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财务室的空调呼呼地吹着冷风，我却觉得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
老板陈志明将一个鼓鼓的黑色公文包推到我面前时，我的手指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小施，
这是三十万现金，明天给工人们发工资。"陈总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
"最近公司账目有点问题，银行那边走不了账，只能现金发放。你做事一向稳妥，
我才交给你。"我咽了口唾沫，黑色公文包像块烧红的烙铁，我不敢接又不敢不接。"陈总，
这么多现金...要不要找财务主管...""这事就你知道。"陈总打断我，声音压低，
"最近税务在查账，走现金是为了避税。你明白的，这事传出去对谁都不好。
"我的指尖刚碰到公文包冰凉的提手，陈总又补充道："对了，
明天发完工资记得让每个人签收，收据要保存好。"走出公司大楼时，夕阳已经西斜。
我紧紧抱着公文包，每一步都走得心惊胆战。三十万，相当于我三年的工资。包不重，
却压得我喘不过气。回到家时，父亲施建国正坐在客厅看报纸，母亲在厨房炒菜，
油烟机的轰鸣声盖过了我的开门声。我轻手轻脚地溜进自己房间，把公文包塞进衣柜最深处，
用几件厚外套盖住，这才长舒一口气。"小雅回来啦？"母亲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洗洗手准备吃饭了。""知道了妈。"我应了一声，盯着衣柜发愣。
明天一早就要去发工资，今晚这钱该怎么办？放家里安全吗？要不要存银行？
可陈总特意交代了银行走不了账...饭桌上，父亲照例询问我工作的情况。我犹豫了一下，
还是说了实话："爸，今天老板让我明天给工人发工资，三十万现金...""多少？
"父亲的筷子停在半空。"三十万。"我声音更小了，"就放在我房间。
"母亲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多钱放家里？你怎么不存银行？
""老板说银行走不了账..."我解释道，却看到父亲的眼睛亮了起来，
那种眼神我很熟悉，每次他想到什么"好主意"时就是这样。饭后我匆匆回到房间，
反锁了门。公文包还在原处，我打开确认了一下，三十沓崭新的百元大钞整齐地排列着。
我抽出两沓数了数，每沓一百张，分毫不差。第二天一早，我被母亲的敲门声惊醒。"小雅！
快起来！你爸找你！"我猛地坐起，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衣柜。公文包还在，但明显被人动过。
我颤抖着打开，心脏几乎停跳，钱少了一半！"爸！"我冲进客厅，看到父亲正在泡茶，
神态自若。"醒了？"父亲吹了吹茶杯上的热气，"我正要跟你说，昨晚老林来找我，
他儿子买房差点首付，我借了他十五万应急。"我的大脑一片空白："那是我老板的钱！
今天就要发给工人的！""急什么，"父亲皱眉，"老林说了下个月就还。
你先用剩下的十五万发一部分，剩下的等老林还了再补上。""这怎么行！
"我声音尖得不像自己，"老板信任我才把钱交给我，现在少了一半，我怎么交代？
"父亲放下茶杯，脸色沉了下来："施小雅，你这是什么态度？老林是我们二十年的老邻居，
他儿子结婚买房是大事，帮一把怎么了？你眼里就只有你那点工作，懂不懂人情世故？
"母亲从厨房出来，擦了擦手："小雅，你也真是的，这么多钱不存银行放家里，
知道你爸爱帮人还这么不小心。"哥哥施强打着哈欠从房间出来，
听了事情经过后嗤笑一声："自己东西不放好怪谁？爸又不是不还。"我站在原地，
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三十万，十五万...我该怎么向陈总解释？
浑浑噩噩地到了公司，我抱着只剩一半的公文包在陈总办公室外徘徊。
秘书小李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小施，陈总等你半天了，怎么不进去？"2我深吸一口气，
推开了门。陈总看到公文包瘪了一半，脸色立刻变了。听完我结结巴巴的解释，
他猛地拍桌而起："施小雅！你知道这是什么性质吗？挪用公款！我可以报警抓你！
