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手机在徐晶晶那堆着零食包装袋和几本过期时尚杂志的办公桌上嗡嗡震动，
像只急着要下蛋的母鸡。她刚在键盘上敲完最后一个假大空的广告词——“尊享人生，
品质如金”——指尖还带着廉价键盘的塑料感。屏幕上，
婚恋网站红娘“刘姐”的头像正卖力跳动。点开，一长串文字带着感叹号扑面而来：“晶晶！
！在吗？！上次那个嫌弃你不是京户的王总肠子都悔青了！哭着喊着想加回你微信，
让我给怼回去了！这次绝对真·霸道总裁！
Horizon Capital (HK) VP张鹏 Ryan！常青藤海归，
华尔街镀金回来主持国内业务，年入八位数起步！照片看了吧？那气场！
关键人家就喜欢有文化、有品味的女生！点名看上你了！今晚7点，
东棉花胡同‘镜花’餐厅VIP03座！把握住啊我的宝！这要成了，红姐我得喝你喜酒！！
”下面附着一张照片。背景是气势磅礴的玻璃幕墙和高楼森林剪影，
仿佛站在世界之巅俯瞰众生。男人侧身站着，深灰色高定西装剪裁利落，
包裹着宽肩窄腰的倒三角轮廓。他只露了小半张脸，下颌线绷得跟手术刀削过似的，
鼻梁高挺，眼神深邃地望着远方，透着一股生人勿近又掌控一切的精英味儿。
“Horizon Capital…VP…海归…” 徐晶晶低声念着这几个词，
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了一下，又猛地松开，泵出的血液滚烫。指尖在照片上划过，
仿佛能感受到那丝滑昂贵的面料。“绝了！” 她低声吼了出来，嘴角咧开，
飞快打字回复：“谢谢红姐！这资源太顶了！成了必须给你包大红包！放心！
今晚我一定火力全开！”房租催缴短信的冰冷提示还躺在通知栏，像根刺。但这张照片，
像一针滚烫的肾上腺素，把现实的窘迫暂时烧成了灰烬。这个月绩效被主管又扣了五百，
理由扯淡。下季度房租…管他呢，先抓住眼前这颗金稻草再说！华灯初上。
被网红经济强行“文艺”过的东棉花胡同挤满了打卡拍照的年轻人。
徐晶晶提前半小时找到了藏在胡同深处的“镜花” Bistro。
门口那块写着中英文融合菜单的歪歪扭扭小黑板让她暗自庆幸——好，够隐蔽，
万一金主爸爸被我的朋友圈吓跑了，还能在胡同里先溜走。
推开厚重的、刷着劣质复古绿漆的木门，风铃声叮咚作响。灯光昏暗，
打着“暧昧氛围”的旗号实际就是灯泡瓦数不足。
空气里甜腻的香薰蜡烛味混着一丝隔壁传来的辣椒炝锅气息。
莫奈假画和老胡同照片的诡异CP挂在墙上，透着一股刻意的拧巴。
徐晶晶选了最里面靠墙的卡座，能看见入口又不易被打扰。落座，快速审视一圈，找准角度，
拿起手机对着桌上孤零零的欧式黄铜小烛台和插着一支快蔫了的康乃馨的窄口玻璃瓶，
“咔嚓”一张。光线调暖，突出烛台的暖光和康乃馨那一点点可怜的浪漫紫，
背景尽可能虚化掉墙上那张色调阴郁的“胡同旧影”。
满意地编辑发送朋友圈：闹市一隅的意外邂逅。安静，微光，还有一点小小仪式感。
配文：有时慢下来，
才能看清自己真正渴望的…屏蔽组：公司同事、大学同学、前男友刘洋及共同好友。
放下手机，她深吸一口气。桌上冰柠檬水的冷气仿佛能压住手心里的薄汗。稳住，徐晶晶！
朋友圈的“文艺女神”人设是你用无数顿泡面和周末排长队换来的！今晚必须演下去，
钓到大鱼，这月甚至今年的房租就有了着落！七点整。厚重的木门再次被推开，
风铃激烈摇晃。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胡同昏黄的路灯光挤了进来，
带着一股与室内温吞气息格格不入的…热浪？徐晶晶抬眼，心跳漏了一拍。
真人比照片冲击力更大。身高目测185+，
宽肩窄腰倒三角的架子把身上那套藏蓝色西装撑得…有点过分绷紧？灯光下，
崭新的面料边缘甚至泛着一种不太自然的光泽，像刚从包装袋里扯出来，还带着定型用的浆。
走动间，那股浓烈的、企图掩盖什么的花哨古龙水味已经扑面而来，
里面似乎还掺杂着一丝更原始、更底层的…汗水蒸发后的酸咸味？他目光扫过昏暗的室内，
