室里,顾承泽面前的实木桌角,被他生生掰断了一块!
他英俊的面孔扭曲起来,额角青筋暴跳,那双总是掌控一切的眼眸里,
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名为“崩塌”的恐慌!完了!一切都完了!这个该死的女人!
她竟然藏了这么致命的东西!录音结束。苏晚平静地收起了那支小小的银灰色录音笔,
仿佛只是关掉了一段无关紧要的背景音乐。她抬起头,目光第一次直直地、穿透了直播镜头,
仿佛隔着屏幕,与监控室里那个失魂落魄的男人对视。她的嘴角,极其缓慢地,
向上弯起一个清浅的、却足以让顾承泽血液冻结的弧度。直播信号在这一刻,被掐断了。
巨大的屏幕上瞬间一片漆黑,只映出顾承泽自己那张因惊怒和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砰!
” 一拳狠狠砸在控制台上!昂贵的设备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找到她!立刻!马上!
给我拦住她!不惜一切代价!!” 顾承泽的咆哮如同受伤的野兽,在监控室里炸开,
震得几个工作人员瑟瑟发抖。夜色浓稠如墨,沉重地压在“云顶”高级公寓区上空。
顶层复式那扇厚重的、能隔绝一切喧嚣的雕花双开实木大门,此刻却成了最脆弱的靶子。
“砰!砰!砰!”砸门声一下重过一下,如同失控的心跳,狂暴地擂在门板上,
震得门框都在簌簌发抖。门外,是顾承泽。几个小时前还掌控一切、睥睨众生的顾氏总裁,
此刻西装凌乱,领带扯开,昂贵的羊绒大衣沾着不知从哪儿蹭来的污渍。
他头发散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赤红一片,布满蛛网般的血丝,
里面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恐慌和走投无路的疯狂。
他像一头彻底被激怒、踩中致命陷阱的雄狮,
徒劳地用拳头和身体撞击着眼前这扇隔绝了他最后希望的牢笼。“苏晚!开门!
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 他的声音嘶哑破裂,早已不复平日的从容磁性,
只剩下困兽般的嘶吼,“苏晚!你出来!我们谈!谈条件!你想要什么?!钱?股份?
顾氏一半的江山?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删掉那个录音!只要你出来说句话!”门内,
一片死寂。只有顶级隔音材料也挡不住的沉闷撞击声,固执地穿透进来。“苏晚!算我求你!
” 顾承泽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从未有过的卑微和颤抖。
他放弃了砸门,额头死死抵在冰凉坚硬的门板上,身体因为巨大的情绪冲击而微微痉挛,
“过去是我错了!是我混蛋!你要怎么报复我都行!打我骂我杀了我都可以!
但那个录音……那个录音会毁了一切!
这个打击……晚晚……求你……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求你删掉它……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只要你删掉它!”情分?门内的苏晚无声地扯了扯嘴角,一丝冰冷的嘲讽在眼底闪过。
她端着一杯温水,站在玄关巨大的落地穿衣镜前,静静看着镜中的自己。
镜里的女人穿着柔软的家居服,长发随意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优美的颈项线。
脸上没有泪痕,只有一片近乎漠然的平静。仿佛门外那个声嘶力竭、卑微乞求的男人,
只是一个与她毫不相干的、歇斯底里的陌生人。她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水,
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真实的暖意,驱散了心底最后一点因回忆而泛起的寒意。
情分?那东西,早在他逼她签下那份把她打入地狱的协议时,
在他默许甚至可能策划了林薇薇今天的当众羞辱时,就已经被他自己亲手碾得粉碎了。
她放下水杯,陶瓷杯底与玻璃茶几接触,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然后,
她拿起放在茶几上的平板电脑,屏幕亮起,幽蓝的光映亮她沉静的眼眸。指尖滑动,
熟练地解锁,点开一个直播APP。门外的顾承泽似乎听到了里面的动静,
砸门声和哀求声更加疯狂:“晚晚?苏晚!你是不是在听?你开门!我们好好谈!我发誓!
我什么都答应你!”苏晚置若罔闻。她纤细的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操作着,
选择了“开始直播”,镜头对准了她自己。屏幕里,立刻出现了她那张平静得近乎冷漠的脸。
直播标题,被她清晰地输入:回应。没有任何修饰,只有两个冰冷的字。
几乎在她开启直播的瞬间,早已守候在各大平台、被今天惊天大瓜炸得晕头转向的无数网友,
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涌入!弹幕瞬间爆炸,层层叠叠,
几乎完全覆盖了画面:“来了来了!!!正主来了!!!”“卧槽!苏晚开直播了!
这是要正面刚了吗?!”“啊啊啊姐姐好刚!我就知道有反转!”“快说!
那个录音是真的吗?顾承泽那个渣男真的逼你签那种协议?”“顾承泽是不是就在门外?!
我好像听到砸门声了!!”“……”苏晚看着屏幕上飞速滚动的弹幕,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她没有化妆,素颜在顶灯柔和的光线下,
反而透出一种惊心动魄的、洗尽铅华的清丽和脆弱感,但她的眼神,却坚硬如磐石。
她调整了一下平板的位置,让它稳稳地立好。然后,她终于开口了,
声音透过平板的内置麦克风传出去,不高,甚至带着一点事后的沙哑,却清晰地穿透了屏幕,
清晰地盖过了门外顾承泽那越来越绝望的嘶吼:“大家晚上好。
关于今天《星光对话》直播现场发生的事情,以及网络上沸沸扬扬的议论,我想,
是时候给大家一个清晰的交代了。”她的语速平稳,字字清晰。
门外的砸门声在听到她的声音透过门板隐约传来时,诡异地停顿了一瞬,
随即是更加疯狂的撞击和变了调的吼叫:“苏晚!不要!!不要说话!
求你不要——”苏晚的目光淡淡扫过平板屏幕,仿佛穿透了物理的阻隔,
直接落在那扇震颤的门上,唇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了些许:“首先,
林薇薇小姐展示的离婚证是真的。三年前,
我和顾承泽先生确实已经结束了法律上的婚姻关系。”弹幕瞬间一片哗然。“???
姐姐这是承认了?”“别急!肯定有但是!”“卧槽门外动静更大了!顾承泽要疯了!
”苏晚无视了弹幕,继续用她那平静无波的声音说道:“其次,关于那份‘保密协议’,
以及今天被大家听到的那段录音——”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
清晰地捕捉到门外传来一声类似野兽濒死的呜咽。她眼底的冰霜更重,一字一句,
如同重锤砸下:“——也全部都是真的。”“轰!” 门外传来一声巨响,
像是身体重重撞在门上的声音。苏晚微微侧过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厚重的门板,
精准地“看”向门外那个彻底崩溃的男人。她的声音依旧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直播间,也穿透了门板,
狠狠扎进顾承泽的耳膜和心脏:“协议是他亲手拟定的,每一个羞辱性的条款,
都是他亲笔写下的。至于录音里那句‘让你生不如死’……” 她微微顿了顿,
脸上露出一丝极其淡的、近乎残忍的怜悯,“大家听清楚——当年,是顾承泽顾总,
跪在我面前,求我签下这份协议的。”轰——!!!这句话,
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投入了冰块,瞬间引爆了整个网络!
