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镇会议散场,我救下被车撞的女大学生。她却抓住我哭喊:“撞人啦!欺负人啦!
”我的手机被她砸碎,混混围住我,路人纷纷拍照。行车记录仪还我清白后,
她盯着我资料冷笑:“石桥村陈岩,我记住你了。”回村后她自称我女友,
煽动村民支持恶霸建化工厂。“陈岩挡大家财路,他肯定收了黑钱!
”我坚决反对建厂污染水源,却被举报贪污乱搞男女关系。离村那夜,全村无人相送。
化工厂投产三月,井水变成黑紫色。恶霸把拜金女推出来顶罪:“都是她搞的鬼!
”村民举着锄头包围她时,县长的车停在我面前:“陈少,令尊问您玩够了没?
”我摇下车窗,对着枯槁的村民轻笑:“现在,求我回来?
”1 阴谋初现七月的日头毒得能把柏油路烤化,蒸腾的热浪扭曲着远处的景象。
我攥着镇上刚开完的扶贫会议材料走出大门,额头上汗津津的。就在这时,
刺耳的刹车声像把钝刀子猛地划破了空气,紧接着是“砰”的一声闷响,
一个穿着时髦的身影,像只断了线的风筝,软软地摔在几步开外一辆锃亮的黑色宝马前。
“哎呀!”我心头一紧,几乎是本能地冲了过去。地上是个年轻姑娘,扎着马尾,妆容精致,
一身名牌货晃眼得很。她闭着眼,眉头痛苦地皱着,一只限量款的包包甩在不远处。
我赶紧蹲下,小心地查看:“姑娘?姑娘!能听见我说话吗?伤着哪儿了?
”手指刚碰到她胳膊,那双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了。那里面没有痛苦,
只有一种被算计的精光一闪而过。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着,
染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死死攥住我洗得发白的旧衬衫前襟,声音瞬间拔高八度,
带着哭腔穿透了整个嘈杂的街口:“撞人啦!救命啊!撞了人还想跑!没天理啦!
大家快来看啊,这个乡巴佬欺负人!” 她声音尖利,带着一种排练过千百遍的娴熟哭腔。
我脑子“嗡”的一声,瞬间懵了。周围“唰”地一下围过来一群人,
指指点点的议论声嗡嗡作响,像一群烦人的苍蝇。“看着挺老实,咋能干这事?”“啧啧,
看起来挺老实的?知人知面不知心!”“撞了人还想跑?啧啧……”我试图掰开她的手,
那指甲几乎要抠进我肉里:“姑娘!你搞错了!我是想帮你!撞你的是那辆车!
” 我指着那辆停着的宝马车,车主正慌慌张张地跑下来。“就是你!就是你的我!
” 她哭得更凶了,眼泪说流就流,糊了一脸睫毛膏,黑乎乎地往下淌,
显得格外狼狈又狰狞,“你赔我!赔我医药费!赔我精神损失费!
我的包……我的包是限量款!赔钱!不然我跟你没完!”“你讲点道理!” 我怒火中烧,
但更多的是憋屈,“司机车上有行车记录仪!你再这样我报警了!让警察来看!
” 我掏出用了好几年、屏幕都裂了缝的老旧手机,准备拨号。“报警?想赖账?
” 她眼中凶光一闪,猛地扑过来,一把抢过我的手机,狠狠掼在地上!“啪嚓!
” 一声脆响,那陪伴我多年的老伙计瞬间四分五裂,零件飞溅。“你还想叫人抓我?没门!
” 她尖声叫着,同时掏出自己亮闪闪的新手机,飞快地拨了个号,对着话筒哭喊:“哥!