略微停顿，定格在她脸上，快步走了过来。脚步沉稳，皮鞋敲在刻意做旧的水泥地面上，
嗒、嗒、嗒。每一步都像踩在徐晶晶绷紧的神经上。“徐小姐？”声音刻意压得很低很沉，
像低音炮，尾音却有点控制不住地微微发飘，像信号不太稳的收音机，“抱歉，让你久等。
刚从…‘摩根大通亚太区’那边过来，一个新基金的架构会，拉扯得有点久。” 他伸出手，
手腕上一块疑似最新款Apple Watch Ultra的表盘闪了一下。
他开口就是“摩根大通”！徐晶晶心里那点因为古龙水味生出的疑虑瞬间被压下去大半，
只留下“卧槽牛逼”的回响。她立刻扬起标志性的、训练过无数次的“知性温婉”微笑，
指尖与他短暂相触，能感觉到对方掌心带着薄茧和一丝…湿滑？“张先生好，是我来早了。
理解，您这样的精英时间就是金钱。” 徐晶晶声音轻柔得体，
努力忽略那一点黏腻的触感和萦绕鼻尖的混合气味，“快请坐。
” 她目光瞥过他坐下时紧绷的肩线和不自然挺直的脖颈，心里那点异样感像水底的泡泡，
又冒了一个。侍者适时递上厚重的硬皮菜单，烫金英文花体字闪瞎眼。张宇鹏接过来，
粗粝的指腹捻着光滑的页边，像在鉴定可疑钞票的真伪。
徐晶晶觉得是锐利地扫过一行行菜名和后面缀着的、小一字的、极其碍眼的阿拉伯数字，
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徐晶晶熟稔地翻到自己“研究”过的那页，
指着图片上油润诱人的安格斯眼肉：“这道肉眼配黑皮诺口碑很好，
据说肉源和熟成都挺考究。” 她语气自然，姿态松弛，
仿佛谈论几百块的晚餐如同点评路边摊。
张宇鹏的目光在她脸上和菜单上的数字间游移了半秒，喉结滑动了一下。
随即脸上堆起更职业化的轻松笑容：“徐小姐推荐准没错！就这样吧，” 他抬头对侍者说，
语速快得像要甩掉什么，“跟这位小姐一样，两份。哦对了，” 他像是临时想起，
手指在自己面前轻轻点了一下，“少盐。我的私人营养师…嗯，有要求。
” 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专业人士的烦恼”。“好的，先生。” 侍者微微鞠躬。
食物上得不算快。张宇鹏似乎急于掌控话题，主动出击：“看徐小姐的朋友圈，不单有格调，
知识面也广。上周那个小圈子的金融艺术论坛，去的都是真大佬，我还看到李爵士了。
”他身体略略前倾，眼神热切。徐晶晶心里咯噔一下。那论坛的票她是在朋友圈刷到的，
配了九宫格照片假装参与，文案是“跨界碰撞，思维火花”。
她露出含蓄的微笑：“张先生过奖了，只是有幸去学习了下皮毛，
像您这样真正在资本浪潮里掌舵的精英，才有真知灼见。
”这句恭维像打开了张宇鹏身上的某个开关。他眼神亮了些许，音量提高，
带着一种仿佛刚喝了半斤二锅头的兴奋劲儿：“哈，徐小姐太会说话了！说到真章，
上个月我们那笔在新能源上游的博弈才叫惊心动魄！”他右手猛地抬起又斩下，
像在挥舞一把无形的刀，手臂带动着绷紧的西服袖子箍在贲起的肱二头肌上，
勒出僵硬的弧度，“当时几个傻逼分析师非抱着什么模型数据说风险指数冲顶，要撤？扯淡！
数据是死的！市场的风口和直觉才是王道！”他唾沫星子几乎喷出来，“事实证明？
我们硬是扛着压力加注，最后关头锁定了核心矿产！”他猛一拍桌子，
杯里的水面剧烈晃荡了一下，“现在呢？那个团队负责人还他妈在写检讨！
”这番操作听起来行云流水，气势磅礴，充满了成功者睥睨天下的豪情。
可徐晶晶脑子里飞快地转着：新能源上游？矿产？哪个标的？
扛着压力加注……是二级市场操作？还是另类投资？
时间点好像也对不上最近主流行业新闻里的几个大并购吧？
这叙述的跳跃性和某些刻意强调的“直觉”，
怎么听怎么像她为了写汽车软文硬凑科技感时用的套路？
一种“老子干了个惊天动地的大买卖但细节是绝密所以不能细说”的虚张声势？
她脸上挂着完美的倾听者微笑，眼神流露出恰到好处的钦佩，嘴里适时地“嗯嗯”，
心里却开始拉响警报：这哥们儿…剧本是不是背串场了？张宇鹏显然把她的反应当成了鼓励，
