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婚礼进行曲响起的那一刻，我站在教堂圣台上，看着空荡荡的新娘入口。
已经迟到二十分钟了。台下三百位宾客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我的手心开始冒汗。
苏雨桐从来不是迟到的人，哪怕是约会她都会提前十分钟到。"程远。"苏老爷子走上台，
脸色阴沉得像要下雨。"爷爷，雨桐可能路上堵车了，再等等。"我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苏老爷子摇摇头，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封信递给我。"她今早让管家转交的。"我展开信纸，
上面只有寥寥几行字："程远，对不起。我爱的人不是你，我不能骗自己，也不能骗你。
婚礼取消，请你原谅。——苏雨桐"台下的议论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在看着我。
我握着信纸的手在发抖，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屈辱。五年的感情，三年的订婚，
在这个本该是我们最幸福的日子里，她选择了逃跑。"各位来宾。"我强迫自己抬起头，
声音在话筒里显得格外清楚。"很抱歉，今天的婚礼因为一些意外情况需要取消。
感谢大家的到来。"说完，我大步走下圣台。苏老爷子追上来，"程远，
这事...""爷爷，没关系。"我脱下胸花扔在地上。"五年了，我也该清醒了。
"走出教堂，我的手机响了。是苏雨桐。"程远，你还好吗？"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很好。"我冷冷地说。"比被人当傻子耍的时候好多了。""我知道你在生气，
但是...""苏雨桐。"我打断她。"你知道我最恨什么吗？我最恨被人当猴耍。五年来，
你一直在演戏对吧？""不是的！程远，我..."我直接挂断电话。站在教堂门口，
我看着手中的结婚戒指。十克拉的钻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那是我攒了两年钱买的。
一个路过的小女孩好奇地看着我。"叔叔，你为什么穿着这么漂亮的衣服却在哭？
"我摸摸脸，果然湿润了。"叔叔没哭，只是眼睛里进沙子了。
"小女孩的妈妈拉着她快步离开，临走前还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满是同情。是啊，
一个在婚礼上被抛弃的男人，确实值得同情。我掏出手机，翻到苏雨桐的微信。
最新的一条朋友圈是昨天晚上发的："明天就要嫁给最爱的人了，好幸福。
"下面有九十多个点赞，几十条评论都在祝福她。我点开评论，
看到一个熟悉的头像——许志明。"恭喜雨桐，你值得最好的。"我记得这个人，
苏雨桐的大学同学，现在在一家投资公司当经理。半年前苏雨桐还跟我提过他，说他回国了，
约她吃过几次饭。当时我问她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她说只是普通同学聚会，我去了不合适。
现在想想，她说的"最爱的人"，该不会是...我点开许志明的朋友圈。
最新一条是两小时前发的："有些人值得你等一辈子。"配图是一束粉色玫瑰。
我继续往下翻，看到了更多。一个月前，他发了一张夜景照片，
定位在苏雨桐家附近的咖啡厅。两个月前，他发了一张音乐会门票，
正是苏雨桐那天晚上说要和闺蜜去看的演出。原来如此。我把手机收起来，脱下西装外套。
今天的温度很高，刚才在教堂里我竟然没觉得热，现在出来才感到闷。
或许是因为当时心已经凉透了。回到家里，我没有换衣服，
就这样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裤坐在沙发上。房子是我们一起选的，装修是苏雨桐设计的，
家具也大多是她的喜好。现在看着这些东西，就像在看一个笑话。五年来，
我以为我们在共同建设一个家，实际上我只是在给别人做嫁衣。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苏老爷子。"程远，你在哪？""在家。""我马上过来。"二十分钟后，
苏老爷子出现在我门口。他看起来很疲惫，眼角的皱纹比平时更深。"雨桐这丫头，
