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夜重逢雨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砸在出版社编辑部的玻璃窗上。
宁婉清揉了揉酸胀的眼睛，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显示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十五分。
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连保洁阿姨都早已下班。"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好了。
"她小声给自己打气，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最后几个字，然后长舒一口气，保存文档。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妈妈"两个字。婉清接起电话，
母亲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婉清啊，还在加班吗？""刚做完，正准备回去。
"婉清把手机夹在耳边，一边收拾桌面。"明天...是你爸爸的忌日，你记得回来吧？
"母亲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婉清的动作顿了一下，
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攥住。"我记得，明天一早就回去。"挂断电话，
婉清站在窗前发了一会儿呆。父亲已经离开五年了，但每次提到他，
心里还是会泛起细密的疼痛。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她叹了口气，拿起包和折叠伞，
关灯离开了办公室。出版社大楼外，雨水在地面汇成小溪，湍急地流向排水口。婉清撑开伞，
冰冷的雨滴还是打在了她的脸上。公交站还有一段距离，她小跑着穿过停车场，
突然一辆黑色轿车从拐角处疾驰而来，刺眼的车灯晃得她睁不开眼。婉清僵在原地，
眼看车子就要撞上她，一只温暖有力的手猛地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回路边。
她踉跄着跌入一个怀抱，雨伞掉在地上，被风吹得滚远了。"你没事吧？
"一个低沉的男声在头顶响起。婉清抬起头，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但她还是认出了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微微下垂的眼角，
还有左眉上那道淡淡的疤痕。"林...沐阳？"她的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
男人的瞳孔猛地收缩，显然也认出了她。"婉清？真的是你？"十年了。整整十年没见，
婉清却在一瞬间认出了他。雨水顺着林沐阳的短发滴落，他的白衬衫已经湿透，贴在身上，
勾勒出成年男子坚实的轮廓。这与她记忆中那个瘦高少年的形象重叠又分离。
"你...你怎么在这里？"婉清找回自己的声音，突然意识到自己还靠在他怀里，
连忙站直身体。林沐阳弯腰捡起她的包，指了指不远处的写字楼："我在那边有个工作室。
你...要不要找个地方躲躲雨？"婉清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浑身湿透，头发黏在脸上，
狼狈不堪。她点点头，林沐阳脱下自己的外套举过头顶，为她挡雨，
两人快步跑向街角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便利店的暖气让婉清打了个喷嚏。
林沐阳立刻递来一包纸巾，又拿了两杯热饮结账。"还是老样子，喜欢喝巧克力味的？
"他问得自然，仿佛这十年的空白不存在。婉清愣了一下，接过热可可，温暖从指尖传来。
"你还记得。""当然记得。"林沐阳在她对面坐下，目光落在她脸上，
像是要补足这十年的缺席。"你的一切我都记得。"这句话让婉清的心跳漏了半拍。
她低头抿了一口热饮，甜腻的巧克力味在舌尖化开，与记忆中的味道重合。十五岁那年冬天，
他们也是这样坐在便利店，分享一杯热可可。"你现在...过得怎么样？"林沐阳问，
声音轻柔。"在出版社做编辑，普通的工作。"婉清简短地回答，然后抬起眼，"你呢？
""建筑设计师，刚回国不久。"林沐阳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她。婉清接过，