唾沫横飞地开始讲下一个更离谱的“战绩”：“最近还有个更有意思的小CASE，
一家搞…新型生物膜材料的，Pre-B轮我们强势介入……”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他讲得激动，挥动的手臂幅度过大，“咣当”一声！
手腕撞到了他那把几乎没怎么碰过的银质餐刀！餐刀掉落！在即将落地的一瞬间，
张宇鹏出于某种本能猛地弯腰去捞！徐晶晶的目光，也几乎是本能地跟了过去。
他的动作很快，手指险险擦过刀柄，刀尖还是“叮”地一声轻响磕在地板上。
但就在他弯腰前倾、脖颈低下去的刹那——徐晶晶看到了！他后颈下方，
衬衫领口与脖颈皮肤的连接处，因为紧绷的动作而微微绷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
里面清晰地露出一截紧裹着、带有明显束缚感的、深黑色的高弹力塑身衣边角！
像是某种人造的第二层皮肤，正极力地收束着什么，被崭新的昂贵衬衫和西装领子死死压住，
却在弯腰的瞬间顽强地暴露出来！
那股被浓烈古龙水遮盖的、淡淡的健身房消毒水和汗水混合的味道，
也似乎在这一刻被挤压出来，更加清晰可辨。那抹深黑色，
如同精致画布背后突然露出的、劣质廉价的底衬布料，刺眼得过分。徐晶晶的心跳，
在看清那东西的瞬间，猛地沉了下去，像坠了块冰。刚压下的警报，现在直接在脑海里拉响，
尖锐刺耳！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身材确实像个健身的……但这玩意的出现，
配合他身上崭新的、紧绷的西装，味道……不对劲！绝对不对劲！张宇鹏似乎也意识到什么，
动作猛地顿住，以极其不自然的姿势保持着弯腰捡刀的造型，脸部肌肉明显僵硬了一下，
才讪讪地直起身，把餐刀重重地往桌上一搁，发出突兀的声响。
他立刻伸手整理了一下后颈的领口，动作有些慌乱，试图将那抹“罪证”彻底掩埋，
同时掩饰性地干咳了一声。那“Horizon Capital VP”的气场，
因为这一个弯腰，瞬间矮了半截。“咳…服务生！麻烦再给我一副刀叉。
” 他语气生硬地对不远处的侍者喊，试图转移注意。侍者连忙点头。
徐晶晶端起自己面前的冰水杯，小口啜饮，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试图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大脑在飞速运转：塑身衣？为了西装效果？一个天天在顶级投行厮杀、年薪八位数的VP，
需要靠这玩意儿勒出身材线条……来相亲？这逻辑链条也太他妈诡异了！
她感觉自己离真相的边缘很近了，但还需要一根压垮骆驼的稻草，一个决定性的证据。
她决定再试探一下：“张总平时管理这么大资金，压力肯定不小，得有个好身体做支撑吧？
看您这身板，平时健身？”“健…健身？” 张宇鹏像是被戳中了某个点，眼睛瞬间瞪大，
声音又拔高了一度，“当…当然！必须的！” 他几乎是斩钉截铁，腰背挺得比之前更直，
像一棵被强行拉直的柳树，“这行当，玩的就是心跳和体力！没有顶级身体资本，
怎么跟时间赛跑？！” 他顺势再次屈起手臂，那紧绷的西装袖子又一次箍住肌肉曲线，
紧绷的布料几乎要发出呻吟。“我一直跟的是CBD核心区一家顶级会所的私教，
全是前国家队水准！那训练强度…一般人根本扛不住。” 他语气带着炫耀，
眼神瞟向徐晶晶，却在对上对方冷静审视的目光时，明显闪躲了一下。
就在他滔滔不绝强调自己的“顶级健身伙伴”时，大概是为了缓解刚才弯腰掉刀的尴尬，
他下意识地想去掏裤袋里的手机，好像要展示什么证明。就在掏手机的动作幅度过大时，
又或许是西装下摆过于紧绷的限制——一张卡片，从他那件崭新西装的内袋边缘，
滑落了出来！不是钱包，不是名片夹。就是一张薄薄的纸片，旋转着，轻飘飘地落在地面上。
不偏不倚，正落在徐晶晶座位的旁边。灯光下，那张纸片的正面朝上，内容清晰无比！
白底黑字，醒目的Logo是一个线条粗犷、充满力量感的抽象肌肉轮廓图。