直播间彻底被海啸般的弹幕淹没:“卧槽!!!!!!!!!!!!!”“跪着求签的?!
我的天!!!信息量太大我CPU烧了!!”“反转再反转!
顾承泽你他妈才是那个最会演的影帝吧?!
”“所以是他怕苏晚曝光婚姻影响他‘黄金单身汉’人设?
他才是那个需要靠婚往往上爬的渣滓?!”“录音里那副高高在上的施舍嘴脸,
原来都是装的?!他跪着求人家签卖身契?!”“年度最大笑话!顾承泽人设彻底崩塌!
渣男中的战斗机!!”“#顾承泽下跪求协议# 热搜预定!给我爆!!!
”“……”与此同时,顾氏集团顶楼,总裁办公室外灯火通明,
气氛却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的霓虹,
却映不亮办公室内惨白的灯光。几个助理和秘书面无人色,大气不敢出,
围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前。桌面上,一片狼藉。
一个被暴力撕碎的、印着顾氏集团烫金徽标的文件袋敞开着。里面散落出来的,
正是那份三年前由顾承泽亲手拟定、逼迫苏晚签下的“终身保密协议”。纸张被撕得粉碎,
大小不一的纸片像被狂风吹散的枯叶,凌乱地铺满了昂贵的紫檀木桌面。碎片上,
“保密协议”、“终生不得透露”、“顾承泽”、“苏晚”……这些冰冷的关键词,
支离破碎地刺入每个人的眼帘。首席助理王铮,额头上布满冷汗,戴着一双崭新的白手套,
指尖因为高度紧张而微微颤抖。他正以一种近乎考古般的虔诚和绝望,
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起一片稍大的碎片,试图将它拼凑到另一片之上。
旁边放着一个打开的强力粘胶。每一片碎纸被拼回原位,
都像是在顾承泽那早已崩塌殆尽的名誉和人设上,又狠狠地钉入一颗耻辱的钉子。
“快……再快点……” 一个年轻的女秘书带着哭腔,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她看着自己平板屏幕上那疯狂屠榜的热搜榜,感觉天旋地转,
]4. #生不如死协议录音# [爆]5. #顾氏股价暴跌# [爆]6. #拜金女?
吸血者?反转!
. #顾承泽滚出商界#10. #协议碎片能拼好吗#每一条后面那猩红的“[爆]”字,
都像是一记记响亮的耳光,隔着网络,隔着空间,狠狠抽在每一个顾氏成员的脸上。
办公室里只剩下纸张被小心翻动、拼贴时发出的细微窸窣声,
以及压抑到极致的、绝望的喘息。王铮的手抖得更厉害了。他拼起一块碎片,
上面清晰地露出协议抬头的半行字:“……妻关系保密承诺……” 旁边粘上的碎片,
正好是苏晚清秀的签名。这两个元素拼凑在一起,像一把淬毒的匕首,
捅穿了所有试图洗白的可能。他抬起头,看向办公室紧闭的、通往休息室的内门。那里面,
死寂一片。几个小时前还在监控室里意气风发、等着看苏晚万劫不复的顾承泽,
此刻如同人间蒸发。没有人知道他在里面是生是死。
王铮的视线落回桌面上那些拼凑起来的、越来越完整的协议碎片。那些冰冷的条款,
那些顾承泽亲手写下的、带着极致羞辱和控制的文字,在破碎后被重新粘合,
形成了一幅更加荒诞、更加讽刺的画面。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
无声地嘲笑着顾承泽那曾经不可一世的骄傲和权力,
也宣告着一个时代的终结——一个建立在谎言、操控和践踏他人尊严之上的“顾承泽时代”,
在苏晚平静的叙述和这满桌的碎纸屑中,彻底土崩瓦解,灰飞烟灭。拼图能复原纸张的形态,
却永远粘不回那个被他自己亲手撕碎的、名为“体面”的东西。
顾氏集团顶楼总裁办公室的空气凝固成了冰。厚重的遮光帘严丝合缝,
隔绝了外面天崩地裂的世界,只留下顶灯惨白的光,无情地打在宽大办公桌上。桌上,
那份被撕得粉碎的“终生保密协议”,如同一个巨大的、无法愈合的伤口。
首席助理王铮戴着白手套,指尖因为高度紧张而微微颤抖,
正用镊子夹起一片边缘带着顾承泽龙飞凤舞签名的碎片,试图将它归位。
旁边散落着强力粘胶和几片刚拼好、字迹狰狞的条款:“……乙方苏晚承诺,
终生不得以任何形式,包括但不限于……”“王特助!
” 一个年轻的女秘书几乎是扑进来的,平板电脑被她死死攥着,屏幕亮得刺眼,
上面猩红一片,“开……开盘了!顾氏……顾氏……”她喉咙像是被扼住,
后面的话被巨大的恐惧噎住,只剩下急促的喘息。王铮的心猛地沉到了谷底。他放下镊子,
几乎是抢过平板。屏幕上,代表顾氏集团GUSHI的股票代码后面,
一个刺目的、不断闪烁的红色图标占据了整个画面——熔断标识!
旁边冰冷的数字触目惊心:开盘价 300.50,现价 108.50,
跌幅 -65.00%。短短几分钟,市值蒸发近三分之二!
“完了……” 女秘书瘫软在地,捂着脸,压抑的呜咽从指缝里漏出来,
“全完了……”王铮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握着平板的手骨节泛白。
他下意识地看向那扇紧闭的休息室门。里面依旧死寂,像一座坟墓。几个小时前,
顾承泽把自己反锁进去,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崩塌,如同鸵鸟将头埋进沙里。就在这时,
“哐当——!!!”一声沉闷的巨响猛地从休息室内炸开!像是沉重的实木家具被狠狠掀翻,
砸在地板上的声音。紧接着,是玻璃器皿被疯狂扫落、撞击在硬物上碎裂的爆响!乒乒乓乓!
稀里哗啦!一声高过一声,一声狠过一声,
伴随着男人压抑到极致、濒临崩溃边缘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嘶吼!“啊——!!!滚!
都给我滚——!!!”那声音穿透厚重的门板,带着毁天灭地的绝望和狂怒,
震得办公室外间所有人心胆俱裂。王铮和地上的女秘书都僵住了,惊恐地看着那扇震颤的门。
里面的男人,正亲手砸碎他金碧辉煌的世界里,所有能砸碎的东西。昂贵的古董摆件,
精密的电子设备,意大利定制的沙发……一切象征着权力、财富和掌控力的物件,
都在他失控的暴怒下化为齑粉。可无论他砸碎多少东西,
外面那铺天盖地的、由他自己亲手点燃的滔天烈焰,他连一丝一毫都扑不灭。
王铮僵硬地低下头,目光重新落回桌面上。那份协议,在助理们绝望的拼凑下,
进度条艰难地爬升到了大约三分之一。那些被强行粘合在一起的碎片,裂痕纵横交错,
像一张张咧开的、无声嘲笑的嘴。每一个粘合点,
都在反复播放着苏晚那句穿透灵魂的宣判:“当年,是顾承泽顾总,跪在我面前,
求我签下这份协议的。”门外的喧嚣,以一种更加狂暴的方式,回应着门内的毁灭。
“顾承泽!出来给个说法!”“顾总!对于苏晚女士的指控您作何解释?那份协议是真的吗?