看到上面烫金的字体写着"林沐阳 首席设计师"。"看来你实现了梦想。"婉清微笑，
想起小时候他总是用积木搭建各种奇形怪状的建筑。"你呢？还在写故事吗？
"林沐阳的问题让婉清的手指微微收紧。"偶尔写写，不过主要是帮别人改稿子。
"她轻声说，想起抽屉里那叠被退稿多次的小说。两人聊起近况，
却都默契地避开了十年前那场不告而别。窗外的雨声渐小，婉清看了看手表，已经接近午夜。
"我该回去了，明天还要赶早班车回青林镇。"她站起身。
林沐阳立刻跟着站起来："我送你。""不用了，公交站就在前面。""那...明天见？
"林沐阳突然说。婉清疑惑地看着他："明天？""我也要回青林镇，祭拜我爷爷。
"林沐阳解释道，"明天下午，我去找你？"婉清点点头，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像是命运的齿轮终于转回了正确的位置。走出便利店时，雨已经停了。
林沐阳坚持叫了出租车，为她打开车门。"明天见，婉清。"他站在车窗外，
路灯在他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明天见。"婉清轻声回应。车子启动，
她从后窗看到林沐阳的身影越来越小，却依然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
2 旧信之谜她不知道的是，林沐阳一直等到出租车消失在视线尽头，
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已经褪色的幸运符——那是十五岁的宁婉清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十年来，他一直带在身上。清晨的青林镇笼罩在一层薄雾中，
宁婉清拖着行李箱走在熟悉的石板路上。五年没回来了，小镇变化不大，
只是路边的梧桐树更粗壮了些，有几家店铺换了招牌。推开老宅的木门，
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母亲正在厨房忙碌，听到声音探出头来："婉清，回来啦？
早餐马上好。""妈，不急。"宁婉清放下行李，环顾四周。客厅里父亲的遗像摆在香案上，
照片里的他严肃中带着一丝温和，就像记忆中那样。祭拜仪式简单而肃穆。
婉清跪在父亲灵位前，点燃三炷香，烟雾袅袅上升。她闭上眼睛，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父亲去世五年了，可那些未解的结依然缠绕在心头。"去整理一下你爸爸的书房吧。
"母亲在身后轻声说，"有些东西...你应该看看。"书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影子。父亲的书桌一尘不染，显然母亲经常打扫。
婉清的手指抚过桌面上浅浅的木纹，然后拉开第一个抽屉。
里面整齐地放着父亲的钢笔、眼镜盒和一些文件。第二个抽屉里则是一些家庭照片，
她翻看着，突然停在一张泛黄的照片前——十岁的她和林沐阳站在学校门口，
两人都笑得灿烂，林沐阳的手臂搭在她肩上。"那时候多好啊..."她轻声自语，
将照片放回去，继续翻找。最底下的抽屉上了锁，这让她有些意外。父亲从不锁抽屉的。
钥匙就在笔筒里，轻轻一拧，锁开了。抽屉里只有一沓用橡皮筋捆着的信封，
每一封上都写着"致林沐阳"，是父亲的笔迹。婉清的心跳突然加快。
她小心翼翼地取出最上面的一封，拆开。沐阳：当你读到这封信时，
希望你能理解一个父亲的苦衷。我并非有意拆散你和婉清的友谊，只是..."婉清？
"母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沐阳来了。""什么？"她手一抖，信纸飘落在地。
匆忙将信件塞回抽屉，她起身时膝盖撞到桌角，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他说约好了下午来找你。"母亲疑惑地看着她慌乱的样子，"你们昨天见面了？""嗯，
在城里偶然遇到的。"婉清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我...我马上出去。
"林沐阳站在院子里，阳光透过葡萄架的缝隙在他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他手里提着一个纸盒，看到婉清时眼睛一亮："记得你最爱吃王记的桂花糕，
特意绕路去买的。"婉清怔住了。王记糕点铺在镇子的另一头，走过去要二十分钟。
他还记得。"谢谢。"她接过盒子，桂花香甜的气息透过包装纸传来，
瞬间唤醒了儿时的记忆。每个周末，他们都会用零花钱去买一小块分着吃。
"你...要不要进来坐坐？"她问得有些犹豫，刚才那封信的内容还在脑海里盘旋。
林沐阳点点头，跟着她走进客厅。母亲已经泡好了茶，热情地招呼他："沐阳都长这么高了！