""陈总，我爸爸说下个月一定还...""还？"陈总冷笑，"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今天工人们拿不到工资，闹起来谁负责？"他抓起电话，"我现在就报警...""不要！
"我扑上去按住电话，"陈总，求求您给我点时间，
我一定把钱凑齐..."陈总盯着我看了很久，终于放下电话："一周。
一周内拿不回三十万，别怪我不讲情面。"走出公司大楼时，天空阴沉得像是要压下来。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手机响了无数次，都是家里打来的，我一个都没接。
回到家时已是深夜，父亲居然还在等我。看到我进门，他立刻站起来："小雅，陈总怎么说？
""他说一周内还不上钱就报警。"我声音嘶哑。父亲脸色变了变，
随即又挤出笑容："没事，爸给你想办法。正好我认识个老板在找保姆，月薪两万，
包吃包住。你先去干着，工资预支一下...""保姆？两万？"我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
"什么保姆工资这么高？""人家有钱人要求高嘛。"父亲避开我的目光，
"明天我带你去见工。"第二天，父亲带我来到城郊一栋豪华别墅。
开门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目光在我身上来回扫视，让我浑身不自在。"老施啊，
这就是你女儿？"老人笑眯眯地伸手想拍我的肩，我下意识躲开了。"是啊老刘，
我女儿小雅，大学生，懂事又能干。"父亲推着我进门，"那你们聊，我先走了。""爸！
"我惊恐地抓住他的袖子，他却一把甩开，头也不回地走了。老人关上门，
笑容变得油腻："小施是吧？来，我带你看房间..."当天晚上，
老人在我整理衣柜时从背后抱住我，满是酒气的嘴在我脖子上乱蹭。我尖叫着挣脱，
抓起台灯威胁要报警。"报警？"老人不慌不忙地整理衣服，"你爸收了我五万定金，
你现在是我的人。报警？看警察抓谁！"我冲出别墅，在雨中跑了不知多久才拦到出租车。
回到家，父亲看到我狼狈的样子，第一句话却是："你怎么回来了？工作呢？
""他...他猥亵我！"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要报警！"父亲脸色大变："胡闹！
老刘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传出去你以后怎么做人？再说了，
人家可能就是表达喜爱的方式不同，你体谅一下老人家..."母亲在一旁帮腔："就是，
现在工作多难找，两万月薪呢..."哥哥施强甚至笑着说："说不定老头真看上你了，
嫁过去直接当阔太太..."我瞪着他们，突然觉得这些和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人如此陌生。
我抓起手机拨打了110。电话刚接通，父亲就一把抢过手机挂断，
反手给了我一耳光："不知好歹的东西！我养你这么大，你就这么报答我？"我摔倒在地，
嘴角渗出血丝。母亲只是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厨房。哥哥翘着二郎腿继续玩手机，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第二天，我偷偷溜出家门，直奔派出所。还没进门，
一辆黑色轿车急刹在我面前。车上下来两个彪形大汉，二话不说就把我拖上车。
后座坐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三十出头的样子。"就是你勾引我爸？"她冷冷地问。
"我没有！是他..."女人一挥手，大汉的拳头已经落在我肚子上。剧痛让我蜷缩成一团，
接着是雨点般的踢打。意识模糊前，我听到女人说："给她长点记性，
别以为老头好骗..."再醒来时，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全身缠满绷带。医生告诉我，
我的脾脏破裂，肋骨断了三根，右眼可能永久失明。病房门开了，父亲走进来，
身后跟着那个打我的女人。父亲搓着手，满脸堆笑："林小姐，小雅知道错了，
您大人有大量..."女人轻蔑地看了我一眼，扔下一沓钱："医药费我出，
