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的小三》我对于小三的理解最初的印象还是在少年时期。记得那是80年代末，
寨上一个长得很漂亮的一个嫂嫂叶紫被寨上最亲的妯娌挷着手游街的情形。
一路上全是围观的老老少少，每经过一处，押送的妯娌便添油加醋的描述一番，
说叶紫偷人被抓了现形，男的跑了，没抓住，说罢还污言秽语大骂一通，
我听了当初最毒最狠的农妇骂街。古人云：抓奸抓双。没抓住一双那也算？
“怎么能让那奸夫跑了！”“就应该抓一对游街！”“我没有！
是那人要对我图谋不轨……”嫂嫂的声音被无情的盖过了。“那你告诉我们那人是谁？
”“我……我不能说！”嫂嫂叶紫似乎有难言之隐，又像是刻意隐瞒了什么。潘向站在一旁，
那只"放哨"的小眼睛滴溜溜转着，嘴角挂着残忍的笑意。他没有阻止这场暴行，
反而像欣赏什么精彩表演似的，时不时发出几声冷笑。一场乡村闹剧折腾了半天，
终于在夜幕降临时结束了。我也是个爱看热闹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挺同情嫂嫂的。
嫂嫂叶紫与堂哥潘向结婚不到两年，还没有生娃。
我不知道这么漂亮的叶紫到底看上堂哥哪里，他的一穷二白吗？堂哥潘向长着一双大小眼，
看人时那只小眼睛永远不听使唤，别人说他的那个眼是放哨用的，可防来防去也防不住奸夫。
每次上学经过他们家门口我都嫌弃堂哥潘向家的邋遢。
他每天早上捡的牛粪狗屎就堆他们家门口，据说是为了沤肥，他家没地方养猪，缺猪粪，
以前庄稼都是放农家肥，他必须得去收集别家牛拉在田野，路上的粪便。
堂哥家就一间堂屋和睡房，没有多余的偏房拿来储存这些捡来的动物粪便。
自从娶了叶紫回来，堂哥家就变了样，
之前瞄一眼看到的堂屋挂着的凌乱不堪的衣物终于有了衣架子，整齐的一排，
同样是挂在一根竹竿上，因为归了类，晾在了衣架上就是让人感觉清爽和舒服。有一天，
嫂嫂叶紫在门前一块菜地上挖呀挖，我看她一个人整整挖了一周，
终于挖好了一个深一米宽二米的土坑，门前的那堆牛粪狗屎也被收集了进去，
最后还给那些粪便盖上了薄膜，刺鼻的臭味突然就没有了。
堂哥家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种花了，我记得有指甲花，太阳花，还有许多不知名的多肉，
上学必经之路突然间就充满了期待，每天我都盼着哪朵小花如期绽放。嫂嫂叶紫很热情，
每天早上煮了红薯只要我逗留看花都会给我包上几根。她也会分给我一些花苗，
让我回去自己也可以种。我第一次种上了太阳花，可是我种的总是会死。
自从嫂嫂被抓奸游行的那个事发生后，村里的妇女都排斥她，
生怕自家的男人与她有什么瓜葛。她家门前反而又多了几个光棍汉在蠢蠢欲动。
我叔叔是我们村小学的一个代课老师，他和堂哥潘向是发小也是同学，因为同年龄不同辈分，
他们都互称小名，堂哥叫叔叔癞哈子，叔叔就叫堂哥小眼睛。
叔叔高中毕业就开始当代课老师了，80年代的知识分子一般都很清高，
我记得叔叔以前经过堂哥家门口时都是捏着鼻子飞奔而过的，
堂哥曾笑他才放下卷起的裤脚就不认人，上几代都是农民还学这个样子给谁看。
叔叔和堂哥一样的年纪，堂哥上完小学就再也没有上过学，
他捡牛粪狗屎的这几年我叔叔在上中学高中，他们虽是发小，
但叔叔不是很喜欢十七八岁还与父母亲挤在一个房间睡觉的堂哥。
直到我的伯父和伯母相继过世，堂哥才有了一间只躺他一个人的房间，
可是他再也没有了父母。自从叔叔高中毕业当了小学的代课老师后，
从不喜欢在堂哥家逗留片刻。堂哥二十五岁那年相亲成功了后，
叔叔却拿出了他代课两年积攒下的所有工资借给了堂哥娶老婆，
据说堂哥娶亲的钱全都是找叔叔借的。“小月，谁给你的？”叔叔问。“嫂嫂给的！
”我举着手里的小花苗，兴奋地向叔叔展示。叔叔愣了一下，目光越过我的肩膀，
望向堂哥家的方向。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转身走了。那之后，我注意到叔叔经过堂哥家门口时，脚步不再像从前那样匆忙。有时候，