上次见你还是高中吧？听说你现在是建筑师了？""是的，阿姨。"林沐阳礼貌地回答，
"去年刚从国外回来，在城里开了个小工作室。"婉清偷偷打量他。阳光下，
他的侧脸线条更加分明，说话时喉结轻轻滚动，
与记忆中那个总是带着温柔笑容的少年重叠又分离。"你们聊，我去准备晚饭。
"母亲笑着起身，"沐阳也留下来吃吧？""妈！"婉清有些窘迫，
"人家可能还有事...""我很荣幸，阿姨。"林沐阳却爽快地答应了，"需要帮忙吗？
"母亲摆摆手去了厨房，客厅里突然安静下来。婉清低头掰了一小块桂花糕放进嘴里，
甜糯的口感瞬间在舌尖化开。"味道没变吧？"林沐阳问。"嗯，还是老样子。
"她轻声回答，然后鼓起勇气问道，"你...为什么突然回青林镇？
"林沐阳的目光落在院子里的老梨树上："每年今天都回来。爷爷的忌日和你父亲是同一天，
记得吗？"婉清愣住了。她完全不记得这件事。十年前的那个夏天，
林沐阳的爷爷和她的父亲相继离世，然后就是父亲严禁她再与林沐阳来往..."对不起，
我忘了。"她低声说。"没关系。"林沐阳笑了笑，
"要去看看我们的'秘密基地'还在不在吗？"后院的角落有一棵老槐树，
树干上刻着他们名字的缩写。婉清跟着林沐阳来到树下，
惊讶地发现那些歪歪扭扭的刻痕依然清晰。"L.M.Y & N.W.Q，永远的朋友。
"林沐阳用手指描摹着那些字母，声音低沉。永远的朋友。婉清心里一阵酸涩。
如果不是父亲的阻拦，他们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你爸爸...后来有说过为什么不准我们见面吗？"林沐阳突然问。婉清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想起抽屉里那些未寄出的信，摇了摇头："没有。他从来不肯解释。
"林沐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追问。一只知了突然在树上鸣叫起来，打破了沉默。
"我帮你整理书房吧。"他提议道，"记得你以前最讨厌这个。
"婉清感激地接受了这个转移话题的机会。回到书房，她刻意避开了那个上锁的抽屉，
和林沐阳一起整理书架上的书籍。"《小王子》..."林沐阳抽出一本旧书，笑道，
"你逼我读了至少十遍。""那是因为你说看不懂！"婉清忍不住也笑了，
"非要我解释每一句话的意思。""我只是喜欢听你说话而已。"他轻声说，目光柔和。
婉清的心突然跳得厉害，赶紧转身去整理另一边的文件。两人默契地工作着，
时不时发现一件勾起回忆的旧物——她画得歪歪扭扭的贺卡，他送她的贝壳收藏，
一起制作的植物标本...手机铃声突然打破了这温馨的氛围。婉清掏出来一看，
是编辑部主任周芸的来电。"宁婉清，你那本青春文学的稿子审得怎么样了？
"周芸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已经在终审了，下周一定能交。
"婉清压低声音回答。"最好快点，社长对这个选题很不满意。"周芸冷冷地说，
"你知道现在出版业不景气，我们需要的是能卖的书，不是你的个人情怀。"电话挂断了，
婉清站在原地，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压力。"工作上的麻烦？"林沐阳关切地问。
婉清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就是稿子催得紧。"他走过来，
轻轻按住她的肩膀："需要帮忙吗？我可以当你的第一个读者。"这个动作如此自然，
却又让婉清感到一阵陌生的悸动。她抬头看他，
突然注意到他左眉上那道疤——那是他十岁时为了保护她不被自行车撞到而留下的。"谢谢。
"她轻声说，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晚饭后，林沐阳告辞了。婉清回到书房，反锁上门，
重新取出那些信。她坐在父亲常坐的椅子上，一封一封地读。
沐阳：我知道婉清一定恨我拆散了你们的友谊。但当我发现你母亲的情况时，
作为一个父亲，我不得不这么做......你母亲的抑郁症已经到了很严重的程度，
那天我去接婉清，亲眼看到她发作的样子。我不是歧视病人，但婉清当时还小，
我不希望她承受这些......如果我伤害了你，我深感抱歉。本想当面解释，
但看到你每次在校门口等婉清的样子，我又说不出口...
最后一封信的日期是父亲去世前一周。他至死都没能将这些道歉寄出去。
泪水模糊了婉清的视线。原来如此。父亲不是讨厌林沐阳，而是想保护她。
而林沐阳...他母亲后来怎么样了？她想起林沐阳今天欲言又止的样子，突然明白了什么。
摸出手机，她犹豫了很久，终于发出一条信息："你妈妈...现在还好吗？"几乎是立刻，
手机亮了："不太好。所以回国后我把她接来同住了。谢谢你问起。"简单的两行字，
却让婉清的心揪了起来。她想起十五岁那年最后一次去林沐阳家，
看到他母亲呆坐在黑暗中的背影。当时她不懂那意味着什么，现在却全明白了。
