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林晚青梅竹马二十三年,她厌倦了我稳定的性格和平淡的生活。>分手那天,
灶上煨着她最爱的咖喱,晾衣绳挂着她新买的围巾。>我在公园从晚霞坐到星空,
脚边突然多了只取暖的流浪猫。>追猫的女孩从树丛钻出,
沾着草籽:“它从不对陌生人这样……”>她口袋里的猫条和我哼唱的流浪猫之歌意外相同。
>后来林晚深夜打来电话:“我好像把魂儿丢在你家了。
”>我望着冰箱上新贴的流浪动物救助站值班表:“抱歉,有人约我去喂星星。
”---第一章 分开的理由很多种,相遇只有一种暮色四合,
厨房里那锅咖喱还在灶上慢吞吞地咕嘟着,黏稠浓郁的香气固执地钻出锅盖缝隙,
填满了小小的空间。土豆和胡萝卜块在深栗色的浓汤里若隐若现,浮着一层薄薄的金色油花。
这曾是林晚最喜欢的味道,是每个加班的雨夜,或是她莫名情绪低落时,
唯一能让她眼睛亮起来的慰藉。我关了火,锅盖边缘溢出的蒸汽骤然微弱下去,
留下几声不甘心的叹息。这锅精心煨煮的暖意,终究没能等到品尝它的人。客厅里,
空气是凝固的。林晚倚在沙发扶手上,指尖无意识地捻着抱枕的一角,目光却穿透了墙壁,
落在某个遥远又灼热的地方。她新买的那条亚麻色围巾,柔软地搭在阳台的晾衣绳上,
晚风穿堂而过,围巾的一角便像只无力的手,徒劳地朝虚空里抓挠一下,又颓然垂落。
窗外是城市惯常的喧嚣,车流碾过柏油路面的声音、远处模糊的市声,
这些曾构成我们生活背景音的一切,此刻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沉闷而遥远。“江屿,
”她终于开口,声音干涩,像许久没上油的齿轮在转动,“我们……停在这里吧。
”她的视线终于落回我脸上,却没有焦点,像在审视一件早已失去兴趣的旧物。“太安静了,
你知道吗?一切都……太稳了。”她嘴角扯动了一下,
大概是想挤出一个表示理解或者歉意的笑,但失败了,只留下一个疲惫的弧度,
“像一潭死水。我想要的,是活水,是能卷起浪头、让人喘不过气的东西。
不是每天下班回来,锅里永远有温着的饭,阳台的衣服永远整整齐齐收好……也不是你,
”她的眼神终于聚焦,带着一种陌生的审视,“永远这样,不温不火,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
”“机器?”我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像一颗小石子,
精准地投进我心底那片自以为平静的湖泊,激起的涟漪带着冰冷的刺痛。二十三年的光阴,
从泥地里滚爬的玩伴,到少年时分享同一副耳机的悸动,
毕业后挤在这小小出租屋里共同打拼的点滴……那些沉甸甸的、我以为早已融入骨血的岁月,
原来在她眼中,不过是设定好的程序?一种被彻底否定的荒谬感,混杂着被辜负的闷痛,
在胸腔里左冲右突。我想反驳,
问她那些深夜的陪伴、每一次她需要时伸出的手、那些为了迁就她的口味而反复调整的食谱,
难道都只是冰冷的代码?想问她,那些被我小心翼翼收藏起来的、关于未来的共同憧憬,
又算什么?可喉咙像是被那锅凉掉的咖喱堵住了。看着她眼底那层薄薄的厌倦,
像一层无法穿透的冰壳,所有激烈的质问都撞得粉碎。一股深重的疲惫感,带着铁锈的腥气,
从骨头缝里渗出来,迅速淹没了愤怒的尖刺。争辩什么呢?当一个人已经决意离开,
任何挽留的姿态都显得多余而狼狈。空气沉重得如同浸水的棉絮,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窒息的滞涩。“明白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
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像一口废弃多年的枯井。这平静之下,
是某种东西彻底碎裂的闷响。林晚似乎没料到这样的回应,
眼底掠过一丝极快的、也许是讶异,也许是如释重负的情绪。她没再说话,只是站起身,
动作有些快,带倒了沙发上一个靠垫。她没有回头去扶。她走到门口,
换上她常穿的那双帆布鞋,鞋带松散地系着。开门前,她的动作停顿了一瞬,
目光似乎扫过厨房的方向,扫过那锅早已停止冒热气的咖喱,
也扫过阳台上那条在晚风里轻轻晃动的围巾。最后,那目光终究落回了自己手中的钥匙上。
门轴发出一声轻微的、带着锈迹的呻吟,然后轻轻合拢。咔哒一声,锁舌弹入锁扣的声音,