★金牌私教 · 专注结果导向预约热线：138 XXXX XXXX**字体加粗加黑，
那串醒目的手机号码下方，还盖着一个模糊但显然是同一个人的私教形象宣传红章！
一个穿紧身背心、满脸油汗、面目狰狞地托举巨大哑铃的男人！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餐厅背景里若有似无的法语香颂变成了遥远的背景噪音。
徐晶晶的目光死死钉在那张掉落的卡片上，如同被焊住了。
有这张写着“张宇鹏教练”、带着夸张健身形象的廉价“名片”……所有这些碎片在这一刻，
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捏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张无比清晰、充满了谎言和廉价感的可笑拼图！
气氛，在这一秒凝固得如同结了冰。而就在这死寂到令人窒息的几秒钟里，
张宇鹏放在桌面上、屏幕面朝上的手机，发出了第三次、也是最响亮、最持久的一次震动！
嗡——嗡——嗡！！！屏幕毫无征兆地亮起！
刺眼的光芒在昏暗的环境中如同一颗微型闪光弹！
一条巨大的、设置了特殊强提醒的微信消息，
赤裸裸地、霸道地占据了大半个锁屏界面：刘经理张宇鹏！！！看看现在几点了！！
18:30 王太太催命呢！！！人呢？！车轱辘话我都说八百遍了！再敢放一次鸽子，
按协议直接扣掉你当月30%提成！！！总部巡查组明天就到！别他妈给我找任何理由！！！
看到立刻给我回电话！立刻！！！马上！！！！时间：18:28！人名：张宇鹏！
地点：麒麟会？王太太？课！后果：扣30%提成！！！警告！语气：三个咆哮表情包！
每一个字，每一个感叹号，都像一记重锤，
狠狠砸碎了张宇鹏辛苦维持了一晚上的、那层摇摇欲坠的镀金外壳！
也彻底砸碎了徐晶晶心中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徐晶晶慢慢抬起眼，
冰水带来的寒意似乎蔓延到了她的眼底。脸上精心维持的“知性温婉”面具褪得一干二净，
换上了一丝带着冰凉嘲讽和恍然大悟的了然。她端起自己那杯几乎没动过的水杯，
轻轻晃了晃，澄澈的液体映着灯光，折射出一点冷芒。然后，
她看着对面那张瞬间褪尽血色、如同被雷劈中的、僵硬惨白的面孔，
唇角勾起一个极其缓慢、近乎残酷的弧度，声音不高，
却清晰得能穿透骨头：“哦~~~~” 她拖着长长的尾音，
目光在张宇鹏惨白僵硬的脸上和他面前那杯被刻意点少盐的安格斯眼肉之间流转了一圈，
最终定在那张刺眼的“麒麟会张宇鹏教练”卡片上，字正腔圆：“搞了半天，
原来是鼎鼎大名的……张、教、练、大驾光临啊？”2每一个字，
都像生锈的齿轮硬生生碾过冰面，刺耳、缓慢、带着毫不掩饰的冰冷嘲讽。
那张薄薄的、印着他最卑贱身份的“麒麟会健身卡”躺在地上，如同最恶毒的讽刺漫画。
手机屏幕上，刘经理的咆哮还在无声地闪烁着，每一个血红的感叹号都像烙铁，
烫在他被当众扒光的脸上。张宇鹏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重锤击中，一片空白。
那张精心描摹的“华尔街精英Ryan张”的画皮，
连同他费尽心机搭建起来的所有浮夸泡泡，被这句话瞬间戳破，撕成了碎片。血直往头顶涌，
脖子上的青筋像要炸开，后颈被廉价塑身衣死死勒住的地方一阵阵刺痛，
仿佛那玩意儿成了他耻辱的刑枷！“你——！”他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破碎的音节，
眼球布满了可怖的血丝，死死瞪着徐晶晶。那眼神里的震惊、羞愤，
迅速被一种走投无路、急欲毁灭对方以掩盖自身狼狈的狂怒取代！他猛地站起身！
沉重的藤椅被他的动作带得“哐当”一声巨响后倒在地毯上！声音惊动了整个角落。
邻桌那对腻歪的情侣惊愕地转过头，远处端酒的服务生也停下脚步。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了这气氛骤降冰点的对峙中心。“我什么？