”“您真的下跪求前妻签保密协议吗?顾氏股价暴跌您有何应对措施?”“顾承泽!出来!
”记者们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群,早已将顾氏集团大楼围得水泄不通。
长枪短炮架满了楼下广场的每一个角落,无数闪光灯疯狂地亮起,汇成一片刺目的白色光海,
即便隔着几十层楼的高度和厚厚的遮光帘,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也清晰地传递上来。
快门声、喊话声、人群的嘈杂声,汇成一股巨大的声浪洪流,
持续不断地冲击着这间死寂的办公室,冲击着休息室内那个濒临疯狂的男人。每一次闪光,
都像是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在顾承泽早已体无完肤的尊严之上。他无处可逃。
城市的另一端,市立中心医院崭新的多功能报告厅内,气氛却截然不同。
明亮柔和的灯光洒下,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和一种新生的希望感。主席台上方,
悬挂着巨幅的深蓝色背景板,上面是几个简洁有力的大字:“重生”医疗基金成立发布会。
背景板中央,一个由橄榄枝环绕的抽象心形图案,象征着生命的延续与守护。
苏晚站在发言台后。她换了一身剪裁考究的烟灰色套裙,长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
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优美的天鹅颈。脸上化了淡妆,恰到好处地遮掩了连日的疲惫,
只留下一种洗尽铅华后的沉静与力量。镁光灯聚焦在她身上,她从容自若,眼神清澈而坚定。
“……‘重生’基金的初始资金,
全部来源于我个人名下‘启明星’基金三年前的一笔定向投资收益。
” 她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平稳地传遍整个报告厅,也通过网络直播传向千家万户,
“而这笔收益的本金,正是三年前,顾承泽先生支付给我的离婚补偿金,
总计三亿七千万元整。”台下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吸气声,随即是更加热烈的掌声。
直播弹幕更是瞬间沸腾:“姐姐太飒了!!!用渣男的钱做慈善!这操作绝了!
”“三亿七千万!全捐了!这格局!顾渣男给苏总提鞋都不配!”“泪目了!
这才是真正的独立女性!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重生基金!这名字取得太好了!
苏总浴火重生!瑞康医院有救了!”“#苏晚捐出全部离婚补偿金# 热搜给我冲!!!
”苏晚微微抬手,示意掌声稍歇。她身后的巨幅LED屏幕,
原本播放着基金介绍和未来规划的PPT画面,此刻骤然切换!
屏幕被精准地分割成左右两半。左半边,是顾氏集团股票那令人心悸的熔断标识,
猩红的跌幅数字-65.00%刺眼夺目,
旁边实时滚动的财经新闻标题触目惊心:《顾氏帝国一日崩塌,信誉危机引发股灾!》。
右半边,则是一个动态的、科技感十足的进度条动画。
密协议”被撕碎前的完整扫描件——顾承泽冷酷的条款和他本人极具压迫感的签名清晰可见。
而在扫描件之上,无数细小的、代表协议碎片的像素块,
正从四面八方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吸附、归位。
伴随着轻微的、如同精密仪器运转般的“咔哒”声效,进度条缓慢而坚定地向前推进着,
旁边标注着冰冷的百分比数字:协议碎片复原进度:38.7%。
这极具视觉冲击力和讽刺意味的画面,让整个报告厅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随即爆发出更加强烈的掌声和喝彩!太狠了!也太解气了!
一边是顾承泽亲手缔造的财富帝国在烈火中轰然倒塌的惨状,
一边是他曾经用来禁锢、羞辱苏晚的“枷锁”,被当成罪证,在亿万双眼睛的注视下,
被一片片、极其缓慢地公开处刑!苏晚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激动的众人,
扫过那些闪烁的镜头,最后落在那不断跳动的进度百分比上。她的嘴角,
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如同冰山上反射的一缕阳光,带着洞穿一切虚伪的锐利。
“这笔钱,沾着过去那段不体面关系的尘埃。” 她的声音依旧平稳,
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如今,它将被彻底清洗、转化,
用于最纯粹的善行——支持瑞康医院的重建,购买最先进的医疗设备,
为那些挣扎在病痛与贫困边缘的生命,提供一次‘重生’的机会。”她微微停顿,
目光似乎穿透了屏幕,穿透了空间,
落在了那个正在豪华坟墓里疯狂砸碎一切的狼狈男人身上。“让过去的污秽,
成为浇灌新生的养料。让破碎的枷锁,化为守护生命的盾牌。”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
清晰、有力,如同宣告,“这,就是‘重生’的意义!”掌声,
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报告厅,经久不息。闪光灯亮成一片连绵的光幕,
记录着这个注定载入商界和慈善史册的时刻。顾氏集团顶楼,
地狱般的死寂被一阵小心翼翼、几乎带着哭腔的敲门声打破。“顾……顾总?
” 是王铮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休息室内,那令人心悸的砸打声和咆哮声骤然停止。
几秒令人窒息的沉默后,门锁“咔哒”一声轻响,门被拉开一条缝隙。
门外的景象让王铮倒抽一口冷气。曾经奢华无比的休息室,此刻宛如被飓风扫荡过的废墟。
名贵的波斯地毯上满是玻璃碎片、木屑和扭曲变形的金属残骸。
巨大的液晶电视屏幕被砸穿了一个大洞,昂贵的红酒浸透了沙发残骸,
散发出浓烈的、颓败的气息。顾承泽背对着门口,站在一片狼藉之中,
昂贵的西装外套早已不知去向,白衬衫皱巴巴地贴在身上,袖口卷起,
露出的手臂上赫然有几道被碎玻璃划破的血痕,正缓缓渗出殷红。他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着,
肩膀剧烈地起伏,每一次呼吸都沉重得如同破旧的风箱。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酒气、血腥味和一种彻底崩溃后散发的、令人作呕的绝望气息。
王铮硬着头皮,几乎不敢看那个背影,颤抖着将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递了过去,
那边……发布会结束了……她……她助理刚才……递出来这个……”纸条被粗暴地一把夺过。
顾承泽猛地转过身!王铮吓得后退一步,几乎跌倒在地。眼前的男人,
哪里还有半分昔日顾氏总裁的矜贵与从容?他双眼赤红,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眼窝深陷,
颧骨突出,脸色是一种不正常的灰败。
嘴角还残留着一点干涸的血迹不知是咬破的还是撞伤的,头发凌乱地黏在汗湿的额头上。
那张曾经迷倒无数名媛的俊美脸庞,
此刻因为极致的愤怒、屈辱和走投无路的恐慌而扭曲变形,狰狞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
他死死地盯着那张纸条。纸条上是他自己仓促写下的、几乎力透纸背的字迹,
每一个笔画都透着卑微的乞求和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晚晚,我认输!求你停手!
