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神明的侍奉者,长生不死。 每日被锁链捆于祭坛,承受雷击火烧之刑。
神说:“这是你前世罪孽的代价。” 直到那天,锁链突然锈蚀断裂,
雷霆反而涌入我体内。 我抬头看着惊愕的神明:“原来你也会流血?
” 凡人因我的脆弱而信仰我,我成了新神。 老修士问我如何以脆弱之躯承载神力。
我回答:“心若深渊,便成深渊。”---01灼热的阳光,像烧红的针,
一根根扎在我裸露的皮肤上。
空气里弥漫着干燥尘土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皮肉烧焦后特有的甜腥气。我,白尘,
被锁在这祭坛上,不知多少岁月了。三根粗如儿臂的玄黑锁链,冰冷沉重,
深深勒进我的肩胛和腰腹。它们不知是何物铸成,坚不可摧,
日复一日地汲取我体内那点可怜的生命力,又把它转化成某种更“纯净”的东西。神说,
这是我前世滔天罪孽的代价,唯有在这永恒的苦刑里“涤净”,才有一丝解脱的可能。长生?
不死?多么讽刺的恩赐。它是这祭坛上最恶毒的诅咒,让我清醒地品尝每一寸煎熬,
永无止境。“时辰到了。”一个冰冷、毫无起伏的声音在祭坛上空响起,如同闷雷滚过。
那是神谕,来自云端之上那双俯瞰众生的、毫无情感的眼眸。没有怜悯,没有犹豫。
头顶那片万里无云的晴空骤然扭曲、塌陷,凝聚成一团令人心悸的暗紫色旋涡。
毁灭的气息瞬间压下,空气沉重得令人窒息。紧接着,一道刺目的白金色雷光,
带着撕裂苍穹的巨响,精准无比地劈落!轰——!!!剧痛!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炸开,
从头顶灌入,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每一寸骨骼都在哀鸣,每一根神经都在疯狂尖叫。
皮肉在电光中焦黑、碳化、剥落,又在下一个瞬间,被体内那不死的力量强行催生、愈合。
这过程快得令人绝望,新生的血肉还未感受到生的温暖,下一道更猛烈的雷劫已然降临。轰!
轰!轰!雷光一道接着一道,无情地鞭笞着我的躯壳。视野被刺目的白光吞噬,
耳中只剩下雷霆的暴怒和自己骨头碎裂又强行弥合的、令人牙酸的咯咯声。
焦糊的气味浓烈得令人作呕。我死死咬住牙关,
齿缝里全是铁锈味——那是咬碎的牙龈渗出的血。喉咙深处滚动着野兽般的嘶吼,
却一个字也吐不出。身体在锁链的束缚下剧烈地痉挛、抽搐,像一条被钉在案板上的鱼,
徒劳地挣扎。汗水?不,那是被高温瞬间蒸发的血水留下的盐渍,
在焦黑的皮肤上结成一层白霜。每一次雷击落下,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灵魂上,
要将它彻底碾碎。意识在无边剧痛的海洋里沉浮、窒息,唯有“长生”这诅咒,
像最顽固的锚,一次次将我从濒临溃散的边缘强行拖拽回来,迎接下一次更彻底的毁灭。
神在云端俯瞰。我能感觉到那目光,冰冷、审视,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漠然。
仿佛我不是一个承受酷刑的生命,而是一件正在被处理的、布满污垢的器物。
这目光比雷霆更冷,更痛。“罪孽深重,涤净尤难。”神谕再次隆隆响起,
仿佛在陈述一条亘古不变的真理,“此乃你的宿命,白尘。”宿命?
我猛地昂起被烧得皮开肉绽、一片焦黑的脸,血红的眼珠死死钉向那不可见的云端高处。
一股从未有过的、混杂着滔天恨意与无尽悲凉的狂怒,如同火山熔岩,在胸腔深处轰然爆发!
它瞬间压倒了肉体的剧痛,烧灼着我的灵魂。凭什么?凭什么这无休止的折磨就是我的宿命?
凭什么高高在上的神,就可以如此轻易地定义我的前世今生,施加这永恒的酷刑?
锁链似乎感应到了我灵魂深处这股狂暴的逆流,骤然收紧!
