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高中开学第一天，俞辰就注意到了那个女孩。她站在教学楼前的樱花树下，
九月的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在她身上，像是为她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她正和几个女生说笑，
声音清脆如风铃，偶尔仰头时，马尾辫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俞辰看得有些出神，
以至于没注意到脚下的台阶。他一个踉跄，怀里的书散落一地，
最上面那本《海子诗集》滑到了女孩脚边。"小心点啊。"女孩弯腰捡起诗集，
随意地翻了两页，"你也喜欢海子？"俞辰感觉喉咙发紧，只能僵硬地点点头。
女孩将书递还给他，指尖不经意间相触，俞辰感觉像是有电流穿过全身。"我叫林雨晴，
高一(3)班。"她说完便转身离去，仿佛这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次偶遇。但对俞辰而言，
这一刻却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转折点。俞辰没想到自己竟然和林雨晴同班。
他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追随着第三排靠窗位置的她。
林雨晴似乎很快就成了班里的风云人物——她漂亮、开朗、成绩优异，
身边总是围绕着朋友和追求者。而俞辰则安静得像一道影子。他喜欢读书写作，
作文经常被语文老师当作范文朗读，
但这在高中校园里远不如篮球打得好或长得帅来得引人注目。第一次月考后，
班主任按成绩重新排座位。俞辰因为数学考了年级前十，被安排去帮助数学较差的林雨晴。
"听说你数学很好？"林雨晴歪着头看他，眼睛里带着探究，"以后就麻烦你啦。
"俞辰感觉心跳加速，只能低头假装整理书本来掩饰自己的紧张："不麻烦。"从那天起，
俞辰每天放学后都会留下来帮林雨晴补习数学。他耐心讲解每一道题，
甚至专门为她整理错题本。林雨晴学得很快，但俞辰知道，她其实并不怎么用心，
只是凭着聪明劲儿应付考试而已。"你为什么这么帮我？"有一次林雨晴突然问道。
俞辰手中的笔顿了一下，他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因为...我们是同学啊。"林雨晴笑了，
那笑容让俞辰既甜蜜又痛苦："你真是个好人。"好人。这个词像一把钝刀，
缓慢地切割着俞辰的心。他知道，在林雨晴眼中，自己只是一个好用的"工具人"，
而非一个有吸引力的异性。但即便如此，俞辰还是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喜欢她。
他开始留意林雨晴的一切喜好：她喜欢喝半糖的珍珠奶茶，喜欢淡紫色的薰衣草，
喜欢下雨天靠在窗边听歌...他记下这些细节，然后在各种不起眼的地方满足她的喜好。
冬天来临时，林雨晴感冒了。俞辰早上提前半小时到校，
在她桌上放了一杯热腾腾的姜茶和一张写有"多喝热水"的便利贴。林雨晴来了之后，
只是随手将便利贴扔进垃圾桶，喝了口姜茶就放在一边。"谁放的啊？"她问同桌。
"不知道，可能是哪个暗恋你的男生吧。"同桌笑着说。林雨晴撇撇嘴："真无聊。
"坐在后排的俞辰听到了这一切，他低下头，假装专注于课本，
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碎裂了。高二那年，林雨晴和校篮球队队长陈昊走到了一起。
那是个阳光帅气的男生，走到哪里都能引来女生的尖叫声。俞辰看着他们手牵手走在校园里，
看着陈昊在篮球赛后当众亲吻林雨晴的脸颊，
看着林雨晴脸上洋溢的幸福笑容...他以为自己会死心，但感情从来不讲道理。
一次期中考试前，林雨晴突然来找俞辰："能帮我复习一下数学吗？陈昊约我去看电影，
但我这次数学要是再不及格，我妈就不让我参加下个月的篮球联赛啦啦队了。
"俞辰明知道她只是利用自己，却还是答应了。他们一起在空教室复习到很晚，
林雨晴难得地专注，偶尔因为解出一道难题而开心地拍手。那一刻，俞辰恍惚觉得，
如果时间能停在这一刻该多好。"谢谢你，你真是我的救星！"临走时，
林雨晴突然拥抱了俞辰一下，然后像只蝴蝶一样翩然离去。俞辰站在原地，
那个拥抱的温度还残留在他的胸口，而他的心却像被扔进了冰窖——因为他知道，
对林雨晴而言，这不过是一个朋友间的普通拥抱，没有任何特殊含义。期中考试成绩出来，
林雨晴数学考了85分。她兴奋地给陈昊看试卷，却连一个感谢的眼神都没有给俞辰。
高三那年，林雨晴和陈昊分手了。原因是陈昊和隔壁班的女生暧昧。那段时间，
林雨晴整日以泪洗面，上课时也心不在焉。俞辰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他开始每天给林雨晴带早餐，在她桌上放鼓励的小纸条，
放学后默默跟在她身后确保她安全到家...他做了所有能想到的事情，
只希望她能好受一点。"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有一天林雨晴红着眼睛问他。这一次，
俞辰鼓起勇气直视她的眼睛："因为我喜欢你，从高一开学第一天就喜欢。"林雨晴愣住了，
