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城市的小镇上，一位纨绔子弟命丧狗场，没被啃食干净的腿骨还在原地，
等待着别人发现……一阿普利特大道6号达奈尔中学位于小镇的东南方向，
附近冷杉密布，仍有一大片空地可供学生进行课余活动。学校的设备老旧不堪，
盥洗室的热水总是能让人出其不意。萨拉刚将手伸到水龙头下，便被烫的直吸气。“天呐，
我真的受够了！”冬天能在盥洗室供应热水，这一福利保障在多数地区都极为少见，
可惜萨拉并不领情，她更愿意把家里可调节温度的设备搬到学校里来。南希从她的身后走来。
萨拉本来还在给被烫红的皮肤吹气，却发现南希正面无表情地在冲洗。“噢，上帝，
快把你的手拿开！”萨拉有些失态地尖叫着，她不理解，为什么能有人承受温度过高的水。
南希身体猛然紧缩了一下，她往后退了一步，和萨拉隔开距离，克制着声音咳嗽起来。
她这么做并不是因为烫水，而是被萨拉的动静惊到了。
随即她开始机械地用看起来使用过久的布巾擦拭着她的双手，那双掌纹满是褶皱的手。
萨拉觉得她好像有些奇怪。旁人的打量，试探，甚至是对她的关心，她都接收不到。
萨拉朝别处看看，拢了拢几缕额前的发丝，刚刚她大过失色了，母亲总是觉得她同情心泛滥。
“你，你还好么？”萨拉开口道。南希突然转向她，布巾被她叠好放进了诺大的口袋里。
南希的衣服，春去冬来也仅有几套，越洗越薄，越穿越旧，只剩下干净。
她冲萨拉略显神经质地摇头笑了笑，然后走掉。萨拉知道，镇上所有人都知道，
南希是个可怜的女孩。据照众多不太靠谱的传闻，她的酒鬼父亲没日没夜地殴打失明的妻子，
致使妻子逃走后，又在她十一岁那年酗酒猝死在街边，自此，南希便是只身一人。
她靠着政府微薄的福利资助活了下来。没有人为她遮风挡雨，萨拉很难想象，
她瘦弱的身躯该如何在家徒四壁的危房中度过严冬，又或是，
一个人该怎样度过不太温暖的圣诞夜。萨拉的同情与怜悯并不能帮到她什么忙，
母亲不让她与这样的人有过多接触，没有人愿意和一个每天露出愁苦面容的孤儿打交道。
旁人看来，日复一日过着这样的生活，或许淹没在大雪中，会比苟延残喘地活着要痛快些。
命运没有压垮她，南希格外聪明，即使经常不来上课，她依旧能够完成课业，
在班级里名列前茅。教师曾毫不吝啬地夸赞她，说不定南希将来会成为十分优秀的女性教师，
又或者是政员。是这样吗？萨拉盯着那个单薄到令人心疼的背影。
二索尔斯大道74号小镇上的警局询问室向来简陋，除了还算看的过去的大门，
内里的装饰连小偷都不会愿意来造访。近来总是乌云密布，天气状况不好。桌面上，
一盏电流声滋滋作响却明亮晃眼的台灯仿佛象征着绝对正义。“南希小姐，
我想您不用如此紧张。”威尔特警官面前放着几份资料，他今天仅是例行问话而已。
坐在椅子上的女孩双手交叠着放在一起，她看起来有些局促，仔细观察，
会发现她的肩膀在微微耸动着。她牵动着常年泛白的嘴唇，向警官致以不安的微笑。
威尔特只当她是畏惧警察而已，毕竟这是相当有威严的一份职业，
而且他很少见人能够在警局里泰然自若。他有三个女儿，两个儿子，
南希的年纪应该和自己的小女儿差不多。刚刚试图展示警官风姿的威尔特收敛起来，
尽量和善地看向南希。“请问，请问这次凶手抓住了吗！
”南希的咽炎年复一年没得到有效治疗，现在她的嗓子因为这磨人的咽炎而变得无比嘶哑，
说话很吃力。威尔特观察着女孩脸上的急切，