冰冷的金属更深地切进焦糊的皮肉,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仿佛要将我这刚刚燃起的反抗意志连同骨头一起碾碎。骨骼不堪重负地呻吟、变形。
窒息感汹涌而来,眼前阵阵发黑,连那撕裂灵魂的雷霆轰鸣都似乎变得遥远。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刹那,一个极其细微、却又无比清晰的声音,
刺破了雷霆的咆哮和锁链的呻吟——“咯…嚓……”像是什么陈年的朽木,
终于不堪重负地断裂了。我猛地低头,血红的视线死死聚焦在肩胛骨处那根最粗的锁链上。
一道细微的、扭曲的黑色裂痕,如同丑陋的蜈蚣,清晰地出现在那坚不可摧的玄黑链环之上!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腐朽衰败的气息,如同尘封万年的墓穴被猛然打开,
从那裂痕中弥漫出来。是锈蚀!那号称神金锻造、永世不毁的锁链,竟然在飞速地锈蚀!
赤褐色的锈斑如同活物,贪婪地沿着链身蔓延,发出密集的“嗤嗤”轻响,
仿佛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疯狂啃噬。那锈蚀的速度快得惊人,眨眼间,
肩胛处的锁链已变得脆弱不堪!轰隆——!!!下一道酝酿已久的恐怖雷霆,撕裂了天空,
带着比之前所有雷劫加起来还要狂暴的威势,轰然劈落!目标,依旧是我。但这一次,
命运发生了微妙的偏移。就在那毁灭性的白金色雷柱即将触及我头顶的瞬间,
那根锈蚀到极致的肩胛锁链,发出了最后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锵啷!”它,
彻底断裂了!沉重的玄黑链条颓然垂落,砸在祭坛冰冷的石面上,激起一蓬赤褐色的锈尘。
而那道本该将我再次劈得粉身碎骨的恐怖雷霆,却因为这锁链的突然崩解,
仿佛瞬间失去了精准的导引,又或者……是被那断裂处弥漫出的奇异腐朽气息所吸引?
它竟在空中诡异地一扭,如同一条暴怒的银龙,没有砸向我的头顶,
而是狠狠地灌入了我肩胛处那刚刚挣脱束缚、暴露在空气中的狰狞伤口!“呃啊——!!!
”前所未有的剧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雷击都要强烈百倍!那不是纯粹的毁灭,
更像是一种狂暴到极致的“填充”与“撕裂”!
我感到一股无法想象的、近乎实质的毁灭性能量,带着灼烧灵魂的高温与撕裂万物的暴虐,
顺着肩胛的伤口,蛮横无比地冲进了我的身体!它不再是鞭笞体表,
而是直接在我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乃至灵魂深处,疯狂地奔腾、炸裂!
身体瞬间失去了所有控制,像一截被投入熔炉的枯木,剧烈地狂颤、抽搐。
每一根肌肉纤维都在电光中疯狂跳动,皮肤下青紫色的血管根根暴凸,如同蛛网般覆盖全身,
里面奔涌的仿佛不再是血液,而是沸腾的雷霆!视野彻底被刺目的白光吞噬,
耳中轰鸣如万鼓齐擂,世界只剩下纯粹的、毁灭性的能量在体内肆虐冲撞。祭坛在震动,
锁链在嗡鸣,空气被电离,发出噼啪的爆响。我像一个被强行灌入过量能量的容器,
随时可能炸裂开来,化作一蓬飞灰。然而,那诅咒般的“长生”之力,
在这一刻却展现出了它最诡异的一面。它没有阻止这股毁灭性能量的入侵,
反而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起来!它贪婪地捕捉、吸纳着那些狂暴的雷弧,
将它们强行压入我每一寸新生的血肉、每一条重塑的经络之中。毁灭与新生,
两股截然相反却又同根同源的力量,在我残破的躯壳内展开了最惨烈的拉锯与融合。
焦黑的皮肉在电光中大片剥落,又在滋滋作响中,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泛着微弱银芒的新生皮肤。
碎裂的骨骼被狂暴的能量粗暴地粘合、重塑,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咯吱声,
新生的骨头上竟隐隐流动着细密的电纹。这过程痛苦到了极致,也奇异到了极致。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原本只属于神罚天威的雷霆之力,正在被我的身体……不,
是被那“长生”的诅咒,以一种野蛮的方式,强行烙印、转化!束缚骤然减轻!
