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号在一阵剧烈的眩晕中睁开眼。眼前不是他熟悉的出租屋天花板，而是一片粘稠的暗紫色，
像凝固的血。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腐烂混合的气味，让他胃里一阵翻涌。“醒了？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负号转头，看到三个和他一样满脸茫然的人。
说话的是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领带歪在一边，手背上有块新鲜的擦伤。另外两人，
一个是抱着双肩发抖的年轻女孩，另一个是眼神警惕的短发女人，
正用指甲抠着墙面——那墙面摸起来像某种生物的皮肤，软腻且带着温度。“这是哪儿？
”女孩带着哭腔问。没人能回答。负号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还是出门时穿的黑色连帽衫，
口袋里的手机不见了，只有一张硬纸卡硌着大腿。他摸出纸卡，是张边缘烫金的黑色邀请函，
上面用猩红的字迹写着：欢迎来到“游戏场”，编号739号参与者“负号”。
第一关：午夜宿舍楼任务：找到304宿舍失踪女生的日记，存活至黎明。
提示：别回头，别相信镜中的影子。失败惩罚：成为宿舍楼的一部分。
字迹像是活的，在他盯着看时，“负号”两个字突然渗出细小的血珠，顺着卡面滴落在地，
瞬间被脚下的“地面”吸收了。“你们也有这个？”短发女人突然开口，
举起了一张一模一样的邀请函，她的编号是“101”。西装男和女孩也纷纷摸出邀请函，
编号分别是“45”和“72”。“游戏场？任务？这他妈是绑架！
”西装男把邀请函揉成一团，却在松手的瞬间，纸团自动舒展开，恢复成原样，
连褶皱都没留下。“别白费力气了。”负号低声说。
他注意到自己的编号“负号”和别人的数字不同，但没多说——从他记事起，
“负号”就是他的名字，一个像诅咒一样的代号。突然，周围的暗紫色开始褪去，
露出斑驳的墙壁和泛黄的海报。他们站在一条狭长的走廊里，头顶的白炽灯忽明忽暗，
走廊尽头的楼梯口挂着块生锈的牌子：“女生宿舍楼3层”。
墙壁上的时钟指向11点59分。“咚——”午夜的钟声在走廊里回荡，
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随着钟声落下，走廊两侧的宿舍门开始一扇扇自动打开，
里面一片漆黑，隐约能听到细碎的脚步声。“提示说……别回头？
”女孩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负号没说话，目光落在走廊尽头的镜子上。那面全身镜蒙着灰，
却能模糊地映出他们四个的身影。只是镜中，他的肩膀后面，似乎多了一只苍白的手。
他猛地转头。身后空无一人。再看镜子时，那只手已经消失了。“304宿舍……在那边。
”短发女人指着走廊中间的一扇门，门牌上“304”的数字掉了一半，只剩下“30”，
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负号最后看了一眼镜子，镜中的“负号”正对着他，缓缓勾起嘴角，
露出一个和他本人完全不同的、诡异的笑。他收回目光，率先朝着304宿舍走去。
不管这是什么地方，完成任务活下来，是现在唯一的选择。而他没发现，
口袋里的邀请函背面，原本空白的地方，正缓缓浮现一行新的字：首个发现异常者，
积分+5。304宿舍的门是虚掩着的，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像老旧的骨头摩擦。屋里一股浓重的霉味，靠窗的书桌上堆着几本翻开的课本，字迹娟秀，
像是女生的笔迹。床上的被子凌乱地堆着，墙角的垃圾桶里塞满了纸巾，
一切都像是主人刚刚离开。“日记会在哪儿？”西装男四处翻找，
拉开抽屉时带倒了桌上的相框。相框摔在地上裂开，里面的照片上是两个女生的合影，
其中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笑靥如花，另一个被挡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一截苍白的手腕。
负号没动，他的视线停留在衣柜门上。那衣柜门是镜面的，和走廊尽头的镜子一样，
蒙着层灰。“提示说别相信镜中的影子。”他低声重复了一遍。短发女人立刻后退一步，
远离了衣柜：“你的意思是，镜子有问题？”“不一定是镜子有问题。”负号走到书桌前，
拿起那本翻开的笔记本，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课程表，最后一页的日期是三天前。