再有下次..."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他们走后，护士小声告诉我，
那女人是某地产公司老总的女儿，家里黑白两道都有人。一周后，陈总来医院找我，
说已经报警了。父亲跪在地上求他再宽限几天，他却只是冷冷地看着我："施小雅，
我真是看错你了。"当天晚上，我的伤势突然恶化。在剧烈的疼痛中，
我隐约听到医生大喊"内出血""准备手术"，但一切都越来越远...3再睁眼，
我发现自己站在家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刚买的信封。夕阳西斜，和那天一模一样。
我摸了摸口袋，手机显示的时间正是钱被借走的那天下午。公文包！我冲进房间，
衣柜门半开着，父亲正从里面拿出黑色公文包。"爸！"我尖叫一声扑上去，"这钱不能动！
"父亲吓了一跳，随即沉下脸："大呼小叫什么？老林等着急用...""这是老板的钱！
今天就要发给工人的！"我死死抱住公文包，"你不能拿走！
"父亲用力掰我的手指："松手！老林儿子结婚买房是大事，帮一把怎么了？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我不懂事？"我声音发抖，"你擅自拿我的钱借给别人，还有理了？
""你的钱？"父亲冷笑，"你吃我的住我的，哪分你的我的？老林对我们家有恩，
当年...""我不管什么恩不恩！"我打断他，"这钱少一分，我工作就没了！
"父亲突然扬起手，我下意识闭眼，但预期的耳光没落下来。睁开眼，
看到哥哥施强抓住了父亲的手腕。"爸，别动手。"施强转向我，眼神冰冷，"小雅，
你太让爸伤心了。老林叔当年借给我们家五万救急，现在人家有困难，我们帮一把怎么了？
""那是你们的事！"我后退一步，"这是我的工作，我的责任！
"母亲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抹着眼泪："小雅，妈知道你压力大，
但家人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钱没了可以再赚，人情没了...""够了！
"我歇斯底里地大喊，"你们根本不明白！这钱没了，我会死！真的会死！
"全家人都愣住了，看我的眼神像看疯子。父亲趁机一把夺过公文包，快步走出房间。
我想追，却被施强拦住。"你疯了？为了点钱咒自己死？"他鄙夷地看着我，
"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我滑坐在地上，泪水模糊了视线。又来了，同样的结局。
但这次，我绝不会重蹈覆辙。擦干眼泪，我拿出手机，
拨通了一个从未打过的号码...电话那头响了三声就被接起，
一个沉稳的男声传来："这里是林城律师事务所，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我握紧手机，
手指关节发白："我...我需要咨询关于亲属擅自挪用他人财物的问题。"挂断电话后，
我站在窗前深呼吸。夕阳将整个房间染成血色，和上次循环中一样的颜色，
但这次我要改变结局。衣柜里的公文包还在，我迅速打开检查，三十万，分文未动。
父亲还没回家，母亲在厨房准备晚餐，哥哥施强还没下班。时间还够。
我轻手轻脚地将公文包取出，
万一捆用报纸包好塞进我的旧书包；另一捆十万藏进床底下的鞋盒；最后十万留在公文包里，
上面盖了几件衣服做掩饰。刚做完这些，门锁转动的声音传来。我迅速把书包塞到被子下面，
装作整理衣柜的样子。"小雅回来了？"父亲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嗯，在收拾衣服。
"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正常。脚步声靠近，父亲出现在门口。
他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额头上的皱纹比记忆中更深了。我忽然发现，
不知从何时起，记忆中高大威严的父亲变得如此瘦小苍老。"听你妈说，老板让你发工资？
"父亲的眼睛扫过衣柜。我后背渗出冷汗："嗯，明天发。""多少钱？
""三...三十万。"我咽了口唾沫，观察着他的表情。父亲的眼睛亮了一下，
