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绑定直播模块系统冰冷的触感,像一条湿滑的蛇,猝不及防地缠上我的脚踝。
意识从一片混沌的黑暗里猛地被拽回,沉甸甸地坠入这具陌生的躯壳。
一股浓烈的、混杂着陈年灰尘、朽木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甜腻腥气的味道,粗暴地灌入鼻腔,
呛得我喉咙发紧,我猛地睁开眼。视野被一种近乎粘稠的昏黄光线占据。光线来源不明,
勉强勾勒出头顶高得令人晕眩的穹顶轮廓,上面似乎雕刻着扭曲怪异的浮雕,影影绰绰,
看不真切。身下是冰冷坚硬、带着细微棱角的触感——不是床,更像是某种粗糙的石材。
“呃……”一声压抑的、带着极度恐惧的呻吟,就在我左手边不远处响起。
我僵硬地转动脖子,循声望去。一个穿着廉价运动服的年轻男人,蜷缩在同样冰冷的石地上,
身体筛糠似的抖着,脸色惨白得像刷了一层劣质白漆,
嘴唇哆嗦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音节:“鬼…鬼…有鬼啊!”恐惧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瞬间在昏暗的空间里激起涟漪。另外几个身影也陆续从地上挣扎着坐起或爬起,
脸上无一例外地写满了惊骇和茫然。
有人徒劳地拍打着自己身上同样不属于自己的、带着中世纪风格的粗糙亚麻衣物,
有人则徒劳地摸索着口袋,发出绝望的呜咽。“我手机呢?这他妈是哪?!”“是绑架吗?
谁干的?!”“放我出去!求求你们放我出去!
”混乱的哭喊和质问声在空旷的石室中碰撞、回响,更添几分令人窒息的阴森。就在这时,
一道冰冷的、毫无感情波动的电子合成音,毫无预兆地在我们头顶炸开,
盖过了所有嘈杂:“欢迎各位新晋‘探索者’降临《无尽回廊》。
编号:CN-114514。初始区域:‘永夜古堡’回廊层。新手提示:活下去。
祝你们……游戏愉快。”《无尽回廊》?!这四个字像四根烧红的钢针,
狠狠扎进我的大脑皮层。
个传说中号称“百分百真实痛感”、“精神崩溃率高达30%”的全息沉浸式恐怖生存游戏?
那个我为了省下泡面钱,连宣传片都没敢点开看一眼的烧钱玩意儿?!我,苏小满,
一个银行卡余额常年比脸干净、直播间人气比北极冰川还冷的小透明游戏主播,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嗡——”轻微的震动感从右手腕传来。低头一看,
一个半透明的、科技感十足的银色腕带不知何时已经扣在那里。腕带表面光滑,
此刻正幽幽地亮起一圈极淡的蓝光。几乎是同时,我的视野边缘,
定成功:苏小满直播模块已激活当前观众:0弹幕功能:开启直播……模块?
一个荒诞又带着一丝渺茫希望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擦亮的一星微弱火花,
骤然在我死寂的、被恐惧和贫穷双重碾压的心底亮起。
直播……那是不是意味着……能收礼物?能……搞钱?!这个念头刚冒出来,
腕带又震动了一下,视野边缘的当前观众数字,从“0”跳成了“1”。紧接着,
一条孤零零的、带着明显戏谑意味的白色弹幕,慢悠悠地飘过我的视野:“哟,
又来一个不怕死的?开盘了开盘了,赌这妹子能撑几分钟?三分钟?不能再多了!
/滑稽”恐惧?绝望?在“搞钱”这个终极目标面前,它们如同遭遇烈阳的薄雾,
瞬间开始稀薄、退散。三分钟?看不起谁呢!老娘穷鬼的命,硬得很!
“咳……”我清了清发紧的嗓子,努力忽略掉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甜腥味,
对着空无一人的前方,
扯出一个自认为最职业、最元气尽管在眼下环境里可能显得格外诡异的笑容,“哈喽!
新进来的家人们!欢迎来到小满的‘绝境求生’直播间!点关注不迷路哦!
主播带你领略《无尽回廊》的……呃……独特风情!
”我的声音在空旷阴冷的石室里显得格外突兀,甚至有点回音。
旁边那个运动服青年像看疯子一样惊恐地瞪着我。弹幕短暂地停滞了一秒,
随即飘过新的文字:“???主播你认真的?这地方是古堡地牢吧?还风情?