瑞康医院我十倍百倍捐!只要你开口!协议碎片……别放了!求你!
给我留最后一点……体面!”顾承泽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体面”二字上,仿佛要将它们烧穿。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捏着纸条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青筋暴起,
指节捏得咯咯作响,纸条在他手中被揉成了一团烂泥。他猛地抬头,
布满血丝的赤红眼珠死死盯住王铮,声音嘶哑破裂,
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癫狂:“她……她说什么?!”王铮浑身一抖,头垂得更低了,
…把您这张纸条……扔进碎纸机里了……”“扔进……碎纸机……” 顾承泽喃喃地重复着,
眼神有一瞬间的呆滞,仿佛无法理解这几个字组合在一起的意义。
“是……是的……” 王铮几乎要哭出来,“苏总还说……还说……”“说什么?!!
” 顾承泽猛地咆哮起来,声音炸裂,唾沫星子喷了王铮一脸。王铮吓得魂飞魄散,闭着眼,
用尽全身力气喊了出来:“苏总说!‘告诉他,碎掉的东西,粘得再好看也是垃圾!
’”“垃圾……”“粘得再好看也是垃圾……”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剧毒的冰锥,
精准无比地捅进了顾承泽心脏最深处,然后狠狠搅动!他所有的愤怒,所有的疯狂,
所有的乞求,在这一刻,被这句轻飘飘却重逾万钧的评语,彻底碾成了齑粉!“噗——!
”一口滚烫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液体猛地从喉头涌出!顾承泽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
再也支撑不住,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重重砸在身后那片由他自己制造的、价值连城的废墟之上!
那团被揉烂的、写着“体面”乞求的纸条,从他无力松开的手掌中滑落,
轻飘飘地掉在冰冷的地板上,正好落在一滩暗红的、混合着酒液的血泊里。“顾总!!!
” 王铮的尖叫声撕裂了顶楼的死寂。发布会后台的私人休息室,门被轻轻敲响。
苏晚的助理小陈探进头来,脸上带着一丝古怪又解气的表情。“苏总,您看看这个。
” 她把一个平板递过来。屏幕上,正在播放一段显然是偷拍视角的视频。
背景像是一个昏暗的楼梯间。曾经在直播镜头前趾高气扬、嚣张跋扈的林薇薇,
此刻头发散乱,脸上精致的妆容被泪水冲得沟壑纵横,眼睛红肿得像桃子。
她对着一个举着手机、疑似狗仔的人,哭得声嘶力竭,肩膀一抽一抽,
语无伦次:“……我真的不知道啊!呜呜呜……我不知道他有老婆!
我要是知道顾承泽是这种人渣,我死也不会跟他啊!呜呜……都是他骗我的!
他说苏晚就是个不要脸的捞女!说他们早就没感情了!是他……是他逼我的!
” 她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急于撇清的慌乱,对着镜头急切地辩解,
手指神经质地绞在一起,“直播!对!《星光对话》!是他逼我去的!
是他让我拿着离婚证去刺激苏晚的!他说只要苏晚当众失态,他就给我顾氏新品的代言!
他还……他还逼我签了一份协议!和他给苏晚签的那份保密协议一样!他怕我说出去!
他威胁我!呜呜呜……我也是受害者啊!你们要相信我!都是顾承泽那个魔鬼!他害了苏晚,
现在又来害我!……”视频戛然而止。苏晚面无表情地把平板递还给小陈。
小陈撇撇嘴:“现在知道哭了,早干嘛去了?网上风向全变了,都在骂她蠢,骂她活该,
说她是顾承泽作恶的帮凶,现在又想甩锅装无辜。”苏晚端起桌上的温水,喝了一口,
语气平淡无波:“跳梁小丑罢了。她签的那份协议,大概是真的。
顾承泽习惯用这种手段控制所有可能失控的棋子。” 她放下杯子,
目光投向窗外璀璨的城市灯火,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棋子失控了,自然会反噬主人。
等着看吧,她手里的东西,会比我们手里的,更让顾承泽‘惊喜’。”小陈会意,
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明白了,苏总。需要……推一把吗?”苏晚微微勾起唇角,
那笑容极淡,却带着掌控全局的冷冽:“不急。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我们‘重生’基金的第一笔善款,该用在刀刃上了。” 她的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
“通知瑞康医院方面,第一批采购清单上的进口ECMO体外膜肺氧合设备,
明天就可以签约付款。”“是!” 小陈精神一振,立刻应下。这不仅仅是救命设备,
更是投下的一枚重磅炸弹——用顾承泽的钱,
买顾氏集团曾经想插手却未能得逞的尖端医疗设备,
去救那些被顾氏旗下某家问题医院耽误过、甚至放弃过的病人!这记耳光,抽得又响又亮!
就在小陈准备离开时,苏晚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休息室角落悬挂的壁挂电视。屏幕无声,
画面却在跳动。似乎是某个社会新闻的片段。画面一闪而过。
背景是某家医院精神科病房走廊,冷白的光线,
穿着条纹病号服的模糊身影在护士的陪同下缓慢走动。镜头似乎无意捕捉到了一个侧影。
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身形异常高大,却显得极其佝偻,头发乱糟糟的,侧脸线条僵硬,
眼神空洞地望着一扇装着铁栏的窗户。窗外,是城市遥远的霓虹。画面切换得很快,
只是一个瞬间。
新闻主播的口型似乎在说着“压力过大”、“精神崩溃”、“接受治疗”之类的词。
苏晚的目光在那个模糊的侧影上停留了不到半秒。然后,她平静地移开了视线,
仿佛只是看到了一片无关紧要的落叶。她拿起手边关于瑞康医院重建方案的详细报告,
专注地看了起来,再也没有向电视屏幕投去一瞥。
那个曾经不可一世、将她的尊严踩在脚下、让她签下“生不如死”协议的男人,
那个几分钟前还为了“体面”二字吐血倒下的顾氏总裁,如今是躺在ICU还是精神病院,
对她而言,都已彻底沦为背景板上一抹模糊的、被迅速遗忘的噪点。她世界的焦点,
早已投向更广阔、更有意义的地方。那里,有亟待重建的医院,有需要救助的生命,
有属于她苏晚的、真正的新生。壁挂电视的屏幕,无声地滚动着其他新闻。
那个穿着条纹病号服的佝偻侧影,彻底消失在冰冷的电子信号里,如同从未出现过。
瑞康医院旧址的荒地上,深秋的阳光带着一种慷慨的暖意,
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与尘埃混合的、象征着重建与新生的独特气味。
巨大的蓝色背景板矗立着,“瑞康医院重建项目奠基仪式”几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彩旗在微风中猎猎作响,台下人头攒动,闪光灯连成一片光海。
苏晚站在临时搭建的主席台中央,一身简约利落的白色西装套裙,长发束起,
露出清晰的下颌线。她握着话筒,声音透过音响清晰地传遍会场,沉稳有力,
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重生’不仅是一笔资金,更是一个承诺。
承诺给这座城市,给所有信任瑞康的人,一个更安全、更先进、更充满希望的医疗家园。
今天,我们埋下的不只是基石,更是无数生命未来的……”掌声雷动,如同潮水般涌来。
苏晚微微颔首致意,放下话筒,在礼仪小姐的引导下,走向奠基坑旁那排系着红绸的铁锹。
媒体的镜头瞬间聚焦,无数双眼睛紧盯着她优雅弯下的腰身,握着锹柄的纤细手指。
就在她的指尖刚刚触碰到冰冷的、粗糙的木柄时——另一只大手,毫无征兆地覆盖了上来。
那只手很大,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得如同精雕的艺术品,皮肤是冷调的白皙,
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透出一种属于精密仪器操作者特有的冷静和力量感。
手的主人似乎刚从某个严谨的场合赶来,袖口一丝不苟地扣着精致的铂金袖扣,
露出的腕骨线条流畅。然而,就在那熨帖的袖口边缘,
一道狰狞的、深色的烧伤疤痕如同盘踞的蜈蚣,突兀地蔓延至小臂内侧,被布料遮掩了大半,
只露出令人心悸的一小段。
这疤痕与他周身那种清冷禁欲、近乎无菌般洁净的气质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