又迅速暗下去。他搓了搓手，这个动作我很熟悉，每次他难以启齿时就会这样。"小雅啊，
老林他儿子...""爸！"我打断他，声音比自己预想的更尖锐，"这钱不能动。
老板特意交代过，明天必须一分不少地发下去。"父亲脸色变了："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话还没说完！""我知道您要说什么。"我深吸一口气，"林叔儿子买房缺首付，想借钱。
但这钱不是我的，我只是暂时保管。"父亲惊讶地看着我，似乎没想到我会预知他的意图。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古怪："你...你怎么知道老林家的事？"我心头一跳，说漏嘴了。
"猜的，"我勉强笑笑，"您平时最爱帮林叔。"父亲盯着我看了几秒，
忽然问："这次不一样，对吗？"这次？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他为什么说"这次"？
厨房传来母亲的呼唤打破了诡异的气氛："吃饭了！小雅，叫你爸！
"父亲最后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我瘫坐在床上，手心全是汗。
他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父亲也记得循环？饭桌上气氛凝重。父亲闷头喝酒，
母亲不停地给我夹菜，哥哥施强一边吃饭一边刷手机，偶尔发出轻笑。"小强，
"父亲突然开口，"明天请个假，陪我去趟老林家。"施强头也不抬："干嘛？""有点事。
"父亲含糊其辞，但我注意到他瞥了我一眼。饭后，我借口加班匆匆出门，
背着装有十万现金的书包。走出小区，我拦了辆出租车。"师傅，去最近的银行。
"ATM机一次只能存五万，我分两次将十万现金存入自己的账户。操作时我的手一直在抖，
生怕父亲或哥哥突然出现。存完钱，我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小区附近的咖啡馆，
点了一杯最便宜的美式。掏出手机，我给公司财务部的小李发了条微信："李哥，咨询个事，
公司发工资一般走什么流程啊？"小李很快回复："正常都是银行代发啊，怎么了？
""那如果有现金发放的情况呢？""现金？"小李发了个疑惑的表情，
"除非是避税或者账外资金，不然谁用现金啊，多麻烦。你问这个干嘛？
"我的心沉了下去："没事，就随便问问。"陈总让我用现金发工资，
还特意强调"银行走不了账"...这不合常规。联想到公司最近的传闻，
一个可怕的猜测浮上心头：这钱可能来路不正。手机突然震动，是父亲来电。我犹豫了一下，
还是接了起来。"你在哪？"父亲的声音异常冷静，"马上回家。
""我在加班...""别撒谎！"父亲突然提高音量，"银行刚给我发短信，
我的附属卡有取现记录。你动那笔钱了？"我浑身发冷，忘了父亲给我的银行卡是附属卡！
"爸，你听我解释...""立刻回家。"父亲一字一顿地说，
"否则我马上打电话给你老板，告诉他你偷了公司的钱。"电话挂断了。我坐在咖啡馆里，
感觉四周的声音都远去了。怎么办？现在回去肯定会被逼问出钱的去向，然后重蹈覆辙。
可不回去，父亲真会告诉陈总...我咬咬牙，拨通了林城律师事务所的电话。半小时后，
我站在家门口，身后站着一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林律师。开门的是母亲，
她看到陌生人明显愣了一下："这位是...""妈，这是我朋友。"我撒谎道，
"来拿点资料。"父亲从客厅走出来，看到律师时脸色变了："你是谁？""施先生您好，
我是林城律师事务所的林正。"律师递上名片，"受您女儿委托，
来谈谈关于三十万现金的法律归属问题。"父亲的脸涨得通红："什么法律归属？
我们家的事轮不到外人插手！""根据《民法典》第1067条，"林律师不慌不忙地说，
"擅自处分他人保管的财物，数额较大的可能构成侵占罪，最高可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母亲倒吸一口凉气："小雅，你报警了？""没有，我只是咨询律师。"我看着父亲，
"爸，那钱真的不能动。不只是工作问题，可能还涉及法律风险。"父亲死死盯着我，
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愤怒、震惊、还有一丝...恐惧？"老施，怎么了？