3 年之约窗外，月光洒在院子里的老梨树上。十年前被强行切断的联系，
如今又重新续上了。只是，他们还能回到从前吗？宁婉清回到城里的公寓时，天色已晚。
推开门，冷清的空气迎面扑来。她放下行李，给母亲发了条平安短信，然后瘫在沙发上，
盯着天花板发呆。父亲的信、林沐阳的出现、周芸的催稿——短短两天，
她的世界仿佛被搅得天翻地覆。手机震动起来，是林沐阳发来的消息："安全到家了吗？
"简短的问候让她嘴角不自觉上扬。她回复："刚到。谢谢你昨天的桂花糕。
""下次带你去店里吃新鲜的。"他很快回道，接着又发来一条，"周末有空吗？
高中同学聚会，张老师也会来。"婉清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
同学聚会意味着要面对许多年未见的老同学，还有那些好奇的目光。
但想到能见到当年最疼爱他们的班主任张老师，她还是答应了。"太好了。"林沐阳回复道，
"周六下午五点，我去接你。"放下手机，婉清打开电脑，强迫自己投入工作。
周芸催得紧的那本青春文学稿件还需要最后校对，但她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
文档上的字句模糊成一片，脑海中不断闪现林沐阳在阳光下微笑的样子。接下来的几天，
林沐阳以一种令人惊讶的方式重新融入了她的生活。
每天早上都会收到他的早安短信；中午时分，
外卖小哥会送来她最喜欢的餐厅的午餐；甚至有一天晚上，
她公寓漏水的水管都被他亲自来修好了。"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个？
"婉清惊讶地看着他麻利地拧紧最后一颗螺丝。林沐阳擦了擦额头的汗，
笑道："留学时什么都要自己动手。"他站起身，突然认真地看着她，"婉清，
这十年...我很想你。"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婉清不知如何回应，只能低下头假装整理工具。林沐阳也没再说什么，修完水管就告辞了。
周六很快到来。婉清在衣柜前犹豫了很久，最终选了一条简约的藏蓝色连衣裙。五点整，
门铃准时响起。林沐阳站在门外，白衬衫配深灰色西装裤，干净利落。看到婉清时，
他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你很美。"简单的三个字让婉清的耳根发热。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木质香水味，熟悉又陌生。
她偷偷打量林沐阳开车的侧脸——他什么时候从一个青涩少年长成了这样沉稳的男人？
聚会地点在城郊的一家农家乐。走进包厢时，原本喧闹的房间突然安静了几秒，
然后爆发出各种惊呼。"宁婉清！真的是你！""天哪，你们俩居然一起来了！
""我就说他们迟早会在一起的！"老同学们七嘴八舌地围上来，
仿佛他们的同时出现是世界上最理所当然的事情。婉清尴尬地站在原地，
不知如何解释他们只是碰巧一起来的。"好了，别吓到婉清。"林沐阳自然地挡在她前面，
笑着解围。张老师已经白发苍苍，但精神矍铄。他拉着两人的手，
欣慰地说："看到你们又在一起，老师真高兴。""我们不是..."婉清想解释，
却被林沐阳轻轻捏了捏手心制止了。整个晚上，同学们都自然而然地把他俩当成一对。
有人提起他们初中时形影不离的样子，有人爆料林沐阳曾为了婉清和隔壁班男生打架，
还有人调侃说当年全班都知道林沐阳喜欢婉清。"真的吗？
"婉清小声问坐在旁边的女生苏梅。苏梅瞪大眼睛："你不会不知道吧？
他每次值日都抢着和你一组，体育课总是'恰好'和你选同一个项目，
毕业纪念册上他写给你的留言最长..."婉清偷瞄了一眼正在帮张老师夹菜的林沐阳，
心跳加速。她从未想过，那些她以为是巧合的瞬间，原来都是他的刻意为之。聚会结束后，
林沐阳送她回家。车内很安静，电台播放着一首老歌。
"今晚...大家好像都默认我们在一起了。"婉清试探性地开口。
林沐阳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苏梅是不是跟你说了很多我的'黑历史'？
""她说...你以前喜欢我。"婉清鼓起勇气直视他的侧脸。车子正好停在一个红灯前。
林沐阳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不是以前。"这四个字重重地敲在婉清心上。
绿灯亮起，林沐阳重新启动车子，仿佛刚才什么都没说过。路过中央公园时，
婉清突然说："能停一下吗？我想走走。"夜晚的公园人不多，
他们沿着湖边的小路慢慢走着。这里和他们小时候常去的镇上的公园很像，只是更大更精致。
"记得我们小时候那个'秘密基地'吗？"林沐阳问。婉清点点头。
那是公园角落里一个被灌木丛半包围的长椅，他们经常在那里分享零食、写作业、聊天。
"我上周回青林镇时去看过，长椅还在，只是更旧了。"林沐阳的声音里带着怀念，
