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302室的租客搬家那天是七月中旬，梅雨季的最后一场雨刚过，
空气里拧得出水来。林薇拖着最后一个纸箱爬上三楼时，楼梯间的灯泡突然闪烁了两下，
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她抬头看了眼灯泡上结的蛛网，
又低头瞅了瞅手里的租房合同——“阳光花园小区3栋302室，月租1200，
押一付三”。这价格在市中心简直是捡漏，唯一的缺点是小区太老，墙皮剥落得像牛皮癣，
楼道里永远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着说不清的香火味。房东是个秃顶的中年男人，
交钥匙时反复叮嘱：“晚上十点后别用洗衣机，水管老，吵；听到什么动静也别开门，
老小区嘛，邻里作息不一样。”林薇当时只当是客套话。她刚毕业，
在附近的广告公司做设计，月薪五千，除去房租和伙食费，剩下的只够勉强糊口。
能租到这样一套带阳台的一居室，已经谢天谢地。打开302室的门，
一股更浓的霉味扑面而来。客厅的地板是暗棕色的实木，踩上去会发出“吱呀”的呻吟，
像老人的叹息。阳台正对着小区的绿化带，茂密的香樟树把阳光挡得严严实实，
连大白天都得开灯。“先打扫吧。”林薇放下纸箱，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她扫到沙发底下时，发现了一枚银色的发夹，夹身上嵌着颗小小的水钻，已经氧化发黑。
她随手扔进垃圾桶，没多想——老房子里总有前任租客留下的东西。傍晚收拾完，
林薇瘫在沙发上刷手机，突然听到楼上传来“咚、咚、咚”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弹玻璃珠，
清脆又规律。她抬头看了眼天花板，心里嘀咕：这栋楼是老式砖混结构，隔音差也正常。
可那弹珠声没停，一直持续到午夜。林薇被吵得失眠，披衣走到阳台，抬头望向四楼。
402室的窗户黑着，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空调外机上落满的灰尘，
显示这里很久没人住过。“奇怪。”她皱了皱眉，回屋时瞥见玄关的穿衣镜，
镜面上蒙着层薄灰。她拿起抹布擦了擦，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
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大概是搬家太累了。第二天上班，林薇在电梯里遇到个老太太，
佝偻着背，手里拎着个装满香烛的布袋子。老太太盯着她看了半天，突然开口：“姑娘，
你住302？”“嗯，刚搬来。”林薇礼貌地点点头。老太太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枯瘦的手指像鹰爪似的，力气大得惊人：“那屋子不能住！快搬走！”电梯门开了，
老太太被身后的人撞了一下，手松了。她还想再说什么，电梯门已经缓缓合上，
只留下林薇愣在原地，手腕上留着几道红痕。中午吃饭时，林薇跟同事吐槽这事。
老员工张姐一听“阳光花园3栋”，脸色变了变：“你怎么租那儿去了？
三年前那栋楼出过事，402室的一个女大学生，大半夜从阳台掉下来了，
脑袋磕在花坛沿上，当场就没了。”林薇心里咯噔一下：“是意外吗？”“不好说。
”张姐压低声音，“听说那姑娘死前总说家里有怪声，还说镜子里有东西。警察查了半天，
没发现他杀痕迹，最后按意外结案了。从那以后，402就一直空着，
302也换了好几任租客，都住不长。”林薇没说话，扒了两口饭，胃里一阵发紧。
难怪房租这么便宜，原来有这茬。晚上回到家，她第一时间检查了阳台的护栏，不算矮，
正常人很难掉下去。她又走到穿衣镜前，镜子里的自己眼神飘忽，
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好像镜中的影像比自己慢了半拍。“想多了。”她揉了揉眼睛，
转身去洗澡。热水哗哗地流着，浴室的镜子很快蒙上了一层水雾。她伸手擦掉一块，刚要照，
突然看到镜中映出的淋浴帘后面，站着个模糊的黑影，比她高出一个头，
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谁？！”林薇猛地回头，淋浴帘后面空荡荡的，
只有风吹过窗户的呜咽声。她吓得心脏狂跳，裹着浴巾冲出浴室，客厅的灯不知何时灭了，
只有阳台透进点月光，把家具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物。“咚、咚、咚。
”楼上传来的弹珠声再次响起，比昨晚更响，更密集，像是就在天花板上滚。林薇咬着牙，
搬了张凳子站上去，耳朵贴着天花板听——那声音清晰得可怕，甚至能感觉到轻微的震动。
她突然想起张姐的话：402室是空的。那这声音，是从哪来的？
第二章：镜中裂痕接下来的几天，林薇成了惊弓之鸟。弹珠声每晚准时响起，从午夜到凌晨，
像个不知疲倦的幽灵。她找物业反映，维修师傅上来看了一圈，
敲着天花板说：“老房子都这样，水管里的空气泡破裂，听着就像弹珠声，正常。
”可林薇知道，那不是水管声。因为有一次她熬夜改方案，
清楚地听到弹珠声在客厅上方滚动，还伴随着轻微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慢慢靠近阳台。
她开始失眠，黑眼圈越来越重，上班时频频走神。更诡异的是，
她发现家里的东西总在被移动：早上出门时明明把钥匙放在玄关，
晚上回来却在茶几上；充电器插在卧室，
第二天醒来却在客厅插座上；甚至连垃圾桶里的那枚银色发夹，
都莫名其妙地回到了沙发底下。“肯定是我记错了。”林薇拼命给自己洗脑，