"哥哥施强从房间出来，看到律师也愣住了。"你妹妹找了个律师来对付我。"父亲冷笑，
"好，很好。我养了个好女儿啊！
"4林律师适时插话："施小姐只是希望以合法方式解决问题。我建议...""滚出去！
"父亲突然暴怒，"我家不欢迎你！"林律师皱了皱眉，转向我："施小姐，
如果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记住，你有权保护自己保管的财物不受侵犯。"律师走后，
家里的气氛降至冰点。父亲坐在沙发上闷头抽烟，母亲红着眼眶收拾碗筷，
施强则用一种陌生的眼神打量我。"小雅，"父亲突然开口，声音沙哑，"你变了。
"我心头一颤："爸...""以前的你不会这样。"父亲掐灭烟头，
"不会找外人来对付家人。"我鼻子一酸："是您先要动那笔钱的！您知道那对我多重要吗？
""重要到可以不要这个家？"父亲抬头，眼中竟有泪光，"老林当年借给我们五万救急，
现在他儿子买房，我连十五万都借不出来，我施建国以后怎么做人？
"我愣住了："什么五万？"父亲和母亲交换了一个眼神。
施强叹了口气："那时候你还在上大学。爸工地出事要赔钱，家里积蓄全搭进去还不够，
是林叔借了五万才渡过难关。"我如遭雷击。这件事我完全不知情。"本来去年就该还的，
"父亲抹了把脸，"但我下岗了...老林从来没催过，现在他儿子结婚买房，开了口，
我能拒绝吗？"我双腿发软，扶住墙才没倒下。所以这就是父亲执意要借钱的原因？
不是爱面子，而是报恩？"爸，为什么不告诉我？""告诉你有什么用？"父亲苦笑，
"你刚工作，能有多少钱？"我忽然想起第一次循环中父亲的话，"老林对我们家有恩"。
原来如此。"那笔钱...真的不能动。"我声音颤抖，"但我可以帮林叔想办法。
公司那笔钱有问题，我怀疑是陈总在洗钱或者逃税。如果用那钱还债，
我们可能都会惹上麻烦。"父亲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我把小李的话和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家人的表情从震惊逐渐变为恐惧。
"天啊..."母亲捂住嘴，"要是真这样，你岂不是...""替罪羊。
"施强冷冷地接话，"如果事发，钱是小雅经手的，责任全是她的。"父亲的脸一下子惨白。
他站起身，在狭小的客厅里来回踱步，最后停在我面前："钱呢？你藏哪儿了？
""十万存银行了，十万藏在家里，还有十万..."我犹豫了一下，"还在公文包里。
"父亲闭了闭眼："明天一早，把钱全部取出来，原封不动还给你老板。
就说...就说家里不同意你经手这么多现金。""那林叔...""我想别的办法。
"父亲咬牙，"大不了把房子抵押了。"我眼眶发热。这是父亲第一次站在我这边。"爸，
不用抵押房子。我有存款三万，再加上...""我也有两万。"施强突然说，
"虽然不多..."母亲擦了擦眼角："我那儿还有私房钱一万多..."父亲看着我们，
喉结滚动了几下，最终只是重重地拍了拍我和施强的肩膀。当晚，我辗转难眠。凌晨两点，
我轻手轻脚地起床，摸黑来到客厅。借着月光，我看到父亲独自坐在阳台上抽烟，
佝偻的背影显得格外孤独。我悄悄退回房间，从书包里取出十万现金，又找出床底下的十万，
一起放进公文包。然后我拿出手机，给林律师发了条短信："谢谢您的帮助，
家庭问题已经解决。"第二天一早，我抱着鼓鼓的公文包准备出门时，父亲叫住了我。
"小雅，"他递给我一个旧信封，"这里面是五万，加上你哥和妈的，总共八万。你先拿着，
剩下的我再想办法。"我打开信封，里面是厚厚一沓钞票，有百元大钞，也有皱巴巴的零钱，
明显是家里所有的积蓄。"爸..."我嗓子发紧，"这...""去吧。"父亲摆摆手，
"把老板的钱还了，别惹麻烦。"我点点头，强忍泪水走出家门。公司里，
陈总看到我退还的三十万现金时，脸色阴晴不定。"家里不同意我经手这么多现金。
"我按照商量好的说，"还是走正规渠道发工资吧。"陈总盯着我看了许久，
突然笑了："小施啊，你比我想象的聪明。"他拉开抽屉，取出一份文件，"既然这样，
签个保密协议吧。昨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你继续好好干。"我接过文件，快速浏览了一遍，
标准的保密协议，但有一条特别注明"不得透露任何关于现金发放的事宜"。