”徐晶晶非但没有被他的凶态吓退，反而像是终于捅破了马蜂窝，
一种混合着被欺骗的愤怒、长久扮演“名媛”积压的憋屈，
以及看到更强者崩塌而产生的病态快感，让她豁出去了！她身体微微后倾，靠在椅背上，
脸上的冰冷笑意像淬了毒的刀锋，“怎么？张教练平时在健身房里吼学员吼惯了，
相亲桌上也忍不住要拍桌子立威？”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市井的利落，
“摆这臭架子给谁看呢！装什么大尾巴狼！”张宇鹏的脸由惨白迅速转为骇人的猪肝色！
最后的理智在“臭架子”、“立威”、“装大尾巴狼”这些刺耳又精准的词汇下彻底崩断！
他感觉浑身的血都在往脸上烧，那无处发泄的、被扒光后的巨大羞耻感和恐惧，
此刻全化作了对眼前这个撕下他面具的女人的刻骨恨意！“我装？！我他妈用得着装？！
”他彻底失控了，声嘶力竭地咆哮，唾沫星子喷溅，
声音在装腔作势的低沉与此刻的嘶哑破音间扭曲，
“总比你这靠P图、靠排队、靠挤破脑袋在网红墙前面搔首弄姿钓凯子的假名媛强！！！
”他猛地弯腰，
一把抓过那张被徐晶晶捡起随意丢回他面前的、属于“麒麟会张宇鹏教练”的耻辱名片，
揉成一团攥在手心，又狠狠砸在桌上！另一只手则掏出手机，屏幕几乎怼到徐晶晶眼前，
他手指剧烈颤抖着，在屏幕上疯狂滑动解锁，点开朋友圈，
地放大徐晶晶那张精心制作、获得无数点赞的“熔岩巧克力配烛光康乃馨”的九宫格中心图！
“看清楚了！贱人！！”他嘶吼着，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指尖狠狠戳在照片边缘角落那个被模糊处理过、如同抽象背景的、涂满了色彩的水泥墙块上！
“这！墙！这上面画的花里胡哨的破车头！！”他每吼一句，口水就喷溅一点，“798！
东二门！最里面靠墙角的破墙！！”他把手机屏幕再次往前猛地一杵，
几乎要顶到徐晶晶的鼻尖！那张图片在他指腹疯狂的摩擦下放大再放大，
那个模糊的背景被强行拉近，
涂鸦墙的粗糙颗粒感、某个角落喷涂的黑色轮胎和扭曲的火焰纹路…… 在极度的放大下，
狰狞的细节诡异地清晰起来！“老子的地盘！！
” 张宇鹏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和一种同归于尽的疯狂快感，“老子每天早上9点！
风雨无阻！雷打不动！带着一群想减脂想塑形想练屁股的死胖子！就在这堵破墙前面做深蹲！
做弓步！做平板支撑！！！一！天！八！趟！！”他喘着粗气，
眼神像毒蛇一样死死缠着徐晶晶，
那瞬间的慌乱和不敢置信——她精心挑选、自认为“低调安全、文艺范儿十足”的背景角落，
竟然是这个健身教练日常挥汗如土、嘶吼着“用力！再来一个！”的练功场？！
一种彻底摧毁对方堡垒的扭曲快感冲昏了他的头脑：“挤破头排队两小时！
就为了捧着这指甲盖大的破蛋糕！摆拍半小时！假装岁月静好！等哪个眼瞎的有钱凯子上钩？
嗯？！”他用尽全身力气吼出最后一句，“累不累啊你！！！”“你放屁！！
” 徐晶晶被彻底点爆了！脸颊火辣辣地烧起来，那是精心营造的幻境被当众撕碎的耻辱！
她最深的痛点被这个她刚才还鄙夷的“骗子”精准击中！
她的声音尖利得刺破餐厅原本故作优雅的氛围，
“我花我自己的钱吃顿饭碍着你这条看门狗了？！
总比你这租着劣质西装配着塑身衣冒充成功人士骗女人钱的凤凰男强！！！”“租西装？！
你他妈放什么狗屁！我这是高定！！高定懂吗？！” 张宇鹏被她最后一句话彻底点炸，
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直接跳脚！但眼神里的心虚却瞬间出卖了他。
徐晶晶捕捉到了那丝慌乱。她豁出去了！脑子转得飞快，试图找出更致命的反击点！租西装？
她不确定。但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钱！他刚才那点餐时肉疼的眼神！“还钱！！