透着一种被强行压抑的、危险的野性。苏晚的动作骤然停顿。
她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掌心传来的、微凉的、干燥的触感,
以及那疤痕边缘略为粗糙的皮肤纹理。“苏总,久仰。” 一个声音在她身侧响起,
声线偏低,清冽得像手术台上刚刚擦拭过的手术刀锋,不带一丝多余的起伏,“这土质太硬,
我来。”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覆盖在苏晚手背上的手指微微用力,
以一种不容置疑却又不失绅士风度的力道,稳稳地接过了铁锹的控制权。动作流畅自然,
仿佛只是替她分担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苏晚顺势松手,直起身,
目光终于落在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脸上。他很高,比穿着高跟鞋的苏晚还要高出大半个头。
五官轮廓深邃,鼻梁挺直如削,唇线很薄,抿成一条冷淡的直线。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
瞳仁是极其罕见的、近乎透明的浅灰色,像冬日清晨凝结的薄雾,冰冷,疏离,
仿佛能洞穿一切伪装,直接审视事物的本质内核。此刻,这双眼睛正平静地回视着苏晚,
里面没有任何惊艳、讨好或探究,只有一种纯粹的职业性审视,
像是在评估一件精密器械的运转状态。“祁砚。” 他报上名字,
简洁得如同手术记录上的签名。同时,握着铁锹的手腕沉稳有力地向下一压,
铲起满满一锹混杂着碎石块的硬土,轻松地抛入奠基坑中,动作干净利落,
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掌控感。就在他动作的同时,奠基仪式现场外围,
一阵低沉而强劲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瞬间压过了现场的背景音乐和嘈杂人声。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媒体的镜头,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
只见一支由六辆通体雪白、线条极具未来感的重型特种车辆组成的庞大车队,
如同一条钢铁长龙,缓缓驶入预留的通道,整齐划一地停在奠基区外围的空地上。车身侧面,
喷涂着一个极具视觉冲击力的深蓝色徽标——抽象的蓝色风暴眼中心,
托起一颗跳动的金色心脏,下方是极具力量感的字体:Aetos伊托斯生命方舟。
“是‘生命方舟’!” 记者席中有人失声惊呼,
“Aetos最新一代的移动危重症救治平台!我的天!这车队……价值上亿了吧?
”“快拍!快拍!这绝对是头条!Aetos的创始人祁砚竟然亲自来了瑞康奠基礼?!
”“祁砚?那个号称医疗科技界‘冰风暴’的天才?他不是从来不出席这种公开活动吗?
”“看!车上在卸设备!天啊,那是模块化负压隔离舱!还有便携ECMO!
这是要把移动ICU直接捐给瑞康重建期用吗?!”惊呼声和快门声瞬间淹没了会场。
那支车队如同降临的钢铁堡垒,散发着冰冷而强大的科技感,
无声地宣告着一种压倒性的实力和支援。而祁砚,这个刚刚替苏晚铲起一锹土的男人,
正是这支“方舟”舰队的主人。记者席前排角落,
几个穿着昂贵西装、脸色却异常阴沉的中年男人死死盯着祁砚的背影,
眼神怨毒得几乎要喷出火来。其中一人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捏得发白,
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不大,
充满了切齿的恨意:“……‘生命方舟’的核心动力模块……那本该是我们的‘磐石’系统!
姓祁的……他窃取了顾总当年的专利!”另一人脸色铁青,
目光扫过那些正在被专业人员小心翼翼卸下的、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尖端设备,压低声音,
带着不甘和恐惧:“闭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顾总……顾总已经那样了……这姓祁的现在风头正劲,
又搭上了苏晚这条线……我们惹不起……”“惹不起?” 最先开口的男人眼神阴鸷,
看着祁砚将铁锹交给礼仪,转身与苏晚并肩走向休息区,两人之间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却莫名有种气场相融的和谐感,他恨恨道,“等着瞧!顾氏倒了,但有些东西,
没那么容易过去!苏晚和这个祁砚……哼!”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市中心顶级酒店的宴会厅内,流光溢彩。舒缓的爵士乐流淌,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光芒,
空气中弥漫着香槟、香水与高级食材混合的奢靡气息。
这是“重生”基金正式启动后的首场答谢酒会,政商名流、医学泰斗、媒体菁英汇聚一堂,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苏晚无疑是全场的焦点。她换了一袭剪裁完美的烟灰色缎面长礼服,
勾勒出纤细而有力的腰线,长发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落颊边,平添几分慵懒风情。
她端着香槟杯,从容地穿梭于宾客之间,言谈得体,笑容恰到好处,
眼神却始终保持着一种清醒的疏离。祁砚的到来,像一块冰冷的磁石投入喧嚣的舞池,
瞬间吸引了另一部分目光。他依旧是一身挺括的深色西装,只是解开了领口的一粒纽扣,
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他并未主动融入人群,只是安静地站在靠近落地窗的一隅,
浅灰色的眸子淡漠地扫视着整个会场,手中端着一杯纯净水,与周围浮华的环境格格不入。
然而,当苏晚结束与一位医学教授的交谈,目光无意间掠过他时,祁砚动了。他迈开长腿,
穿过人群,目标明确地走向苏晚。他的步伐沉稳,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所过之处,
交谈声都不自觉地低了几分。“苏总。” 他在苏晚面前站定,
声音依旧是那种手术刀般的清冷。“祁总。” 苏晚颔首,唇角挂着公式化的微笑,
“感谢您白天的鼎力支持,‘生命方舟’对瑞康重建期的意义重大。
”祁砚没有回应这些客套。他直接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东西。不是名片,也不是支票。
那是一个极其小巧的、通体漆黑、边缘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方形芯片。只有指甲盖大小,
却散发着一种不容忽视的科技感和……危险气息。他没有丝毫犹豫,
在周围宾客好奇、探究的目光注视下,在几台嗅觉灵敏的媒体摄像机悄然聚焦过来的镜头前,
将芯片直接推到了苏晚面前光滑的吧台上。“嗒。” 一声轻微的脆响。
芯片落在深色大理石台面上,声音不大,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瞬间在周围小范围内荡开了无声的涟漪。离得近的几位宾客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见面礼。” 祁砚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他浅灰色的眸子锁定苏晚,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她的瞳孔,直抵灵魂深处,
“顾氏集团三年前‘磐石’动力系统核心数据链的原始存储芯片。
附带完整的窃取路径和时间戳日志。”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背景音乐,
传入周围每一个竖起耳朵的人耳中。“够格,” 他微微顿了一下,目光没有丝毫偏移,
“当‘重生’基金的首席技术顾问吗?”死寂!以两人为中心,
半径数米内的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香槟杯停在唇边,交谈凝固在嘴边,
所有目光都死死盯在吧台上那枚小小的黑色芯片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顾氏窃取专利!