/震惊”“主播脑子被吓瓦特了?/吃瓜”“关注了关注了!就冲你这作死的勇气!
/狗头”观众数从“1”跳到了“5”。五个!有五个活人在看!五个潜在的金主爸爸!
一股久违的、属于穷鬼的澎湃动力瞬间充盈四肢百骸。
我“噌”地一下从冰冷的地上站了起来,动作利落得完全不像个刚在鬼门关门口转悠过的人。
环顾四周,这间石室除了我们几个倒霉蛋,只有一道沉重的、布满锈迹的铸铁栅栏门。
门紧闭着,外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走廊。“家人们别慌!”我挺直腰板,声音洪亮,
试图驱散空气中弥漫的恐慌,“开局一条命,装备全靠捡!主播这就带你们去探索探索,
看看这新手村……啊不,新手古堡,有什么宝贝!”这话一出,
旁边的几个玩家看我的眼神已经不是看疯子,而是看一个即将英勇就义的烈士了。
“你……你要出去?”运动服青年声音抖得厉害,“外面……外面肯定有……”“怕什么!
”我豪气干云地一挥手,“富贵险中求!家人们礼物走一波,主播这就给你们探路去!
火箭刷起来,主播徒手撕吸血鬼!”话音刚落,
腕带轻微一震:收到‘看热闹不嫌事大’赠送的‘小鱼干’x1。
虽然只是价值一毛钱的虚拟小鱼干,但此刻在我眼中,它闪烁着比黄金还要诱人的光芒!
第一桶金!虽然只有一毛,但这是一个伟大的开始!
“感谢‘看热闹不嫌事大’老板的小鱼干!老板大气!老板长命百岁!
”我立刻声情并茂地感谢,仿佛收到了一座金山。
在其余玩家看天神经病般的目光注视下,我深吸一口气,
大步走向那扇锈迹斑斑的铁栅栏门。说来也怪,我刚靠近,
沉重的铁门便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缓缓向内打开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一股更加阴冷、带着浓重霉味和血腥气的风,猛地从门缝外灌了进来。外面,
是深邃得吞噬一切光线的回廊。两侧墙壁上,
隔很远才有一盏嵌在墙壁里的、跳跃着幽蓝色火苗的壁灯,投下摇曳不定、鬼影幢幢的光晕。
脚下的地面铺着厚厚的、吸音的暗红色地毯,早已看不出本色,
只留下大片大片深褐色的、令人不安的污渍。“家人们!探险开始了!
把‘保护’打在公屏上!”我压低声音,对着空气其实是直播镜头喊了一句,猫着腰,
小心翼翼地钻了出去。弹幕开始活跃起来:“主播是真勇啊!/赞”“保护!保护!
/滑稽”“前方高能预警!/瑟瑟发抖”回廊曲折幽深,仿佛没有尽头。死寂。绝对的死寂。
只有我自己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以及……那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的,
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像是无数细小的爪子刮过硬物表面,
又像是某种黏腻的东西在缓慢地拖行。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肾上腺素在飙升。
但比恐惧更强烈的,是那双被贫穷淬炼出的、如同探照灯般敏锐的“寻宝眼”!
我的视线像雷达一样扫过回廊两侧:布满蛛网的腐朽挂毯?不值钱!歪倒在墙角的锈蚀盔甲?
太沉,搬不动!墙角堆着的、疑似人骨的碎片?晦气!“沙沙…沙沙…”那声音更近了,
仿佛就在下一个转角。我屏住呼吸,后背紧紧贴在冰冷粗糙的石壁上,悄悄探出半个脑袋。
前方回廊一个稍微开阔些的拐角处,墙壁上一盏幽蓝的壁灯提供了稍多一点的光亮。
一个……“东西”,正背对着我,缓慢地移动着。它有着人形的轮廓,
但动作僵硬扭曲得如同提线木偶。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尸体的青灰色,
布满深紫色的尸斑。身上套着一件破烂不堪、沾满深褐色污垢的侍者服。
最骇人的是它的头部,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角度歪斜着,脖颈处血肉模糊,
似乎被什么巨大的力量撕裂过,只有几缕筋肉和苍白的颈椎骨勉强连接着。它的目标,
是回廊墙壁上悬挂着的一幅巨大的、蒙尘的肖像油画。它伸着同样青灰腐烂的手,
徒劳地、一遍又一遍地试图去抓挠画框的边缘,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弹幕瞬间爆炸:“卧槽!无头尸?!/吓尿了”“主播快跑啊啊啊!!!”“前方核能!!!