他指尖划过纸页，突然顿住——纸页边缘有细小的齿痕，像是被人用牙咬过。就在这时，
抱着双肩的女孩突然尖叫一声。众人转头，看到她正盯着衣柜的镜子，
脸色惨白如纸：“镜、镜子里……没有我！”负号立刻看向镜面。
镜子里映出西装男、短发女人，还有他自己的身影，唯独缺少了那个女孩。不仅如此，
镜中的“负号”正微微侧头，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直勾勾地盯着女孩的方向，
嘴角还挂着那抹诡异的笑。“别看！”负号猛地抓住女孩的肩膀，把她拽离镜子。
女孩摔倒在地，指着镜子浑身发抖：“它、它刚才朝我伸手了！
”西装男壮着胆子走到镜子前，仔细看了看：“没有啊，你是不是看错了？”他话音刚落，
镜中的“西装男”突然抬起手，不是模仿他的动作，而是做出了一个“嘘”的手势。
现实中的西装男脸色骤变，刚要后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张开嘴，露出满口尖利的牙齿，
狠狠咬向镜面！“咔嚓——”镜面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裂痕中渗出暗红色的液体，
像血一样顺着衣柜门往下流。“快走！”短发女人拉着女孩往门外跑。负号却在此时注意到，
书桌最下层的抽屉没关好，露出一角暗红色的封面——像是日记本的颜色。他伸手去拉抽屉，
却发现抽屉像被焊死了一样，纹丝不动。镜子里的“负号”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镜面前，
鼻尖几乎贴着裂痕，那双和他一模一样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漆黑。“在床底。
”镜中的“负号”动了动嘴，无声地说。负号猛地弯腰，掀开床板。
床底下果然躺着一本暗红色的日记，封面上沾着几根黑色的长发。就在他拿起日记的瞬间，
整个宿舍开始剧烈摇晃，墙壁渗出粘稠的液体，衣柜的镜子“轰”地一声碎裂，无数碎片中，
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爬出来。“日记找到了！”负号抓起日记，朝着门口跑去。走廊里，
原本打开的宿舍门全部紧闭，只有走廊尽头的楼梯口还亮着一点光。
那个女孩不知何时落在了后面，正站在303宿舍门口，眼神呆滞地看着里面，
嘴里喃喃着：“我的梳子……怎么不见了……”“别管她了！”西装男拽着负号往前跑。
负号回头，看到303宿舍的门缓缓关上，门缝里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抓住了女孩的手腕，
将她拖了进去。女孩没有挣扎，脸上甚至带着诡异的微笑。楼梯口的光越来越亮，
隐约能听到鸡鸣声——黎明快到了。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日记，封面的暗红色像是活了一样，
慢慢浸透了他的指尖。口袋里的邀请函再次发烫，背面的字迹更新了：找到日记，
任务完成。存活者：负号、101、45。
积分结算中……即将传送至下一关：沉默剧院。眩晕感再次袭来，
比上次更加强烈。负号在失去意识前，最后看到的是镜中那个“自己”，正站在楼梯尽头，
冲他挥了挥手。传送的眩晕感褪去时，负号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铺着红地毯的走廊里。
地毯很厚，踩上去悄无声息，两侧墙壁挂着金色画框，框里却是空白的画布，
只有边缘残留着干涸的黑渍，像被人刻意抹去了内容。“这是……剧院后台？
”101号短发女人的声音带着警惕，她正盯着走廊尽头的“演员通道”指示牌，
“刚才的提示说下一关是沉默剧院。
”45号西装男脸色难看地扯了扯领带：“那个女孩……就这么没了？
”他显然还在想304宿舍里被拖走的女孩，声音发颤。负号没接话，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的邀请函。刚才传送前，
他瞥见积分结算的结果：自己拿到了15分，101号8分，45号5分。
那个女孩的名字旁，标注着“淘汰”。“嘀——”三人胸前突然亮起微弱的白光，
浮现出一行虚拟文字：沉默剧院规则：1. 演出期间晚8点-10点，
观众席禁止发出任何声音，包括呼吸声。2. 演员必须严格按照剧本表演，
台词错误者将被“提词器”纠正。3. 禁止触碰舞台中央的黑色钢琴。4. 存活至午夜，
找到“失声者的剧本”即可通关。文字消失的瞬间，走廊尽头传来清脆的铃声，
像老式学校的上课铃。一个穿黑色燕尾服的男人从阴影里走出来，脸上带着僵硬的微笑，
五官像是用蜡捏出来的，眼睛是两颗黑色的纽扣。“三位是今天的替补演员吧？
