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宁元年初春的祠堂里,沈晚晴的金步摇砸在青石板上,碎成八瓣。“姐姐好手段!
”她攥着被我搜出的定情玉佩,眼眶红得要滴血,“你逼我退婚,
难不成还想自己嫁去摄政王府?”我垂眸抚了抚袖口的缠枝莲纹,前世死在诏狱时,
这双腕子还锁着沈晚晴送我的翡翠镯子——她亲手把我推进赵彦的狼窝,
如今倒装起委屈来了。“妹妹既然无心嫁摄政王,我替你周全便是。
”我抬眼看向高坐主位的父亲,“女儿愿替晚晴,嫁入摄政王府。”祠堂外忽然起了风,
吹得门帘一掀。我余光瞥见道玄色身影立在廊下,
腰间玄玉坠子泛着冷光——正是摄政王萧景珩。他似笑非笑地望着我,分明是第一次见面,
我后颈却冒出冷汗——这男人,好像看透了我所有算计。前世我被沈晚晴和赵彦折磨致死,
今沈晚晴往我茶里下的堕胎药,被我调包成了安神汤。她此刻正跪在我面前,
哭着求萧景珩“替妹妹做主”:“姐姐定是怨我抢了她的姻缘,
才设计害我失了孩子……”我抚着根本没孕的肚子,垂泪道:“妹妹说的什么话?
我嫁入王府三月,与王爷连床都没共过,倒是妹妹房里的春药,
前日被奶娘在你妆匣里翻出来了。”堂下突然静得落针可闻。萧景珩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
抬眼时眸色冷得像腊月的雪:“把沈二姑娘的妆匣呈上来。”沈晚晴的脸瞬间煞白。
我看着她被拖下去时怨毒的眼神,忽然想起前世她也是这样,把我推进赵彦的马车时,
说“姐姐你等着,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可这一世,我早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深夜,
萧景珩忽然掀帘进来。他身上带着酒气,却握住我冰凉的手:“你查赵彦的折子,本王批了。
”我一怔,他却低头吻了吻我指尖:“你以为本王不知道你替嫁的目的?可你每回算计我时,
眼睛亮得像星星——本王就想看看,这颗星星,最后是落进我怀里,还是扎进赵彦的刀里。
”窗外忽然传来更声。我摸着他腰间的玄玉坠子,想起今日暗卫来报:赵彦的私兵,
已在城郊扎营三日了。萧景珩,若有一日我和你站在对立面……你是要江山,还是要我?
第1章 春雪未融我是被指甲掐进掌心的疼惊醒的。冷汗浸透中衣,我蜷缩在锦被里,
盯着帐顶金线绣的并蒂莲——这是将军府嫡女的闺阁,我前世死在天牢时,
最后一眼看见的是霉斑斑驳的砖缝。窗外有细雪扑簌簌打在窗纸上,
远处传来孩童放鞭炮的脆响。我掀开被子冲去妆台,铜镜里映出一张苍白的脸,
腕间那道被赵彦用烙铁烫的疤,淡得几乎看不见。"小姐!"门帘被掀开,
林妈妈端着药碗的手一抖,药汁溅在青石板上。她鬓角的银簪晃了晃,突然踉跄着扑过来,
布满老茧的手抚上我手腕:"真的...真的回来了?"我攥住她发抖的手。
前世林妈妈为护我,被赵彦的人打断了腿,死在乱葬岗。此刻她眼里的泪砸在我手背上,
烫得我心口发疼:"奶娘,沈晚晴最近可有动静?"林妈妈抹了把脸,
凑到我耳边:"前日我让小桃跟着她,见她出了角门,往城南破庙去了。"她压低声音,
"庙里有个穿青衫的书生,两人说的话...不堪入耳。"我捏着妆匣里的螺子黛,
指甲几乎掐断那截黛膏。前世今日,沈晚晴正是用这招——她往我茶里下了迷药,
又让赵彦的人撞破我"私会外男",将军为保门楣,只能把我嫁给赵彦。"去取笔墨。
"我把黛膏拍在妆台上,"写封密信,就说沈晚晴与城南书生有染,约在十五夜见面。
"林妈妈愣了愣,突然笑出泪来:"小姐这是要以彼之道?"次日早膳,
我"不小心"碰翻了茶盏。"清晏?"父亲放下筷子,浓眉皱起。我蹲下身捡茶盏碎片,
袖中那封密信"啪"地掉在他脚边。信是林妈妈仿的沈晚晴笔迹,
我特意在末尾加了句"月上柳梢头,约君城南楼"。父亲捡起信的手在抖,
茶盏"当啷"砸在地上:"晚晴,这是怎么回事?"沈晚晴正夹着虾仁的筷子顿在半空。
她穿月白比甲,腕间玉镯叮咚响,前世她也是这样端着温婉模样,看我被拖去赵彦的马车。
此刻她眼尾微颤,声音却甜得发腻:"父亲莫要听人挑拨,
女儿哪会...""不如请那书生来对质?"我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水浸着冷意,
"省得妹妹委屈。"话音未落,林妈妈带着两个粗使婆子押着个书生进来。
那书生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衫,见了沈晚晴就喊:"晚晴姑娘,
你前日还说要与我私奔..."沈晚晴的玉镯"咔"地碎在地上。她踉跄着后退,
撞翻了案上的花瓶,瓷片溅在我鞋尖。父亲的脸涨得通红,将军府的铜鹤香炉里,
龙涎香烧得噼啪响。"逆女!"父亲拍案,"摄政王的婚书明日就到,你让我如何交代?