从小被我惯坏了。"他在我对面坐下，叹了口气。"程远，你打算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我苦笑。"祝她幸福呗。""这五年来，你为她放弃了多少？"苏老爷子突然严肃起来。
"国外的工作机会，创业的邀请，甚至连你的建筑理想都放弃了，就为了陪在她身边。
"他说得对。五年前，我刚从建筑系毕业，收到了几家知名设计院的邀请，
还有朋友想拉我一起创业。但苏雨桐那时候在苏氏集团实习，我为了能和她在同一个城市，
放弃了所有机会，选择在本地一家小公司工作。后来，为了配得上她的身份，
我拼命工作赚钱，连兴趣爱好都没时间维持。我本来喜欢设计一些奇特的建筑，
但为了迎合市场，只能设计千篇一律的商业楼盘。"爷爷，过去的事就不说了。"我摆摆手。
"人各有志。"苏老爷子盯着我看了很久，最后说："程远，你是个好孩子，但你太善良了。
善良在这个世界上，有时候是一种缺陷。"他走后，我一个人坐到天黑。晚上八点，
门铃响了。我以为是外卖，打开门却看到苏雨桐站在门口。她换了一身黑色连衣裙，
眼睛红肿，显然哭过。"程远，我们谈谈。"第二章我没有让她进来，就站在门口看着她。
"有什么好谈的？"苏雨桐咬着嘴唇，眼泪又开始往下掉。"我知道今天的事让你很难堪，
但是程远，我们五年的感情不是假的。""不是假的？"我冷笑。"那你为什么要逃婚？
""因为..."她停顿了很久，"因为我发现我不够爱你。"这句话比逃婚本身更伤人。
"苏雨桐，你知道什么叫不够爱吗？"我的声音很平静，但她却被吓了一跳。
"不够爱就不要答应求婚，不够爱就不要筹备婚礼，不够爱就不要让三百个人看我的笑话。
""我当时以为...""你以为什么？以为可以演到底？还是以为我会永远等你想清楚？
"苏雨桐哭得更厉害了。"程远，你变了。你以前不会这样跟我说话。""是啊，我变了。
"我点点头。"被人在婚礼上抛弃，确实容易让人改变。""那你还爱我吗？"她突然问。
我看着她的眼睛，那双曾经让我心动的眼睛，现在看起来只是普通的眼睛。"爱。"我说。
"但是爱一个人不代表要接受她的所有伤害。"苏雨桐脸上露出希望的神色。
"那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我愿意给自己时间，也给你时间。""重新开始？"我摇摇头。
"苏雨桐，你觉得感情是游戏吗？说暂停就暂停，说重来就重来？""我知道你在生气，
但是...""我没有生气。"我打断她。"我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什么事？
""你从来没有真正在乎过我的感受。"苏雨桐愣住了。"五年来，每次我们有分歧，
最后妥协的都是我。你想去哪里旅游，我陪你去。你想看什么电影，我陪你看。
你不喜欢我的朋友，我就疏远他们。你觉得我的工作不够体面，我就换工作。
"我一条条数着，苏雨桐的脸色越来越白。"但是今天，在最重要的时刻，你选择了伤害我。
""程远，我...""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往后退了一步。"苏雨桐，我们结束了。
"说完，我关上了门。隔着门板，我听到她在外面哭泣。但我没有心软，也没有开门。
有些话说出来就是决定，有些决定一旦做出就不会改变。第二天早上，我去公司辞职。
老板很意外，"程远，你不是要结婚了吗？怎么突然要辞职？""婚礼取消了。
"我简单地说。"我想换个环境。"老板是个善解人意的人，没有多问，
只是拍拍我的肩膀："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想回来随时联系我。"办完离职手续，
我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请问是程远先生吗？我是唐婷律师事务所的唐婷。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是这样的，我受苏雨桐小姐委托，
想和您谈一下关于共同财产分割的事情。"我愣了一下。"什么共同财产？
""您和苏小姐这五年来的共同投资，包括这套房子的装修费用、家具费用，
还有一些其他支出。苏小姐希望能够按比例返还您的部分。"我明白了，
苏雨桐这是想用钱来减轻她的愧疚感。"唐律师，请告诉苏小姐，这些钱我不要。
""程先生，苏小姐很坚持，她说这是她应该承担的责任。""那么请问，
伤害一个人的责任，用钱能承担吗？"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程先生，我理解您的心情，
但从法律角度...""唐律师，我没有起诉她的打算，也不需要她的补偿。请告诉她，