他甚至会停下来，假装整理衣袖，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瞥向嫂嫂叶紫忙碌的身影。
他会喝退那些在嫂嫂门前的游荡的光棍汉。嫂嫂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有一次，
我正在她家门前看花，她忽然轻声问我：“小月，你叔叔……是不是很讨厌我？
”我摇摇头：“不会啊，叔叔只是不爱说话。”她笑了笑，没再追问，
但眼神里藏着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转眼三年过去了，叶紫的肚子没什么动静，
同村的几个同时娶老婆的都抱俩了。堂哥潘向很是着急。起初，他只是偶尔阴沉着脸，
蹲在门槛上抽烟，眼睛死死盯着叶紫的背影。可渐渐地，他的脾气越来越暴躁，
稍有不如意就对叶紫拳打脚踢。寨子里的人都说，潘向那只“放哨”的小眼睛，
现在专门用来盯他婆娘。叶紫身上的淤青越来越多，可她从不哭喊，
只是默默地收拾被打翻的花盆，重新栽种那些被踩烂的花苗。有时候，我经过她家门口，
会看见她蹲在墙角，轻轻揉着发青的手腕，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叔叔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有一次放学，他罕见地在堂哥家门口停下脚步，皱着眉头问叶紫：“他又打你了？
”叶紫慌忙摇头，勉强扯出一丝笑：“没……没有，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叔叔没再多问，
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盒药膏递给她，低声说：“擦一擦，消肿的。
”这本是再寻常不过的关心，可偏偏被堂哥看见了。那天晚上，
寨子里的人都听见堂哥家传来撕心裂肺的吼叫：“贱人！我就知道你和癞哈子有一腿！
”紧接着是摔砸东西的声音，还有叶紫压抑的啜泣。第二天，堂哥红着眼睛堵在学校门口，
当着所有学生的面揪住叔叔的衣领，恶狠狠地说：“癞哈子，你要是再敢碰我婆娘，
老子弄死你！”叔叔没有辩解，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潘向，你是疯了吗？”“我疯了？
”堂哥狞笑着，“你借我钱娶她，是不是早就打她的主意了？装什么好人！
”叔叔的脸色变了，他猛地推开堂哥，声音压得很低：“我借钱给你，是因为你爹娘不在了，
我不想看你打光棍！叶紫嫁给你这两三年，你给过她一天好日子吗？
我后悔当年我没把她给娶了！便宜了你！”堂哥愣住了，那只小眼睛嘀溜一圈，
像是被戳中了痛处。可下一秒，他又咬牙切齿地吼道：“她生不出娃，还有理了？你心疼她？
那你现在娶她啊！”叔叔终于怒了，一把攥住堂哥的领口：“你再说一遍？
”两人扭打在一起，学生们吓得四散奔逃。最后是校长带着几个男老师强行把他们拉开。
那天之后，寨子里流言四起。有人说叔叔和叶紫早就不清不楚。
有人说堂哥疯了,连发小都怀疑。叶紫的日子更难过了，
堂哥动不动就揪着她的头发逼问：“你和癞哈子到底有没有？”叶紫始终摇头，
眼泪砸在地上，无声无息。……叔叔当了六年代课老师终于转正，
同年与我们乡卫生院工作的婶婶结婚了。寨子里有关嫂嫂叶紫和叔叔的闲言碎语终于止住了。
婶婶是医院的小护士，不漂亮，人也尖酸刻薄。她总喜欢斜着眼睛看人，
说话时嘴角微微向下撇，像是随时准备挑别人的错处。
我质疑叔叔当初清高的样子怎么会看上婶婶？后来听到了一个和我想法契合的版本，
据说是婶婶倒追的叔叔，她看上了叔叔的一表人才，叔叔眉宇间透出的帅气，
如果不是叶紫的事困扰着叔叔，估计叔叔也不会将就。每次见到我，
婶婶都要捏着我的胳膊说：“小月啊，女孩子要少吃点，胖了可不好嫁人。
”可她自己却吃得油光满面，腰身粗得像水桶。婚后的叔叔像是变了一个人。
