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龙吟草莓与误闯的鹿金梧桐国际商业论坛的晚宴在"琉璃厅"举行,
整座宴会厅被水晶灯折射出的碎金色光芒笼罩,觥筹交错间,衣香鬓影,名流云集。
顾砚深站在角落的罗马柱旁,修长的手指捏着一杯未动的香槟,西装革履,眉眼如刃。
他是墨远国际的掌权者,商界人人敬畏的"金融冰刃",
此刻却对这场虚伪的社交宴席兴致缺缺。"顾总,宏远集团的赵董想约您明天——""推了。
"他冷淡地打断助理陈墨的话,目光扫过宴会厅,那些谄媚的笑容、算计的眼神,
无一不让他厌倦。——直到他的视线穿过人群,落在露台那道偷溜出去的纤影上。
汉白玉露台上,阮知夏赤着脚坐在雕花栏杆边,珍珠白的旗袍下摆随风轻晃,
露出一截莹润的脚踝。她手里捧着刚从甜品台"抢救"出来的龙吟草莓,满足地眯起眼睛。
"果然,分子料理的草莓就是不一样……"她小声嘀咕着,指尖捏起一颗晶莹剔透的草莓球,
轻轻一咬,薄脆的糖壳在唇齿间碎裂,酸甜的果香瞬间溢满口腔。"论坛手册第17条,
禁止私自带走餐品。"低沉的男声突然从身后传来,阮知夏吓得手一抖,草莓差点掉在地上。
她猛地回头,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月光下,男人身形挺拔,西装笔挺,
轮廓如刀削般凌厉,整个人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
——但阮知夏的第一反应是:**这服务生长得也太好看了吧?**她眨了眨眼,
目光落在他松开的领口和没戴胸牌的衣襟上,恍然大悟:"你是调酒师?
"顾砚深:"……"没等他回答,阮知夏已经笑眯眯地拍了拍身旁的空位:"要不要尝尝?
我偷了五颗,分你一颗。"她指尖捏着草莓递到他面前,糖霜沾在指尖,像是落雪的梅枝。
顾砚深垂眸看着她,忽然觉得有趣。——多少年没人敢这么随意地和他说话了?
他鬼使神差地接过那颗草莓,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皮肤,触感微凉,却莫名灼人。
"味道怎么样?"她期待地问。"太甜。"他淡淡道。
阮知夏噗嗤一笑:"那你肯定不喜欢这个。"她从手包里变魔术般掏出一颗青柠,
"要不要试试'夏日柠风'?我独家特调。"顾砚深看着她明亮的眼睛,忽然觉得,
这场无聊的晚宴,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顾总,央行代表到了,
您——"陈墨的声音戛然而止。他震惊地看着自家老板坐在露台栏杆边,
手里捏着一杯……疑似鸡尾酒的东西?
而那位阮氏建材的大小姐正兴致勃勃地把一片柠檬插在他西装口袋上。
"原来墨远国际的CEO还会用柠檬片雕小天鹅呀?"她笑得眉眼弯弯。
顾砚深面无表情:"……那是鸭子。""噗——"阮知夏的笑声突然卡在喉咙里。
等等……墨远国际的CEO?她猛地睁大眼睛,手一抖,
绾发的羊脂玉簪"叮"的一声掉在地上,碎成两截。——要完。
她刚刚……是不是让顾砚深给她调酒了???顾砚深弯腰捡起那支断簪,
指尖摩挲过簪头的阮家徽记——一叶扁舟,舟上刻着极小的"知夏"二字。等他再抬头时,
露台上已经只剩下一阵掠过芭蕉叶的夜风,和半颗没吃完的龙吟草莓。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断簪,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查查阮氏建材,"他对陈墨说,
"尤其是……那位会偷甜点的大小姐。
"2 榫卯与商业冰刃阮知夏站在阮氏建材总部大楼的电梯里,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抽屉钥匙。那支断成两截的羊脂玉簪就锁在里面,
簪头雕刻的扁舟徽记仿佛在嘲笑她一周前的荒唐。"叮——"电梯门开启的瞬间,
父亲阮振华焦急的声音穿透走廊:"知夏!墨远国际的人已经到了,在顶层会议室。
"她呼吸一滞。阳光透过玻璃幕墙洒进来,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今天她特意穿了最正式的白衬衫和黑色铅笔裙,
甚至把总是散落的头发绾成了严谨的发髻——可惜没有玉簪固定,
只能用一支普通的铅笔代替。"他们来谈什么?"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
父亲递来一份文件,封面烫金的"墨远国际"四个字刺痛她的眼睛:"全面收购要约。
"会议室里,顾砚深坐在长桌尽头。他今天穿了件枪灰色的三件套西装,
银灰色的领带上别着一枚黑玛瑙领针,整个人像一柄收入鞘中的利刃。
当阮知夏抱着厚重的设计图册推门而入时,他正在翻阅阮氏的年报,
修长的手指停在环保建材研发费用的那一页。"顾总大驾光临,真是让我们阮氏蓬荜生辉。
"她将图册重重放在桌上,故意用了最客套的商业辞令。顾砚深抬眼,
目光在她发间那支铅笔上停留了一秒。"阮小姐。"他合上文件,"我们直入主题。
墨远希望收购阮氏建材,报价是市值的1.2倍。"会议室里的高管们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溢价在业内堪称慷慨,但阮知夏却盯着他无名指上那枚家族印章戒指——冰凉的翡翠,
像极了他此刻的眼神。"1.2倍买断阮氏三代人的心血?"她突然笑了,
哗啦一声展开"云栖竹境"的全套设计图,"那顾总不如先看看这个。"阳光突然变得很烈。
图纸在会议桌上铺开,宛如展开一幅江南长卷。竹影回廊用装配式榫卯结构连接,
雨水收集系统形成天然水景,甚至每块砖都标注了可回收材料配比。
最惊人的是中庭设计——用阮氏独创的"呼吸砖"砌成的曲面墙,
能随季节变化调节室内湿度。"传统建筑智慧加上现代科技,"她的指尖点在设计图上,