签完字走出办公室，我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浸透。陈总的反应证实了我的猜测，
那笔钱确实有问题。下班回家时，我在小区门口碰到了林叔和他的女儿林妍，
正是前世打死我的那个女人。她穿着时尚的连衣裙，挽着父亲的手臂，看起来优雅得体，
完全无法想象她会指使人施暴。"小雅回来啦？"林叔笑眯眯地打招呼，
"听说你最近升职了？"我勉强笑笑："只是普通职员。"林妍上下打量我，
红唇微扬："施叔叔的女儿是吧？我爸常提起你们家。"她的眼神让我不寒而栗，
"听说你爸爸欠了我家五万块？"我握紧拳头："林叔，那钱...""妍妍！
"林叔呵斥女儿，"胡说什么！"转向我时又换上笑脸，"别介意，小孩子乱说话。
那钱不急，你爸什么时候方便什么时候还。"林妍轻哼一声，拉着父亲走了。我站在原地，
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父亲欠林叔五万，为什么第一次循环中要借给林叔十五万？
多出来的十万去哪了？回到家，父亲不在。母亲说他和施强去找亲戚借钱了。我犹豫了一下，
还是问道："妈，爸到底欠林叔多少钱？"母亲的手抖了一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刚才碰到林妍，她说...""那丫头嘴没把门的！"母亲突然激动起来，
"明明说好...""说好什么？"母亲意识到失言，转身继续切菜："没什么。
你别管这些，专心工作。"晚上，父亲和施强回来时脸色都不太好。
看表情就知道借钱不顺利。饭桌上，父亲破天荒地给我夹了块肉："小雅，
今天工作还顺利吗？""嗯，陈总让我签了保密协议。"父亲的手顿了一下："什么内容？
""就是不能透露现金发放的事。"父亲和施强交换了一个眼神。施强放下筷子："小雅，
明天我陪你去辞职。""什么？""那公司不对劲。"施强语气坚决，
"今天我和爸打听了一下，陈志明的公司涉嫌非法集资，已经被监管部门盯上了。
"我脑中轰的一声。所以那三十万很可能是非法资金？陈总让我经手，
就是为了..."我已经联系了朋友，"施强继续说，"他公司正好招会计，
待遇不比现在差。"我看着家人关切的眼神，突然明白了什么："爸，
哥...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陈总公司有问题？"父亲叹了口气："之前只是怀疑。
你今天说现金发放不正常，我才确定。"他揉了揉太阳穴，"怪我，早该提醒你的。
"这一刻，我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个循环中的父亲，似乎比前两次更...清醒？
更关心我？"爸，"我小心翼翼地问，"您还记得'这次'是什么意思吗？
"父亲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什么这次？
""昨天您说'这次不一样'...""你听错了。"父亲站起身，"不早了，休息吧。
"看着父亲匆匆离开的背影，我更加确信：父亲可能也记得循环中的事。至少，
他记得些什么。第二天，我在施强的陪同下辞职了。陈总没有为难我，
只是意味深长地说："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走出公司大楼，
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施强拍拍我的肩："走，哥请你吃火锅。"火锅店里，
施强给我倒了杯饮料："小雅，有件事爸不让我说，但我觉得你有权知道。
"我心跳加速："什么事？""林叔那五万...不是普通的借款。"施强压低声音，
"当年爸工地出事，是因为林叔提供的建材不合格。那五万，说是借款，其实是封口费。
"我筷子掉在桌上："什么？""这些年林叔一直用这个要挟爸。"施强眼中闪过愤怒，
"这次他儿子买房，开口就是十五万，根本不是借，就是要！"我浑身发冷。
所以前世父亲"借"给林叔的十五万中，五万是还债，十万是...勒索？"为什么不报警？
""证据呢？"施强苦笑，"建材早用完了，质检报告也被动了手脚。林叔黑白两道都有人，
我们斗不过。"我想起林妍冰冷的目光和她雇的打手...确实斗不过。"那现在怎么办？
""我和爸商量好了，"施强眼中闪过一丝狠劲，"先还五万本金，