思考着怎样回答才会不令这位有着天使面貌却经历坎坷的小姐失望。“我很遗憾，
虽未将凶手捉拿归案，但是我们发现了这个，我想对推动案情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警官说着，并从那几页传真纸中抽取出一份，推给南希。是一张照片。
南希俯身抿着嘴观察着上面的内容，她的辫子也随着动作耷拉到桌子上。
看上去似乎是被人暴力撕扯过的烟壳，背面写着一个地址，不过被水冲泡过后，
字迹有些微失真。片刻，威尔特警官咳嗽一番，“对这个地址熟悉么？”南希身体前倾，
低头做思考状。“并未，警官。”威尔特从她面前收回了照片。
他注意到南希似乎在小声重复着那个地址。“我不确定，警官，”她踌躇着开口，
“但总感觉，听本特利先生提起过。”威尔特的食指不时地在照片上敲点着。他在思考。
南希依旧在发抖。威尔特从自我世界里回神，起身为她接了一杯热水。“谢谢您。
”南希接过后，一刻没松手地捧在手里取暖。看来南希这里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信息，
威尔特翻开笔记本，犹豫着动笔写下了一些内容。这时，一向沉默着的南希突然开口了。
“警官，请问照片是在本特利先生的房间里拍摄的吗？这个字迹我有点熟悉。”威尔特停笔，
锐利的目光扫向她。“小姐，我无法向你透露过多的信息。据你所说，
你怀疑这是本特利先生亲笔写下的？”南希点点头。“本特利先生每天都会在账单上签名，
而且他随身携带的钢笔是定制的，一般的钢笔很难留下这样的印记。
”威尔特对聪明人除了足够的赞赏，还有几分警惕。他们确实比对过本特利本人的字迹，
与烟壳上的相差无几。上午才来过警局的旅店管家，珍，在警官的详细描述下也提起过，
这和本特利的字迹很相似。现在南希仅是发觉他在写字，便能联想到字迹。
难道本特利的员工们都有当神探的天赋吗？威尔特对此感到疑惑。“南希小姐，
你给我提供了一个不错的调查方向。”威尔特冲她挑眉。其他提问结束后，
他将南希送出了询问室。“我们会尽快捉住凶手的。祝您有美好的一天。”“辛苦了，谢谢。
”南希踏上了回家的路。一周前，警局接到一份报案，所有人都未曾想到，
这起影响恶劣的案件将轰动偏远的小镇。报案人是本特利的妻子，
她声称丈夫已经有四天未和家里人联系了。本特利是镇上有名的纨绔子弟，
他自己有着一个旅店，专门为那些有钱的赶路人服务。同时他也混迹各类风月场所，
与几个臭名昭著的土豪劣绅为伍，无恶不作，若不是他能为镇上的人提供薪资微薄的工作，
想必所有人都会对他避之不及。威尔特接到报案时并未放在心上，根据以往经验，
他认为这仅是大老板背着妻子和小情人在消遣。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刚好就在妇人离去后的一个小时之内，一位邮递员的致电让他们震惊不已。“天呐，
这里有尸体！”警局里的专员迅速出动，在本特利的旅店前面九公里处检测到的了尸块。
旁边就是一家狗场。狗场的主人对此一问三不知，他家的狗经常“越狱”，狗洞堵了又堵，
还是挡不住这些畜生们想要出逃的决心。狗场里的气味熏人，
主人不见得是什么勤于打理的人，犬类的粪便四处可见。威尔特几欲窒息在此。
疯狗们嗅到外人的气息，开始在铁笼里此起彼伏地吠叫，齿间流淌不停的唾液滴落在铁网上。