这是公开的秘密,但苦无铁证!如今,这枚承载着罪恶核心的芯片,
竟被祁砚如此轻描淡写地、当众推到了顾氏死敌苏晚的面前!这哪里是见面礼?
这分明是一把淬了剧毒、直插顾氏残余势力和所有关联者心脏的匕首!是宣战书!聚光灯,
不知何时已经聚焦在两人身上。强烈的光束将苏晚和祁砚笼罩其中,
将他们和那枚芯片变成整个宴会厅唯一的焦点。苏晚脸上的公式化笑容缓缓敛去。
她没有立刻去看祁砚,目光低垂,落在那枚小小的、边缘锋利的黑色芯片上。芯片表面,
在强光照射下,隐约可见极其细微的电路蚀刻纹路,冰冷而神秘。
在无数道灼热目光的注视下,在镜头无声的捕捉下,苏晚缓缓地、优雅地抬起了手。
她没有去拿那枚芯片。而是伸出了一根纤长白皙的食指。指尖,带着精心修剪过的圆润弧度,
带着女性特有的柔软,却以一种近乎冷酷的精准和缓慢,
轻轻地、沿着那枚芯片冰冷而锋利的边缘,缓缓划过。指甲与金属边缘摩擦,
发出一种极其细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这个动作,充满了审视、评估,
以及一种掌控生杀予夺的、女王般的傲慢。划过的动作完成,她的指尖停留在芯片一角。
苏晚终于抬起了眼睫,那双清亮的眸子迎上祁砚浅灰色的、深不见底的瞳孔。她的唇角,
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弧度,那笑容美得惊心动魄,却带着致命的锋芒。“顾问费,
”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通过麦克风不知何时靠近的传遍了整个寂静的宴会厅,
如同珠玉落盘,带着一丝玩味的慵懒,“可是很贵的。”她微微倾身,靠近祁砚,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呼吸可闻。聚光灯下,她眼中跳动着狡黠而危险的光芒,
红唇轻启,吐出的字眼清晰地砸进祁砚的耳膜,也通过麦克风,
震荡在每一个屏息凝神的人心上:“祁总……付得起吗?
”酒会喧嚣的声浪被厚重的隔音门隔绝。酒店后巷,连接后勤区域的阴影角落里,
弥漫着垃圾箱散发的酸腐气味和一种见不得光的紧张感。
林薇薇穿着一身与宴会厅格格不入的、洗得发白的旧外套,头发油腻地贴在额角,
脸上早已没了昔日的精致,只剩下憔悴、惊惶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她像只受惊的老鼠,
警惕地左右张望着,手里死死攥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文件袋。
一个穿着护工制服、身材矮胖的中年女人缩在更深的阴影里,脸上带着贪婪和不安,
压着嗓子催促:“快点!东西呢?说好的钱呢?被人看见我就完了!”“给你!都给你!
” 林薇薇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将文件袋塞进护工手里,
同时又将一叠厚厚的、用橡皮筋捆扎的现金塞了过去,“这是定金!
剩下的……等你把事情办妥,把东西……把东西放到他枕头底下,
让他‘不小心’看到……我再给你双倍!”护工掂量了一下现金的厚度,又捏了捏文件袋,
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满意,但还是压低声音警告:“我可说清楚!
祁医生……祁总他现在是院里的重点关注对象!虽然……虽然脑子是有点不清楚了,
时好时坏的,但身边看护很严!我只能找机会!万一……”“没有万一!
” 林薇薇猛地抓住护工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对方的肉里,眼神里是孤注一掷的怨毒,
“你必须办到!让他看到!让他想起来!都是苏晚!都是那个祁砚!是他们害得他身败名裂!
害得我们一无所有!他必须恨!他必须疯得更彻底!只有他疯了,彻底毁了,
我才能……” 她的话戛然而止,意识到自己失言,猛地松开手,急促地喘息着,
“……总之,你按我说的做!钱少不了你的!”护工被她的眼神吓到,
慌忙把文件和钱都塞进自己宽大的制服口袋里,嘟囔了一句:“知道了知道了!
我尽力……” 说完,像躲避瘟疫一样,转身匆匆消失在巷子深处的黑暗里。
林薇薇靠在冰冷潮湿的墙壁上,剧烈地喘息着,胸口起伏不定。她抬起头,
望向酒店顶层宴会厅方向隐约透出的璀璨灯火,
听着那被隔绝的、象征着她永远无法再企及的世界的模糊乐声,布满血丝的眼睛里,
翻涌着刻骨的仇恨和一种扭曲的快意。文件袋里,
是那份泛黄的、边缘已经磨损的保密协议复印件。顾承泽亲笔签名的“生不如死”威胁条款,
清晰可见。她要把这淬毒的匕首,塞进那个已经半疯的、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手里,
让他握着它,在彻底疯狂的深渊里,对准苏晚和祁砚的方向,发出最后的、绝望的嘶吼。
夜风吹过巷口,卷起几片落叶,发出呜咽般的声响。祁砚的公寓,位于城市之巅,占据整层。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流淌的霓虹星河,璀璨得令人眩晕。然而室内,
却是一片与窗外浮华截然相反的、近乎肃杀的冰冷。极简,甚至可以说是极致的空旷。
大面积的冷灰色调,线条硬朗的意大利顶级家具泛着无机质的哑光。没有多余的装饰,
没有生活的烟火气,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淡淡的、类似消毒水和臭氧混合的洁净气味,
恒定在18摄氏度的中央空调无声地输送着冷气。这里不像一个家,
更像一个高度戒备、精密运转的实验室或无菌舱。苏晚站在客厅中央,
脚下昂贵的羊绒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她身上还穿着酒会那件烟灰色缎面礼服,
露出的肩臂在冷气里激起一层细小的疙瘩。祁砚就站在她身后,很近。
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混着消毒水的气息,无声地包裹过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侵略感。
“别动。” 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响起,依旧是手术刀般的清冷,却比平时更低哑几分,
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抗拒的磁性。苏晚的身体瞬间绷紧。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微凉的指尖,
带着薄茧,落在了她颈后那块最脆弱、最敏感的皮肤上。那触感像冰冷的蛇信滑过,
激起一阵本能的战栗。她下意识地想躲开,腰肢却被一只更有力的大手稳稳地扣住,
力道恰到好处,既让她无法挣脱,又不会留下痛感。“放松。”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
激起一阵细密的麻痒,“很快就好。”话音落下的瞬间,
颈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冰凉的金属触感,紧接着是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机械运作声。