/捂眼”“刺激!
赏了‘小鱼干’x3”运动服青年我给他起了个代号叫“尖叫鸡”不知何时也跟了出来,
此刻正躲在我身后几步远的阴影里,看到那怪物的瞬间,
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得几乎要岔气的抽气声,眼看就要憋不住爆发。我眼疾手快,猛地转身,
一把死死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凶狠表情。他瞪圆了眼睛,
惊恐地看着我,身体抖得像狂风中的落叶,但总算暂时没叫出来。我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跑?
往哪跑?回廊这么窄,这玩意儿速度看起来不快,但堵路是一把好手!打?我赤手空拳,
拿头打?等等!它的目标……是那幅画?我的目光瞬间锁定在那幅巨大的肖像油画上。
画中是一位面容阴鸷、眼神锐利如鹰隼、穿着华丽古典服饰的中年男子。
他胸前佩戴着一枚硕大的、镶嵌着鸽血红宝石的徽章。那宝石在幽蓝的灯光下,
仿佛凝固的血液,流转着深邃而诱人的光泽。红宝石!那么大一颗!
“搞钱雷达”瞬间发出最高级别的警报!滴滴滴!价值连城!直播间爆款预定!恐惧?
不存在的!此刻我眼中只有那颗鸽血红宝石在闪闪发光!直播间的人气也开始飙升,
弹幕被各种“???”“主播你要干嘛?”“别作死啊!”刷屏。“嘘!
”我对“尖叫鸡”再次比了个噤声手势,
眼神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名为“搞钱”的光芒。然后,
在“尖叫鸡”和弹幕观众惊恐万分的注视下,我动了。不是逃跑。
而是像一只盯上了猎物的灵猫,弓着腰,利用回廊墙壁的阴影和柱子作为掩护,
以一种极其猥琐但有效的姿势,悄无声息地、一点一点地,
向那个背对着我的、仍在执着抓挠画框的“无头侍者”……摸了过去。距离在缩短。
五米…三米…那股浓烈的、混合着泥土和腐肉的恶臭几乎让人窒息。
腕带上的观众数已经跳到了两位数,弹幕疯狂滚动:“主播疯了!绝对疯了!
/吓死”“她在靠近!她真的在靠近那个怪物!/窒息”“卧槽!主播艺高人胆大!
/打赏‘小鱼干’x10”“赌一包辣条,主播活不过十秒!
/吃瓜”我的心跳得快要蹦出嗓子眼,手心全是冷汗,但眼神死死锁定在那枚红宝石徽章上。
一步…再一步…那“无头侍者”似乎完全没有察觉身后的异动,
依旧执着地对着那幅画发出“嗬嗬”的声响。就是现在!我猛地一个矮身冲刺,
速度快得自己都惊讶,目标直指画框下方!在距离画框还有半米时,
我整个人几乎是贴着冰冷的地毯滑了过去,同时伸出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
精准地一把抠向画中人物胸前那枚红宝石徽章!“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死寂中却异常清晰的脆响。那枚鸽血红宝石徽章,
连同下面一小块画布,被我硬生生抠了下来!几乎在得手的同一瞬间,
那背对着我的“无头侍者”身体猛地一僵!它那原本徒劳抓挠画框的动作骤然停顿,
歪斜的头颅以一种极其缓慢、令人牙酸的速度,咯吱咯吱地,开始向后扭转!
腐烂的眼窝空洞地“望”向我的方向!“嗷——!!!”一声充满无尽怨毒和暴怒的嘶吼,
如同生锈的锯子在刮擦骨头,猛地撕裂了回廊的死寂!腥臭的狂风扑面而来!“跑啊!!!
”我发出一声破了音的尖叫,攥紧手里还带着颜料碎屑和画布纤维的红宝石,
根本顾不上回头看一眼,使出吃奶的力气,拔腿就往回廊深处、远离铁栅栏门的方向狂奔!
身后是沉重而疯狂的拖沓脚步声和那令人头皮炸裂的嘶吼!“啊啊啊啊——!!!
”“尖叫鸡”终于爆发了,连滚爬爬地跟在我后面,哭嚎声比我还要凄厉。
弹幕彻底疯了:“卧槽卧槽卧槽!!!真抠下来了?!/吓飞”“主播牛逼破音!!!