”她怒吼一声，像个被激怒的母狮：“装逼犯！今天吃饭你借我的三百块咖啡钱！还！回！
来！” ——这纯属她灵光一闪的泼脏水战术。“三百块？！”张宇鹏愣住了，随即暴怒，
“我他妈跟你喝过咖啡吗？！污蔑！！疯子！你他妈就是个疯子！” 被彻底激怒之下，
他失去了最后一丝顾忌，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彻底压垮她！让她比自己更惨！
他一边吼着一边疯了一样在手机上翻找，
某个被他截图保存、原想在某些关键时刻作为“底牌”的东西！“我疯子？哈！我是疯子？
那你呢？！” 徐晶晶眼神锐利如刀，
捕捉到对方手机屏幕上划过的一抹刺眼的粉红色App界面，脑子里警铃大作！
是那个奢侈品共享租赁APP的登录页面！“你手里拿着什么？！
是不是又想截图我的朋友圈？还是你手机里有别的‘证据’？！拿出来啊！藏什么？！
有脸装没脸认？！”她激动地站起身，伸手去抢张宇鹏的手机！
这个动作让紧绷到极致的气氛瞬间爆炸！就在这时！“哐啷！！！咣当！！！哗啦——！！！
！”惊天的巨响如同爆炸般在两人身侧炸开！两人同时被震住，扭头看去。
个穿着荧光绿紧身运动短袖、腋下夹着厚厚一叠纸、正慌里慌张要往邻桌发传单的胖墩小伙，
整个人“扑通”一声摔趴在地！而他摔倒的巨大冲击力，
把旁边一个服务生刚刚收拾好放在一边、叠在一起足有半人高的空玻璃杯塔，
狠狠撞得稀里哗啦！晶莹的玻璃碎片如同破碎的水晶疯狂四溅！
同时被撞翻的还有旁边一个装着黑稠油亮酱汁的高脚调味碗！
深棕色的粘稠酱汁如同被泼墨大师抡圆了甩出来，天女散花！噗嗤！噗嗤！噗嗤！
好几大团浓稠、油亮、散发着黑胡椒强烈辛辣气息的酱汁，如同精准制导炸弹，
“啪唧”数声，
在徐晶晶那件花了大价钱才咬牙买下、象征着“上流品味”的简约设计款黑色连衣裙下摆上！
瞬间晕开大片深色油污！还有几滴溅到了她裸露的小腿上！
那个摔得七荤八素的绿T恤小伙自己也未能幸免，背上、胳膊上瞬间挂满酱汁，狼狈不堪。
“哎——呀！卧槽！！！” 张宇鹏健身房的铁杆小弟——王猛痛呼出声，
手忙脚乱地就想爬起。就在这惊天动地的混乱中，
下、被他庞大身躯压倒在地的那厚厚一叠传单——再也控制不住——如同受到惊吓的鸽子群，
哗啦啦挣脱束缚，漫天飞舞！几十张、上百张！鲜亮得刺目的荧光绿！
粗犷的黑色大字标题嚣张地铺满纸面：北京·东三环！麒麟会健身！
超级钻石会员年卡狂欢！买一年送一年！限时风暴特价！明星私教天团亲自带练！
效果加倍！金牌猛男教练：张宇鹏！女神教练：Lily！
预约专线：138 XXXX XXXX！微信同号！手慢无！！传单上，
张宇鹏占据绝对C位！
一张被过度锐化拉曲线、显得肌肉异常贲张、面部表情因用力而狰狞扭曲的“肌肉猛男照”，
配合着那行“金牌猛男教练：张宇鹏”的大字和明晃晃的手机号，如同最残酷的现实宣言，
铺满整个卡座！有几张甚至直接拍打在张宇鹏僵硬的脸上、盖在徐晶晶被酱汁染污的裙子上，
还有几张飘飘悠悠，落在碎裂的玻璃残渣和污浊的酱汁汤水之间……整个餐厅角落，
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又被瞬间切换成了荒诞喜剧的慢镜头！
未定的情侣、目瞪口呆的侍者、远处好奇张望的其他客人——都聚焦在那张张飞洒的传单上。
上面那个穿着紧身背心、嘶吼着举铁的肌肉男，
与他眼前这个穿着紧绷西装、脸色死灰、呆立当场的男人，完美重合！张宇鹏僵在原地。
前一秒还在疯狂翻手机、试图找出徐晶晶“铁证”的狰狞表情彻底凝固在脸上。
猪肝般的血色如潮水般极速褪去，只余下一片死寂的灰白。他茫然地、甚至是有点恐惧地，
着那张落在面前酱汁里、印着自己真实头像、真实电话、真实职业的、廉价无比的绿色传单。
那玩意儿被酱汁浸透，边缘卷曲，上面那个被刻意修饰过的“肌肉猛男”正瞪着眼睛看着他，
无声地嘲讽。完了。彻底完了。
徐晶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盖在自己身上、无比刺眼的绿色传单惊住了。