“咔哒。”一声轻响,如同精密仪器卡榫落锁。苏晚浑身一僵。她猛地抬手摸向颈后。
指尖触到的,是一个约两指宽的金属环。材质非金非银,
是一种冰冷的、泛着哑光的深灰色合金,触感光滑而坚硬。环体本身并不厚重,
甚至称得上纤细优雅,贴合着颈部的曲线,像一件设计前卫的颈饰。但环扣处严丝合缝,
浑然一体,根本找不到任何接口或锁眼。它如同生长在了她的皮肤上,
冰凉的温度源源不断地渗入肌肤,提醒着她它的存在——一个冰冷的、无形的桎梏。
“这是什么?” 苏晚的声音有些发紧,带着被侵犯的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
她试图转身质问,却被身后男人扣在腰间的手牢牢禁锢在原地。
祁砚的下巴几乎搁在了她的肩窝,浅灰色的眼眸透过她耳侧的发丝,
落在前方巨大落地窗映出的两人身影上。镜面般的玻璃里,他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
她颈间那圈冰冷的金属在璀璨的城市背景光下,反射出幽微的、象征禁锢的冷光。
“Aetos第三代生物体征定位及防护装置。” 他的声音平淡无波,
像是在介绍一件新上市的医疗器械,
“内置微型生命体征监测仪、GPS定位芯片、高强度钛合金骨架,
以及……足以瞬间放倒一头成年棕熊的神经脉冲模块。
”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那冰冷的金属环边缘,
动作带着一种狎昵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
“它能过滤掉99.9%的物理伤害和大部分已知神经毒素,
在感知到极端威胁时自动激活防御。”他的指尖顺着金属环的弧度,缓缓滑到她的锁骨前方,
那里有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看不见的凹点,像一颗冰冷的泪痣。“当然,最重要的是,
” 他微微侧过头,冰凉的唇瓣几乎擦过她敏感的耳廓,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颈间,
与那金属的冰冷形成刺骨的对比,“它连接着我的主控终端。”苏晚的呼吸猛地一窒。
祁砚的嘴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
如同冰原上裂开的一道缝隙:“它能阻止顾承泽那条彻底疯了的狗,再扑上来咬你一口。
” 他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淬了冰的、绝对掌控的宣告,
“也能让我——随时、随地、精确地知道你在哪里。”每一个字,都像冰锥,
狠狠凿进苏晚的心脏。她看着玻璃倒影中那个男人冰冷而专注的侧脸,
和他眼中那毫无温度、如同锁定实验目标般的审视光芒,一股寒意从脊椎深处猛地窜起,
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这不是保护,这是标记,是囚禁!他用最尖端的技术,
为她打造了一个华丽而冰冷的狗项圈!“祁砚!
你……” 苏晚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屈辱而颤抖,她猛地挣扎起来,
想要摆脱腰间和颈间的双重禁锢。“嘘——” 祁砚的手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轻轻按在了她锁骨前方的那个微小的凹点上,指尖冰凉,“别浪费力气。除非我亲自解锁,
或者……你死了。否则,它取不下来。” 他的语气平静得可怕,
仿佛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物理定律,“习惯它。这是你待在我身边,
唯一需要的‘安全感’。”就在这时——“呜——呜——呜——!!!
”一阵尖锐、凄厉、如同垂死野兽哀嚎般的电子警报声,
毫无预兆地撕裂了公寓内死寂冰冷的空气!声音源自客厅角落一个嵌入墙体的巨大屏幕,
那屏幕原本是暗着的,此刻骤然亮起刺目的红光!红光疯狂闪烁,
伴随着令人心悸的警报嘶鸣,瞬间将整个冰冷的空间染上了一种地狱般的色彩。
祁砚扣在苏晚腰间的手猛地收紧,力道大得让她痛哼一声。他倏地抬头,
浅灰色的瞳孔骤然收缩,锐利如鹰隼,死死盯住那亮起的屏幕。苏晚也忘记了挣扎,
心脏被那警报声攥紧,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
她被迫顺着祁砚的目光看去。巨大的屏幕上,被分割成十几个监控画面。
其中一个画面被自动放大至全屏,占据了整个视野。画面背景是惨白的、冰冷的医院走廊。
画面正中,是一扇厚重的、布满雾化磨砂条纹的观察窗玻璃。玻璃后面,
一个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身影,正以一种完全非人的、癫狂到极致的姿态,
用头狠狠地、一次比一次更重地撞击着那扇坚固的玻璃!“砰!砰!砰!!!
”每一次撞击都沉闷而恐怖,隔着屏幕仿佛都能听到头骨与硬物碰撞的可怕声响。
那身影高大却佝偻,头发凌乱肮脏,遮住了大半张脸,
只能看到疯狂甩动时露出的、布满血丝和绝对混乱的眼睛,以及额头上早已血肉模糊的一片!
鲜血,伴随着他每一次凶残的撞击,在冰冷的玻璃内侧涂抹开。
黏稠、猩红的液体顺着撞击点向下蜿蜒流淌,在磨砂的玻璃表面,
被那疯狂的动作拖拽、涂抹……渐渐地,那肆意流淌的鲜血,竟然在惨白的灯光映照下,
被涂抹出一个扭曲的、带着无尽绝望和执念的字迹——“晚”。
一个用鲜血和疯狂书写的“晚”字!触目惊心!如同地狱的情柬!“啊——!!!
” 玻璃后的男人猛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撕裂喉咙般的嘶吼,他停下了撞击,
布满血污的双手猛地拍打在玻璃上,十指张开,死死地扒着,
指甲在玻璃上刮擦出刺耳的声音。他整张脸都贴在了玻璃上,隔着血污和磨砂的纹路,
那双彻底陷入癫狂混沌的眼睛,死死地、空洞地“盯”着监控探头的方向,仿佛穿透了屏幕,
死死地“钉”在了苏晚的脸上!苏晚的胃部一阵剧烈的翻滚,她猛地捂住嘴,
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几乎要将她冻僵。那是顾承泽!
那个曾经不可一世、如今只剩下疯狂和毁灭的男人!那个名字,那个血字,像烧红的烙铁,
狠狠烫在她的灵魂上!刺耳的警报声还在持续,红光疯狂闪烁,
映照着苏晚惨白的脸和祁砚冰冷紧绷的下颌线。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恐怖画面中,
祁砚放在一旁茶几上的私人加密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来电显示——圣安精神病院特护病房。祁砚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幽暗冰冷,
他按下了免提键。一个带着极度惊恐和慌乱的中年女声,几乎是哭喊着从听筒里炸开,
在警报的间隙显得格外凄厉:“祁总!苏……苏小姐在吗?!快!快想想办法!
顾……顾先生他彻底失控了!我们用了最大剂量的镇定剂都没用!
他……他不知从哪里抓到了一张照片!死死攥着!指甲都抠进肉里了!