”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快请，第一场戏就要开始了。”他转身带路，
负号注意到他的后颈有一道缝合线，像把脑袋缝在脖子上。后台的化妆间里，
已经坐了七个人，都是和他们一样的“参与者”。看到负号三人，有人警惕，有人麻木。
一个戴眼镜的男生低声说：“别碰那些化妆品，上一组有人用了口红，嘴巴被缝上了。
”燕尾服男人拿来三份剧本，封面是深灰色的，没有标题。负号翻开，里面的字迹是打印体，
却在他看到时自动浮现出角色名：你的角色：小丑。剧本内容很简单，
是一场马戏团小丑的独幕剧，台词只有三句：1. “今天的月亮真圆啊。
”2. “您看我画的笑脸好看吗？”3. “为什么不笑呢？”“记住，台词不能错。
”燕尾服男人的纽扣眼睛扫过众人，“提词器很严格的。”他所谓的“提词器”，
是舞台上方悬挂的一块黑板，此刻空无一字。晚8点整，铃声再次响起。
观众席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负号跟着众人走上舞台侧方的台阶，
偷偷往下看——台下坐满了“观众”，他们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却都面无表情，
皮肤泛着青灰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舞台，像是蜡像馆里的展品。
第一个出场的是戴眼镜的男生，他的角色是魔术师。负号看着他走上舞台，
按照剧本说出台词，一切顺利。直到他表演到“从帽子里变出鸽子”的环节，
手里的帽子突然渗出黑血，他下意识“啊”了一声。台下的观众依旧一动不动，
但舞台上方的提词器突然亮起红光，映出一行字：禁止发声。紧接着，
戴眼镜的男生捂住喉咙，脸涨得通红，嘴巴开合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脖子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最后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倒在地上，身体迅速干瘪下去，
变成一张薄薄的人皮，被舞台地板吸收了。负号的心脏猛地一缩。“下一个，小丑。
”燕尾服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深吸一口气，戴上剧本配套的小丑面具，走上舞台。
面具的材质很奇怪，像是某种动物的皮，贴在脸上暖暖的，甚至能感觉到轻微的搏动。
台下的“观众”依旧盯着他，其中一个穿红裙子的女人，嘴角咧开一个不自然的弧度，
像是被人用手掰开的。负号按照剧本开口，声音透过面具传出，
带着一种陌生的嘶哑：“今天的月亮真圆啊。”提词器没有反应。
他继续说第二句：“您看我画的笑脸好看吗？”这时，台下那个红裙子女人突然站起来，
指着他尖叫——但没有声音，她的嘴巴张得很大，喉咙里却空空的，像被挖走了。
提词器瞬间亮起红光：警告：观众违规，即将清除。一道黑影从舞台上方落下，
像是巨大的布帘，瞬间将红裙子女人罩住。几秒后，黑影升起，
原地只剩下一滩暗红色的液体。台下的其他观众依旧面无表情，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负号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强迫自己说出第三句台词：“为什么不笑呢？”这句话说完，
台下突然响起整齐的笑声，不是人类的声音，像是用指甲刮擦玻璃的锐响。
负号的面具突然变得滚烫，像是要和他的皮肤粘在一起。他看到舞台中央的黑色钢琴，
琴盖不知何时打开了，琴键上沾着新鲜的血迹。“很好，小丑的表演结束了。
”燕尾服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满意的腔调，“去后台休息吧，下一场是午夜场。
”负号走下台，面具下的脸颊已经被烫出了红痕。101号和45号站在后台入口，
脸色比他更差。“失声者的剧本……会在哪儿？”101号低声问，
目光扫过化妆间的镜子——镜子里的他们，脸上都没有戴面具。负号摸了摸口袋里的邀请函，
背面的积分变成了20分。他看向那架黑色钢琴，琴键上的血迹似乎组成了一个模糊的符号，
像个倒过来的“负”字。午夜场的铃声响起时，
后台只剩下五个人——除了负号、101号、45号，
还有戴眼镜男生提到的“上一组剩下的人”：一个穿卫衣的少年编号9，
和一个抱着洋娃娃的女人编号63。“午夜场是重头戏。”少年9号靠在墙上，
语气麻木，“上一场午夜场，死了十二个人。”他的手腕上有一圈深深的勒痕，
像是被绳子捆过。女人63号怀里的洋娃娃突然眨了眨眼，她立刻捂住洋娃娃的嘴，