剩下的..."他的话被手机铃声打断。来电显示是母亲。施强接起电话，
脸色瞬间大变："什么？！我们马上回去！""怎么了？""林叔带人去家里闹了！
说今天不还钱就..."我们冲出火锅店，拦了辆出租车就往家赶。
路上施强一直催促司机开快点，而我则紧握手机，犹豫要不要报警。离家还有一段距离，
我们就看到楼下围了一群人。几个纹身大汉站在单元门口，林叔和林妍站在一旁，面带冷笑。
我和施强挤进人群，听到林叔高声说道："施建国，今天不还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你当年收那五万时可是签了协议的！"协议？什么协议？我看向施强，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十五万，一分不能少！"林妍尖声补充，"不然就等着吃官司吧！"这时，
父亲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林大富！你别欺人太甚！那五万是你该赔的！""证据呢？
"林叔哈哈大笑，"我手里的协议可是白纸黑字写着借款！
"我终于明白了——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从一开始，林叔就在算计我们家。
施强突然冲上前："林叔，有什么事上楼说，别在这儿闹。"林妍看到施强，
笑容更深了："哟，施强哥回来啦？"她的目光移到我身上，瞬间变冷，
"这就是你那个不知好歹的妹妹？"我浑身一颤——她的眼神和前世打死我时一模一样。
"钱我们一定会还，"施强挡在我面前，"但需要时间。""时间？"林妍冷笑，"行啊，
一天加一万利息，你们慢慢凑。"这分明是高利贷！我气得发抖，
却看到施强在悄悄按手机——他在录音！"林叔，"我鼓起勇气开口，
"您和我爸这么多年交情...""交情？"林叔嗤笑，"在钱面前算个屁！今天不还钱，
我就把协议交给警方，看你爸怎么解释那五万！"就在这时，警笛声由远及近。
林叔脸色大变："谁报的警？"警察的到来暂时驱散了人群。在简单询问后，
由于是经济纠纷，警方建议双方协商或走法律程序。趁乱，父亲把我和施强拉上楼。关上门，
他第一句话就是："小雅，你马上收拾东西去你姑姑家住几天。""为什么？
""别问为什么！"父亲几乎是吼出来的，"听爸一次，行吗？"我看着父亲通红的双眼，
突然意识到——他是在保护我。前世的悲剧，他或许记得，或许预感到了。"爸，
"我深吸一口气，"这次我们一起面对。我不会再一个人逃走了。"5父亲愣住了，
眼中闪过一丝我无法解读的情绪。他嘴唇颤抖着，最终只说了一个字："好。
"林叔和警察离开后，家里的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父亲坐在老旧的沙发上，双手抱头，
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母亲在厨房机械地擦着已经干净的碗碟，水声掩盖不住她的抽泣。
"爸，那个协议到底是什么？"我蹲在父亲面前，轻轻按住他颤抖的手。父亲抬起头，
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疲惫与恐惧。他张了张嘴，却只是摇了摇头。施强突然从房间出来，
手里拿着一个泛黄的信封。"是这个吗？"他的声音异常冷静。父亲猛地站起，
想要抢夺信封，却被施强躲开。"小强！别。""爸，我们得面对现实。
"施强将信封递给我，"我在爸的保险箱里找到的。"信封里是一份手写协议和几张照片。
协议内容很简单：施建国收到林大富五万元整，承诺不再追究建材质量问题导致的事故责任。
落款日期是五年前，正是父亲工地出事那年。照片更令人心惊，一堆扭曲变形的钢筋，
旁边是躺在病床上的工人，腿上打着厚厚的石膏。"这是...？""当年工地用的钢筋。
"父亲的声音突然苍老了十岁，"林大富供应的，标号不对，导致脚手架坍塌，
三个工人受伤...""为什么不举报他？"我翻看着照片，
其中一张是年轻些的父亲站在工地废墟前，表情绝望。"举报？"父亲苦笑，
"林大富的连襟是质监局的，所有送检样品都被调包了。
他反咬一口说我们施工不当..."父亲指了指协议，"最后他'好心'借我五万赔给工人，
条件是签这个。"我胸口发闷，照片上的钢筋让我想起前世林妍指使人打断我肋骨的铁棍。