他……他一直在重复一句话!
着那张照片……对着窗户……对着空气喊……”护士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得尖利扭曲,
带着哭腔:“他说……‘天使……天使要碎了……快跑……跑啊!!!
’”“天使要碎了……”苏晚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晃,几乎站立不住。
祁砚扣在她腰间的手臂瞬间收得更紧,像一道冰冷的铁箍,支撑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也阻止了她任何逃离的可能。天使……那是顾承泽在偶尔清醒的碎片里,
对苏晚仅存的、扭曲的称呼。在他彻底崩塌的世界里,她是唯一残存的光,
是他疯狂执念的源头,也是他濒临毁灭前想要“保护”的幻象。而现在,这个幻象,
在他彻底失控的癫狂中,也要“碎”了。手机里,护士惊恐的哭喊还在继续,
混合着背景里顾承泽那野兽般模糊不清的嘶吼和拍打声,
还有更多混乱的脚步声、器械碰撞声,构成一幅地狱的画卷。公寓里,
刺目的红光还在疯狂闪烁,警报声凄厉地嘶鸣。巨大的屏幕上,
那个用鲜血涂抹的、扭曲的“晚”字,在顾承泽疯狂拍打的手掌下,变得越发狰狞模糊。
他额头伤口涌出的鲜血流进眼睛里,让他整张脸如同恶鬼,可那双眼睛,
却依旧死死地、空洞地“钉”着屏幕的方向,钉着苏晚。
颈间的金属项圈传来冰冷的、几乎要嵌入骨髓的触感。祁砚扣在她腰间的手臂,是支撑,
更是无法挣脱的桎梏。他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后,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冰冷的审视。
苏晚的指尖深深陷入掌心,掐出了血痕,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巨大的屏幕像一面通往地狱的镜子,镜子里是顾承泽用生命书写的疯狂与绝望。
手机里护士的哭喊,是来自地狱的回响。颈间的项圈,
是祁砚为她戴上的、新的“生不如死”的枷锁。冰与火,疯狂与禁锢,
血腥的过去与冰冷的现在,在这警报嘶鸣、红光闪烁的瞬间,将她彻底撕裂!
她看着屏幕里那张血肉模糊、只剩下疯狂执念的脸,看着那个血写的“晚”字。
耳边是护士绝望的哭喊“天使要碎了”,是祁砚沉稳却冰冷的呼吸,是颈间金属无声的禁锢。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惊悸、窒息、被逼到悬崖边缘的绝望和某种被点燃的、不顾一切的冲动,
猛地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堤坝!苏晚猛地转过头,动作之大,几乎挣脱了祁砚手臂的禁锢。
她的眼睛因为极致的情绪而睁得极大,里面布满了血丝,瞳孔却在红光中剧烈地收缩着,
映着祁砚那张近在咫尺、冰冷而俊美的脸。她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
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被撕裂的喉咙里挤出来,带着破釜沉舟的嘶哑和尖锐:“祁砚!
”她的声音穿透了刺耳的警报,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
狠狠地砸在祁砚的脸上:“把门打开!!”门锁弹开的金属轻响,
在刺耳的警报和祁砚冰冷的注视中,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却又如同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那一声“咔哒”,不是解脱,而是更深沉束缚的开始。苏晚甚至没有看祁砚一眼。
在他松开钳制的瞬间,她像一支离弦的箭,
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和一种被血腥画面灼烧出的本能,猛地冲了出去!
高跟鞋踩在冰冷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急促而凌乱的脆响,
在空旷死寂的公寓走廊里回荡,如同她失控的心跳。
颈间那圈冰冷的金属随着她的奔跑轻微摩擦着皮肤,像一个无声的嘲讽,
提醒着她逃离的徒劳。它链接着身后那个男人的意志,她冲得再快,也冲不出他画下的牢笼。
圣安精神病院特护病区。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混合着刺鼻的消毒水气息,
如同实质的粘稠液体,劈头盖脸地灌入鼻腔,瞬间激起胃部剧烈的翻搅。惨白的灯光下,
一切都显得冰冷、扭曲、不真实。苏晚喘息着停在病房门口,
隔着一整面巨大的、坚固的观察玻璃墙。里面的景象,
比她刚才在屏幕上看到的更加触目惊心,更加……绝望。
顾承泽被几条厚厚的、帆布材质的束缚带死死地捆缚在特制的病床上,四肢、腰部、胸口,
都被牢牢固定。他像一头被捕获的、濒死的猛兽,徒劳地挣扎着,
每一次用尽全力的扭动和冲撞,都让束缚带深深勒进他病号服下的皮肉。手腕和脚踝处,
皮肤早已被磨破,血肉模糊,暗红的血渍浸透了束缚带粗糙的边缘,
在惨白的床单上晕开刺目的污迹。他头发凌乱肮脏,遮住了大半张脸,
额头上撞击玻璃留下的伤口还在缓慢地渗着血,黏稠的液体混合着汗水,
蜿蜒过他扭曲的面颊。喉咙里发出断续的、意义不明的嗬嗬声,像破损的风箱。然而,
他唯一还能勉强活动的右手,却以一种近乎痉挛的、恐怖的力道,死死地攥着一样东西。
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出青白,指甲深深抠进了掌心,更多的血从指缝间渗出。
那是一张照片。一张边缘已经严重磨损、泛着陈年旧纸特有暗黄色的照片。
照片被他攥得变了形,皱成一团,但露出的部分,
还能清晰地辨认出背景——是大学校园里那棵标志性的老榕树。照片上,
年轻的苏晚扎着高高的马尾,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T恤,对着镜头笑得毫无阴霾,
眼睛弯成了月牙,青春的气息几乎要溢出画面。而照片的边缘,
有着极其不规则的、明显是被人用利器或粗暴撕扯裁切过的痕迹。顾承泽的手指,
就死死抠在照片上那些被裁掉的空白边缘上,
仿佛要将那些不存在的、被抹去的人影彻底碾碎。他裁掉了照片上所有的人,
只留下了苏晚那抹傻乎乎、却纯粹得刺眼的笑容。这张被他珍藏、又被他亲手扭曲的影像,
成了他疯狂深渊里唯一抓住的浮木。“晚晚……晚晚……” 混沌不清的呓语,
突然从他满是血污的唇齿间断续地逸出,带着一种孩童般的迷茫和巨大的痛苦。
就在苏晚隔着玻璃墙,被这地狱般的景象钉在原地,心脏被无形的手狠狠攥紧时,
病床上那个陷入狂乱混沌的男人,布满血丝、瞳孔涣散的眼珠,猛地转动了一下!
那涣散的目光,竟然穿透了玻璃墙上的血污,穿透了时空的阻隔,
极其艰难地、一点点地聚焦在了苏晚的脸上!浑浊的泪水,混合着额头上流下的鲜血,
瞬间汹涌而出,在他肮脏扭曲的脸上冲刷出两道狼狈不堪的痕迹。
那双曾盛满傲慢与掌控的眼睛,
此刻只剩下破碎的、令人心碎的卑微和一种让苏晚灵魂都为之震颤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