可当她第三次在枕头底下摸到那枚发夹时，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
她把发夹扔进小区的垃圾桶，还特意踩了几脚。可第二天早上，
发夹又出现在了302室的门口，像是有人特意放在那的。恐惧像梅雨季的霉斑，
悄无声息地爬满了她的生活。她开始不敢关灯睡觉，甚至买了把水果刀放在床头。有天晚上，
她被噩梦惊醒，迷迷糊糊中看到穿衣镜里有个人影，正弯腰看着床上的她。
那人影穿着件白色的连衣裙，长发披散着，看不清脸。林薇瞬间清醒，
抄起水果刀喝问：“谁？！”人影没动，依旧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林薇壮着胆子开灯，
镜子里只有她自己，握着刀，脸色惨白，呼吸急促。“幻觉，一定是幻觉。”她喃喃自语，
却不敢再看镜子，用布把穿衣镜盖了起来。可这没用。第二天上班，公司卫生间的镜子里，
她又看到了那个白衣人影，站在她身后，长发垂到她的肩膀上，带着股潮湿的霉味。
林薇吓得把洗手液都打翻了，冲出卫生间时撞到了总监，被狠狠训了一顿。“林薇，
你最近状态太差了。”总监把她叫到办公室，“这个项目很重要，要是再出纰漏，
你自己看着办。”林薇只能硬着头皮道歉，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她知道再这样下去不行，
要么搬走，要么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晚上回到家，她掀开盖在穿衣镜上的布，
深吸一口气：“有本事你就出来！”镜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她自己的倒影。
林薇盯着镜子看了很久，突然发现镜中的自己，嘴角好像微微上扬了一下，
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而她自己，明明在皱眉。她吓得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花瓶，
花瓶摔在地上，碎了。水流出来，浸湿了地板，也浸湿了一张藏在花瓶底下的纸条。
纸条是泛黄的便签纸，上面用圆珠笔写着一行字，字迹娟秀却带着颤抖：“它在镜子里，
它想出来。”林薇的心脏狂跳起来。这字迹不像是她的，难道是前任租客留下的？
或者是……402室那个死去的女大学生？她突然想起房东交钥匙时的眼神，躲闪又诡异。
也许房东早就知道这里不对劲，故意隐瞒了真相。第二天，林薇请假去了物业，
想查302和402的租房记录。物业的老太太翻了半天档案，
指着402的记录说：“这户以前住的是个叫苏晴的姑娘，师范大学的，成绩挺好的，
可惜了……”“她死前有没有说过什么特别的事？”林薇追问。“好像是说总丢东西，
还说镜子里有影子。”老太太叹了口气，“我们都以为是她学习压力太大，胡思乱想。对了，
她出事前一天，还跟我借过锤子，说要把家里的镜子砸了。
”林薇心里一紧：“那302室呢？在我之前谁住过？”老太太翻到302的记录，
眉头皱了皱：“奇怪，前两年的记录怎么不见了？就只有你这一任的。”林薇谢过老太太，
走出物业办公室，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为什么302的租房记录会消失？
为什么苏晴要砸镜子？那个白衣人影，和苏晴有关吗？她鬼使神差地走到402门口，
门是老式的木门，上面还贴着张褪色的福字。她试着推了推，门没锁，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一股浓烈的霉味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林薇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门。
402室比302更破旧，家具蒙着白布，像一个个幽灵。客厅的正中央，
放着一面巨大的穿衣镜，和302室的镜子款式一模一样，只是镜面上布满了裂痕，
像是被人用锤子砸过。镜子前的地板上，有块深色的印记，形状像个人影，
大概是清理不干净的血迹。林薇走到镜子前，裂痕后的自己面目全非。她伸手摸了摸镜面，
冰凉刺骨。就在这时，她看到裂痕的缝隙里，好像夹着什么东西。是一缕黑色的长发，
和她的发质很像。
第三章：弹珠声的来源林薇把那缕头发装进证物袋——她以前看刑侦剧学的，
没想到真能用上。她不知道这头发是谁的，是苏晴的？还是那个白衣人影的？从402出来，
她去了师范大学，想打听苏晴的事。保卫科的老师查了记录，告诉她苏晴是中文系的，
成绩优异，性格却很内向，没什么朋友。她的辅导员姓李，现在还在学校。
李老师是个温和的中年女人，说起苏晴，眼圈红了：“苏晴这孩子太可惜了，她家条件不好，
全靠奖学金和兼职上学，压力特别大。出事前一周，她跟我说总做噩梦，
梦见有人在镜子里盯着她，我还劝她去看看心理医生……”“她有没有提过302室的租客？
”林薇问。“好像提过一次，说楼下住了个男生，总喜欢半夜弹吉他，有点吵。
”李老师回忆道，“不过后来她说那男生搬走了，就没再提过。”男生？弹吉他？
林薇愣住了。苏晴死前听到的不是弹珠声，是吉他声？那自己听到的弹珠声，又是怎么回事？
离开学校，林薇去了警局，想查苏晴的卷宗。接待她的警察听说她是302的现任租客，
表情有点微妙：“那案子早就结了，意外坠楼，没疑点。
”“可她的辅导员说她死前状态很奇怪，还说镜子里有东西。”林薇把纸条和头发拿出来，
“这些能说明点什么吗？”警察看了看纸条，又看了看头发，摇了摇头：“姑娘，
这些都是猜测。老房子住久了，难免胡思乱想。如果你实在害怕，就搬走，别自己吓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