清脆得刺耳,像一把小锤子,敲断了维系我们之间最后的、无形的线。
屋子里骤然只剩下我一个人,以及那浓得化不开的咖喱味道,此刻闻起来,
竟带着一种食物腐败前的、令人作呕的甜腻。窗外,
夕阳正把最后一点余烬泼洒在对面高楼的玻璃幕墙上,熔金般刺眼。那光芒跳动着,
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壮丽。我站在原地,听着她下楼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渐渐远去,
最终被楼下的车流声彻底吞没。灶台上,咖喱锅表面凝结了一层暗沉的、冰冷的油膜。
我需要离开这里。立刻。马上。再多待一秒,这间充满她痕迹的屋子,连同那锅死掉的咖喱,
就会变成巨大的、无声的嘲笑,将我彻底勒毙。我几乎是跌撞着冲出家门,像逃离一场瘟疫。
晚风带着白天的余温扑面而来,却吹不散心口那块沉甸甸的冰。脚步毫无方向,
只是被一股盲目的力量推着向前。城市的霓虹次第亮起,
在渐深的暮色里流淌成光怪陆离的河。行人步履匆匆,或笑或语,他们的世界喧嚣而鲜活,
与我隔着一层透明的、冰冷的厚壁。我像一截漂浮的枯木,被水流裹挟着,
最终停在一个街心公园僻静的角落。一张木质长椅背对着喧闹的小径,
面朝着一片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深沉的草地和几株高大的悬铃木。颓然坐下。
长椅的木质冰冷坚硬,透过薄薄的衬衫硌着脊背。天边的晚霞正经历着最后的辉煌,
大片大片的橘红、绛紫、金粉,如同打翻了的调色盘,在深蓝的天幕上肆意燃烧、流淌。
那光芒泼洒下来,落在我的手上、脸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只觉得一种遥远而冷漠的注视。火烧云翻滚着,变幻着瑰丽的形状,壮美得令人窒息,
又短暂得让人心碎。就像……某些东西,无论曾经多么绚烂,
终究逃不过燃烧殆尽、归于沉寂的宿命。晚霞的光芒一点点暗沉下去,如同冷却的灰烬。
深蓝的夜幕悄然覆盖上来,先是边缘,然后迅速蚕食了整个天空。
几颗性急的星星迫不及待地钻了出来,怯生生地闪烁着。晚风掠过草地,
带着青草、泥土和城市尘埃混合的气息,拂过脸颊时,竟带来一丝奇异的清凉。
不知坐了多久,晚霞的最后一抹金边彻底沉入地平线,墨蓝的天穹彻底展开,繁星渐次点亮,
如同细碎的钻石洒落在巨大的黑色丝绒上。城市的光模糊了银河的轮廓,
但那些更明亮的星辰依旧固执地闪耀着。深秋的夜露无声地降下,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清冽的寒意。胸腔里那团梗着的、灼热的块垒,
在长久的静默和星空的注视下,似乎被这无边无际的辽阔和亘古的冷清浸泡着,
一点点软化、剥蚀。愤怒和不解像退潮的海水,留下的是被冲刷得坑坑洼洼的、空旷的滩涂。
一种深重的疲惫感,混合着某种近乎虚无的平静,缓缓沉淀下来。也许她是对的?
像她那样渴望风暴、渴望激烈碰撞的灵魂,被我这样温吞如白开水的人长久地困在身边,
本身就是一种残忍?这个念头浮现时,心口依旧一阵锐痛,但痛楚之后,
竟奇异地感觉到一丝……松绑般的轻。就在这时,脚边传来一阵细微的窸窣声,
夹杂着一声极轻、极软的“咪呜”。我下意识地低头。
一只瘦骨伶仃的狸花猫不知何时溜到了长椅下,正用湿漉漉、凉冰冰的鼻头,
小心翼翼地嗅着我的鞋帮。它的毛色黯淡,沾着几片枯叶,肋骨在薄薄的皮毛下清晰可见。
它抬起头,一双在夜色里放得很大的、圆溜溜的琥珀色眼睛,带着一点好奇和试探,
怯生生地望着我。那眼神纯净得像林间未染尘埃的溪水。对视了几秒,它似乎确认了什么,
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低沉而满足的声音,像一台小小的、老旧却努力运转的发动机。
然后,它竟然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亲昵,身子一歪,
就那么软软地、整个儿地卧倒在我沾着夜露的鞋面上。小小的脑袋,枕着我的脚背,
带着体温的重量清晰地传递过来。那咕噜声更响了,在寂静的夜色里显得格外清晰。
它就这样毫无防备地睡着了,仿佛这里就是它寻觅已久的、最安全温暖的港湾。
这突如其来的、毫无保留的信任,像一颗小小的石子,投入了我刚刚沉寂下来的心湖,
漾开一圈圈细微却清晰的涟漪。一种陌生的、久违的柔软情绪,悄悄探出了头。“喂!