低声说：“它怕黑。”燕尾服男人带来了新的剧本，这次的封面是黑色的，
上面用银线绣着“失声者”三个字。负号翻开，里面的台词变成了空白，
只有最后一页写着：找到真正的剧本，念出被抹去的台词。“午夜场的观众很特别。
”燕尾服男人的纽扣眼睛转向观众席的方向，那里传来沉重的呼吸声，“他们喜欢听真话。
”负号走上舞台，发现台下的观众变了——不再是蜡像般的人形，而是一团团模糊的黑影，
轮廓像被强行拉长的人类，四肢扭曲地贴在座位上。舞台中央的黑色钢琴依旧敞开着，
琴键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变成了暗褐色。“今天的剧目是《沉默的歌唱家》。
”燕尾服男人的声音在剧院里回荡，“请演员们上台。
”101号、45号、9号、63号陆续走上台，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空白的剧本。
“第一幕：寻找声音。”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台下的黑影开始躁动，发出呜咽般的声音。
负号突然注意到，63号怀里的洋娃娃，嘴巴张开了，露出两排细小的牙齿。“剧本是空的，
怎么演？”45号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的剧本突然渗出黑色的液体，浸湿了他的手指。
“提词器会告诉你们该说什么。”燕尾服男人的声音带着笑意。舞台上方的提词器亮起，
浮现出第一句台词：我弄丢了我的声音。45号第一个念出这句话，他的声音刚落，
喉咙突然发出“嗬嗬”的响声，双手捂住脖子倒在地上，眼睛瞪得滚圆——他的舌头不见了。
提词器上的字迹变成了红色：错误：不是“弄丢”，是“被偷走了”。
台下的黑影发出兴奋的嘶吼，有几团黑影已经飘到了舞台边缘。101号深吸一口气，
念出修改后的台词：“我被偷走了我的声音。”提词器的字迹变成了绿色：正确。
她的肩膀松了一下，但负号看到她的指甲正在变黑，像被墨水染过。接下来是少年9号，
他念台词时很顺利，但念完后，他的耳朵开始流血——提词器显示错误：你没有耳朵，
听不到声音。9号倒在地上，身体迅速萎缩，和之前的戴眼镜男生一样，变成了一张人皮。
63号怀里的洋娃娃突然开口说话，声音像个小女孩：“我把声音藏在了钢琴里。
”这句话不是提词器上的台词，台下的黑影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黑色钢琴上。燕尾服男人的纽扣眼睛转向63号，
笑容变得更加僵硬：“违规者，将被当作礼物送给观众。”他抬手，
舞台两侧的幕布突然落下，缠住了63号的身体。63号尖叫着被拖进幕布后的阴影里，
怀里的洋娃娃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里面滚出一卷泛黄的纸。是剧本！
负号和101号同时冲过去，负号先一步捡起纸卷——正是“失声者的剧本”，
上面用褪色的墨水写着被抹去的台词：声音在镜子里，镜子在钢琴下。“找到了！
”101号的声音带着惊喜，但她的手指已经完全变黑，正顺着手臂向上蔓延。
台下的黑影开始疯狂撞击舞台，木质地板发出“咯吱”的响声，像是随时会塌陷。
负号看向黑色钢琴，他突然想起规则第三条：禁止触碰钢琴。
但剧本上写着“镜子在钢琴下”。“没时间了！”101号的手臂已经黑到了肩膀，
她猛地掀开钢琴盖，“规则都是骗人的！”钢琴里面没有琴弦，只有一面嵌在琴身里的镜子，
镜子里映出的不是舞台，而是一片粘稠的暗紫色——和负号第一次醒来时看到的颜色一样。
镜中，一个模糊的人影正看着他，轮廓和他一模一样，却在冲他摇头，像是在警告。“快！
念出台词！”101号的声音越来越弱，她的脖子已经开始变黑。负号展开剧本，
对着镜子念出最后一句台词：“声音还给你。”这句话念完，镜子突然碎裂，
里面涌出大量的黑色液体，将整个舞台淹没。负号在被液体吞噬前，
看到101号的身体彻底变成了黑色，像一尊雕塑，而45号干瘪的人皮被黑影们撕扯着，
飘向观众席。眩晕感再次袭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负号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指尖钻进了身体，冰冷刺骨。他在失去意识前，
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像是镜中那个“自己”的低语：“别相信规则，负号，它们在骗你。
”再次睁眼时，他躺在一片纯白的空间里，身边只有那卷“失声者的剧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