"我跪在青石板上,发间的木樨花簪硌得头皮疼:"女儿愿代庶妹入王府。
"厅里静得能听见雪落的声音。沈晚晴突然笑了,她弯腰捡起一片瓷片,
刀尖似的扎进掌心:"姐姐好手段...你以为进了摄政王府就能高枕无忧?
"我盯着她指缝里渗出的血,前世她也是这样,用我的血铺她的路。"全凭父亲定夺。
"我垂眸,看见自己腕间那道淡疤——前世赵彦的烙铁,这一世,该轮到他疼了。
父亲长叹一声,将茶盏重重放下:"去准备嫁衣。"我起身时,
沈晚晴的指甲几乎掐进我手背。她贴在我耳边,声音像淬了毒的针:"姐姐可知,
摄政王最厌弃被算计的人?"我望着她扭曲的脸,忽然笑了。前世我被赵彦折磨时,
萧景珩的亲卫曾来天牢送过药。那药瓶上沾着龙涎香,和今日厅里烧的一模一样。
窗外雪越下越大,我摸着腕间淡疤往闺阁走。林妈妈抱着嫁衣跟在后面,红绸扫过满地瓷片,
发出沙沙的响。明日就是婚书送达的日子。我站在廊下看雪,
听见门房在喊:"摄政王府的人来了!"风卷着雪扑在脸上,我伸手接住一片,
凉意顺着指尖窜进心口——这一世,我倒要看看,是沈晚晴的毒计狠,还是萧景珩的棋局深。
第2章 花轿临门,他早已看穿一切我是被林妈妈扶上花轿的。红盖头压得额头生疼,
外头北风卷着雪粒子往轿帘缝里钻,冻得我后颈发僵。
"听说将军府嫡女自愿替庶妹嫁摄政王?""那摄政王可是活阎王,当年杀叛将眼睛都不眨。
""也不知这沈家姑娘图什么..."轿夫的脚步声混着百姓的窃窃私语,我攥紧袖口,
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前世今日,沈晚晴正对着铜镜描眉,而我在柴房里被堵着嘴,
听着赵彦的马车碾过青石板。轿帘突然被风掀开一角。我瞥见高墙上的飞檐,覆着层薄雪,
像把淬了冰的刀。心跳"咚咚"撞着肋骨——这是我的局,可怎么总觉得,
早有人布好了更大的网?"到了。"林妈妈的声音混着鞭炮响炸在耳边。我被人搀下轿,
红盖头里闷得慌,能闻见浓烈的檀香,混着些清冽的沉水香。那香我熟,前世天牢里,
萧景珩的亲卫送来的药瓶上,就沾着这味儿。"一拜天地——"我跟着福婆的唱喏弯腰,
盖头滑下些,能看见青石板上自己的影子,和红绸缠成的喜字重叠。"二拜高堂——"高堂?