小骗子!别跑!猫条才吃一半呢!”第二章 初识良人面一个清亮又带着点气喘吁吁的女声,
像一颗突然投入湖面的石子,打破了夜的寂静。声音从旁边浓密的冬青树丛方向传来。
紧接着,那片深绿色的枝叶一阵剧烈地晃动,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一个身影有些狼狈地从枝叶的缝隙里钻了出来。是个年轻的女孩。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
穿着宽松的连帽卫衣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头发扎成有点乱的丸子头,此刻蓬松着,
几缕不听话的发丝挣脱出来,被汗水黏在光洁的额角和脖颈上。她的发梢和肩膀处,
滑稽地沾着好几颗圆滚滚的苍耳种子,还有一两片枯草的碎片。她站直身体,
拍打着身上的草屑和尘土,脸颊因为奔跑而泛着健康的红晕,像熟透的苹果。
一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然亮晶晶的,带着未消的急切和一点孩子气的懊恼,
直直地朝我这边——更准确地说,是朝我脚边——扫过来。
当她的视线落在那只安然枕着我鞋子酣睡的狸花猫身上时,那双明亮的眼睛瞬间睁得更圆了,
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奇观。她微张着嘴,红润的唇瓣还保持着那个小小的“O”形,
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天……天哪……”她喃喃出声,声音里充满了惊奇,
几乎像是在自言自语,“它……它居然……”她往前走近两步,弯下腰,
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那只睡得毫无防备的猫,又难以置信地抬起眼,
目光第一次真正聚焦在我脸上,带着纯粹的、毫不掩饰的惊奇,“它从不对陌生人这样的!
真的!它胆子特别小,平时见到影子都要炸毛跑开的!”她的目光在我和猫之间来回逡巡,
充满了探究。夜风吹过,带来她身上淡淡的、干净的皂角气息,混合着青草和泥土的味道。
我下意识地动了动被猫枕着的脚,狸花猫在睡梦中不满地咕哝了一声,
小爪子无意识地扒拉了一下我的裤脚,脑袋蹭了蹭,睡得更沉了。“可能……”我开口,
声音因为长久的沉默而有些沙哑,“它只是……太累了?”女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像一串清脆的铃铛突然摇响,打破了夜的沉静。那笑容坦荡而明亮,毫无阴霾,
驱散了周遭的寒意。“我看它是赖上你了!”她笑着走近,动作很轻,
生怕惊扰了熟睡的小家伙。她在我长椅的另一端坐下,隔着一个礼貌的距离,
但那份鲜活的气息却扑面而来。她变魔术似的从卫衣那个巨大的口袋里掏出一小包东西,
塑料包装在星光下发出轻微的窸窣声。“喏,终极武器,
”她晃了晃手里那根细长的银色包装袋,包装袋上印着一只卡通猫爪,“进口猫条,
鳕鱼味儿的,这家伙平时为这个能跟我跑三条街!”她熟练地撕开包装袋顶端,
一股浓烈的、带着海洋腥气的香味立刻弥漫开来。果然,脚背上那团温热的小身体猛地一颤。
原本睡得呼噜震天响的小猫,鼻翼急速翕动了几下,琥珀色的眼睛倏地睁开,
睡意瞬间被一种无比清醒的、对食物的狂热渴望所取代。它一骨碌爬起来,
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瞬间就蹿到了女孩的脚边,毛茸茸的脑袋急切地蹭着她的裤腿,
仰着脸,发出又尖又嗲、拖长了调的“喵~嗷~”声,尾巴竖得笔直,尾尖激动地打着小卷。
“馋鬼!刚才跑什么跑!”女孩笑着,蹲下身,将挤出的粉红色肉泥凑到小猫嘴边。
小家伙立刻埋头苦干,发出满足的吧唧声,小小的身体随着进食的动作微微起伏。她一边喂,
一边抬头看我,眼睛弯弯的:“它叫‘碰瓷儿’,我起的!因为它总爱往人脚边一躺,
不给吃的就不起来,特别会……嗯?”她的话音戛然而止,喂猫的动作也顿住了。
她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刚刚发现的、更加浓厚的惊奇。“咦?