然后苦笑："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我又不喜欢你。""我知道。"俞辰轻声说，
"但喜欢你是我的事，与你无关。"林雨晴摇摇头走开了，
仿佛俞辰的表白只是一个需要礼貌拒绝的小插曲，不值得多费心思。高考前夕，
学校组织了一次露营活动。晚上围坐在篝火旁时，班主任提议每个人说说自己的梦想。
轮到林雨晴时，她眼睛亮晶晶的："我想去北京，上最好的大学，然后进外企工作，
过上精致的生活。"而俞辰说的是："我想去一个有海的城市，安静地写作。
"没有人注意到，他说这话时，目光一直停留在林雨晴身上。高考结束后，班级聚餐。
俞辰喝了一点酒，这是他第一次喝酒，酒精给了他平时没有的勇气。
他在餐厅外的花园里拦住了林雨晴。"雨晴，我...我有话想对你说。
"林雨晴似乎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表情有些无奈："俞辰，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我不想只做朋友。"俞辰深吸一口气，"我知道我配不上你，
但我真的...真的非常喜欢你。这三年，我的眼里只有你。"林雨晴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叹了口气："俞辰，你是个好人，但我们不合适。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所以...别让事情变得尴尬好吗？""如果我坚持呢？""那我会很困扰。
"林雨晴的语气变得冷淡，"感情是不能勉强的，你应该明白。
"俞辰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我明白了。
祝你...大学生活愉快。"那天晚上，俞辰一个人走了很长的路回家。
的一切：帮她补习、给她带早餐、记得她所有的喜好、在她伤心时默默陪伴...而这一切，
在她眼里不过是"朋友的关心"。录取通知书下来那天，班级群里炸开了锅。
林雨晴如愿以偿被北京的名校录取，
而俞辰则出人意料地选择了南方海滨城市的一所大学——那是距离北京最远的地方。
"你怎么去那么远啊？"有同学在群里问。俞辰只回了一个微笑的表情，没有解释。
但他在心里默默回答：因为那里离她足够远，远到可以让我忘记。二大学开学一个月后，
林雨晴才意识到俞辰真的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北京的生活光鲜亮丽，
正如她一直梦想的那样。她加入了学生会，参加了模特队，
周末和室友们穿梭于三里屯的各种网红店打卡。
她的朋友圈里满是精致的照片——捧着星巴克在图书馆摆拍，穿着小礼服参加社团舞会，
在银杏大道上抛洒落叶...每一张都收获无数点赞和评论。十月中旬的一个深夜，
林雨晴刷着手机，突然看到高中同学群里有人@俞辰："南方怎么样啊？
都不见你在群里说话。"过了很久，俞辰才回复："挺好的，海很蓝。"简单的五个字，
却让林雨晴的手指悬停在屏幕上方。她点开俞辰的头像——是一片模糊的海景，
应该是他自己拍的。他的朋友圈空空如也，只有一条三个月前的动态："出发"，
配图是一张火车票，目的地是那个遥远的滨海城市。林雨晴突然想起，高中三年，
俞辰几乎每天都会给她发消息，有时是提醒她带伞，有时是分享一首诗，
有时只是简单的一句"晚安"。而现在，她的微信里再也没有那些小小的红点了。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室友王晓楠探头过来。"没什么，一个高中同学。
"林雨晴锁上屏幕。"男生？前男友？"王晓楠八卦地眨眨眼。"不是，就...一个朋友。
"林雨晴翻了个身，背对着室友。朋友。这个词突然让她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俞辰确实只是朋友，但为什么想到他时，胸口会有点闷闷的？第二天文学鉴赏课上，
教授讲到朦胧诗派，提到了海子。林雨晴的笔尖在笔记本上无意识地画着圈，
突然想起高一开学那天，那本掉在她脚边的《海子诗集》，和那个慌张捡书的腼腆男孩。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教授朗诵着海子的名句，林雨晴却走神了。
俞辰说过他想去一个有海的城市，现在他真的在那里了。他是否每天都能看到海？
是否像诗中写的那样，过着简单而幸福的生活？下课铃惊醒了她。林雨晴摇摇头，
试图甩掉这些莫名其妙的念头。她打开手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开了和俞辰的聊天窗口。
上一条消息停留在三个月前，是她回复他的"一路顺风"，
而他回了"谢谢"和一个微笑表情。她的手指在键盘上徘徊许久，
最终只发了一句："最近怎么样？"消息发出去后，林雨晴每隔几分钟就看一次手机，
但直到晚上回宿舍，俞辰都没有回复。"怎么了？一直看手机，等男朋友消息啊？
"王晓楠打趣道。"说了不是男朋友。"林雨晴把手机扔到床上，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些。