被泼酱汁的愤怒和狼狈，在那张印着“张宇鹏教练”真实面目和手机号的铁证面前，
竟然显得有些……滑稽？一股极度的荒谬感席卷了她。
她看着眼前这个“精英VP”一秒被彻底打成原形的惨状，
和腿上粘腻的酱汁……怒火、憋屈、还有一丝更浓重的、自己被卷入这场巨大污秽的恶心感，
混合在一起，让她浑身发抖。她抬起头，指着那个巨大的、醒目的传单上的名字和电话，
指着那个此刻灵魂出窍般的男人，声音因为极度的刺激和愤怒而微微发抖，
像绷紧到极致的钢丝，每一个字都带着寒铁般的冷意：“张——宇——鹏！”她的声音不高，
却清晰得如同法庭上最终定罪的宣判，“钱！给我吐出来！！”那声“吐出来！”，
如同尖锐的汽笛声刺破了死寂！张宇鹏猛地抬起头！那声被点出的全名和赤裸裸的“还钱”，
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他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那灰败绝望的眼神里，
瞬间被一种穷途末路、急欲摧毁一切的疯狂血色充满！
那是底层挣扎者被彻底揭开所有伪装、逼到绝境后最原始、最本能的兽性爆发！“我操你妈！
！！——”伴随着一声困兽濒死般的咆哮，他完全失去了理智，不管不顾地弯腰，
猛地抓起那散落在地、粘着酱汁和玻璃碴、印满他自己耻辱照片的厚重一叠绿色传单！
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徐晶晶那张写满了厌恶、愤怒和不屑的脸！狠狠甩了过去！！！哗——！
！！漫天绿色的传单如同一个恶作剧的风暴，
夹带着酱汁的油腻、劣质油墨的臭味、纸张边缘的锐利，劈头盖脸砸向徐晶晶！
有几张带着湿意的更是直接糊在她脸上、黏在头发上！更多的则在空中散开飘落。“疯婆子！
！”张宇鹏持续狂吼，唾沫横飞，“去死吧！！”这团绿色风暴的砸出，
如同战场上投下的信号弹！徐晶晶被劈头盖脸的纸张砸得一懵！脸颊被纸质边缘刮得生疼！
裙子上又新添了油墨污渍！一股被彻底侮辱的火焰直冲天灵盖！
没时间去看旁边那个正在酱汁里挣扎的绿T恤王猛——他还试图扑腾着捡起几张没脏的传单，
带着哭腔喊：“别扔！宇鹏哥！钱！那都是钱印的啊！”。下一秒！几乎完全是本能！
毫无思考！徐晶晶抓起桌上那杯还剩下小半杯、带着冰块和柠檬片的冰凉柠檬水！！
手臂划过一个短促而迅猛的弧度！！哗啦！！！！一股冰冷、酸涩、甚至有点浑浊的水流！
裹挟着冰块！带着被羞辱、被欺骗、被彻底激怒的全部怨气！
那张因暴怒而扭曲、但已经毫无遮掩写满了“健身教练张宇鹏”而非“Ryan张”的脸上！
！！水滴，碎冰，柠檬片，粘腻的酱渍……全糊了上去！几乎是同一毫秒！
张宇鹏也在狂怒和失控中！抄起了自己面前那杯几乎没动过的、飘着柠檬片的冰水！！！
“你他妈——！！”他嘶吼着！哗！！！！又是一股冰冷的水流！同样泼向了徐晶晶的脸！！
冰！辣！油腻！腥咸！液体瞬间糊住了视线！徐晶晶感觉半边脸被冰水拍懵，
剩下半边沾满了粘腻的黑胡椒酱和油墨，恶心的触感让她反胃！
头发湿漉漉地黏在额前和脖颈上，精心打理的妆容彻底花了，
精心打造的形象在这一刻碎得稀烂！她用手胡乱抹了一把脸，视野恢复一些。
水珠顺着睫毛往下滴，模糊中看到对面的张宇鹏同样成了落汤鸡！
高档的丝质领带粘腻地贴在浸湿的衬衫领口上，
他引以为傲、曾极力绷直的精英发型彻底坍塌，湿漉漉地贴在额前。
脸上、头发上、崭新的被糟蹋得一塌糊涂的名贵西装肩头，
糊满了水渍、酱汁、粘着绿色的传单碎片。那张脸被冰水刺激得通红，混杂着酱汁的脏污，
眼神里是彻底的疯狂、憎恨和狼狈！比刚才被戳穿时更加不堪入目！两张精心描绘的假面，
在粘腻的酱汁、酸涩的柠檬水和漫天飞舞的、宣判真实罪状的绿色传单风暴中，
在无数围观者或惊奇、或鄙夷、或纯粹看热闹的目光注视下，彻底垮塌！
撕掉了最后一层遮羞布！一种同归于尽般的狠厉从徐晶晶心底爆发！