你……你刚才是不是在哼歌?”她问,声音里充满了好奇。我一怔。刚才?在她们出现之前?
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意识飘得很远,像一片无根的浮萍。但此刻被她一说,
一些模糊的、不成调的片段才隐约浮现出来,像沉在水底的碎片被打捞起来。
好像……确实有。一些破碎的旋律,一些无意义的音节,随着夜风,随着看着星空的放空,
无意识地就从唇齿间溜了出来。那是我很久以前,在某个同样情绪低落的夜晚,
对着楼下徘徊的一只流浪猫,随口编出来的、不成调的旋律片段,带着点自嘲的温柔。
“啊……我……”我有些窘迫,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发出了声音,“随便……瞎哼的。
”女孩的眼睛却亮得惊人,像发现了新大陆。她没说话,只是专注地看着我,然后,
极其自然地,唇边漾开一个轻轻的、带着点调皮的笑容。她微微侧着头,目光还落在我脸上,
唇瓣轻启,一串熟悉的、带着点慵懒和安抚意味的调子,就从她口中流泻而出。“喵呜喵呜,
小流浪,肚子饿得咕咕响……”正是我刚才无意识哼唱的那段旋律!
甚至连那点不成调的、随意的感觉都模仿得惟妙惟肖!“不怕不怕,星星亮,
天亮就有小鱼干尝……”她继续哼着,声音清亮又带着一种奇特的、抚慰人心的暖意。
碰瓷儿似乎也被这熟悉的调子安抚了,吃猫条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喉咙里重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惬意地眯起了眼睛。我彻底愣住了,
像被一道细微却清晰的电流击中,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毫无预兆地涌上心口,
瞬间冲散了盘踞已久的阴冷和麻木。在这座庞大而冷漠的城市里,在一个心碎逃离的夜晚,
在清冷的星空下,一个追着猫跑出来的陌生女孩,
竟然哼唱出了我多年前只对一只流浪猫唱过的、连自己都快遗忘的破碎调子。
这种奇诡到近乎荒诞的巧合,像命运开的一个玩笑,又像黑暗中悄然递出的一根细线。
“……你怎么会?”我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干涩和震动。女孩哼完最后一句,
停了下来,脸上带着一种小小的、恶作剧得逞般的得意笑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
像倒映着星河。“神奇吧?
我常去‘星光爪印’——就西街那个流浪动物救助小站——当志愿者。
那儿有个超级有爱的阿姨,每次安抚新来的、特别怕生的小流浪猫,就爱哼这个调子。
她说这调子有种奇怪的魔力,再凶的小家伙听了都会安静一点点。”她耸耸肩,笑容坦荡,
“听多了,自然就会了呗!不过,”她狡黠地眨眨眼,补充道,
“你哼得可比阿姨原版跑调多了!”她的话语像一阵带着青草香气的风,
吹散了最后一点凝滞的沉重。我看着她明亮的笑容,看着碰瓷儿满足地舔着嘴巴,
再看看自己脚背上那几根被体温焐热的猫毛,一种奇异的、久违的轻松感,如同解冻的溪水,
开始在心间细细流淌,冲刷着淤积的泥沙。夜更深了,风也更凉,带着深秋的萧瑟。
女孩小心地收起碰瓷儿舔得干干净净的猫条包装袋,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好啦,
贪吃鬼!”她弯腰,想把心满意足的碰瓷儿抱起来。小家伙却灵活地一扭身,躲开了她的手,
反而又蹿回我的脚边,熟练地在我裤腿上蹭了两下,然后仰起小脑袋,
用它那双在夜色里放得极大的琥珀色眼睛望着我,
喉咙里再次发出低低的、带着某种期待的咕噜声。“嘿!你这小没良心的!”女孩叉着腰,
又好气又好笑,“一根猫条就把你收买了?连家都不要回了?”她无奈地看向我,
眼神里带着点歉意,又有点忍俊不禁,“这家伙……看来是真赖上你了。”我低头,
看着脚边这个毛茸茸的、散发着微弱暖意的小生命。它蹭着我的裤脚,
那依赖的姿态如此自然,如此毫无保留。心底某个角落,
被林晚那句“设定好的机器”冻伤的地方,似乎被这小小的、执着的暖意,悄悄熨帖了一下。
“它……”我犹豫着开口,声音有些哑,“平时……住在你那里?”“算是个临时据点吧!