从今天开始，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关系，包括经济关系。"挂断电话后，我开始收拾东西。
这套房子是租的，家具和装修确实花了不少钱，但我不想再和苏雨桐有任何牵扯。
收拾到一半，我发现了一个盒子，里面是我们五年来的照片。翻看这些照片，
我发现一个有趣的细节：前三年的照片里，苏雨桐看我的眼神是温柔的，亲密的。
但从两年前开始，她的眼神变了，变得疏离，变得敷衍。原来变化是有迹可循的，
只是当时的我沉浸在爱情里，没有察觉。我把照片全部撕掉，扔进垃圾桶。下午，
我去看了几套新公寓。最后选了一套单身公寓，虽然面积不大，但采光很好，
站在窗前可以看到远山。签合同的时候，中介问我："程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建筑师。
"我说，然后停顿了一下，"准确地说，是想要重新开始的建筑师。"中介不明所以，
但还是恭喜了我。晚上，我在新公寓里铺床铺的时候，手机响了。是苏老爷子。"程远，
雨桐跟我说你不要那些钱？""是的。""为什么？那些钱本来就是你的。""爷爷，
您觉得五年的感情，值多少钱？"苏老爷子沉默了很久。"程远，你是不是想报复雨桐？
""不是。"我很诚实地回答。"我只是不想再和她有任何联系。爱过，恨过，
现在只想忘记。""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重新开始。"我看着窗外的夜景。
"做回真正的自己。"第三章搬进新公寓的第三天，我收到了一份快递。寄件人是许志明。
盒子里是一张支票，金额是五十万，还有一张纸条："程先生，很抱歉用这种方式认识您。
这些钱算是我对您的补偿，希望您能原谅雨桐，也原谅我。"我看着这张支票笑了。
许志明想用钱买我的原谅？他未免太小看我了。我拿起手机，拨通了他的号码。"喂？
""许志明，我是程远。"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钟。"程先生，您收到我的快递了？
""收到了。"我把支票撕成两半。"但是很抱歉，我的原谅不卖。""程先生，
我知道这件事对您造成了很大伤害，但雨桐她...""许志明。"我打断他。
"你觉得我会因为钱就原谅你们吗？""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你想什么？
想用钱堵住我的嘴，让我不要对外说你们的事？""不是的！"许志明的声音有些急了。
"程先生，我是真心想补偿您。""那好，我给你一个补偿我的机会。""您说。
""永远不要在我面前出现，也不要让苏雨桐再来烦我。"说完，我挂断了电话。
撕掉的支票被我扔进垃圾桶，五十万对许志明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对我来说，这是侮辱。
我的尊严不是用来买卖的。下午，我去了一趟大学。建筑系的赵教授还在，看到我很高兴。
"程远，好久不见！听说你要结婚了？""计划有变。"我简单地说。"教授，
我想问您一件事。""什么事？""当年您推荐我去海外深造的项目，现在还有机会吗？
"赵教授眼睛一亮。"你想出国？""是的。我想重新开始。""那太好了！
"赵教授兴奋地说。"实际上，我一直觉得你留在本地太浪费了。你的设计天赋很好，
应该去更大的平台发展。"他帮我联系了几个项目，
其中有一个是欧洲某知名建筑事务所的合作计划，专门招收有经验的年轻建筑师。
"不过申请流程比较复杂，需要作品集、推荐信，还要面试。"赵教授说。
"你准备得过来吗？""没问题。"我点点头。"我有时间。"回到家，
我开始整理这五年来的设计作品。翻看这些图纸，我发现大部分都是千篇一律的商业设计，
缺乏创意和个性。只有几张是我私下画的，那是我真正想要建造的建筑。
其中一张是为山区孩子设计的学校，利用地形和采光，让孩子们在自然环境中学习。
另一张是老年社区，通过无障碍设计和人性化布局，让老人们生活得更舒适。
这些设计从来没有实现过，但它们代表着我的理想。我决定以这些设计为基础，
重新制作作品集。接下来的一个月，我每天在家画图，修改，完善。累了就站在窗前看远山，
饿了就随便吃点东西。我很久没有这样专注地做一件事了。这期间，
苏雨桐给我发过几次消息，我都没有回复。她后来打电话，我直接拉黑了。
苏老爷子也来过一次，但被我礼貌地拒绝了。我告诉他，我正在准备出国，
希望他不要再让苏雨桐来打扰我。老爷子看着我桌上的图纸，叹了口气："程远，
你这样做是对的。有些人不值得你浪费时间。"作品集完成后，我把它寄给了赵教授。