有人欺负我!就在镇政府门口!快来救我啊!他们要打死我啦!”人群的议论声更大了,
像沉闷的潮水拍打着我。那些目光,充满了怀疑、指责、看热闹的兴奋,
沉甸甸地压在我背上。没过几分钟,三个染着黄毛、纹着花臂的混混扒开人群挤了进来,
流里流气地把我围在中间,眼神不善。为首那个叼着烟,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妈的,
就是你撞了我妹?还敢欺负她?活腻歪了?”空气瞬间凝固,充满了暴戾的汽油味。
我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就在这时,警笛声由远及近,尖锐地撕开了这令人窒息的混乱。
警察很快控制住了场面。宝马车主惊魂未定,指着自己的车头:“警察同志!有记录仪!
全拍下来了!真不关我的事啊!”当警察调取行车记录仪画面,
在小小的屏幕上清晰地回放时——画面里,那辆宝马确实在减速慢行,而这个时髦的女孩,
先是左右张望,然后竟主动地、带着一种决绝的姿态,猛地朝车头撞了过去!真相大白!
刚才还气焰嚣张、哭天抢地的林薇薇,瞬间哑火了。她脸上的血色“唰”地褪得一干二净,
煞白煞白。在警察严厉的训斥和要求下,她像只斗败的鹌鹑,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蝇,
对着我挤出一句:“对…对不起……”警察让她登记资料,写调解书。我,陈岩,
石桥村村长。这几个字落笔的时候,我眼角余光瞥见她正死死盯着那张纸,
眼神怨毒得像淬了冰的针,嘴角却勾起一丝极其古怪的冷笑。那笑容让我心头一凛。
2 毒种生根麻烦并未结束,它像一颗毒种子,跟着我回到了石桥村,
找到了最适合它生长的土壤。没过几天,林薇薇那张带着虚伪甜笑的脸,
就出现在了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她逢人便说,声音甜得发腻,
眼神却四处乱瞟:“婶子,大哥,你们好呀!我是陈岩的女朋友,薇薇!
上次在镇上闹了点小误会,都怪我太冲动了,这不,特意来给岩哥道歉,也来看看大家!
”“女朋友?”消息像长了翅膀,瞬间飞遍了石桥村这个闭塞的小天地。
村民们看我的眼神立刻变得暧昧又好奇,那些意味深长的笑容让我浑身不自在。
我黑着脸解释:“不是!她胡说八道!那天在镇上她讹我,被警察教育了!
” 可我的辩解在人们眼中,成了欲盖弥彰的羞涩。林薇薇则更“贴心”地出现在田间地头,
给干活的人递水,在村委办公室外“偶遇”我,声音不大不小,
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见:“岩哥,别生我气了好不好?我那天真的吓坏了,
不是故意的……” 她做足了姿态,而我,百口莫辩。真正的风暴,
随着一个叫王金龙的男人开进村的越野车一同抵达。
这个身材粗壮、脖子上挂着粗金链子的男人,一开口就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江湖气。
林薇薇小鸟依人般挽着他的胳膊,声音传遍了围观的村民耳中:“王总要在咱们村投资建厂!
大好事啊!以后大家伙儿就等着数钱吧!王总说了,征地补偿,这个数!
” 她比划了一个令人咋舌的手势。人群“嗡”地一下炸开了锅,兴奋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只有我,心沉到了谷底。村委办公室里,烟味呛人。王金龙摊开一张花花绿绿的规划图,
唾沫横飞:“陈村长,这是现代化工新材料厂!高科技!绿色环保!绝对没问题!建起来,
你们村就是模范村!家家户户都跟着发财!”我盯着图纸上那个庞大的厂区轮廓,
它像一头狰狞的巨兽,盘踞在村子上游、清水河拐弯的那片肥沃河滩地旁边,
旁边就是标注着“水源地”的醒目红圈。我指着那里,声音不高,却异常坚决:“王总,
厂子选址有问题。紧挨着河滩,离咱们村的水源地太近了!化工废水,一旦泄露渗透,
整条清水河就完了!下游几个村,包括咱们石桥村,吃水、浇地,全都得遭殃!这厂,
不能建!”办公室里瞬间死寂。“哎哟!” 林薇薇夸张地叫了起来,声音尖利地划破沉默,
她扭着腰走到我面前,脸上堆满了虚假的同情和刻骨的嘲讽,“我说陈大村长,
您这是唱的哪一出啊?王总带着金山银山来帮咱们脱贫致富,您倒好,张口闭口就是污染?