”女孩指了指公园外面马路对面的方向,“‘星光爪印’就在那边巷子里。
碰瓷儿是站里的‘钉子户’了,野惯了,不肯好好待在里面,但又总在附近转悠,
饿了冷了就跑回来。阿姨说它聪明着呢,给自己找了个长期饭票加避风港。
”她看着碰瓷儿对我那亲昵的模样,若有所思,“不过……它对别人可没这么……嗯,
‘谄媚’。”她顿了顿,明亮的眼睛在我和碰瓷儿之间转了个来回,像是在权衡什么。
夜色里,她的笑容带着一种坦率又温暖的感染力。“那个……我叫陈星,”她忽然伸出手,
掌心向上,一个很自然的、带着点男孩子气的动作,“星辰的星。
碰瓷儿它……好像真的挺喜欢你的。要不……”她歪了歪头,
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明天的天气,“改天你有空,来‘星光爪印’看看?
这小骗子见不到猫条,怕是会想你的。”我看着她伸出的手,指尖干净,指甲剪得很短。
又看看脚边那只用脑袋拱着我、执意传递着暖意的小狸花。
路灯昏黄的光晕勾勒着她沾着草籽的发梢轮廓,也照亮了她眼中毫无保留的善意和邀请。
心底那片空旷的滩涂上,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这突如其来的暖风轻轻拱动着,想要破土而出。
“……江屿。”我伸出手,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指尖,微凉,却带着鲜活的生命力。
“江河的江,岛屿的屿。”指尖触碰的瞬间,一种久违的、来自他人的真实温度传递过来,
细微却清晰。“江屿,”陈星收回手,自然地揣回卫衣口袋,脸上的笑容加深了,
像盛满了星光,“好名字。”她再次弯下腰,这次动作快而轻柔,
一把将还在蹭我的碰瓷儿抄了起来,抱在怀里。小家伙不满地“喵呜”了一声,
在她怀里扭了扭,倒也乖乖地没再挣扎。“好啦,小赖皮,该回去了,阿姨该担心了。
”陈星抱着猫,转身欲走,又顿住,回头看向我,夜风吹起她颊边散落的发丝。“喂,江屿,
”她的声音在夜色里格外清亮,“下次来,记得提前告诉我一声啊!
我好让厨房阿姨多准备一份饭!站里可不止有猫粮!”她抱着猫,
脚步轻快地朝着公园外马路对面的方向走去。碰瓷儿从她臂弯里探出毛茸茸的小脑袋,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依旧亮晶晶的,一瞬不瞬地望着我,
直到她们的身影融入马路对面那条更幽深的小巷。夜风拂过,带着更深的凉意,
吹在脸上却不再觉得刺骨。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鳕鱼猫条的腥香和陈星身上干净的皂角气息。
我独自站在空旷的公园里,脚下是碰瓷儿留下的几根细软的猫毛。抬起头,深蓝色的夜幕上,
星河无声流淌。那些冰冷的星辰,此刻看去,竟也仿佛带上了一点微不可察的暖意。
心口那块沉重的冰,在刚才那场短暂而奇异的相遇里,似乎被某种东西悄然撬开了一道缝隙。
一种陌生的、带着微微刺痛的生机感,正从那缝隙里,极其缓慢地渗出来。
日子并没有因为那个奇特的夜晚而立刻天翻地覆,
它依旧以一种平稳到近乎刻板的节奏向前流淌。上班,下班,一个人吃饭,
一个人对着窗外的灯火发呆。冰箱里那锅彻底冷透、凝结成块的咖喱,
在第二天清晨被我面无表情地倒进了垃圾桶。倒掉的时候,
那深褐色、油汪汪的固体沉闷地落下,发出“噗”的一声轻响,
像一声迟来的、微不足道的叹息。林晚那条亚麻色的新围巾,依旧搭在阳台的晾衣绳上,
像一个被遗忘的标点。风吹日晒,颜色似乎黯淡了些许,柔软的布料也失去了最初的挺括,
软塌塌地垂着,像一只失去了所有力气的手。我没有收它,也没有动它。它就在那里,
日复一日,成为这个空间里一道静止的、无声的风景,
提醒着某种存在过的痕迹和它戛然而止的结局。只是,书桌上方那片原本空白的墙壁,
不知何时多了一张巴掌大的、色彩鲜亮的小纸片。
那是一张“星光爪印”流浪动物救助站的值班表。表格排得密密麻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