一周后，教授给我回电话："程远，你的作品集非常棒！我已经推荐给那边了，
他们很感兴趣。下个月会有视频面试，你准备一下。"放下电话，我看着窗外的夕阳，
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这一个月来，我没有想过苏雨桐，没有想过许志明，
也没有想过那场失败的婚礼。我只是专注地做自己喜欢的事，仿佛重新找到了生活的意义。
晚上，我去楼下超市买东西，在电梯里遇到了邻居。"小程，你这段时间在家画图？
"邻居是个阿姨，很热心。"是的。""画得怎么样？""还可以。"我笑了笑。
"可能很快就要搬走了。""搬走？去哪里？""国外。"阿姨有些惊讶："一个人去吗？
""嗯。""那你女朋友呢？"我愣了一下，然后说："没有女朋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我没有感到难过，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是的，我没有女朋友，但我有自由。回到家，
我泡了一杯茶，坐在阳台上看夜景。城市的灯火很美，但我知道，更美的风景在远方等着我。
第四章面试的日子到了。早上八点，我在电脑前准备着视频面试。
对方是一家位于瑞士的建筑事务所，专门设计可持续发展建筑。
"Good morning, Mr. Cheng."主面试官是个中年女性，
说话很温和。"Good morning."面试进行得很顺利，
他们对我的设计理念很感兴趣，特别是那个山区学校的项目。"这个设计很有人文关怀。
"另一个面试官说。"你有没有实际建造的经验？""暂时没有，但我很愿意学习。
"面试结束后，主面试官说："Mr. Cheng，我们会在一周内给您答复。
"关掉视频，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下午，我去咖啡厅坐了一会儿。正准备离开时，
看到苏雨桐和许志明走了进来。苏雨桐看起来很憔悴，脸色苍白，眼睛红肿。
许志明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地说着什么，表情很焦急。我没有躲避，也没有主动打招呼，
只是平静地走过他们身边。"程远？"苏雨桐看到了我。我停下脚步，转过身。"有事吗？
"苏雨桐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最后说："你还好吗？""很好。"我看了一眼许志明，
他正紧张地看着我们。"你们呢？""我们..."苏雨桐咬着嘴唇，"我们分手了。
"我有些意外，但很快恢复平静。"哦。""程远，我想跟你...""苏雨桐。
"我打断她。"你分手是你的事，跟我没有关系。""可是我...""你什么都不用说。
"我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很平静。"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彻底结束了。你的感情问题，
请不要再来找我。"说完，我转身离开。身后传来苏雨桐的哭声，但我没有回头。那一刻，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叫真正的释然。我对她已经没有爱，也没有恨，只有陌生。回到家，
我接到了赵教授的电话。"程远，好消息！瑞士那边通过了，他们愿意录用你！
"我握着电话，心跳加速。"真的吗？""真的！他们对你的设计理念很认同，
希望你能尽快过去。合同我明天给你发过来。"放下电话，我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突然笑了。
这一个月的努力没有白费，我的新生活终于要开始了。晚上，我给房东打电话，说要退房。
房东很理解，还祝我一切顺利。我开始收拾行李，东西很少，主要是衣服和一些设计用品。
那些和苏雨桐有关的物品，我都处理掉了。收拾到一半，门铃响了。
我以为是房东来查看房子，打开门却看到苏老爷子站在门口。"爷爷。""程远，
我听说你要出国了？""是的。"我让他进来坐下。"工作已经定了。
"苏老爷子看着我半收拾的行李，点点头。"做得对。""爷爷？
""雨桐这孩子让我失望了。"他说。"她跟许志明分手后，天天哭着说后悔，想要挽回你。
但我告诉她，有些错误，是没有挽回机会的。"我没有说话。"程远，我想给你一样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