从前他喜欢看书，偶尔还会写几首小诗，可现在，他一下班就急着回家，
生怕耽搁了做饭的时间。婶婶总是指使他干这干那，
稍有不顺心就扯着嗓子骂：“你个书呆子，连个菜都炒不好！”叔叔从不还嘴，只是低着头，
像个做错事的学生。有一次，我去叔叔家借书，正碰上婶婶在发脾气。她摔了碗筷，
指着叔叔的鼻子骂：“你以为转正了了不起？要不是我舅舅在教育局有关系，你能有今天？
”叔叔站在墙角，脸色灰白，手里还攥着没择完的韭菜。婶婶的强势对比叶紫温柔，
叔叔觉得堂哥潘向比他运气好，可堂哥娶了个好老婆却不知道珍惜。
我打心里觉得婶婶配不上我叔叔，倒是和叶紫这样像貌的女孩子才够般配。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自从叔叔结婚了后，堂哥不再敌视叔叔了，
他们偶尔会互相打个招呼，一声癞蛤子，一声小眼睛的称呼像是又回归了以往的交情。
虽说婶婶相貌平平，叔叔依旧清高的样子，
毕竟娶了个吃公家饭的婆娘终归不是一般刚跳出农门的农村娃能做到的。
日子在磕磕绊绊中走了过来，婶婶如愿生了个男娃。而堂哥家依旧冷清，叶紫的肚子扁平。
堂哥潘向变得更加抑郁，那只"放哨"的小眼睛愈发斜了，看人时总带着几分狠意。
每次经过堂哥家，我都能听见里面传来摔打声。嫂嫂叶紫的脸上总带着新伤，
可她依然每天早起，把门前那片小菜地收拾得干干净净。有时我见她蹲在菜畦边发呆，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些蔫头耷脑的花苗，眼神空洞得吓人。87年腊月，
寨子里飘起了细雨。我放学回家时，看见叔叔站在堂哥家门口，手里提着两瓶白酒。
他犹豫了很久才敲门，堂哥阴沉着脸把他让了进去。那天晚上，堂哥家的灯亮到很晚。
第二天一早，寨子里就传开了消息：叔叔带着堂哥去县城医院做了检查。
检查结果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把堂哥最后一点尊严也烫没了。医生明确告诉他，
问题出在他身上。堂哥蹲在医院走廊里，抱着头一声不吭，那只"放哨"的小眼睛红得吓人。
回寨子的路上，堂哥突然抓住叔叔的衣领，声音有点嘶哑："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你就是来看我笑话的！"叔叔没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希望你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也别让叶紫知道。以后好好待她，她是个好女人。
我承认对她有好感，可是我们从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不知怎么激怒了堂哥，
他抡起拳头就朝叔叔脸上砸去：“我就说你当年不简单！你一直就盯着我家婆娘了！说，
那次跑掉的奸夫是不是就是你！”“肯定不是我！怎么可能是我！
”叔叔承认自己喜欢叶紫的事实，他喜欢叶紫热爱生活的模样，
喜欢她不怕苦不怕累的把家里家外收拾得干净利索的勤劳。但他一直只是默默关注嫂嫂而已。
她被捉奸游街的事他也是最后才知道的，好在当天他外出学习了，不然还真是有嘴说不清。
叔叔没有还手，任由堂哥挥拳发泄，直到他打累了开始痛哭流涕。
事情的变化发生在两天后一个闷热的午后。那天放学回家，
我远远看见堂哥家门口围了一群人，吵吵嚷嚷的。走近了才发现，
是嫂嫂叶紫被几个妯娌按在地上，头发散乱，脸上还有巴掌印。“偷人！不要脸！
”“打死这个淫荡的女人！”我惊恐地站在原地，
直到看清那个被揪住的男人——竟然是我叔叔！他的眼镜被打碎了，嘴角渗着血，
可眼神却出奇地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解脱。叶紫的眼睛里蓄满泪水，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她的目光越过人群，突然与站在外围的我相遇。那一瞬间，