她指着对方那头湿透、满是油污、粘着纸屑的乱发和那身皱巴巴、污秽不堪的西装，
用被冰水呛得变了调，
却尖锐刺耳到能划破房顶的声音咆哮：“租着地摊货当龙袍的——假凤凰！！
”张宇鹏的理智和语言仿佛也被那冰水泼得宕机了瞬间。对“假凤凰”的攻击？不！他恨！
恨眼前这个同样虚假的女人！恨她撕碎自己！
恨她这声“假凤凰”勾起的、来自家乡山沟沟里的、他极力要摆脱的自卑和羞耻感！
必须反击！摧毁她！让她比自己更假！“供着分期贷装名媛的——真捞女！！！
”他用尽全力，用尽最恶毒、最直接、最能刺痛对方的词汇，发出嘶哑破音的咆哮！
唾沫混着脸上的污水一起喷出！“捞女”两个字，如同淬了剧毒的匕首，
狠狠扎进徐晶晶心底最脆弱、最害怕、最竭力否认的区域！话音落下的瞬间！
两个同样湿透、狼狈、如同从泥水里捞出来的、面目全非的“演员”，
再也没有任何言语交流！甚至连眼神都无需交汇！几乎是本能驱使着他们同时转过身！
带着一身粘腻的污秽、一腔无处发泄的狂怒和被当众扒光的巨大羞耻感！
朝着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像两颗高速飞出炮膛却射偏了的炮弹——狠狠“射”了出去！
徐晶晶撞开脚下粘着的绿色传单和滚落的柠檬片，看也不看，
朝着刚才就瞄好的、通往后方洗手间区域的、灯光更昏暗的那扇窄小侧门！
像一只被逼到悬崖的困兽，亡命般发足狂奔！
高跟鞋在铺着光滑地砖的地面砸出混乱不堪、如同落荒而逃的急促“嗒嗒嗒嗒嗒——！
”声响！被酱汁和水浸透的沉重裙摆不断拍打着她冰冷的小腿！在她冲向黑暗通道的瞬间，
眼角的余光最后一次扫向餐厅中央那片混乱的狼藉战场——那个穿荧光绿T恤的王猛，
正在一片狼藉中狼狈爬起，脸上混合着惊恐、懊恼和一丝不知所措的“完了，
闯大祸了”的茫然。
而那个穿着紧绷西装、同样湿透得像个破麻袋、领带歪斜如同绞索的张宇鹏，
正以极其难看、深一脚浅一脚的姿态，在众多目光的“护送”下，慌不择路地冲向正门入口！
他甚至还在试图昂着那颗湿漉漉、粘着绿色纸屑、一片狼藉的头颅！
仿佛还要维持最后一丝“Ryan张”的尊严！
可就在门口那扇厚重的、刷着劣质复古绿漆的木雕格栅门边——砰！
他没看清脚下被服务生刚刚慌忙清理、推到角落的垃圾桶！狠狠绊了一下！
整个人像个失控的沙袋，猛地前扑！“哎呦！”他一声惊呼，姿态笨拙扭曲，身体趔趄着，
双手在空中徒劳地挥舞了几下想抓住什么，最终狼狈地踉跄着撞开大门，
以一个近乎狗吃屎的姿态狼狈不堪地“滚”了出去！彻底消失在门外胡同更加冰冷的夜色里！
徐晶晶猛地撞开那扇窄窄的侧门，
冲进了光线骤然变暗、空气里弥漫着霉味和厕所清新剂混合气味的通道。
厚重的铁门在她身后“嘭”地一声沉重地合拢，
绝了身后那片充斥着碎裂声、惊呼声、王猛的哭腔求饶声和服务生高声呼叫领班的混乱喧嚣。
世界陡然被压缩成一个昏暗、狭长、充满廉价消毒水和下水道反味气息的囚笼。
黑暗的通道深处，只有安全出口指示牌发出幽幽的、如同鬼火般的绿光。
徐晶晶剧烈地喘息着，后背重重抵在冰冷滑腻的墙壁上，冰冷的触感刺透湿透的衣料，
让她连打了几个哆嗦。脸上湿滑一片，分不清是冰水、黑胡椒酱、油墨，还是屈辱的泪。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她低下头，借着那点绿光，
茫然地看着自己那条被彻底毁掉、印着大片肮脏污渍的昂贵黑裙，
裙摆上甚至还粘着一张半湿的绿色传单碎片，上面“张宇鹏教练”狰狞的肌肉照，
在幽暗的光线下扭曲得如同地狱爬出来的恶鬼。通道深处，
一根锈蚀的管道似乎再也承受不住压力，“咯吱……咯吱……”地响了两声，
然后——滴答……滴答……滴答……像是水龙头的残响，
又像是这座城市沉重而疲惫的叹息3那扇厚重的铁门隔绝的不只是餐厅的喧嚣，
仿佛也把整个“镜花水月”给关在了身后。员工通道的晦暗空气像浑浊的胶水，
裹着刺鼻的消毒水和下水道反涌的酸腐味儿，沉甸甸地灌进肺里。
徐晶晶背抵着冰冷滑腻的瓷砖墙，剧烈起伏的胸口每一次扩张都牵扯着肋骨下尖锐的抽痛。