/打赏‘鱿鱼丝’x1”“快跑啊啊啊!它追上来了!/惊恐”“年度作死冠军非你莫属!
/笑哭”我像没头苍蝇一样在迷宫般的回廊里狂奔,肺里火烧火燎,心脏快要爆炸。
后面的嘶吼声和脚步声如同附骨之蛆,越来越近!前方出现一个向上的旋转石梯!
我毫不犹豫,手脚并用地往上爬!刚爬上楼梯平台,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砰!”一声巨响!
旁边一扇雕刻着繁复花纹的、厚重的橡木门被猛地撞开!
一个穿着染血白裙、长发遮面、飘在半空中的女鬼张牙舞爪地扑了出来!“妈呀!!!
”我和“尖叫鸡”同时发出惨绝人寰的尖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掉头就往另一个方向跑。
身后,无头侍者的嘶吼和女鬼凄厉的尖啸混合在一起,形成一首恐怖的交响曲。慌不择路间,
我瞥见前方一扇虚掩着的、看起来异常华丽厚重的双开门。门缝里透出一点暖黄的光晕,
还有隐隐约约的、舒缓的古典音乐声?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使出最后的力气,
一个猛子扎过去,撞开那扇门,连带着把紧随其后的“尖叫鸡”也拽了进来,
然后“砰”地一声用尽全力把门关上!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跳出来。门外的嘶吼和尖啸似乎被厚重的门板隔绝,
变得模糊而遥远。暂时……安全了?我抬起头,贪婪地呼吸着。这里的空气……不一样。
没有地牢的霉味和血腥,也没有回廊的腐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极其馥郁、令人沉醉的甜香,
像是几百种名贵花朵在同时盛放。温暖、柔和的光线,来自天花板上悬挂的巨大水晶吊灯,
无数切割完美的水晶折射着璀璨的光芒,将整个空间映照得金碧辉煌。
这是一个巨大的、奢华到令人窒息的卧室。或者说,寝宫。
脚下是厚得能淹没脚踝的、触感如同云朵般的深紫色天鹅绒地毯。
墙壁覆盖着繁复的金色壁布,悬挂着更多巨幅的、风格阴郁却无比精美的油画。房间中央,
是一张大到离谱、铺着层层叠叠深色丝绸床幔的古典四柱床。
靠墙摆放着镶嵌着象牙和宝石的雕花立柜,壁炉里燃烧着真正的、噼啪作响的火焰,
散发出温暖的热量。空气中流淌着舒缓的古典乐,是真正的留声机黑胶唱片在播放。
这……画风突变啊?从鬼屋惊魂直接跳到五星级总统套房了?“尖叫鸡”瘫坐在地上,
脸色依旧惨白,眼神呆滞,显然还没从刚才的生死时速中缓过神来。
弹幕也经历了短暂的寂静,然后再次井喷:“???穿越了?
/懵逼”“这装修……得多少钱啊?/柠檬”“主播这是闯进BOSS房了吧?
/瑟瑟发抖”“等等!看床上!/眼尖”我的目光顺着弹幕的提示,
猛地投向房间中央那张巨大的四柱床。层层叠叠的深色丝绸帷幔垂落下来,
遮住了大部分视线。但就在那帷幔的缝隙中,依稀可见一个修长的人影,似乎正静静地躺着。
有人?或者说……有东西?2 伯爵的袍子九块九包邮我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
但这一次,恐惧还没来得及完全占据高地,我那被贫穷和直播搞钱双重驱动的眼睛,
已经像最精密的扫描仪,开始贪婪地扫视这个奢华空间里一切可能值钱的东西!
壁炉架上那个镶嵌着绿松石和珍珠的纯银烛台?好东西!
墙上挂着的、镶嵌着巨大祖母绿宝石的装饰匕首?极品!还有那梳妆台上,
随意摆放的几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盛放在水晶瓶里的香水?!但最终,
我的目光像被磁石牢牢吸住一般,定格在床边一张铺着同样华贵丝绸的躺椅上。那里,
随意地搭着一件衣服。一件……睡袍。不同于常见的棉麻质地。
那是一种……我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仿佛流淌着月光的织物。深邃如午夜星空的墨蓝色,
在璀璨的灯光下,随着视线的移动,表面流淌着一种柔和而神秘的光泽,如同活水。
它的领口、袖口和下摆处,用银线绣着极其繁复、精美绝伦的藤蔓与蝙蝠纹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