"这才是阮氏真正的价值。收购只会让这些创意死在财务报表里。"空气凝固了。
所有人都看向顾砚深,等待这位以雷霆手段闻名的商业帝王发怒。他却突然伸手,
食指按在曲面墙的节点处:"这个弧度,用传统砌法会导致应力集中。"阮知夏一怔。
"如果用参数化建模优化,"他从西装内袋抽出一支钢笔,在图纸边缘写下一串公式,
"配合BIM模拟,能节省15%的材料。"钢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
阮知夏看着那行凌厉的字迹,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居然真的懂建筑。
不是浮于表面的资本运作,而是切切实实的构造原理。谈判持续到日落西山。
当顾砚深最终修改收购方案为"保留阮氏独立经营权,墨远仅作为战略投资者"时,
连阮振华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有个条件。"顾砚深合上钢笔,
"云栖竹境项目由阮小姐全权负责,我要每周听取进度。"散会后,
阮知夏在走廊拦住了他:"为什么改变主意?"暮色透过落地窗漫进来,
给顾砚深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光。他低头整理袖扣,
她这才注意到他袖口内侧绣着极小的蓝雪花图案——那种传说在极寒之地才会绽放的花。
"有人说过,"他的声音很轻,"建筑应该会呼吸。"电梯门开启前,
他突然转身:"你的簪子——""知夏!"一个温润的男声打断了他。
沈叙白捧着两杯咖啡走来,自然而然地站到阮知夏身侧,"会议结束了?我带了燕麦拿铁,
你最喜欢的。"顾砚深的目光落在沈叙白搭在阮知夏肩头的手上,眸色骤然转冷。"这位是?
"沈叙白微笑着问,手指却微微收紧。"墨远国际,顾砚深。"他递出名片时,
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阮知夏的掌心,"合作愉快,阮设计师。"当黑色迈巴赫驶离大楼,
沈叙白突然沉下脸:"离顾砚深远点。十年前顾家吞并沈氏时,
他亲手把我舅舅送进监狱——用的还是伪造的证据。"夜风吹散咖啡的热气。
阮知夏低头查看名片,发现背面有一行凸起的手写字:簪已修复,静候物归原主。当晚,
阮知夏在办公室整理资料时,发现"云栖竹境"的原始地质报告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新报告,角落盖着模糊的印章——"云巅地质",沈叙白公司的子公司。
她正想细看,手机突然亮起。陌生号码发来一张照片:顾砚深站在医院走廊,
身旁是穿着病号服的老人。配文只有一句话:你以为他为什么对阮氏感兴趣?窗外,
初夏的暴雨倾盆而下。3 血色与救赎凌晨三点的设计室里,
阮知夏盯着那份被替换的地质报告,指尖在"稀土元素异常"的字样上反复摩挲。
窗外的暴雨拍打着玻璃,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叩问真相。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新的匿名消息:想知道顾砚深在医院见谁吗?明天上午十点,
云栖竹境工地咖啡已经冷了。她转动着沈叙白送的马克杯,
杯底云巅资本的标志在台灯下若隐若现。
父亲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这份报告是上周沈叙白主动提出帮忙检测的..."雨声中,
羊脂玉簪在抽屉里泛着微光——顾砚深说已经修好了它。她突然抓起雨衣冲进电梯。
工地在暴雨中像一头沉睡的巨兽。阮知夏踩着泥水检查钢架,
安全帽下的碎发早已被雨水打湿。按照匿名消息的提示,
她找到了标着"C-17"的施工区域。"有人吗?"她的声音淹没在雨声里。
钢架突然发出不祥的吱呀声。阮知夏抬头,看见顶层未固定的横梁正摇摇欲坠——"小心!
"一道黑影猛地扑来。她被重重推到墙上,男人的胸膛像盾牌般护住她全身。
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轰响,钢架砸落激起的泥水溅在她颤抖的睫毛上。"顾...砚深?
"她闻到了血腥味。他的西装右肩被钢筋划开一道口子,
鲜血顺着袖管滴在她衬衫的柠檬刺绣上,晕开刺目的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声音嘶哑,左手仍死死护着她的后脑。阮知夏摸到他口袋里硬质的物体——是她的玉簪。
还没等她开口,更多的钢材开始坍塌。"跑!"顾砚深拽着她冲向安全通道。
在最后一级台阶上,他忽然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阮知夏这才发现他的小腿被钢筋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暴雨如注。
她撕下衬衫下摆为他包扎时,看见他西装内袋掉出的东西——不是预想中的商业文件,
而是一朵压干的蓝雪花标本,花瓣间夹着张小纸条:阮氏设计展,
2018.6.7那是四年前她大学毕业展的日期。
市立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刺得人眼睛发酸。阮知夏守在急诊室外,手里攥着那朵蓝雪花。
护士递来的物品袋里,顾砚深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出一条新消息:陆医生:您父亲的阿尔茨海默症检查结果..."阮小姐?
"陈墨匆匆赶来,"顾总怎么样?"她还没来得及回答,急诊室的门开了。
医生摘下口罩:"患者需要输血,但他的是特殊血型,血库...""用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