"所以这些年他一直在勒索您？"父亲默认了。施强补充道："每次林叔'借钱'，
都会暗示要公开协议。如果外界知道爸收了'封口费'，不但名誉扫地，
还可能被追究法律责任。""但这次他要十五万，太过分了！"母亲从厨房冲出来，
眼泪纵横，"我们哪来这么多钱？"我看着协议上的金额，清清楚楚写着五万。
"林叔今天当众说要十五万，但协议上只有五万，
我们完全可以只还五万本金...""没用。"父亲摇头，"他说连本带利十五万。
""这是高利贷！法律不保护的！"父亲惊讶地看着我，似乎没想到我会懂这些。我当然懂，
在第二次循环后，我查了整整一夜的法律条文。"小雅说得对。"施强拿出手机，
"我刚才录了林叔和林妍的话，他们明确说要'一天加一万利息'，这已经构成敲诈勒索了。
"父亲的眼神在施强和我之间来回游移，最终定格在我脸上。
"你...你们什么时候...？"他的声音哽住了，"上次你明明...""上次？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父亲突然意识到说漏了嘴，
急忙改口："我是说上次他们来要钱的时候..."但那种古怪的感觉又来了。
父亲说"上次"时的神情，就像...就像他真的记得前几次循环。"爸，
"我小心翼翼地问，"您是不是也...做过关于这件事的梦？很真实的梦？
"父亲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他避开我的目光，转向施强："录音能作为证据吗？
"施强点点头："可以。但我们需要更多证据证明当年的建材有问题。""我有。
"父亲突然起身，走向卧室。几分钟后，他拿着一个U盘回来，
"当年我偷偷留了几根钢筋样品，送去省城检测过。这是报告电子版。"我和施强对视一眼，
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希望。"爸，我们可以反诉林叔！"施强激动地说，
"产品质量责任追诉期是三年，但如果是欺诈，可以延长到五年！
再加上现在的敲诈勒索...""不行！"父亲突然激动起来，"你们不了解林大富！
他背后有人！上次...上次就..."他猛地刹住，脸色惨白。"上次怎么了？"我追问。
父亲摇摇头，拒绝继续这个话题。但我的心已经狂跳起来，父亲一定记得什么。
也许不是完整的循环，但至少是某些片段..."爸，"我换了个方式问，
"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您觉得林叔接下来会怎样？"父亲的眼神飘向远方，
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他会先找人在我单位闹，让我丢工作...然后散布谣言，
逼我们搬家...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突然打了个寒战，"不，这次不会了。
"这次。他又说了"这次"。我决定赌一把："爸，
您是不是记得...我死在林妍手里的事？"整个房间瞬间安静。母亲手中的盘子掉在地上，
摔得粉碎。父亲的脸血色尽失，他踉跄后退，直到撞上墙壁。
"你...你怎么会..."他死死盯着我，仿佛见了鬼。"我也记得。"我向前一步，
"不只一次。每次循环都是从您借走那三十万开始，以我的死亡结束。"父亲滑坐在地上，
双手抱头："天啊...原来不是梦..."施强和母亲完全懵了。"你们在说什么？
什么循环？什么死亡？"施强抓住我的肩膀，"小雅，你没事吧？""我没事。
"我拍拍他的手，眼睛却一直看着父亲，"但现在我们需要一起想办法，打破这个循环。
"父亲抬起头，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清明与决绝："你说得对。这次...这次必须不一样。
"我们花了整晚制定计划。父亲联系当年受伤的工人，施强负责整理证据，
而我则再次拜访林律师，咨询诉讼可能。"证据链很完整。"林律师翻看着我们提供的材料，
"但我要提醒你们，对方很可能有保护伞，诉讼会很难。""我们有心理准备。
""还有一点，"林律师犹豫了一下，"你提到的公司那三十万现金...我建议一并举报。
这种异常现金流动很可能是洗钱或逃税，你现在知情不报，反而有风险。"我心头一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