"那时候每天放学最期待的就是和你一起去那里。"婉清停下脚步，
望着湖面上摇曳的灯光倒影："为什么...十年都不联系我？
"林沐阳深吸一口气："一开始是赌气。你父亲明确禁止我们见面，
而你...似乎很听话地消失了。后来出国留学，换了所有联系方式。回国后打听过你，
知道你过得不错，就不想打扰了。""如果那天没在雨里遇到...""我还是会去找你的。
"林沐阳打断她，"其实那天不是偶遇。我在你公司对面开了工作室，
每天都能看到你加班到很晚。那天下雨，我本来只想远远跟着，确保你安全到家，
结果...""结果我差点被车撞。"婉清接上他的话，心跳如雷，
"所以你这段时间...是故意的？那些短信、午餐、修水管..."林沐阳转过身，
面对着她："婉清，我们能不能...回到从前？不是做小时候的朋友，
而是..."他的话没说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母亲"两个字。
林沐阳皱了皱眉，接起电话。"沐阳，
我...我找不到药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颤抖的女声。"妈，别急，
药在床头柜第二个抽屉。我马上回来。"林沐阳的声音瞬间变得紧绷。挂断电话，
他歉意地看着婉清："对不起，我得回去一趟。""我跟你一起去。"婉清脱口而出。
林沐阳明显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二十分钟后，他们来到城西一处安静的住宅区。
林沐阳的家是一栋两层小楼，装修简约温馨。客厅里，一个瘦削的中年女性正坐在沙发上，
双手紧紧攥着一本书。"妈，我回来了。这是婉清，你还记得吗？"林沐阳轻声介绍。
林母抬起头，眼神有些涣散，却在看到婉清的瞬间亮了一下："小婉清？
那个...总来我们家写作业的小姑娘？"婉清蹲下身，平视着林母："是的，阿姨。
好久不见了。"林母突然抓住她的手："沐阳小时候可喜欢你了，
日记本里全是...""妈！"林沐阳耳根通红，赶紧打断，"你吃药了吗？
"看着林沐阳熟练地照顾母亲吃药、安抚她入睡，婉清心里涌起一阵酸楚。原来这十年，
他独自承担了这么多。回程的车上，林沐阳显得疲惫而尴尬："抱歉让你看到这些。
我妈平时还好，只是偶尔会...""她很爱你。"婉清轻声说，"你也把她照顾得很好。
"林沐阳紧握方向盘的手指微微发白："所以你现在明白，
为什么当年你父亲不准我们来往了吧？"婉清想起那些未寄出的信，
点点头："但我父亲后来后悔了。他...留下了给你的道歉信。"林沐阳猛地踩下刹车，
将车停在路边："什么？""在他书房里。一沓没有寄出的信，解释了他当时的想法。
"婉清鼓起勇气直视他的眼睛，"沐阳，我父亲不是讨厌你，他只是...想保护我。
"林沐阳久久没有说话，最后只是重新启动车子，轻声道："谢谢告诉我这个。
"当车停在婉清公寓楼下时，他没有立刻道别，而是认真地说："婉清，我不想像我爸那样，
等到来不及才表达感情。这十年，我从未停止想念你。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慢慢来，
重新了解彼此。"4 心动瞬间月光下，他的眼睛像盛满了星辰。
婉清感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最终点了点头："好。"答应"慢慢来"之后，
婉清发现自己开始期待每天与林沐阳的互动。他不再只是发短信，而是会打来电话，
听她抱怨工作的烦恼；周末时，
他们会一起去探索城市里那些小众的书店和咖啡馆；有时她加班到很晚，
走出公司总能看见他靠在车边等待的身影。一个周五的下午，婉清收到了周芸的邮件，
她负责编辑的那本青春文学被社长否决了。"市场调研显示这类题材已经过时，
"周芸在邮件中冷冰冰地写道，"请重新考虑你的选题方向。"婉清盯着屏幕，
感到一阵窒息。这本是她倾注了心血的书稿，作者是个有才华的新人，
现在却因为"市场"两个字被全盘否定。手机震动起来，是林沐阳："今晚有空吗？
我工作室有个小聚会，想介绍你认识几个朋友。"婉清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
也许换个环境能让自己好受些。她回复了同意，然后强迫自己完成手头的工作。
林沐阳的工作室位于市中心一栋老建筑的三楼，宽敞明亮，
墙上挂满了设计草图和他获得的奖项。婉清到的时候，已经有五六个人在喝酒聊天了。
"这位就是宁婉清。"林沐阳揽着她的肩膀向大家介绍，"我的青梅竹马，
也是XX出版社的资深编辑。"听到"青梅竹马"四个字，婉清心里泛起一阵暖意。
聚会上的人都很友好，尤其是林沐阳的合伙人马克，一个热情的美籍华人。
"沐阳经常提起你，"马克笑着递给婉清一杯果汁，"他办公室里有个抽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