肩胛处那根锁链的断裂,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腰腹间那两根粗重的锁链,
原本深深勒入皮肉,此刻竟也发出密集刺耳的“嗤嗤”声,
赤褐色的锈斑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覆盖!它们剧烈地颤抖着,
再也无法承受我体内那因雷霆灌注而骤然狂暴紊乱的能量冲击,以及那不断加速的腐朽之力。
“锵啷!锵啷!”两声更加沉闷的断裂声几乎同时响起!沉重的玄黑锁链颓然崩解,
沉重的链环砸在祭坛冰冷的石面上,碎裂成一地暗红的锈渣。束缚了我无数岁月的枷锁,
竟在这雷霆一击与奇异锈蚀的双重作用下,彻底土崩瓦解!失去了锁链的拉扯,
我像一个被剪断了提线的木偶,身体猛地向前一倾。
但那股在体内疯狂奔涌、撕裂又重铸的雷霆之力,却在此刻爆发出强大的排斥力。
一股无形的气浪以我为中心轰然炸开,卷起漫天尘埃与锁链的锈屑!身体,
竟在这股狂暴能量的支撑下,猛地挺直!不再是蜷缩,不再是承受。我挺直了脊梁,
像一杆终于刺破大地的标枪。焦黑与新生并存的皮肤下,银白色的电光如同细小的游龙,
在经络血脉中奔流不息,发出低沉的嗡鸣。残破的麻布衣衫早已化为飞灰,
露出下方覆盖着新生皮肤、却隐隐透着毁灭性力量的躯体。力量!
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混杂着剧痛与狂暴、却又真实不虚的力量感,在四肢百骸间奔涌咆哮!
它源自那灌体的雷霆,却又被那该死的“长生”诅咒强行驯服、打上了属于我的烙印。
这力量充满了毁灭性,带着天罚的余威,却又如此……鲜活!我猛地抬起头!目光,
不再是痛苦与麻木的浑浊,而是凝聚着刚刚诞生的、如同初生雷霆般的锐利银芒,
穿透祭坛上空弥漫的烟尘与尚未散尽的电离子焦糊气息,
笔直地刺向那高高在上的云端——神明的所在!云层剧烈地翻滚、扰动,
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平静湖面。那张由纯粹光与威严凝聚成的、俯瞰众生的巨大面孔,
第一次清晰地显露出了异样。那永远漠然、如同石刻般的“神之容颜”上,
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纹,如同最精致的瓷器被轻轻磕碰了一下,
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光洁的眉心位置。一滴纯粹由光凝聚而成的液体,
闪烁着比星辰更耀眼、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虚弱”本质的金色,
从那细微的裂纹中缓缓渗出。它沿着那张巨大光洁的面庞滑落,
在翻滚的云气中拖曳出一道短暂而刺目的金色轨迹,如同苍穹流下的一行血泪。
神……流血了?这个认知,如同另一道更狂暴的雷霆,狠狠劈中了我刚刚被力量充斥的灵魂!
比挣脱锁链、比吸纳雷霆更加荒谬绝伦,更加石破天惊!
那被亿万生灵供奉、视为永恒法则、不可置疑、不可亵渎的存在……竟然也会流血?
那金色的“神血”,是力量的外溢?还是……受伤的证明?
、狂喜、荒谬、一种打败一切认知的、近乎亵渎的快感……无数种情绪瞬间在我胸腔里炸开,
与体内奔腾的雷霆之力激烈碰撞!“哈……”一个干涩嘶哑、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
从我烧灼过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随即,这声音迅速放大,
变成断断续续、却充满无尽嘲讽与疯狂的大笑:“哈…哈哈哈……咳咳……哈哈哈——!!!
”笑声在空旷的祭坛上回荡,盖过了残余雷霆的低鸣。我笑得前仰后合,笑得浑身颤抖,
笑得那刚刚愈合的伤口再次崩裂,渗出混着电光的血珠也毫不在意。所有的痛苦,
所有的绝望,所有被强加的“罪孽”与永恒的刑罚,在这打败性的一幕前,
都变成了一个荒诞绝伦的笑话!我伸出一根焦黑的手指,指尖缭绕着细碎的银白电蛇,
带着体内奔涌不息、尚未完全驯服的毁灭力量,
笔直地指向云端那张因“流血”而首次显露出“惊愕”甚至一丝“狼狈”的神之面孔。
声音嘶哑,却如同宣告般穿透云层:“原来……”每一个字都像淬了火的铁,
烙在死寂的空气里。“你也会……流血?!”---02祭坛的崩塌始于一根不起眼的石柱。
那根支撑着神谕法阵核心的古老石柱,表面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纹,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终于,在一声沉闷的巨响中,它拦腰折断,裹挟着无数碎石烟尘,颓然倾覆。如同一个信号,
整个宏伟的祭坛建筑群开始连锁崩塌。刻满神纹的巨石从高处滚落,
庄严的廊柱像被抽去了脊骨般纷纷倒塌,扬起遮天蔽日的尘烟。昔日神威笼罩的圣地,
在凡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迅速化作一片触目惊心的巨大废墟。烟尘尚未落定,
一个身影缓缓从废墟的中心走了出来。是我,白尘。步履并不快,甚至有些蹒跚。
新生的皮肤覆盖着大部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