“有人路过，它们也这样叫？”威尔特看着是他体重两倍的狗场主人，发问。“怎么会，
一阵风它们也会闹起来。”说着他动作不便地捡起地上的石块，砸向铁网。“闭嘴吧，
畜生们！”威尔特朝周围望了望，他不喜欢这么野蛮的屠夫。狗场的主人还有一家屠宰场，
这个狗场仅是够他个人娱乐的。“警官，大家的时间都有限。
”狗场主人脸上再次出现不耐烦的神情。威尔特也没打算在这里有过多停留，
和痕迹检查的科员交流一番后，他便去狗场的周围进行走访。遣散来围观凑热闹的民众后，
他们才动身回了警局。假期将临之前来了一个大案，众人的脸色都不算太好。
解剖室的门被推开，法医健步如飞的来到会议室。“你无法相信，这位先生是在被煮熟之后，
肢体遭遇恶犬的撕咬甚至吞食。”法医整理好他的报告，递给威尔特。
狗场的附近还发现了几块被啃食的不成样子的人类腿骨，
但这并不能说明狗场就是第一案发现场。“上帝。”威尔特察觉到这起案件会非常棘手。
排查狗场主人和死者本特利的社会关系网，威尔特并没有发现两人之间的冲突点，
甚至两人各自的情妇也毫无交集。谁能将小镇里数一数二的人物神不知鬼不觉的杀害，
并且在毫无目击证人的情况下抛尸狗场？作案凶手的残忍手段，
让经验丰富的威尔特警官不自觉的心寒。立刻，有关本特利的死亡便传的满城风雨，
人心惶惶。“真的令人畏寒，是他的仇家还是这镇上的人，真怕受到牵连！
”“他那该死的旅店，他本该去死！”“不会是诅咒吧？他是被恶灵盯上了吗？”一时之间，
街道的住房门窗紧闭，夜晚也不再有人敢外出游荡，谁知道会不会碰上那丧心病狂的杀人犯？
代表正义的警官扛住舆论，快速地开启了搜索。而后在本特利的社会关系上，
他们发现了南希，那个可怜的女孩。
本特利的旅店服务员们大部分都是和南希有着相似生活情况的，他们更加耐苦，
对金钱有着更急切的向往，也更加，容易被压榨。
但警官们显然对那几个看起来就没几把骨头的服务员毫无兴趣，他们开始继续排查嫌疑人。
三阿普利特大道113号半夜，南希端坐在床前，
两眼无神地将目光暂时停放在旁边的柜子上。她持续这个状态已经接近三周了。
此时好学生在向神进行祷告吗？好学生并不是在向神祷告。她陷入了回忆。
去本特利的旅店做杂工活，是她计划之外的决定。她原本有一份辅导课业的工作，
按天结算薪水。可惜学生一家都不太喜欢她那沙哑的声音，以及她毫无气质的打扮，
很快她就被辞退了。南希意识到，她未来想得到一份与人打交道的工作，只会更难。
小镇上的工作岗位很少，南希只能四处打一些零工，
以及代接同学们的作业来勉强维持生活所需的开销。本特利旅店的招工来的太及时了。
甚至去那里工作还需要面试，就像开在城市里的旅店一样。南希顺利地得到了这份工作，
下午去工作间时，她才发现大部分服务员都和她差不多年纪，甚至比她更小，身材更瘦弱。
工作的内容非常多，早上需要打扫旅店五层楼的每一间客房，
清理厕所；中午之前要帮后厨清洗果蔬，
必要的时候还要帮忙备菜；下午则需清洗晾晒床单、擦拭房间里的玻璃，
赶在晚餐之前进锅炉房准备客人们洗漱要用到的热水……浩大的工作量，
平分到几个人的头上，也不见得会有多轻松。第一天的工作结束时，
南希发现自己的手臂都累的发抖。好在旅店结算工钱非常快，
否则南希连一周的工作时间都坚持不了。值晚班也是轮换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