摄政王父母早亡,这一拜,摆的是空荡荡的椅子。"夫妻对拜——"我直起身,盖头被挑开。
眼前是玄色暗纹锦袍,金线绣的蟒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我抬眼,撞进一双深潭似的眼睛。
他生得极好看,眉峰如刃,眼尾微挑,可那目光太利,
像能直接剜到我骨头里——前世天牢那瓶药,该是他让送的。"沈姑娘。"他声音低哑,
尾音带着点冷,"委屈了。"我喉咙发紧。前世他是天上的云,
我连看都不敢看;今生我算计着攀他的高枝,可他这一眼,倒像把我扒得干干净净。
夜更深时,我攥着盖头站在书房门口。烛火从门缝里漏出来,照见门槛上我的影子,
单薄得像张纸。"进来。"他头也不抬,笔尖在奏折上走得飞快。我捧着茶盏走近,
青瓷盏碰着案几,发出清脆的响。"沈小姐。"他突然停笔,抬眼时眉峰微挑,
"你不是来求姻缘的。"茶盏差点摔在地上。我垂眸盯着茶沫子打转,
喉结动了动:"王爷何出此言?""赵彦的人,上月在城南私造兵器。
"他指尖敲了敲案上的密报,"沈将军府的暗桩,是你安的?"我心跳漏了一拍。
前世我到死都不知道赵彦的谋反证据藏在哪儿,原来他早替我查好了。"明日随我进宫赴宴。
"他重新拿起笔,墨迹在宣纸上晕开,"皇后要见新妇。"我退出门时,雪又下大了。
红烛在风里晃,照见廊下站着个小太监,穿青灰棉袍,手里攥着张字条。"王妃。
"他压低声音,"这是王爷让奴才转交的。"我展开字条,烛火映得字迹发颤:"重生之事,
本王已知。你要查赵彦,本王给你刀;你要报仇,本王给你剑。"最后一行字小写,
像故意写的:"但你也该知道,他对你...并非无情。"我攥紧字条,指节发白。
窗外雪片撞在窗纸上,沙沙的响。原来他早看透我所有算计,却还愿意陪我演这场戏。
"王妃。"林妈妈端着热汤进来,"明日进宫,沈姑娘说要当陪嫁侍女跟着。
"我望着烛火里跳动的影子,喉咙发涩。沈晚晴啊沈晚晴,
你当这摄政王府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可萧景珩...我摸了摸腕间的淡疤,
火盆里的炭突然"噼啪"炸响。这一局,到底是谁在给谁设套?第3章 宫宴设局,
我借刀杀人初显锋芒第二日天没亮,林妈妈就来替我梳头。"姑娘,
沈姑娘天没亮就候在偏厅了。"她往我鬓边簪了朵珍珠攒成的红梅,"说是要替您拿妆匣。
"我对着铜镜扯了扯嘴角。沈晚晴昨日说要当陪嫁侍女,原是想跟进宫里盯着我。
宫宴设在承晖殿。我扶着萧景珩的胳膊跨门槛时,殿内丝竹声突然弱了半分。
满座贵女的目光扎在我身上,有探究,有嫉妒,还有几缕藏在茶盏后——是沈晚晴。
她穿青衫立在廊下,指尖掐着帕子,指节泛白。"王妃坐这儿。"皇后笑着指了指下首位,
"景珩,你去皇帝那边说话。"萧景珩应了声,转身前扫了我一眼。
我垂眸摸了摸腕间的翡翠镯子——那是他今早塞给我的,说"防着点"。酒过三巡,
沈晚晴端着酒壶过来添酒。我盯着她沾了胭脂的指甲,看她往我杯里多倒了半盏。
酒液漫出来,在案几上洇开个小水洼。"谢妹妹。"我端起酒杯,凑到鼻前闻了闻。
酒气里混着丝甜腻的花香——是迷魂散。前世赵彦逼我喝的那碗药,就有这味儿。
我捏着杯沿的手紧了紧,仰头喝了半盏。"王爷..."我扶着额头歪向一侧,
"心口闷得慌。"萧景珩的身影突然罩下来。他伸手接住我要滑下去的身子,
指尖在我后颈轻轻一按。那力道像在问"可装好了",我顺势往他怀里缩了缩。"传太医。
"他声音冷得像结了冰,"把这壶酒拿去验。"沈晚晴"哐当"一声摔了酒壶。
青瓷碎片溅到她脚边,她跪下来时膝盖撞在砖地上,声响在殿里格外清晰:"王妃恕罪!