您是专家啊?您比人家大老板请的工程师还懂?我看啊,
您该不会是……收了别的厂子的黑钱,故意挡咱们全村人的财路吧?”她的话像淬毒的针,
精准地扎在村民们最敏感、最现实的神经上——钱!发财的机会!“就是啊村长!
人家王总还能坑咱们?”“清水河多少年了?能有啥事?我看你是想多了!”“陈岩,
你是不是真拿了别人好处?挡着不让大家伙儿过好日子?”“别不是真像薇薇说的那样吧?
平时看着老实……”质疑声、指责声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
我看着那一张张被“发财梦”烧得通红的脸,看着王金龙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
看着林薇薇嘴角那抹毫不掩饰的恶毒快意。我试图解释化工污染的原理,
试图拿出手机里查到的类似案例,但我的声音被更大的嘈杂彻底盖过。
没人想听那些“危言耸听”的道理,
他们只看到了王金龙承诺的、林薇薇描绘的、那金光闪闪的“好日子”。孤立的堤坝,
在汹涌的利欲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几天后,几封厚厚的举报信像毒蛇的信子,
悄无声息地吐到了镇纪委。信里言之凿凿:石桥村村长陈岩,利用职务之便,
贪污村集体资金;生活作风败坏,与多名女性保持不正当关系,
尤其与外来女子林薇薇关系暧昧不清……调查组进驻了。流言蜚语如同瘟疫,
在村里每一个角落疯狂滋生、变异。那些我曾帮过的、曾在困难时受过我接济的乡亲,
此刻看我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唾弃和幸灾乐祸。曾经堆满笑容的脸,如今只剩下冷漠和疏离。
林薇薇更是活跃在每一个传播谣言的场合,她站在小卖部门口,声音不大,
却足以让每个路过的人听清:“哎呀,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平时装得跟圣人似的,
背地里……啧啧,连扶贫款都敢动!这种人,还有脸当村长管大家?”墙倒众人推。
在“证据”和汹涌的民意面前,我的辩解苍白无力。停职调查的通知冰冷地递到我手中。
离开石桥村的那天,天色阴沉得如同灌了铅。
我推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破旧自行车,车后座上绑着一个简单的行李卷。
走过村道,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偶尔有孩子好奇地探出头,也被大人迅速地拽了回去,
拉上窗帘。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和一种诡异的、排斥的冷漠。
村口那棵见证过无数迎来送往的老槐树,此刻也沉默着,枝叶在阴风里簌簌作响,
像是在无声地嘲笑。身后,是我倾注了所有心血、视作第二个家的村庄;前方,
是灰蒙蒙、不知通往何处的土路。没有一个人来送别。只有我自己沉重的脚步声,
和车轮碾过碎石发出的单调声响,在死寂的村落上空回荡。心,像被那车轮一遍遍碾过,
碎成了齑粉。3 污染爆发化工厂巨大的烟囱,如同贪婪的钢铁巨兽,
很快在河滩地上竖了起来,日夜不停地吞吐着灰黄交杂的浓烟。
机器的轰鸣声取代了往日的鸡鸣犬吠,成了石桥村新的背景音。最初几个月,
王金龙承诺的“补偿款”确实发下来一些,不多,
但足以让村民们短暂地沉浸在“发财”的幻觉里。小卖部里的劣质白酒销量大增,
人们脸上洋溢着一种虚浮的红光。林薇薇俨然成了村里的“功臣”,
穿着王金龙给她买的新皮草,踩着高跟鞋,在村里招摇过市,
享受着村民们敬畏又羡慕的目光。然而,好景像肥皂泡一样脆弱。
先是清水河里的鱼虾大片大片地翻起了白肚皮,腥臭味顺风飘进村里。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