"好好好，不是就不是嘛，这么激动干嘛。"王晓楠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林雨晴深吸一口气，
拿起洗漱用品去了浴室。温热的水流冲刷着她的身体，却冲不走心里那种莫名的烦躁。
为什么俞辰不回消息？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难道就因为表白被拒，就连朋友都不做了吗？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瞬间，林雨晴自己都愣住了。她在期待什么？
明明是她自己说的"别让事情变得尴尬"，现在人家保持距离了，她又在不满什么？
回到床上，林雨晴再次拿起手机。俞辰依然没有回复，
但她发现高中同学群里正在热烈讨论着什么。往上翻了翻，
原来是有人发了张照片——俞辰和几个男生女生的合影，背景是阳光灿烂的海滩。
发照片的是俞辰的大学同学，碰巧也是他们高中校友。"俞辰变化好大啊！差点没认出来！
" "哇，旁边那个女生是谁？女朋友吗？" "听说他们计算机系美女很多啊！
"林雨晴放大照片。确实，俞辰变了。他剪短了头发，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
晒黑了些，对着镜头微笑的样子自信又阳光，完全不是高中时那个总是低着头的内向男孩了。
而他旁边站着一个娇小的女生，正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臂。"是我女朋友，周悦。
"俞辰在群里回复，附上一个害羞的表情。林雨晴感觉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撞在胸口。
她关掉群聊，发现俞辰终于回复了她的私信："抱歉刚看到。我挺好的，学业有点忙。你呢？
"礼貌而疏离，就像普通同学间的寒暄。林雨晴盯着屏幕，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打了几个字又删掉，最后只回了一句："我也挺好的。"对话就此终结。
十二月的北京飘起了第一场雪。林雨晴和室友们兴奋地在校园里拍照，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
冰凉凉的。她拍了一张自拍，下意识想发给俞辰，手指却在发送键上停住了。
"发给你男朋友啊？"王晓楠凑过来看。"不是..."林雨晴摇摇头，犹豫了一下，
还是把照片发到了朋友圈，配文"初雪"。两分钟后，她收到了俞辰的点赞，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评论或私信。林雨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
但那个小小的红心图标只让她感到更加空虚。寒假回家，高中同学聚会。林雨晴精心打扮，
穿上了新买的驼色大衣和短靴。推开KTV包厢门时，她第一眼就扫视全场，
却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俞辰不回来吗？"她装作不经意地问班长。"他说实习太忙，
寒假不回来了。"班长递给她一杯饮料，"听说他在那边找了个挺好的实习，
毕业后可能直接留用了。""哦..."林雨晴低头抿了一口果汁，甜中带着一丝苦涩。
聚会上大家聊起各自的大学恋情。有人问林雨晴："咱们校花肯定很多人追吧？
交男朋友了吗？""有几个追的，但还没遇到合适的。"林雨晴微笑着回答。
"听说俞辰交女朋友了？群里看到照片了。"另一个同学插话。"是啊，看起来挺配的。
"有人附和。林雨晴感觉胸口发紧，借口去洗手间离开了包厢。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
她盯着自己精致的妆容，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很可笑。她为什么要这么在意俞辰有没有女朋友？
明明是她自己拒绝了他的啊。回到包厢，大家正在玩真心话大冒险。轮到林雨晴时，
她选择了真心话。"高中三年，有没有暗恋过班里的谁？"提问的是以前班上的八卦王。
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她，毕竟林雨晴高中时和陈昊的恋情众所周知。"没有。
"林雨晴回答得很干脆。游戏继续，但她的心思已经飘远了。是的，她没有暗恋过任何人，
因为她从来都是被暗恋的那个。俞辰、还有其他几个男生，
他们的喜欢对她而言只是青春期的点缀，像项链上的小珍珠，
增添她的光彩却不会真正影响她的生活。直到现在，直到那条项链突然断了一颗珠子，
她才注意到那个空缺。大二那年春天，
林雨晴在朋友圈看到俞辰发的第一张照片——他和那个叫周悦的女生站在海边，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配文只有一颗心形符号。林雨晴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
久到手机屏幕自动熄灭。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那天晚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