是奴婢手滑...""手滑?"皇后端着茶盏笑,"本宫记得沈姑娘是将军府庶女,
怎的连添酒都不会?"我伏在萧景珩肩头,看见沈晚晴的脸白得像张纸。
她抬头时眼底闪过狠戾,又迅速垂下去。"妾体好些了。"我扶着萧景珩的胳膊坐直,
"许是昨夜没睡好。"萧景珩替我理了理被揉乱的鬓发,
动作自然得像寻常夫妻:"去御花园走走?"御花园西北角有棵老梅树。我绕到树后,
从树洞里摸出个油纸包——是林妈妈今早趁送早膳时藏的。密函边角还带着她手炉的温度,
上面盖着赵彦的私印。"王妃。"我转身,皇后身边的绿翘捧着个锦盒站在廊下:"皇后说,
御花园的梅花开得好,让奴婢给您送些蜜饯。"我把油纸包塞进锦盒最下层,
压上蜜饯:"替我谢皇后娘娘。"绿翘福了福身,
袖中露出半截明黄穗子——那是皇后暗卫的标记。回承晖殿时,我在穿堂里撞见赵彦。
他穿墨绿宦官服,手里捧着个描金漆盒,看见我时脚步顿了顿。"沈姑娘,好久不见。
"他声音哑得像砂纸,"当年在慈安宫,您替奴才挡的那碗药,奴才可记着呢。
"我指尖发颤。前世慈安宫失火,我救过个被嬷嬷罚跪的小太监,
他脸上有块红疤——此刻赵彦喉结动了动,喉间隐约露出半块红印。"公公认错人了。
"我垂首福身,广袖遮住发抖的手,"妾是摄政王妃。
"他盯着我腕间的翡翠镯子笑了:"是,王爷的宝贝。"我加快脚步往殿里走,
心跳声震得耳朵发疼。原来前世赵彦说"你早该是我的",不是疯话——他早认出我了。
宫宴散时天已经黑了。萧景珩的马车里燃着沉水香,我盯着车帘外的灯笼,
喉咙发紧:"赵彦认出我了。""他认得出。"萧景珩替我拢了拢斗篷,"当年你救他时,
他躲在柱子后看过你半宿。"我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他没说话,
指腹摩挲着我腕上的镯子。那是块老坑玻璃种,
水头足得能照见人影——里面隐约刻着个"珩"字。那日从宫宴归来后,
我对着烛火坐了半宿。赵彦那声"沈姑娘",像根细针,扎得我心口发疼。
第4章 夜探冷宫,他竟为我挡了一箭那日从宫宴回来,我盯着烛火坐到三更。
赵彦那句"沈姑娘"在耳边转了千百遍。前世慈安宫的火还在眼前烧,我蹲在焦黑的廊下,
把浑身是伤的小太监拽进怀里。他脸上的红疤蹭着我衣袖,
哭着说"姑娘救我"——原来那孩子,是如今权倾朝野的赵彦。林妈妈端着参汤进来时,
我正把匕首藏进靴筒。"姑娘要做什么?"她手一抖,汤碗碰出脆响。"去冷宫。
"我摸了摸腕上的翡翠镯子,里面的"珩"字硌着皮肤,"赵彦当年在冷宫躲了三个月,
我得看看他藏了什么。"月到中天时,我翻出王府侧门。林妈妈早备了套粗布短打,
发辫盘进青布巾里。冷宫在宫城最北边,墙根下长着半人高的荒草,我顺着狗洞钻进去时,
裙角刮破道口子。殿里霉味呛得人发晕。我摸出火折子,照着墙角的破木箱。
箱底压着本旧账册,墨迹褪得厉害,却能看清"萧""军饷"几个字——刚要抽出来,
廊下传来脚步声。我缩到佛像后头,心跳撞得肋骨生疼。
赵彦的声音像浸了水的破钟:"她回来了……我等这一天太久。
"月光从缺了块的窗纸漏进来,照见他喉间的红疤,和前世那个小太监分毫不差。
他转身要走时,院外传来破空声。我本能要躲,一道黑影扑过来。左肩的血溅在我脸上,
热得发烫。萧景珩拽着我往暗道出溜,箭簇擦着我鬓角钉进墙里,木渣子落了满头。
暗道长且湿,他压着我后腰快走。我摸到他肩上的血,黏糊糊的:"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翻侧门时,小福子就来报了。"他声音发闷,脚步却稳,"赵彦的暗卫守了冷宫半月,
你当自己是铜墙铁壁?"出了暗道,他的马车早等在巷口。我盯着他肩上的血渍,
染透了玄色披风:"你不该……""该。"他突然攥住我手腕,
镯子上的"珩"字硌着我们相贴的皮肤,"沈清晏,你要查赵彦,我给你调暗卫,
给你翻卷宗——但别再独自涉险。"我没说话。马车里的沉水香混着血味,熏得人眼眶发酸。
他替我擦脸上的血,指腹碰到我眼皮时轻轻颤了颤:"明日起,别出承晖殿。"第二日清晨,
我靠在软枕上喝药。林妈妈掀帘子进来,手里攥着块染血的帕子——是萧景珩披风上的。
"姑娘,"她压低声音,"昨夜暗卫来报,赵彦走后,
冷宫殿梁上掉下个木匣……"第5章 王府密室,藏着前朝秘辛我捏着药碗,
看林妈妈关紧房门。药汁苦得舌头发麻,她凑过来压低声音:"昨儿暗卫说,
冷宫殿梁的木匣里有半块虎符,和当年前朝太子印信纹路像。"我把空碗往案上一放,
瓷底磕出轻响:"去地库。"林妈妈准备了钥匙。她从袖里摸出铜钥匙,
在烛火下泛着青灰:"老奴从前跟着老夫人来王府贺寿,听杂役说过,
东院海棠树旁有个地库,通着前朝皇族的秘密书房。
"我扯下腕上翡翠镯子塞进她手里:"若被发现,就说我病糊涂了逼你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