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味月亮

晨光像融化的蜜糖，缓缓漫过高二(1)班的窗台。

温言蹊用指尖推开玻璃窗，九月的风立刻卷着梧桐叶的清冽闯进来，翻动她压在课本上的《唐诗鉴赏辞典》。

她伸手按住书页，腕骨在阳光下透出白玉般的质感。

上学期期末考试也是分班考试后，她依然在一班，依然还是在这个位置，她抬眸看了一圈，有相识又不相熟的还有根本不相识的同学，心里大概有个了解了。

"言蹊！

"扎着马尾辫的女生扑到她旁边的座位上，"我就知道你会选这个位置。

"林星遥把冰镇柠檬茶贴在她脸颊，"年级第一的大学霸，以后就靠你罩着啦。

"温言蹊笑着躲开凉意，把垂落的碎发别到耳后。

靠窗倒数第二排——这是她初中三年摸索出的黄金位置，既能看清黑板又不会被老师频繁提问，最重要的是抬眼就能望见那棵百年梧桐，在西季更迭里酝酿成她摘抄本里的长短句。

教室突然安静了半拍。

后门被人用篮球顶开，少年校服外套松垮地搭在肩上，露出里面被洗得发白的黑色T恤。

他额前的碎发还沾着水珠，锁骨处一道浅浅的疤痕随着呼吸起伏，像道未完成的笔画。

"贺决！

开学第一天就迟到？

"班主任杨老师敲了敲讲台，眼镜片后的目光却带着微妙的纵容。

温言蹊认出来了，上学期篮球联赛夺冠时，就是这个男生在终场哨响瞬间投出逆天三分球，视频在校园网刷屏整整两周。

少年把篮球往墙角一滚，嗓音里噙着懒洋洋的笑："老杨，我这不是去取您要的教案嘛。

"他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抽出文件夹，讲台立刻响起一片善意的哄笑。

"少贫嘴。

"杨老师接过教案，手指点了点温言蹊前方的空座，"以后你就坐这儿。

"又意味深长地补充："后面是年级第一，前面是英语课代表，左右两边都是班委，我看你还怎么兴风作浪。

"温言蹊握笔的手微微收紧。

少年转身时带起一阵薄荷混着青柠的气息，他居高临下扫过她摊开的笔记，忽然笑了："《春江花月夜》？

"修长的手指在"江畔何人初见月"那行轻轻一扣，"这诗配你。

"她还没反应过来，少年己经跨进座位，椅背故意往后一仰，堪堪停在她课桌边缘两厘米处。

温言蹊看着前方突然逼近的后脑勺——他后颈处有颗很小的褐痣，藏在短短的发茬里，随着他转笔的动作时隐时现。

“同学们好，我叫杨一成，是你们的新班主任，以后的学习生涯将由我陪你们一起度过……”温言蹊抬头看向讲台，想到，新班主任很年轻应该大学毕业没多久。

这时，林星遥偏头低声和她说到“高一的时候听说过这位杨老师，他在普通班教化学，但是每次的化学考试成绩都名列前茅甚至能压其他实验班一头，也就是一班太强，不然我看还是人家们叫实验班去吧，就像二班，就说化学被人家超过好几次了，就这事我可没少笑话陈既白。

哈哈哈哈哈，而且我还听说这位杨老师性格也很好不像咱们以前老班那么死板”。

听到此，温言蹊低声说道“武老师也挺好的对对对，老武好是好，就是太吓人了，上学期我都没见他笑过，也就对你有个笑脸。”

“咳咳”，听到这声，林星遥立刻坐首了身体。

温言蹊轻笑一声也抬眸看去。

"现在宣布分组名单。

"杨老师敲敲多媒体屏幕，"按上学期期末成绩，每组必须包含各科优势生。

"投影仪亮起的瞬间，温言蹊看见自己的名字后面紧跟着贺决，括号里标注着刺眼的"英语42分"。

林星遥倒抽冷气："完了，杨老师这是要你渡劫啊。

"前排的椅子忽然"吱呀"转过来，贺决胳膊肘压在她摊开的辞典上。

逆光中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嘴角却挂着那种让人牙痒的弧度："温同学，多多指教啊。

"他指尖推过来一张对折的纸条，温言蹊低头看去，愣了几秒——看不懂。

她抬头“同学，你的字太有个性我看不懂。”

听到这话，林星遥一乐，“我看看我看看”就看到贺决的字像是用树枝在泥地里胡乱划拉出来的，歪歪扭扭的笔画相互纠缠，毫无章法可言，潦草的程度堪比医生的药方，让人根本摸不清究竟写的是什么。

林星遥噎了一下“确实看不懂”。

“什么！

这么帅的字怎么可能看不懂！”

咦～就你那字，能看懂才有鬼了”旁边的陆昭说道。

贺决白了他一眼，转头说道“组长，我的英语就拜托了”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指着纸条。

温言蹊抬眸，正撞上少年含着星光的眼睛。

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她忽然想起昨夜摘抄本上未完成的那句诗——"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