我仿佛看见她眼中有什么东西碎裂了。"婶婶，我向你道歉，是我勾引了旭阳，
是我对他有非分之想！可我发誓，
我们也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叶紫的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
她不敢多看两眼站在人群中央、叉着腰的婶婶。我的婶婶，
叔叔潘旭阳的妻子正挺着水桶般的腰身，居高临下地睨着叶紫。"哟，现在知道怕了？
勾引我男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她尖利的声音像一把钝刀，
一下下割着在场每个人的神经，"我告诉你，叶紫，今天这事没完！"三天前，
叔叔带潘向去县城医院检查后，整个寨子就像被投入了一颗炸弹。
潘向不育的消息不知怎么传了出去，而更糟的是，
有人在潘旭阳的书桌抽屉里发现了叶紫写给他的信——虽然只是些家常话和养花的心得，
但在闭塞的山村里，这足以成为通奸的铁证。"我没有……"叶紫微弱地辩解着，
声音却被淹没在女人们尖锐的谩骂声中，像极了早年她第一次被捉奸时的情形。
婶婶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麻绳，粗暴地捆住叶紫的手腕。"游街！
这种不要脸的贱货就该游街示众！"她高声宣布，引来一阵附和。我站在原地，
双腿像灌了铅。十岁的我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无能为力。我想冲上去帮叶紫解开绳子，
想大声告诉所有人叔叔和叶紫是清白的，可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叶紫被推搡着站起来，绳子勒进她纤细的手腕，留下一道刺目的红痕。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女人们像押解犯人一样簇拥着她向寨子中心走去。潘向跟在最后，脸上带着诡异的满足感。
"小月，回家去。"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转头，
看见叔叔潘旭阳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他的左眼肿得几乎睁不开，
嘴角结着血痂——那是前天潘向的"杰作"，刚刚又被胖揍了一顿。"叔，
他们要把嫂嫂…"我的声音颤抖得不成调。叔叔的眼神黯淡得像熄灭的炭火。
他望着远去的队伍，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拳头又松开。"我知道，"他的声音沙哑，
"但我现在过去只会让事情更糟。"我忽然想起昨天半夜醒来时，听见父母在里屋低声交谈。
"…旭阳也是傻，明明可以安安稳稳当他的老师，偏要招惹潘向家的…""嘘，小声点，
别让孩子听见…"队伍已经走到了寨子中央的老梨树下。婶婶不知从哪里找来一面铜锣，
"咣咣"地敲起来，引来更多看热闹的人。"都来看啊！偷汉子的贱货！"婶婶扯着嗓子喊，
"叶紫勾引我家男人潘旭阳，证据确凿！今天就要让她现现眼！"叶紫被推到梨树下，
被迫面向围观的人群。她的脸色惨白，嘴唇被咬出了血，却始终挺直着脊背。
我忽然想起她教我种太阳花时说过的话："花儿再小，也要向着太阳长。人也是，
再难也要抬着头活着。"婶婶走上前，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剪刀。"听说你最喜欢养花？
"她狞笑着，"那就让大家看看，你这朵'野花'有多脏！"剪刀"咔嚓"一声，
叶紫的长发被齐肩剪断，黑亮的发丝飘落在地上，像被践踏的花瓣。人群中发出几声惊呼，
接着是窃窃私语和压抑的笑声。"够了！"一声怒吼突然炸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