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陈明是一家广告公司的创意总监，我们结婚三年，生活平静而幸福。
至少，在三个月前是这样。
1那天下午，我照常去超市采购。
推着购物车转过货架时，一个身影让我猛地停住了脚步。
那是个穿着米色风衣的女人，长发及腰，背影纤细。
她正在挑选咖啡豆，侧脸在超市的日光灯下显得格外苍白。
我的手开始发抖，购物车把手上的塑料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的侧脸，和我一模一样。
我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脸，仿佛在确认镜中的倒影是否还在。
等我回过神来，那个女人已经消失在货架尽头。
我追过去，只看到自动扶梯上飘动的风衣下摆。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
梦里我站在一面巨大的镜子前，镜中的我穿着米色风衣，朝我微笑。
我想伸手触碰镜面，镜子却突然碎裂，无数碎片中映出无数个我，有的在哭，有的在笑，有的面无表情。
我惊醒时，陈明还在熟睡。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他的侧脸上，我注视着他安静的睡颜，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
第二天，我在画室工作到很晚。
陈明发来消息说要加班，让我先吃晚饭。
我煮了碗面，却食不知味。
画架上是一幅未完成的插画，画中的女孩站在雨中，身后是模糊的人影。
我放下画笔，打开电脑，在搜索栏输入"双胞胎"、"失散"等关键词。
网页跳转，我的目光突然被一则十年前的新闻吸引：《本市发生重大车祸，一家三口仅女儿生还》。
我的手开始颤抖。
新闻配图是一张车祸现场的照片，虽然打了马赛克，但仍能看出惨烈程度。
报道称，车祸中丧生的夫妇是一对教师，他们六岁的女儿在事故中生还，但因受到严重刺激失去部分记忆。
我的太阳穴突突地跳，面在脑海中闪现：刺眼的车灯、尖锐的刹车声、女人的尖叫......我猛地合上笔记本，呼吸急促。
2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频繁地做同一个梦。
梦里我坐在一辆车的后座，旁边还有一个女孩，我们穿着一样的裙子，手牵着手。
然后就是刺眼的光，巨大的撞击声，玻璃碎裂的声音......我决定去找私家侦探。
在城西一栋老旧的写字楼里，我见到了王侦探。
他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眼神锐利，说话干脆。
"我想查一个人。
"我说，"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王侦探点点头，示意我继续说。
"还有......"我咬了咬嘴唇，"我想查查二十五年前，本市有没有双胞胎出生记录。
"王侦探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
他拿出一份合同，"林小姐，这个案子我接了。
不过我要提醒你，真相有时候并不美好。
"我签下名字，预付了定金。
走出写字楼时，天空飘起了细雨。
我站在路边等车，雨水打湿了我的头发和外套。
恍惚间，我又看到了那个穿米色风衣的女人，她就站在马路对面，静静地看着我。
我冲过马路，却只看到空荡荡的街角。
雨水顺着我的脸颊流下，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3一周后，王侦探约我见面。
他递给我一个文件袋，神情凝重。
"林小姐，你让我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他停顿了一下，"二十五年前，市妇幼保健院确实有一对双胞胎女婴出生，父母是林建国和李芳。
但在孩子三岁时，医院发生了一起婴儿失踪案，其中一个女婴不见了。
"我打开文件袋，里面是一份泛黄的出生证明复印件，还有几张老照片。
照片上，一对年轻夫妇抱着两个穿着相同衣服的女婴，笑容灿烂。
"这是......"我的声音在发抖。
"这是你的父母。
"王侦探说，"或者说，是你们的父母。
"我继续翻看文件，突然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是一张偷拍照，照片上的女人穿着米色风衣，正走进一栋公寓楼。
而站在楼下的男人，赫然是陈明。
"这个女人叫林悦，是你的双胞胎姐姐。
"王侦探说，"她在一个月前开始和你丈夫接触。
"我感觉天旋地转，手中的照片散落一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难怪陈明最近总是加班，难怪他手机总是调成静音，难怪他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复杂......"还有一件事。
"王侦探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姐姐林悦，现在是一家生物科技公司的研究员。
而那家公司，最近在做一个基因编辑的项目，需要同卵双胞胎的基因样本。
"我猛地抬起头，"什么意思？""林小姐，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陈明会娶你？"王侦探的眼神充满怜悯，"在你姐姐出现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了。
"我踉跄着站起来，眼前发黑。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我想起和陈明的初遇，想起他看我的第一眼，那眼神中的震惊和狂喜。
原来那不是一见钟情，而是......早有预谋。
4我冲出侦探事务所，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走。
雨越下越大，我却感觉不到冷。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陈明发来的消息："今晚加班，不回家吃饭了。
"我站在雨中，看着这条再普通不过的消息，突然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原来我一直生活在谎言中，原来我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我擦干眼泪，拦下一辆出租车。
我要去找林悦，我要知道真相，所有的真相。
出租车在雨中疾驰，车窗上的雨刷有节奏地摆动着。
我望着窗外模糊的街景，突然想起小时候常做的一个梦。
梦里我总是在寻找什么，却永远找不到。
现在我终于明白，我一直在找的，是另一个自己。
出租车停在一栋高档公寓楼下。
我站在雨中，仰头望着十六楼的窗户，那里亮着温暖的灯光。
我的双胞胎姐姐，此刻就在那里，和我的丈夫在一起。
电梯里，我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
镜中的女人脸色苍白，眼神却异常坚定。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录音笔，这是王侦探给我的。
十六楼到了。
我站在1602室门前，深吸一口气，按响了门铃。
门开了。
5站在门内的女人穿着居家服，长发随意地挽起。
看到我的瞬间，她的瞳孔猛地收缩，手中的咖啡杯差点掉在地上。
"你......"她的声音在发抖。
"我是林夕。
"我说，"你的妹妹。
"林悦后退了一步，我趁机走进屋内。
公寓装修得很雅致，墙上挂着几幅抽象画，茶几上摆着两个咖啡杯。
"陈明呢？"我环顾四周。
"他刚走。
"林悦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从地下车库走的。
"我走到窗前，果然看到陈明的车正驶出小区。
夜色中，红色的尾灯格外刺眼。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转身面对林悦，"为什么要接近我的丈夫？"林悦苦笑了一下，"你真的以为，他是你的丈夫吗？"我愣住了。
6"坐下吧。
"林悦指了指沙发，"我给你看些东西。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她从书房拿出一个文件盒。
她在我对面坐下，打开盒子，取出一叠文件。
"这是我们的出生证明。
"她递给我一张泛黄的文件，"还有这个......"那是一份领养协议。
过纸面上的字迹："领养人：陈建国、李秀芬......""我们的父母在车祸中去世后，"林悦轻声说，"你被领养了，而我被送进了孤儿院。
"我感觉呼吸变得困难，"那陈明......"他是我们的哥哥。
"林悦说，"确切地说，是同父异母的哥哥。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我想起小时候，养父母总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我，仿佛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
想起陈明第一次见我时的表情，那种震惊和狂喜......"他找到我，是为了你的病。
"林悦继续说。
"我的病？""你有先天性心脏病，需要骨髓移植。
"林悦的声音很轻，"而我是唯一合适的供体。
"我感觉天旋地转，"所以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林悦苦笑，"他接近你，娶你，都是为了让我出现，为了救你。
"我站起来，踉跄着走到窗前。
夜色中的城市灯火辉煌，却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寒冷。
7"你知道吗？"林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恨过你。
为什么被领养的是你？为什么在孤儿院受苦的是我？但当我看到你的照片，看到你画的那些画......"我转身，看到她眼中闪烁的泪光。
"我们是双胞胎啊。
"她说，"即使分开这么多年，我们依然画着相似的画，做着相似的梦......"我走过去，抱住她。
她的身体在颤抖，和我一样。
"对不起......"我哽咽着说。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林悦紧紧抱住我，"我不该配合陈明的计划，不该用这种方式接近你......"我们相拥而泣，仿佛要把这二十五年的分离都哭出来。
突然，林悦的身体僵住了。
她推开我，脸色煞白。
"怎么了？"我问。
"陈明......"她颤抖着说，"他不仅仅是我们的哥哥......"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我们面面相觑。
林悦示意我躲到书房，她整理了一下情绪，去开门。
我躲在书房门后，听到陈明的声音："她来过了？""嗯。
"林悦说，"刚走。
""她知道了多少？""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陈明沉默了一会，"那我们的计划......""陈明，"林悦打断他，"你真的是我们的哥哥吗？"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8"你发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